仙尘乱 第151章

作者:王租租 标签: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GL百合

  “非焉……”初一只觉头脑昏沉,不由呢喃。

  汤沐冉却已在指尖聚起金色真气,抬手轻触在初一眉心,淡然道:“可惜你有些秘密她并不知道,便由我来替她探看吧。”

第234章 【东海定情】234

  一阵恍惚, 好像万般念头都从脑海中被抽离。初一只觉眼前泛起些光怪陆离的混沌幻影,头脑里却空白的彻底。即使汤沐冉已将手指落下,她却依然伫立在原地,直到汤沐冉亲疏难辨的声音再次响起。

  “非一凌尊远路而来实在辛苦,还愣在门口干嘛, 请上座吧。”

  “少祭师……客气了。”初一这才如梦初醒, 恍然回神。她知道自己一定被汤沐冉算计了什么, 甚至还在意识刚刚恢复时看见了汤沐冉迅速隐藏起来的异样神色,一股不祥预感顿时漾上心头。

  汤沐冉却是换上了亲切的笑意,抬手示意座椅方向。初一想了想,谨慎坐下。汤沐冉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桌案边,而是来到初一旁边坐下,与她相邻而谈。

  “方才与凌尊唐突出手真是失礼了。昔年, 汤某曾在天御宗修习道法, 对贵宗道术十分着迷,常拉着非焉……非茗钻研切磋。”汤沐冉柔声慢语提起凌非焉名字, 又故作掩盖般加上凌非茗,说话间眉眼却一直若有似无的看着初一神色。

  初一嘴上未言半字, 心中自是介意, 陪给汤沐冉一个干巴巴的笑意。忽然想起奉茶小鬟说的画轴, 即刻环顾书房墙壁,果见离书案主位极近的地方挂着一副墨画。画中所绘的确是个仙姿飘逸的女道师, 衣装也真切与首徒装扮十分相似。可惜画上并没有描绘出女子的样貌, 那被轻云缭绕着的仅仅是个引人遐思的窈窕背影。

  如此, 初一更加闷闷不乐。这汤沐冉实在讨厌,刚与她见面没有片刻,话也才说不过两句,酸心飞醋倒是无端喝了不少。

  汤沐冉注意到初一的视线瞥在挂画上,她却并未打断,自顾继续道:“想必凌尊还不清楚此番前来东海的目的吧。”

  “确实不知。”初一闻言,收了视线。向汤沐冉拱手道:“宗主道尊只说此行干系重大,却又不是斩妖除魔之事,因此只需我一人只身前来即可。说到了东海,奈罗汤氏自有安排。”

  汤沐冉微微眯上眼睛,双唇微张,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斟酌语言。须臾,汤沐冉站起身,从桌案上拿起一封打开的信,开口言道:“你说的是你们宗主道尊明崖真人所说,不过你带来的信上,非焉却不是那般招呼。”

  初一不知凌非焉在信上写了什么,回想那日临行之前,凌非焉竟一直相送到紫麓山下。甚至于山门外别离时,她还在凌非焉的脸上读出几分隐藏的忧虑神色。初一想问问清楚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之事,凌非焉又说没有。害她还沾沾自喜了片刻,以为凌非焉也不愿她独自远赴东海呢。

  眼看扬鞭欲行,凌非焉终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愣神的功夫,凌非焉却是支吾言道:“把这封信小心收着,到了奈罗交给汤……少祭师。”

  “哦。”初一悻悻接过信来,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此去东海不知所为,不知归期,本就对凌非焉恋恋不舍,想不到还要给凌非焉和汤沐冉当只鸿雁传书的小信鸽。

  凌非焉将初一不太情愿的神色看在眼中,略有焦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不是……不是任性的时候。此去东海一定牢记我的话,到了奈罗务必先将此信交给少祭师,切不可怠慢。”

  “我知道了,你放心。”初一将那薄薄的一纸信封贴身收好,瞧凌非焉那紧张凝重的样子,也不知她在这封同样上了蓝螺封印的信上给汤沐冉写了些什么。

  “非焉……她怎么说?”既然汤沐冉提起,初一顺水推舟便向汤沐冉问来。

  汤沐冉洞察初一心迹,嘴角漾起一丝笑意,轻声道:“非焉夸你品性纯良,意志坚定,纵然身负魔劫亦不是无可挽回。”

  “魔劫,原来我身上真的带有魔劫。”初一低声呢喃,想起坎城鏖战之夜银眼夜魔的确说过她是天生的魔种,而那是几位首徒的表现也确有知情之嫌。如今凌非焉与汤沐冉的信更是直接印证了这个事实,一时间初一竟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觉十分无措。

  汤沐冉又道:“非焉还说,净化夜幽石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恐怕近几年内都难以脱身远行,更无法亲来东海陪你渡此魔劫。所以当你了却魔劫后,如果选择永留东海,便要我代她督促你勤修道法。当然,如果你不愿再行道师之事,她便祝你从此平安,一世静好。”

  “什么?我是天御宗弟子,了却魔劫之后自然是要回天御宗去的,为什么要永留东海?”汤沐冉口中凌非焉的信上倒是句句对她关切挂心,但信的内容却让初一愈加不安。尽管汤沐冉在用平淡的语气复述,她还是听出了凌非焉字里行间的惜别之意。

  汤沐冉将凌非焉的信件精心折好,收进桌上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木盒打开的瞬间,可以见到里面还有寥寥数张相同的信笺。汤沐冉指尖金光微明,在盒上落好封印后,这才轻描淡写的与初一道:“因为你是奈罗王的女儿啊,肖歬公主。”

  “我,我?你说什么?我是……奈罗王的女儿?”魔劫,离情,身世。这些过去二十几年未曾触及的密情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汤沐冉一股脑迎头抛来。初一只觉脑袋里突然轰鸣作响,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凿了一下,纵然有千百个念头猛然袭上心头,也完全不知该从哪里开始下手缕清。

  汤沐冉又在书案上拿起个看来有些年头的小卷轴,丢给初一道:“打开看看,是不是与你幼时佩戴的银锁相同。”

  初一不由自主的听从着汤沐冉的吩咐,双手微微颤抖着展开了卷轴。但见其上详细绘着一副银锁,无论形状、图纹、字样都与自己戴过的银锁完全相同。于是初一应道:“这,这确是……我的长命锁。可惜那锁已经被天御宗的师妹击碎了。”

  “与其说是长命锁,倒不如说是安魂锁。”汤沐冉的语气隐隐带上一丝遗憾,她宁愿初一说卷轴中的安魂锁与她的长命锁不同。

  “原来,这是渔歌安魂锁。”初一将卷轴上对这银锁的注释念出声,心情愈加沉重。她原本对自己的身世毫无头绪,只以为这锁是出生时家人的赠予。没想到这锁并不简单,竟是奈罗汤氏亲制的镇克魔劫的魂器。

  汤沐冉悠悠又道:“公主生而蒙难,身负魔劫,恐有成魔之患。大祭师依照祖制,请求王上将公主即刻赐死海葬。”

  “赐死……海葬?”初一大惊,自己可不就是在海中被灵犀子师父寻到的么。而且师父也说那时自己差点溺死了,救回来的时候吐了好些的海水呢。她也曾幻想过无数种与家人流离失散的原因,却从未想过竟是这种原因。

  按说终于知晓自己的身世该是可喜可贺的好事,然而初一心中不但全无半分喜悦,反而黯然涌上一阵悲怆。究竟是什么人定下这般残忍的祖制。婴孩无辜,怎可因为身带魔劫,便要将她扼杀在襁褓之中。

  反观凌非焉,早知她的魔劫,哪怕初识之际尚不知她的秉性为人,也不过是要将她的道法尽数除去,却从未有过将她斩在剑下一了百了的念头。此后数年,自己得入天御宗门下,凌非焉待她更是亦师亦友,循循善诱,教授她静心持明,引导她凝神慧悟,全无半点介怀厌弃。

  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凌非焉愿她道法有成,没想到点点滴滴都暗含这般深意,正是为助她清心正气,远离魔劫。如此说来,奈罗王肖祭汤的无情与凌非焉不离不舍的厚谊,两情相较,孰恩义谁决绝已是泾渭分明。

  汤沐冉眼见初一面露凄苦神色,料她定是想起写什么不堪回首的旧事,似是安抚却又直言道:“不过王上护子心切不允大祭师所请,且亲口向大祭师许诺,如若公主日后有魔化之嫌,定会亲手处死以绝后患。大祭师虽知王上此举有违天意,却也不忍拂王上之意,特制了这副渔歌安魂锁暂将公主魔劫镇克内体。”

  初一怔怔望着汤沐冉,低声问道:“既如此,为何我却还是落入海中,险失性命?”

  汤沐冉再次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忆许久之前的事情。片刻才与初一言道:“肖氏由海上而来,全族向海而生。但凡肖氏子孙年满六岁,无一例外皆要登船入海,首沐沧海恩泽。还要上隐仙岛,于仙祖碑前滴血融神,唯有如此才能得肖氏先祖庇佑,纵罹风浪亦可平安。肖歬公主六岁生辰当日,王上便以御驾座船亲送公主出海沐恩,大祭师亦同船而行,欲在滴血融神后为公主再探命格。”

  “大祭师?那不就是少祭师……你的父亲。”初一一直纳闷汤沐冉为何总是将汤铭称作大祭师却从未唤过一声父亲。如此生疏的称呼不得不让她怀疑起汤沐冉与汤铭这对父女之间是否有什么不愉快的隔阂。尤其依汤沐冉方才所说,从她一生下来大祭师汤铭就向奈罗王请命将她赐死,使得她莫名对汤铭涌起阵阵敌意。这汤沐冉既是凌非焉信任交好的朋友,又是能通览前世今生的神人,应该也个是悲天悯人的贤者,并不认同汤铭的行事所为。否则,汤沐冉又怎会将这些为父亲招惹仇恨的陈年往事如实说与她听呢。

  “是家父。” 汤沐冉随口应着,平淡的语气就像口中说起的是个陌生人。而且她也只说了这三个字,便不再对汤铭有更多说辞,继续与初一讲起那日海上之事,不疾不徐道:“那日说来也怪,王上的座船出港时,海上尚且风和日丽,安泰祥和。小公主一路行舟祭拜亦是安安稳稳,无甚异样。怎知由隐仙岛返航不久,海上忽然邪风骤起,厚重乌云随之而来,将王上座船汹涌包围。那乌云彷如团团黑雾,低得快要将座船桅杆压断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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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真是不像话,实在是有些事情要忙。

  啊啊啊,再不快点写,连租自己都要忘记前面的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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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东海定情】235

  许是对这段幼年的离奇经历毫无记忆, 汤沐冉口中的肖歬公主对于初一来说就如同另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偏偏这往事里的每一个转折又都关乎着她的人生和命运,所以在强行接受汤沐冉“赋予”她的新身份后,初一还是屏住了呼吸,静待汤沐冉为她揭晓谜底。

  “大祭师说这黑雾来得诡异,必有魔物出没。”说到此, 汤沐冉将眉头微微一挑, 瞥向初一, 亦像是在与她谈论他人道:“你猜,王上座船本来行得安稳,为何无端引来魔物聚集?”

  “我?我不知道。”初一被汤沐冉分明很是柔和却让人无法直视的目光逼退。她的确对这段出海祭拜先祖的往事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更不可能知道魔物为什么会盯上奈罗王的座船。她之所以避开了汤沐冉的视线,是因为汤沐冉那种明知故问的神情让她觉得魔物聚集而来的原因就出在了她的身上。

  “没错。”汤沐冉看穿初一心思,恬淡一笑, 踱步来到初一面前, 俯身将初一的右手牵起,一边仔细打量着初一的无名指尖, 一边悠悠言道:“正是小公主顽皮,在船舷边欣赏海上风景时不小心又弄破了滴血融神的手指伤处, 才让自身鲜血落入海中。”

  初一闻言一惊, 下意识将手抽了回来。低头看去, 右手无名指还不是好端端的,哪有什么滴血融神留下的疤结。想来也是, 就算六岁时真的划破过手指, 那时正值身体成长的年纪, 一点小伤断然不会在成年后还留下痕迹。可汤沐冉突然来牵她手,这番动作实在多余,不知汤沐冉究竟是何用意。

  而且两人明明是在回溯初一的曲折身世多难命运,可汤沐冉却总是一副不惊不急闲话叙旧的模样,反倒惹得初一越来越焦虑不安,实在是让初一心中不快。

  汤沐冉将初一的不悦看在眼中,却是毫不在意,继续与初一道:“魔物攀上座船大开杀戒,王上侍卫不过凡夫俗子,面对凶神恶煞的魔物纵有一身武艺也是来不及施展的,顷刻间便毙命在魔物手中。王上座船本有四艘护卫船只随行,怎奈浓雾一起他们便失了方向,根本无法靠近救援。”

  初一听着汤沐冉的讲述,面色越来越差,下意识搓着右手无名指,低声质问道:“船上不是还有大祭师在,他应该……应该能抵御魔物侵袭,护住众人才是。”

  “他?”这次汤沐冉倒是轻叹一声,眯起眼睛,幽幽道:“看来凌尊……哦,还是该叫你公主呢?”

  初一连连摆手道:“叫我非一就好。”

  汤沐冉莞尔一笑,继续道:“看来非一凌尊对奈罗国的大祭师有些误解。”

  初一闻言,沉默不语。她不愿承认自己对奈罗汤氏知之甚少,唯一知情的却又是她一出生,那所谓的奈罗国大祭师便将她判了死刑。

  看出初一愤懑,汤沐冉柔声缓和道:“贵派天御宗以斩妖除魔立教,宗内道师个个都是伏魔的精锐。可惜我汤氏一族虽得先祖遗恩,能勘前后千年世事,亦擅长控制精神的咒术与幻术,但若论及与妖邪交手乃至将其降服,倒是十分无力的了。所以,这也是近几十年,我族年满十八岁觉醒先察之力的孩子都会去天御宗求学的原因。”

  怎料初一听了这番言语,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汤氏擅长精神控制的咒术和幻术,那渔歌安魂锁又是为了镇克自己体内的魔劫而制,岂不是也附着了压制心魂的咒术?亏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那银锁是父母馈赠的宝物,心心念念,小心珍惜。没想到竟然是一直活在了欲夺自己性命的汤氏咒术之下。

  忽然间,初一又记起在苏南府与上古花妖萦朱大战时凌非焉就曾以幻术与萦朱过招。而那幻术不过是汤沐冉幼时传与凌非焉的一些皮毛,就能骗得同样精于幻术的上古花妖上了当。如今汤沐冉本人就在面前,她实在是怕自己什么时候被汤沐冉这样深不可测的高手迷了心智都不知道。更不知方才进门时,汤沐冉将手指按在自己头上时的那阵恍惚,是不是就已经着了她的道儿。

  于是初一悻悻道:“少祭师幻术高明,在下早有听闻。但不知不擅诛魔的大祭师在……奈罗王的座船上又是怎样御敌。”

  汤沐冉闻言,垂下眉目。停顿片刻再抬起眼眸时,她先前目光中的柔和已尽数化做犀利。不过她的语气依然平和,淡与初一道:“大祭师倾尽全力,亦只能保全王上一人。”

  初一听了虽感委屈,心中倒也明白大祭师为何这般选择。自己是个身带魔劫的魔种,大祭师只能救下一人的话当然会去保护奈罗王,怎么会顾及自己这个本就该被处死的孩子呢。于是她心酸的向汤沐冉求证道:“所以,我是被魔物卷入海中的?”

  不料汤沐冉却是决绝否定,朗声言道:“不,你是被王上亲手投入了海中。”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还来不及为自己多舛的命运伤心难过,初一便因汤沐冉毫不避讳而告知的实情震惊当场。她从椅子上猛然站起,错愕得语无伦次,惊声问道:“是王上?他,亲手将我投入海中的……?可当初不就是奈罗王向大祭师求情,才留了我的性命么?怎的……怎的这时却又反悔了?”

  汤沐冉淡然道:“你忘了王上与大祭师的约定?”

  “对啊……”初一颓然坐回椅子,呢喃道:“若有魔化之兆,便会亲手……了结……我的性命。”

  汤沐冉拍拍初一的肩头,轻声道:“包围王上座船的魔物乃是海中嗜食魔血的妖鲛,如果小公主不是魔劫未清怎会引来妖鲛袭击。”

  初一闻言,失声控诉道:“依少祭师所言,大祭师给的渔歌安魂锁我寸不离身戴到六岁,却还是因为一滴血就引来了妖鲛,那这锁头岂不是丝毫未起作用?既然王上与大祭师当初同意留了我的性命,怎可因这一次危难就又要将我抛入海中?!”

  汤沐冉听了,正色道:“此事与渔歌安魂锁无关。渔歌安魂锁你戴了不只六年,若不是在天御宗慧悟之试上被人击碎恐怕你现在还戴在颈上。凭心而言,渔歌安魂锁完好存在的那些年,你可觉得体内魔劫有何不妥?”

  “这……”初一一怔,回想起来自身经脉气海多有变化的确是从渔歌安魂锁破碎之后才屡次发生,加之汤沐冉的质问并无偏袒汤铭的语气,初一只好颓丧的如实回答道:“没有……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藏有魔劫。”

  汤沐冉严肃又道:“如果仅仅是一滴血引来了妖鲛,王上爱女心切,定然还会再次保全于你。只可惜,那时小公主她……”

  初一闻言,眼中闪烁,眉头快拧成一个疙瘩,紧紧盯着汤沐冉。她倒要看看汤沐冉会说出些什么,她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高高在上的奈罗王上也无力保住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什么理由会让自己的生身父亲将她亲手投入了妖鲛环伺的大之海中。

  可是说到这儿,汤沐冉也犹豫起来。她原本淡然的神情里蒙上了一丝无奈,仿佛即将道来的原因对于初一来说不但不会是个释然的结果,反而会让她更加痛苦难过。两人就这样默然的相互凝视着,墨香盎然的静谧书房忽然紧张得令人无意间便绷紧了每一寸神经。

  “少祭师大人,您与贵客需要添些新茶么?”小鬟突然的问候本是那么平常,此刻却惊得初一手上发抖,猛一激灵。

  “好,你进来吧。”汤沐冉嘴角微扬,欣然允诺。示意小鬟添茶时余光亦悄然瞥向初一,但见初一默然坐在椅上,双拳紧握不松,目光却是空洞涣散。想来是正在急切之时被人打断了期盼,一时难以清醒思绪吧。

  汤沐冉轻呷一口新茶,微微点头。心道,被这匪夷所思的真相一股脑袭来,这位已经没了渔歌安魂锁镇克魔劫的肖歬公主倒还沉得住气。不知当她得知往事的全部真相之后,她还能否像现在这样稳稳坐在椅子上,而不是冲出院子跑去找大祭师汤铭拼命。

  “非一凌尊,喝茶。”待小鬟走出书房关了屋门,汤沐冉柔声唤醒沉浸在思虑中的初一。

  “不,不喝了。”小鬟添茶的工夫,初一胡乱想了许多。隐隐觉得自从进了书房便一直被汤沐冉牵着话题走,听她说了这许多难辨真假的身世往事,却还不曾明晰自己此行东海的真正目的。

  假如汤沐冉所说都是事实,那大祭师汤铭本来就想置她于死地,无论是什么原因奈罗王终究也还是亲手将她投进了海里。好不容易她大难不死被灵犀子师父从海边救回一条命,如今却自投罗网傻乎乎的白送上门来,这岂不是又给了汤铭一次诛杀自己的机会?再说,虽然非焉信中语气像是知她来此是为了除去魔劫。但非焉收的信是汤沐冉写的,明崖道尊收到的信是汤铭写的,谁知他们父女俩是不是合伙蒙骗了非焉和宗主道尊,好把她诓骗回东海,再偷偷要了她的性命!

  想到此,初一赶忙起身推辞道:“难怪宗主道尊说我此行来到东海,汤家自有安排,原来是要借少祭师之口了却了我的身世之谜。不怕少祭师笑话,从前我跟着灵犀子师父行走江湖,闲云野鹤自在惯了。如今更是觅得良宿,也乐得一辈子在天御宗当个普通道师。此行东海若是没有他务,便请少祭师代为回报大祭师,就说非一也好,肖……歬也好,前尘旧事一笔勾销,我便不在此叨扰,即刻回天御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