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泪 第93章

作者:书自清 标签: 欢喜冤家 三教九流 GL百合

作者有话要说:已捉虫。祝大家元宵快乐!

下一章结束第一卷。报平安,小书很累,但依然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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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岁时流转, 冬尾尽去,春意渐浓。转眼间,已入暮春四月,北京城的天气逐渐摆脱了寒凉,复苏暖洋洋一片温和的天地。这几日又下起了春雨,更是雨中红绽桃千树,风外青摇柳万条。人们换下了厚重的外袄,穿上了轻薄的衣衫。

本该是踏春的好时节,只是这城中的气氛, 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劲来。一连持续了大半个月的封城仍然未能解除,城中搜捕人员日日来往, 可却毫无成效。顺天府合宛平、大兴两县在城中贴出告示, 悬赏缉拿鞑靼通缉犯。这些日子府衙、县衙倒是多了不少举报的人,但没有一个是拿得准的。

九指王残党在城中彻底销声匿迹, 逃跑的老洛、竹妍也依然没有消息。胡记脂粉铺的胡福来与东子被关押在北镇抚司,已经经过了罗洵与郭大友的审讯, 但他们也并不知道老洛会躲藏于何处, 他们说了几个藏身点, 但老洛应当知道北司的审讯能力,知道这些藏身点迟早都会暴露出来, 果不其然, 郭大友带着周进同一一搜过,没有任何收获。

不过好消息是,此二人在郭大友的审讯手段下, 虽然硬是扛了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没能扛住,吐露出了一部分关于老洛和竹妍的情报。胡福来与东子实际上是相依为命的叔侄关系,本是走西域贩香料的商人,但是很不幸的是遭遇北元洗劫,全家尽灭,就剩下这叔侄俩逃了出来。一路逃难至北京城外时,被老洛搭讪,随即入伙。老洛的意思是要他们帮忙在京中抓一个人,抓到这个人,不仅可以掌握毁灭北元的关键情报,还能拥有下半辈子都享不尽的财富。

那是去年年中的事,他们入了京城后,不知老洛怎么运作的,很快盘下了兵马司胡同的一家香料铺子,这叔侄俩于是就在京中留了下来,操起老本行,开始贩卖胭脂水粉和香料。

对于竹妍他们所知有限,但老洛认识她的时间比认识叔侄俩要长,与竹妍也更为熟悉。竹妍似乎很早就被打入粉子胡同的青楼之中成为老洛的京中内应了。竹妍喊老洛叫做“三伯”,若是不出意外,可能是老洛旧相识的女儿。这个姑娘使得一手神乎其技的针法,随身携带着数根软银针,若是不能躲过她那防不胜防的针刺,便会瞬间两眼一抹黑晕厥过去。据说这些年就是靠着这一手针法,所有点她的嫖客都无知无绝地睡了过去,醒来后也不记得自己昨夜做了什么,便只能付了钱走人。

至于依附于方铭的计划,也都是老洛一手策划,他们都是听老洛的安排。对于老洛的来历,他们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个来自辽东的退伍老兵,跟了一个有些想法的主子,一直在帮主子做事。

罗洵与郭大友获得的最关键的一个情报就是老洛手底下其实还有一个人。据说是个蒙古人,也不知是鞑靼还是瓦剌,但老洛是从辽东来的,估计可能是东边的瓦剌部落里的蒙古人。这个人平时不与他们汇合,连面都未曾会过,只有老洛知晓他的长相。他一直被老洛安排在九指王身边,就潜藏在校场口附近。

郭大友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确认此人就是与孟旷半夜在净乐堂交手的蒙面人。就是他夜里一直在盯着灵济堂,见孟旷等人出门,便一路尾随跟到了净乐堂。郭大友后来去查了被逮捕的那些蒙古鞑子,这些人都来自西边的鞑靼部落,佩戴着自己部落的象征物,身上也有部落图腾刺青。这个老洛安插在九指王身边的蒙古人眼线应当并不在他们之中。也许他现在已然脱离了九指王与老洛汇合了,也许他仍然潜伏在九指王身边,这个人或许很能说明老洛的来历,以及他背后的那个所谓的“主子”是何人。

不论如何,胡福来与东子暂时是不能放走了,他们是老洛已经放弃的人,也不能成为诱饵钓出老洛,但还不能确认他们已经知无不言。故罗洵专门打点了一下,将他们关入了诏狱中的特殊牢房内,二人共一间,待到需要时,或许会将他们放出来。

罗洵和郭大友这段时间也随锦衣卫大部队加入了全城缉捕,留京的锦衣卫,除却保卫皇城的部曲之外,几乎全部出动了。

孟旷或许成为了这次全城大索例外中的例外,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赵家一待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肩伤都已好全无碍,她每日在家中却愈发焦躁难安,只能挥舞螣刀熬炼筋骨,

每时每刻将自己维持在最佳的战备状态。孟暧、穗儿与白玉吟倒是在这段时间里获得了难得的安宁休憩,她们在这段时间里关系愈发融洽。白玉吟也将她的身世细细与众人道来,补充了不少郭大友所不知的细节,但与郭大友所言并无出入。众人闻后唏嘘不已,如今她也没了归处,唯有与孟旷等人齐心合力,寻到孟二哥。

令人喜悦的是,在杜氏与表哥赵子央的不懈努力下,舅舅对待白玉吟和穗儿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但他仍然不能接受穗儿和白玉吟成为自家人,只是看在外界如今的搜捕压力之下,为了保全家里人他愿意一时容忍她们在家中。他要求孟旷将她们送去外地安顿,然后与她们脱离关系。这层意思是赵子央代为转达的,孟旷显然绝不可能同意。赵子央的建议是,若可能的话,她们出了京城就再也不要回京了,就在外地安顿,不要再卷入任何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了。关于这一点,他们想到了一块儿去。

只是令人焦虑的是,郭大友与孟旷出京前往杭州的堪合被指挥使骆思恭暂时扣发了,骆思恭的意思是要他们等风头过去了再出城,这个节骨眼上不要离京。京城封锁一直没有解除,所有出入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的排查才能通过城门。每日,排队进出城门的人都成了长龙,京中百姓怨声载道,可这次封城却似乎永无尽头。

其间,詹宇也曾来赵家几回,匆匆与孟旷孟暧等人见面。他已经十分疲惫,支撑不住。好在兵马司眼下已经拨了更多的人手替换他值守巡逻。他眼底乌青,压力十分巨大,他说他总觉得就差一点就能找到那些家伙,可他就是不明白差在了哪里。

孟旷建议他去找郭大友问一问,也许郭大友能为他解惑。詹宇听取了建议匆匆离去,他还尚不知晓孟旷等人不日即将离京。

又过许多日,至四月十三,匆匆赶来赵家的郭大友带来了好消息,堪合已下,两日后的十五便是出城日。他要孟旷等人立刻收拾行装,准备离京。堪合下得十分突然,郭大友知晓孟旷会问原因,不等她询问就解释道:

“宁夏战事急剧恶化,啺萋业骋丫硕嘧浅兀词菩谛凇Jド弦巡赡捎访饭寰偌觯钊缢商岫缴挛魈帜婢褡鼙伲沉啥⑿⒋笸⑸轿鞅罢惚⒚绫任Ы伺崖遥遄跃┑惚稣鳌=焓倍游榛岽拥率っ懦觯率っ欧馑嵋皇苯獬U馐歉鼍训幕幔颐强梢愿爬钊缢傻亩游槌龀恰!�

机会转瞬即逝,孟旷等人当机立断开始准备行装。此次出京,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早几天时,孟旷就与孟暧讨论过灵济堂的处置问题,她们都明白灵济堂已经开不下去了,但就这么关闭也怪可惜的,不若转给清虚打理,总归这处房产也已经是孟家的了,闲置着也是闲置着。

可不曾想,清虚并不愿承接灵济堂,他说当年师尊罗道长和他只是帮孟家把家业立起来,如今孟家要离京,这家业他不可能承接,他本是出家人,一身清净。他就做个看门人,帮孟家洒扫院子,也留守京中等待师尊归来。

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春悲秋,孟氏姐妹的离去已成定局,哪怕舅舅也阻止不了。也许是预感到自己的两个外甥女有可能将一去不复还,舅舅终于忍不住与她们见了面,含泪告别。舅娘哭成了泪人,孟家姐妹安抚多时才平静下来。赵子央却似乎很是欣慰,还说往后若是他辞官,便带着爹娘离京去投奔孟旷。孟旷感受到了表哥厌倦官场的情绪,二人于是定下了约定。

孟旷、孟暧、穗儿与白玉吟辞别了舅舅、舅娘、表哥赵子央和清虚师兄弟三人,乘上马车,于四月十五当日未明时分离开赵家,赶往德胜门。她们将自德胜门出,往东绕过外城,再往南至通惠河,上运河航船下杭州。

他们赶到德胜门之下时,就被戒严的北城兵马司拦在了出征大道的侧面。自皇城北安门外点兵讨檄、激励将士后,总兵官李如松将率三军代表出发,一路向北,自德胜门出城,一路上与各地调集的部队汇合,集结后赶到宁夏参与围剿。孟旷等人没有机会看到点兵了,而郭大友迟迟不曾出现,也让她们有些焦虑。

辰时,郭大友终于现身了,他牵了一匹马,马上驮着他的包袱,一身远行客的打扮,戴着斗笠,瞧上去全然不似锦衣卫。他来了之后对孟旷道:

“十三,城门口和这里戒严的兵马司我都已打点过了,等会亮出堪合,他们自然会放我们出城。不过咱们先不急,一会儿有好戏要看。”

孟旷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只是祈祷今日出城可以顺利无碍。又过半个时辰,李如松率领的三军代表缓缓行进而来。为首的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凤翅抹额盔、明光柳叶甲,看上去威风凛凛、恢廓有度。他身后的将士们盔甲齐整,寒枪如林,刀光连幕,步伐整齐划一,极有气势。他们刚刚接受完检阅,大文豪笔下一篇漂亮的檄文鼓动三军气势,他们正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这或许是孟旷第一次瞧见如此训练有素的大规模正规军,这恐怕当真是京军中千挑万选出的精英中的精英了,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实在难以拿出手。

当为首的李如松行进到德胜门下时,队伍停下,等待城门完全打开,列队出城。就在此时险情突发,两侧被兵马司隔开的围观人群中,冷不丁射出来一根弩箭,直冲着为首的李如松而去,李如松尚反应不及,突然斜刺里一个人影扑出,将李如松的马一撞,李如松身子一晃,竟然就这样躲开了那只冷箭。

随即人群中响起了呼呵声:“站住!别跑!全部逮捕,逃跑格杀勿论!”

人群中一阵骚乱,惊叫声此起彼伏,李如松初时有些惊骇,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四下里张望了一圈,视线随即落在了方才撞他坐骑的人身上。他瞧着这个人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这是个年轻小将,穿着兵马司指挥的轻甲,手里提着刀。撞完马后,立刻就冲进人群中开始大声指挥抓捕。不一会儿,四五个鞑靼模样的人就被他手底下的人揪了出来,全部制服,迫使他们跪伏在李如松马下。老远的孟旷就认出来,其中一人正是九指王,虽然只在最初搬家至校场口时为打招呼见过一面,但孟旷还记得他的模样。他们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却已然沦为阶下囚。

“李总兵,抱歉惊扰了您。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宁夏鞑子,一直在城中闹事,谋划着要刺杀您。今日终于被我们给抓住了,京中封禁今日便可解除了。”为首的兵马司指挥朗声道。

“詹指挥?”车厢中的孟暧探头出来,吃惊喊道。詹宇一眼就望见了孟暧,顿时惊诧无比,僵在了原地。

李如松这时插话对詹宇道:“啊!我记得你,你是那日晚间拦住我马车的兵马司指挥……”

“下官中城兵马司指挥詹宇!那日晚间瞧见有人尾随总兵,故上前提醒,冒犯处还望总兵海涵。”詹宇收回心神,拱手行军礼。

李如松反应过来,詹宇对他已经有了救命大恩,而且不止一次。一时不由十分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好!詹指挥真是送了我一个绝佳的践行礼,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讨逆状了。这几个鞑子詹指挥可否交给我,我这便带去前线,震慑宁夏宵小?”

“这……下官做不了主。”詹宇犹豫起来。

“哈哈哈,没关系。詹指挥真是我的福星,那就等我书信一封寄回兵部,届时还望詹指挥能押解敌探与我会合,再助我旗开得胜。”

詹宇心中不由大喜,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郭大友真是诚不欺他!他立刻朗声道:“下官愿为总兵效犬马之劳!”

李如松大笑,城门已开,他一挥手,率领三军阔步出城。出城部队临近末尾,一旁戒严的兵马司队伍开了一个缺口,郭大友与孟旷牵马驾车随着队伍的末尾入城门堪合,准备出城。车厢中的孟暧掀开车帘望向詹宇,詹宇也立在原地注视着她,二人目光交汇,却无言语交流。詹宇久久不能忘却孟暧的眼神,那眼神里似乎饱含了太多的情绪,他无法解读。

他心绪上涌,被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催动,突然上前疾跑几步,高声喊道:“你等我!我定去寻你!孟大夫!”

然而彼时孟暧已经放下了车帘,而那驾马车,也终于消失在门洞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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