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密友的香水味gl 第54章

作者:南门冬瓜 标签: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GL百合

  话还没说话,她就感觉到一团阴影笼罩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惊吓地往后一躲,引得李清鸥动作停止,遽然欺身而上,迅速地把她手上的毛巾盖到了黄思研的脑袋上,直接把她的整个头都包住了,她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了上来,搂住了黄思研的后腰,手指有些灵敏,但又没有做太多,只是在她腰间来回摩挲,姿势不像拥抱,却胜似拥抱。

  黄思研脑子越来越热,好似哪里不对,又迷糊又懵懂,她像是被李清鸥本能地引导着,不由自主地昂起头,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李清鸥另一只手还在帮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二人的距离太近,左雯裳在话筒里的声音似乎变成了扩音,一字不漏地进了李清鸥的耳里,黄思研自己都没听到左雯裳在说什么,李清鸥却冷哼了一声,对着电话里就是一句:“她没时间,正和她女友度假,懂吗?”

  说完,她一把夺过黄思研耳朵旁的手机,快速把它挂了,黄思研整个人都屈在了她的怀里,但还是抓住了重点,惊讶道:“你现在不是前女友吗?”

  “前女友就不是女友了?”李清鸥竖起二指,“砰”地一下就弹到了她的脑门:“思思,做人要厚道,有我在,别的女人都靠边站。”

  黄思研被她弹得又麻又痛,又反抗不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口气还没彻底叹完,李清鸥双手缩了回去,抓起地上的零食迟疑了几秒。

  “我买的水呢?”

  借口买水下车的女人,只不过下车抽了根烟,然后把黄思研害成了落汤鸡,结果水还忘了拿?黄思研实在是太佩服她的行动力了。

  这女人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黄思研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第120章

  可能因为下雨, 一路上来往的车子极少, 黄思研中途追上了一辆旅游大巴,就近一看, 那大巴上的人数却满员了,也不知道这大过年的, 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跑到这里来游玩。

  到了江岭, 二人越发感觉到了寒冷,路边的油菜花还没完全长开,寒风吹过, 幼小的花苗随风飘摇,被空气中的雾气笼罩住,使得清澈的湖面仿佛成了天水一线的景色,反而给人一种江南水乡的美感。

  难得的, 在这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小店, 或许是因为过年人少的原因, 又或者是因为今天下雨,黄思研行驶汽车开过白壁青瓦的乡间小屋中, 见到不少屋子都是大门紧闭, 她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再往后, 屋子越来越少,李清鸥突然指着其中一间被岁月仓促成破旧小屋的灰色房子:“那里是民宿吗?”

  比起其他楼房高的白色漂亮屋子,这个房子仿佛出现得很唐突,黄思研看到外面有个招牌, 字已经看不清楚了,模模糊糊地能够看出是家店,其他一无所获,她把车子停到那店门口,解开安全带,紧了紧衣服,回头叮嘱道:“你别下来了,我去问问就是。”

  李清鸥的手已经握住了车把手,被她一说,迟疑了数秒:“思思确定吗?”

  黄思研微微抬了抬下颔,皱眉道:“我一个人也一样。”

  这句话,却隐隐约约带了丝不耐烦,李清鸥又是一愣神,她以前刚认识黄思研的时候,觉得她的脾气是极好的,后面两人相熟后,她渐渐地意识到黄思研的脾气不是好,是懒得计较,黄思研实际上是个特别拧的人,这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而且非常的一根筋,虽说她曾经在上一段婚姻里面摔倒过,但是不代表她就是个没有主见的女人,李清鸥见过很多因为丈夫出轨而来咨询她的妇女,那些人也并没有很爱她的丈夫,她们舍不得的是一份安稳,一份舒适,在她刚得知黄思研要离婚的时候,她想过或许黄思研只是开玩笑,是一时冲动,但没想到,黄思研的行动力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也是黄思研的优点之一,可是现在,这个浑身优点的女人莫名其妙地开始烦躁了,李清鸥忍不住开始思考,她跟黄思研之间的相处,是不是真的有些不适合?或者换另外一种说法,黄思研心里面压根对她就不是爱情,导致她对李清鸥的某种态度,让李清鸥开始有点玻璃心了。

  李清鸥不是玻璃心的人,不然她也做不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而且如果专业能够帮助自己不受感情困扰的话,那这个感情,也就失去了一份感性,但,它并不是李清鸥想要的爱情。

  或许,这个时候,也该认真想想,黄思研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没有爱情吧,心里闪过一抹酸楚的惆怅后,李清鸥沉默了。

  屋里的灯没有开,屋外的潮湿使得屋内的墙壁上都浮着一层雨水,黄思研在屋里待久了,感觉自己好比站在一个冰柜里面一样,整个身体都僵硬地失去了知觉,屋子的主人是个年龄五十左右的妇女,皮肤有些黝黑,脸上皱纹很多,看到黄思研进来了,她也没有动,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坐姿坐在烤火器旁边,黄思研最后搓了搓冰冷的手指,再次问道:“您确定附近没有一家叫秀娟明信片店吗?或者不是明信片,有没有叫秀娟的店?”

  那女人摇了摇头,普通话不甚标准,带着南方独特的嗓音:“么有哦,么有听过。”

  整个婺源县,其实也不大,景区也就那么几个地方,要么是昨天那个卖水果的骗了自己,要么就是她找错了地方,黄思研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了:“好吧,谢谢大姐。”

  李清鸥还在车里等她,她穿着一件单薄的大衣,里面的衬衫真是又丝滑又精致,可是精致有什么用?在这个南方的小县城里面,它甚至不如人家的一件破马甲,黄思研看到它就觉得冷,而且李清鸥还好死不死地敞开着风衣耍酷,黄思研黑着脸走回了车边,先是收了雨伞,一溜烟地钻进驾驶位上,直接就把手里的红色袋子往李清鸥身上一扔。

  “换上。”

  塑料袋里面,是一件屎黄色的羽绒服,李清鸥抱着羽绒服盯着黄思研看了半天,眼里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惊喜,但是惊喜什么呀?黄思研淡淡觑了她一眼,不懂她此刻在想什么,李清鸥的眼神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为情的羞涩感,就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又弥补了什么,黄思研想不通,干脆就不去想,她在温暖的车厢里面忍不住左右活动了一下四肢,深呼吸道:“外面真冷。”

  “思思,穿这身军大衣,很有气质呢。”

  这是夸人的话吗?黄思研穿成什么鬼样子,难道她自己心里没数吗?她身上的军大衣,虽然店老板说是新的,但是可能是在屋里挂久了,有些潮湿,衣服皱巴巴的,袖口还有点脏,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穿过,这往日在某宝挂着只要一两百的衣服,黄思研花了三百多才买下来,她也不是看不出来这衣服质量不行,但好歹可以御寒吧?她也是在农村出来的人,再脏的衣服都穿过,完全不在意这种小事,但是李清鸥不同,她跟自己是不同的,不该让这样的东西出现在她身上,黄思研心里面就是这样想的,她懒得解释,不自在地闷哼了一声,就当默认了。

  那件她脱下的羽绒服,还有黄思研身上的体温,衣服款式不好看,李清鸥穿上后,倒也没有太影响她的气质,就是有些不太合身,毕竟李清鸥的大胸摆在面前,黄思研留意地看了几眼,看到她胸前鼓鼓的,忍不住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真是一马平川啊。

  其实她自己带来的衣服也不多,她本来也不打算在婺源待多久,羽绒服也就带了一件,里面的毛衣并不厚,毕竟她们城市与南方城市的温差相差有些大,但是她也不像某人一样,就带了一件风衣吧?

  等等,刚刚在后备箱,似乎没有看到李清鸥的行李箱?只有一个体积有些小的灰色包?

  难道说,李清鸥没有带行李来吗?那她跑过来干嘛呀!黄思研僵了下,手下导航的位置已经定位到了婺源的另外一个景点区篁岭,但如果篁岭也像江岭一样寒冷,路上雨大,开车不方便,那她们今晚赶回县城,怕是不太容易。

  黄思研想着干脆今天先回县城,给李清鸥买点衣服先,不至于在未来的几天里面,她都把自己裹成了一只呼之欲出的北极熊吧?想到这,她转身看着李清鸥,想问问她的意见,抬眼却瞧见李清鸥抿唇盯着自己,迷离的眼神似醉非醒,勾得黄思研有些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妖精,到哪里都是妖精,黄思研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每到这种蛊惑人心的时候,李清鸥身上的香水味就越发浓烈了,大概是黄思研自己的心态问题,却忍不住沉沦了下去,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聚集在了李清鸥的红唇上,让黄思研想起了它之前对自己的各种放肆亲吻,心里有个东西在蠢蠢欲动,黄思研脑子里一乱,不自然地转移开目光,语不成调道:“那个,这里没人,我们先回城里吧。”

  李清鸥轻轻一笑,身子略微倾了倾,跟着挺了下胸:“思思说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说完,她伸手撩了下黄思研肩头散落的长发,眼帘垂了垂,声音多了抹哀怨:“有时候,思思脸上写满了字。”

  听得此话,黄思研不解地抬头看向她,纳闷道:“什么字?”

  “不解风情,宇宙直男,父爱无疆。”

  什么鬼?敢情她在自己身上感觉到了父爱?黄思研心脏剧跳了几拍,她一听就来气了,不禁蹙起眉,想反抗两句,思考了好几秒,斟酌再三,才说:“你也写满了字!你狐狸精,妖精,要风度不要温度,就知道耍帅,还抽烟,额头上写着大大的烟虫两字。”

  李清鸥“噗呲”一笑,也没生气:“原来我的脸这么大,可以写下这么多字?”

  她说完随既在自己口袋里摸了一下,摸出一支口红,五指摊开摆到黄思研面前:“那你试试在我脸上写下,我好奇到底能不能写满。”

  黄思研怔怔地僵在原地,先是看了看面前的口红,又扭头看了李清鸥一眼,见到她嘴边挂满了笑意,攸忽一下,遽然反应过来她在耍自己,脸一臭,冷哼道:“幼稚!”

  李清鸥悠悠地系好安全带,被黄思研怼了,也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她的唇角微微上翘,反而透着一股愉悦,她微微偏了下头,左手在黄思研的肩膀上顿了几秒,又快速移开,落下了似有似无的温度。

  黄思研困惑了一下,也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她的嘴巴微张,想问李清鸥在干嘛,结果无声地与李清鸥对视了几秒后,黄思研沉默了,雨声风响下,李清鸥脸上的幸福很明显,这就够了,黄思研在心里跟着偷偷笑了一声。

第121章

  雨越来越大, 前方的大雨倾盆而下, 似乎与阴暗的天空连成了一个初始的混沌,看不清前方的路, 也摸不透自己身在何处,这种让人有些为难的时候, 李清鸥依然没有放下她嘴里的糖果, 那是一根原味的阿尔卑斯糖,圆鼓鼓的糖果在她嘴里溜来滑去,显得有些可爱, 她双手握着方向盘,整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道路,还不忘跟黄思研转移话题说:“我以前跟VIVI研究过一个案列,她手下有个病人, 是个十一岁的小男孩, 因为目睹他父亲家暴杀了他母亲的一幕, 心灵产生了很大的创伤,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 他姥姥带他来找VIVI的时候, VIVI有试过给他催眠,因为案子很特殊, 后来有经过对方家长同意,他的这个催眠录音被我们学术分享了,我听过好几遍,他描述的那个世界, 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他在迷雾里面,看不到任何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从一开始,VIVI就给他定义为自闭儿童,思思你看,眼前我们的这个画面,像不像他的世界?”

  心理医生这么感性,真的不会受病人的影响吗?黄思研转头看着她,李清鸥抿着薄唇,侧脸完美,察觉到黄思研盯着自己,她微微一笑,倒是很大方地回出了一个微笑,却莫名看着有些让人不安:“后来他死了,我们没能带他走出那团迷雾。”

  听出了她话里的那抹无奈,黄思研心里面禁不住“咯噔”了一下,在中国,心理医生这个行业之所以发展空间大,是因为过去几十年它根本就没怎么发展过,包括黄思研在内的人民群众,可能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很轻松的工作,其实不然,李清鸥虽然上班时间自由,但是,她所承担的压力,往往比黄思研表面看到的要多太多,黄思研以前上学的时候,参加同乡聚会,有一个男生在追金融科的学姐,他那时候提起,这个学姐曾经是心理科的一员,后面拜读过国外一位心理学家的自传,后决定转业,因为那本书,是那位作家为战后心理综合症的战士和幸存者提供援助的资料,在战争过去了十几年的平和时代,这个心理医生,写完了那本书后,选择了自杀。

  心理医生的压力,若是没有得到合理的宣泄,到最后,或许,她们会变成她们过去所接待过的那些病人,这,非常危险。

  心里有股压抑的情绪越来越明显,黄思研明明在呼吸,却好像缺乏了某种生命,她心里揪得慌,为李清鸥的话,也为她的压力,她想知道,李清鸥排解压力的方式是什么,雨还在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这么大的雨,李清鸥的车速不快,但好在县城离得也不远,在再一次“轰隆隆”的雷声中,车身缓缓放慢,李清鸥终于把车子停回到了酒店门口。

  要是在大城市,可能酒店门口的门童早举着雨伞过来接客人了,要是酒店稍微豪华一点,大概也设立了可以避雨的地下停车场,可是眼下它什么都没有,停车位离酒店门口大约还有百步的距离,二人只有一把雨伞,李清鸥刚解开安全带,就听到隔壁的车门响了,原来黄思研已经举着雨伞下车了。

  回来的整条路上,黄思研都没有对她讲过话,脸色还时阴时暗,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李清鸥微微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好歹心理医生出身,怎么连个一根筋的女人都看不准,真是让人头疼啊,她还沉浸在这件事的情绪中,谁料手边的车门“唰”地一下被人从外拉开了,冰冷的雨滴瞬间就飘进了车箱,有个黑压压的军大衣站在外面,撑着把雨伞罩在李清鸥的上方,声音急促道:“干嘛发呆,快下车啦。”

  黄思研没有去而复返,因为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李清鸥被她吼了一声,有些没反应过来,刚迈下车,黄思研“啪叽”一声关掉她身后的车门,右手自然而然地环了过来,搂起李清鸥的腰肢,强硬地使李清鸥紧紧陷入了她的臂弯中,这样一靠近,李清鸥这才闻到了她身上那件军大衣的霉味,或许她穿上的时候还是潮湿的?这样一想,心里就很不爽了,李清鸥想说什么,刚张开嘴,雨水快速涌进了她的嘴里,雨太大了,黄思研的头发又被打湿了,雨滴自她发梢滴落,李清鸥微微侧头看着她,黄思研凌乱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上,既恣意又潇洒,给她严肃的表情凭白添加了一丝呆萌。

  就,有点可爱,李清鸥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去亲吻她的脸,她依偎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一步步往前走去,鼻息间尽是霉味,除了心疼,也没有觉得有什么。

  离酒店还有两三米的时候,门口的工作人员终于发现了她们,等她们一走近,赶紧拉开了酒店的大门,伸手就要去接过黄思研手里的雨伞,黄思研避开他,摇了摇头:“车子还没上锁呢。”

  李清鸥一贯冷静,被她一提醒,才留意到自己貌似真的忘了拔钥匙,顿了顿,蛮不好意思地说:“思思,你休息一下,我去吧。”

  黄思研侧身打量了她一眼,摇头说:“还是我去吧,我反正湿了。”

  她说完,撑开雨伞就快速钻出了门外,李清鸥望着她消失在雨帘中的背影,就那么一眼,还是惊心动魄地看到她身上那件军大衣已经湿完了,但是反观她自己身上,除了裤子上的潮湿,上半身还真没有怎么淋到,李清鸥心里面的情绪顿时百味错杂了起来,再想到黄思研最后的那句话,又不禁得有点心动,这个傻姑娘难道不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有些话不能乱说吗?

  湿什么湿呀!

  黄思研哪里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会让这个老司机污了起来,她其实十分庆幸李清鸥没有把车子上锁,毕竟行李箱还在车子里面,要是进了酒店中,再找李清鸥要车钥匙拿行李,可能会被她拒绝吧,黄思研一直觉得自己身体好,以前她天天晨跑的时候,也经常被雨淋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李清鸥不同啊,她看着那么瘦,要是感冒了怎么办,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城市里面,黄思研觉得自己不能够冒险。

  拖着行李箱再回到酒店的时候,李清鸥已经把房开好了,但只有一间,黄思研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见她不慌不忙地给自己表演了一番“为了节省开支”的戏码,忍不住道:“我自己有钱。”

  听了此话,李清鸥撇撇嘴,好似不开心了:“那你开吧。”

  黄思研想着,既然她现在跟李清鸥分手了,又确定了李清鸥喜欢女人,还是避嫌一点比较好,再说昨晚李清鸥就是这样做的啊,也是一人一间,她一想没错,就点点头,当真就去开房了,谁知这一下,李清鸥脸色完全冷了下去,等到她拿到房卡的时候,李清鸥早已经上楼了,黄思研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

  才下午三点多,二人午饭都没有吃,黄思研先回房洗了个澡,等她换好衣服,才看到李清鸥的包还在自己的行李箱里面,她估计李清鸥也得洗澡,虽然她没怎么湿,不过晚上也是要洗的,便拿着李清鸥的包,惯性地去敲了对面的门,过了好一会,门开了,屋里竟然是个男人,那男人衣领邋遢,满脸憔悴,伸出半只脑袋,警惕地盯着黄思研:“你是谁?”

  “我找李,啊,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

  黄思研后退了一步,意识到李清鸥今天并没有住在自己对面,赶紧道歉了几句,那男人又打量了她几眼,才把门关上了。

  黄思研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打算回屋里给李清鸥打一通电话,问问她住哪个房间,谁知道她电话还没拨通,屋里一黑,伴随着外头“轰隆隆”的雷声与惊悚的闪电,黄思研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情况,好像是停电了。

  在大城市里面,很少会碰到这种突然停电的情况,想到这,黄思研心下一紧,赶紧拉开门,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未曾想她一开门,竟然和门外的人撞了个满怀,身侧有熟悉的淡香在环绕,黄思研的电话通了,黑暗的走廊中,眼前的那个人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很小,但在话筒里,足够动人。

  “你怕不怕啊?”黄思研默默收了电话,隔了几秒不合时宜的尴尬,她略为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外头天空又是一闪,紫色的电光飞逝而过,照影出来了李清鸥的脸,李清鸥轻笑了一下,摇摇头:“我就是想你了。”

  这种简单又直白的告白一出,黄思研张张嘴,两颊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还好她看不见,黄思研红着脸在心里道,她拉着李清鸥进了房间,房里依然是黑暗的,二人并肩在沙发上坐着,黄思研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一直觉得她跟李清鸥已经分手了,分手不像别的事情一样简单,这是决裂又认真的关系,她应该与李清鸥保持距离,可是在这个黑暗的陌生城市,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去第一时间赶到李清鸥的身边,可能,李清鸥于她来说,不见了以前的迷恋,也远远超过了她自己想象的位置吧。

  “我觉得,那个孩子,那个小孩子。”突兀的声音在屋里响起,黄思研搓了搓手,顿了好几次才把话说明白:“我不懂你们的工作,你今天在车上说的那个孩子,我觉得,他的世界曾经也是五彩斑斓的,但是后面变成了迷雾,不代表他不爱它,他的真实世界可能不符合大家的审美,但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跟自己相处的方式,大家眼中的离开,对他来说,没有了痛苦,也许是更好的结局呢,清清,我,我想,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只是想说,人生有很多无奈,那是他的选择,与你没关系。”

  话音缓缓消失在屋内,黄思研突感肩头一暖,那发丝垂了下来,李清鸥安静地靠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回答半句话,黄思研身子僵住了,她手足无措地坐着,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安分地狂乱了起来,李清鸥配合着她的那份僵硬,遂伸手,把自己的手掌环进了她的手心中:“思思,你好傻呀。”

  黄思研又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自己傻了,但是怎么说呢,有时候停电也不是一件坏事。

第122章

  冬季的雨, 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寒冷, 才停电不到半个小时,没有了空调的制暖, 屋里的温度遽然降低了不少,黄思研身上就穿了一件毛衣, 她自己带来的羽绒服仍在李清鸥的身上穿着, 今天她买的那件军大衣又湿了,确实没衣服穿了,干坐着冻了几分钟, 还是受不了了,她一下站了起来,打断李清鸥的温存,指着门外说:“我好像看到外面有灯?”

  李清鸥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 黄思研已经小跑到了门口, 手上动作飞快, 刹那间就把房门给打开了,门口确实有灯光, 原来是走廊里有工作人员在放置应急照明灯, 看到有人开门了,在她们门口那个爬着木梯子的电工对着她点了下头, 打招呼说:“这位客人,您房里需要一盏灯吗?”

  黄思研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问道:“今天不来电吗?”

  “说不准。”那电工调整了一下自己拿灯的姿势, 歪着脑袋往下盯着黄思研:“我们这一块都停电了,据说闪电打坏了变压器,这种天气,供电局也怕出事,抢修队应该会等风雨小点才过去,也说不准是什么时间会修好,酒店通知应急灯先备着用,不过一盏灯的电量只可以用四个小时,还好现在过年客人不多,只需要在几个有客人的门口装好就可以了,客人,你需要灯吗?晚点电用完了,我再过来换。”

  在大城市里面,一般应急灯都是提起备好的,哪像他们这里,不过也算是有人性,还给她们房里分灯,黄思研刚想回话,就那么张嘴的一瞬间,却见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对面的门口,黄思研定睛一看,差点没被那突然蹿出来的人吓一跳,灯光下,那男人脸上的胡茬更加明显,眼袋下青紫相加,显得整张脸都有些狰狞,他也没有二话,蹲下就在那电工放置的梯子旁边提起了一盏灯,转身往他自己的屋里走,声音粗矿,没有丝毫的礼貌:“我要。”

  “砰”地一声,对面屋里的房门关上了,黄思研和那电工面面相觑,那电工摇摇头,感慨道:“真是上班久了,什么人都能见到。”

  经过刚刚这一茬,黄思研心里面隐隐约约有点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她在电工那里领了灯,道谢后想回房,一抬头,就看到李清鸥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想调侃她一句,却见她眉头略凝,目光微沉地落到对面的房门上,双唇抿成一条线,脸色难得地有些严肃。

  黄思研拉了她一把,李清鸥的视线便渐渐收了回来,重新投到黄思研的脸上,莫名多了抹压迫感,黄思研看她脸色不对,刚想问她怎么了,她自己率先摇了摇头,左手紧紧握住黄思研的手臂,轻声说:“先回房。”

  黄思研不明所以,提着灯跟她一起回了房,她看到李清鸥在沙发椅上坐下,也没关心她手里的应急灯要放在哪里,反而脸色沉重,语气奇怪地开口问黄思研:“你有没有觉得对面的那位有点奇怪?”

  “奇怪?”黄思研被她问懵了几秒,仔细一回想,对面那男子给她的印象确实很不舒服,但是又讲不出来具体,听李清鸥这样一问,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反问说:“你也觉得奇怪吗?”

  “首先,他突然出现在门外拿灯的行为很诡异。”李清鸥没有跟她磨叽,也没有卖关子,可能是趋于职业道德,她一挽袖口,昂起脑袋,声音清晰,一字一句中,尽是冷静沉着与谨慎:“我跟着你一起出去,假设一,要是他被你开门的声音吵到才出现,那几分钟后,我们可以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可是没有,说明他在我们开门前,就已经先开门了,那个时候,走廊里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个工作人员,假设二,如果只有那个工作人员在,为什么他既不出去与他交谈?又在等你们聊完后,匆匆拿起了灯,转身就离开了呢?只有一个答案,我猜他从一开始,在酒店工作人员出现后,就已经开门了,接着就在默默观察外面的情况,直到你出现,了解了对方的动机,才敢出来,整个过程中,他都很紧张,很谨慎,甚至有点害怕。”

  说完这句后,李清鸥突然停止了下来,她沉默得莫名其妙,让黄思研的心脏倏地一跳,不知道她这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正在此时,窗外突地一声响雷惊起,同一个屋檐下,明明有两个人在,黄思研看着眼前的李清鸥,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翻云覆雨的突兀之情,这样的李清鸥让她产生了一种敬畏感,像对女神,又像是一种神秘的探究,想要知道她到底有几种面孔,想要剥下她神秘的面纱,想知道她下一句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故事。

  “在微表情方面分析,他刚刚离开屋里的一瞬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那是一种攻击的自然反应,也是一种自我防备的姿态,他很紧张,但是他在走到你们身边的时候,你留意到没有?他没有弯腰提灯,而是直接蹲了下去,蹲下去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上瞟,眉毛向上,左脚微微往后挪动,目光注视着那位工作人员的位置,这是一个经典的逃跑动作,而且他很恐惧,试问,一个正常男性公民,身高178cm左右,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这么害怕陌生人?”

  如果说李清鸥刚开始的话是开胃菜,让黄思研只觉得惊讶与好奇,以为李清鸥在引用当前的情况,转移话题在给自己讲故事,那么现在,李清鸥的分析让她渐渐地进入了正题,她忽然意识到了李清鸥并没有在给她科普知识,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纠结道:“那他是坏人?可是,那样为什么他要暴露自己?”

  “准确来讲,是嫌疑人,又或者是个受害者。”李清鸥眸子一暗,全部分析完了,心情也没有好很多:“他为什么会暴露自己,因为他在害怕,我一直盯着他的房间,所以他害怕到了尽头,整个人都在紧绷,甚至想孤注一掷,思思,我想我们在很大的几率上面,遇到了一个逃犯。”她说完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下:“这种情况,我们没有证据,并且是在一个停电的陌生城市。”

  黄思研张开嘴,整个人都石化了,讲真的,她不是不相信李清鸥说的话,只不过当所有的信息一股脑输入到她的脑海中,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但她反问了一下自己,李清鸥说的分析能信吗?这样一个反问一出现在心里,她就暗骂了一句自己神经病,骂完后很快就淡定了下来,忍不住又瞧了眼李清鸥的脸,见她一脸的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开口问李清鸥:“那我们要报警吗?”

  李清鸥略偏了偏头,凝着眉毛,许久没有回答,倒是细长的眼睫毛眨得飞快,忐忑不安的情绪非常明显地暴露了出来。

  但黄思研没细看她的表情,她觉得这个时候了,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继而清了清嗓子:“我打110吧。”

  李清鸥低下头,脸上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顿了好一会,才兀自开口,柔和的嗓音中带着一股淡定:“我认为这件事,我们直接交给酒店比较好。”

  黄思研手机的屏幕里,已经按下了110三个数字,听李清鸥这样说,黄思研自己也迟疑了一下:“可是,你觉得酒店会信我们的话吗?”

  李清鸥淡淡觑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那你认为警察会相信?你连是哪个嫌疑犯都不知道,让对方怎么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