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泪 第128章

作者:书自清 标签: 欢喜冤家 三教九流 GL百合

“实在失礼了,十八爷。没想到竟还会有贼进了我家里来,真的是……说明我安希范还是不够清廉啊。”立在门口,安希范对十八爷笑道。

十八爷不禁大笑:“哈哈哈,安先生说笑了。不过,我今日入城,见这城中气氛甚为紧张,却是不知出了甚么事。”

“确然,今日某在吏部也闻同僚道,那朝阳门好像被封了,门外起了打斗。”

谈话间,对面的宅院门也开了,班如华杵着拐杖探头出来望了望,见对面宅院门口,安希范与另外一位贵人立着。对面也瞧见了她,安希范当即开口道:

“班娘子,你瞧我这宅子里闹贼,惊着你了,着实抱歉。”

安希范与她打招呼了,她也不好失礼关门,便开了门出来回礼:

“安先生,有礼了。”说着便要福身,奈何腿上受了伤,膝盖没法打弯儿,疼得她站立不稳。十八爷离得比较近,手脚也灵活,见状忙上前扶她,才使得她免于再度摔倒。

“班娘子腿是怎么了?摔着了?”安希范关切道。

“如华下午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膝盖。这位贵人,多谢您搀扶。”班如华向十八爷点头,就见这位十八爷细眉若剑斜飞挺括,凤眸狭长含威,一双微薄的朱唇轻抿,端的是仪表堂堂,贵而不慑,骄而不傲,令人先生敬意,再生亲近之意。

安希范立刻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信阳郡主,郡主有远超同侪之贤德才能,深受周王爷青睐,得以与同辈兄弟一同列字排行,字青佩,行十八。我等都尊郡主一声‘十八爷’。十八爷,这位是班如华班娘子,南京织造局手艺最好的绣娘,我家娘子也经常寻她做衣裳呢。”

“班娘子有礼了。”朱青佩后撤半步,拱手揖礼,全不见女儿家的姿态,倒满是谦谦君子的风度。

“万万不敢,民女不知是郡主驾到,还让郡主搀扶,实在是折煞民女了。”班如华有些惶恐。

朱青佩却道:“莫要说甚么郡主民女,我虽出生于帝王宗室之家,但郡主地位低微,其实与民也无异。尤其是我年岁已大,又嫁出去了,严格来说已不算是宗室人了。”

“郡主……嫁人了?”班如华略有些吃惊,她以为这样一个人物,当无人敢娶。

“嫁了,当天夜里就和离了。我那夫婿……不提也罢,窝囊。如今我常驻开封,有自己的郡主府,我自己做生意,舒服自在。”朱青佩笑道。

这信阳郡主可当真是个奇人呀,班如华心中不禁如此想道。

……

“宗室竟然还有这等奇女子?我怎得从未听说过?”孟旷发出了与班如华一般的惊叹之声。

此时她已逃脱开安府范围,却恰好在路上撞见了前来寻她的孟子修与罗道长。三人汇合后,寻了个安全处暂避,驻足商议。孟旷把自己方才的所见所闻与他二人说了,孟子修当即告诉她,那位十八爷,便是朱青佩,开封周王第八女,当今圣上的宗侄女,与皇室常字辈同辈。她待遇极其特殊,与她的十七个兄长一起排行,行十八。

孟子修道:“就是因为太过离经叛道,把她父王折腾得没了脾气,只能费尽心力遮掩他这个宝贝女儿的所作所为。但纸包不住火,这事儿还是传入京中了。周王腆着一张老脸四处打点,最后还是圣上下来封口令不让乱传,确然不曾在京中传开。你入锦衣卫接触到核心时间也不算长,不知道很正常。

几百年了,宗室也出不了一个似她这般的郡主,她是周王最宠爱的侧妃所生,自小就宝贝她,要什么有什么。但她确实是才华无双,而且还善经商敛财,却无多少财产,都用来接济难民了。十九年河南遭灾,若不是她出了大力,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她以十八爷青佩之名四处交游,结交名士,笔下也有不少名篇,颇有古风。不少在野的名士,都知晓朱青佩为人豪爽的侠义之名。果不出我所料,赵南星等清流果真是有她的资助,才能一直维持生计。”

“她如此离经叛道,无形之中也要结下不少仇家呀。”罗道长道。

孟子修戏谑道:“确然如此,这朱青佩已经遭遇过好几次行刺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就像是有神佛相助。时间长了,老百姓都相信朱青佩乃是观音座前龙女转世,是下凡来救济百姓苦难的,自有佛光护体,百邪不侵。”

孟旷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也太玄乎了。”

“百姓自是不懂,信阳郡主身边有不少高手,都是周王派来护她的。她自幼也习练武艺,练了一手好剑法,自卫不成问题。”

讨论了一会儿信阳郡主,三人的话题又回到了目下的局面上来。从孟子修和罗道长口中得知郭大友可能的所在,孟旷道:

“既如此,我这便去盯着他。罗道长最好就在离我不远处候着,好替我传讯。二哥,你回成贤街与大家说明情况,然后让吕景石也来,与罗道长一起候我的消息,二人交替着递消息,免得生生错过了。”

三人商议过约定的暗号和传讯暗语,便再次分头行动。孟旷携着罗道长去寻童捕头家,孟子修则单独返回成贤街小院。孟旷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计划,但却始终无法完全成型。她总觉得当下的困局,或许可以借助信阳郡主的力量来解决,而这位信阳郡主也是一位值得结交的人物。此外,班如华也让她有些放心不下,若她就这样匆匆离去,也未免太对不住这位姑娘了,好歹还得给她赔个礼,郑重道谢,再告辞离去。

但无论如何,南京城她是肯定要回来的,唐福安尚在此处,一日不杀此人孟家大仇便一日未报。至于郭大友……就看她一会儿能不能通过监视得知他的秘密了,若能得知他的秘密,自也有了交换的筹码,也不怕他约束自己。报仇的时机就在目下,夜长梦多,若是再瞻前顾后下去,怕是会错失良机,她希望自己可以速战速决。

一旁的罗道长见她神色肃穆、一言不发,周身的杀意在节节攀升,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来。

作者有话要说:朱青佩这个人物纯属虚构,历史上不存在,实际上史书中对明代的郡主记载是非常稀少的。

周王这一脉,实际上就是成祖朱棣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朱橚(su四声)这一脉传下来的,封国在河南开封。朱元璋为周定王王宗室命名的二十字辈是:有子同安睦,勤朝在肃恭,绍伦敷惠润,昭格广登庸。后续二十字是:家传洪德远,国庆凤鸣春,纪事常行孝,钦宗永保仁。但实际上传到恭字辈明朝就亡了。

朱橚在医学、植物学和农学上还很有造诣,他的著作《普济方》、《救荒本草》等对世界医药学和农学都产生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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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一百零九章

童捕头的家具体在哪里并不好打听, 主要是这夜色已渐浓,宵禁时分也已过了。罗道长也只知道童捕头家大概的方位,涉及到四五条路,临街有百来户院子,孟旷总不能家家都敲开门来询问。她只能抱希望以童捕头在这附近的名声,但愿她敲开的第一户人家就知晓童捕头是谁。

敲门打听的事儿就交给了罗道长,孟旷到底是没办法对外人开口说话的,而罗道长可借出家人的名头行事,倒也便宜。幸运的是, 罗道长敲开的第三户人家确然就知晓童捕头家里的具体位置:

“哦,道长这是要去做法的吧。老童家很好找, 前头十字路口右转, 往前走五户右手边那家就是。他家新丧,发妻走了, 门口挂着白绫呢,一眼就能认出来。”说罢, 这户人家不耐烦地关了门, 似乎有些忌讳罗道长这位老道士。

这可真是太巧了, 竟不曾想撞上了童家新丧,罗道长这敲门敲得误打误撞, 竟被当成是做法超度的道士了。

“阿晴,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就在后面那个街口的避雨亭下等你。你打听消息也别废寝忘食,知道郭大友确实在那就成, 等吕景石来了,你就回成贤街,郭大友就由咱们在外面看着。你身上还带着伤,晚上得休息,明儿你再来接替咱们继续盯着。”

孟旷想了想,虽有些放心不下,但她今日奔波了一天却也十分劳累了,昨夜又没有休息,身上的拉伤还一阵一阵地疼,确实有些受不住了,遂答应了下来。

于是按照此前商定好的,她独自一人前往童捕头家,很快她就按照指示找到了这户新丧之家。她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前门后院都探了探,发现这童捕头家里似是做过特殊的规划,潜入进去无地藏身,里面空间也不大,若是她当真进去了,凭郭大友的警觉程度,也难保不被发现。思来想去,孟旷还是选择了潜入了童捕头家的右邻,童捕头家与这户人家共用一个院墙,而这户人家恰在院墙边修了一个堆放杂物的板房,孟旷可以藏身在板房与院墙的夹缝中,还可相对轻松地攀上墙端,窥探童家院内的境况。

不过当她来到这个绝佳的监视点后,却发现了异常的状况。那就是童捕头家中竟然一点动静也无,似是完全没人。但方才孟旷观察了一下童家的前院大门与后门,都是从内上了闩,这说明家中绝对有人。那么就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他们藏起来了,藏到了孟旷听不到动静的地方。

莫非是地窖?孟旷心生疑窦,但她也不能在此逗留做无用功,她必须确认郭大友确然在此,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于是她大着胆子翻身跃入了童宅的后院内,一进来她就没有再动,仔细观察后院内的情况。没有发现异常后,她小心查探了整个童宅。这童家并不富裕,家中处处透着寒酸。前堂停着灵柩,火盆中还燃着纸钱,偏厅、后寝、厨下、茅房全都空无一人,唯独就剩下一间柴房了。观察片刻后,还当真让她发现了蹊跷。就在这间柴房前,铺了一层不起眼的细沙,完全覆盖了柴房门扉前的地面。而柴房的门扉之上都拉了银丝,显然是报警装置。若是当真有监听者或者歹徒闯入,一个不小心就会惊动柴房内的人。就算有人发现了银丝,破解了报警装置,这门扉前的细沙也无法一步跨过,必会让人留下足迹。

这几个老兵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小心谨慎,更是使出行家手段。很多内行人要应付这个报警装置也会束手无策,但孟旷却并非这般好打发。她干脆绕过柴房,蹭上了远处的院墙,双手扒住院墙墙头,双足蹬着院墙墙壁一点一点蹭过去,完全足不沾地地轻巧落到了柴房顶上。这柴房顶部是用瓦片遮盖的,瓦片底下垫的黏土已然在长时间的风雨洗刷之下消失殆尽,瓦片空落落地搭在房梁屋脊之上,踏上去无法避免地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孟旷提气轻身,将脚步动作放到最轻,尽量不发出声响,慢慢来到柴房屋顶的中央位置。她蹲下身来,悄然挪动瓦片,挪出一个小缝隙,凝目向内部望去。里面漆黑一片,一个人影也无,她隐约能看到柴房内的地面铺了一层兽皮,心中确认这柴房地底果真有地窖。

她开始轻手轻脚地拆卸瓦片,拆出一个她能钻入的洞口,然后一点一点探身进去,双手始终扒住洞口瓦片下的屋梁边缘,不让自己彻底落地,当她头朝下向柴房内探入大半个身子后,她便不动了,维持着这个姿势,凝神静听。她没打算下去,因为她知道这柴房内恐怕还有一重报警机关等着她,里面太黑了,连她的夜视目力也看不清,底下的地面是不安全的,她不能贸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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