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第21章

作者:蓝色青花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GL百合

  “……”庄清流竟然从她脸上看出来一点满意和乖,她最后转头远远瞧了一眼,见段缤果然已经泡到了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向岸边划水,像个铁憨憨。

  身后的梅思霁在这时递过一道迷之视线:“我刚被传送出来的时候,也掉在水里。”

  眼见旁边的人半丝愧色也无,庄清流只好替她赞道:“你竟如此坚强。”

  “……”梅思霁冲她翻了十个白眼。

  御剑的三人很快落地,面前不远处就是裴家仙府的白玉长阶了,从这里开始,一般人都会避让,不会直接御剑。

  庄清流很快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铁憨憨抛到了脑后,绕路走到梅思霁身边,跟她搭话:“你们家没有家规吗?”

  梅思霁:“怎么可能?那思雩经常被扔进虚境里要死要活的是干什么?”

  她用剑拨开杂草,疑惑地看向庄清流:“你为什么突然跟我搭话?”

  庄清流给她剥了个橘子:“你没看出来我在哄你吗?”

  “从我袖子里拿我的橘子哄我?”

  庄清流厚颜无耻地点点头:“是啊。”

  梅思霁:“……那你为什么要哄我?”

  庄清流:“我是替你们家端烛君哄。”

  这种事情竟然还能替?

  梅思霁悄悄看了眼梅花阑稳如泰山的侧脸后,忽然一剑把杂草劈得乱飞,两步当先走了:“哼!再见!”

  庄清流只好挪回梅花阑身边,把没卖出去的橘子又抛抛送给了她:“端烛君,你们家孩子脾气好大,平时果然不能太惯着。”

  梅花阑只是默不作声地转头瞧她。

  “好吧……我也不会哄孩子。”庄清流大方利索地承认了,然后掰下一枚橘子瓣,在梅花阑眼前晃了晃,“不吃吗?那我先替你尝尝……唔,好甜的。”

  梅花阑又走了几步后,手心微翻,冲庄清流悄然伸出了手。

  这人在梅思霁面前果然又恢复了正经的假面,庄清流心里没忍住地笑了,眼角装作没看见,把剥好的半个橘子“掉”进了大孩子的手心。

  小半个时辰后,她们才算终于走到裴家仙府的山门前,庄清流抬手搭着额头看——白天的裴家桂宫果然才更加金碧辉煌,满殿顶的灿光乱闪,花园里百蝶穿花而过,广场大得人看一眼就为即将要走的路脚疼。

  昨夜见到的裴氏管家和二公子裴熠已经等在了山门前,裴熠面色沉稳,静默不语,腰佩一把纹饰寡淡,通体流金的灵剑,目光顺扫过梅花阑后,定在庄清流脸上。

  庄清流被他看得莫名,只好也回视打量——上梓裴氏地处平原,历来气候温宜,水土丰沃,若说梅家人矜贵,他们则当得起富贵。不管是裴煌还是裴熠,手上一把佩剑都金光流璨,长得跟主人一个鸟样,都一股暴发户的气质。

  管家却很快有礼有节地迎了上来,语气十分恭敬:“端烛君,庄少主,许久不见,两位终于来了。”

  庄清流心想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面上一无所觉地跨过白玉门槛,开门见山道:“裴管家不必客气,事有紧急,直接带我们去裴宗主闭关失踪的密室看一眼吧。”

  管家从善如流地收起做派,很快机敏地问:“庄少主可是已经查到什么?”

  庄清流很直接地转头,认真告诉他:“是。”

  身旁所有裴府子弟门生的脸色立马变了,管家再不耽搁片刻,带三人一路疾步,最后进了一处高峰的灵洞。

  高峰云雾缭绕,灵气充沛,这处灵洞确实是闭关的好地方。内里布置也像寻常静室一样,桌案蒲团等物全部齐全,想必是因为裴启早年走火入魔后就多待在这里,所以几乎将这里收拾成了休息卧塌之所。

  庄清流在洞内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向管家确认:“裴宗主一定就是从洞里凭空失踪的,你确定?”

  “宗主每次闭关,必有人寸步不离的护法,我就在一墙之隔的外灵洞,一眨眼的时间都未离开。”管家一路跟着她,十分肯定,“而且洞口和峰顶皆有门生弟子站守,皆未看到有人走出或走进。”

  “嗯,“庄清流点点头又问,“此处山洞的边边角角想必你们已经翻来覆去地查遍了,无异常?”

  “是,绝没有秘密通道之类的东西。”

  庄清流若有所思地巡梭着桌面墙壁之类的地方:“灵洞内的摆设可有动过?”

  管家仍旧快速道:“没有,此事诡谲,所以洞内所有布置都未曾妄动分毫,连当日用过的半盏茶都留在桌角。”

  “好。”庄清流一字一顿地眯眼道,“那裴宗主一定就是消失在这个洞里。”

  “……”一旁耐心听了半晌的裴熠浓眉一拧,在庄清流脸上扫过后,一言不发地干脆转身走了。

  “庄少主勿怪,我们二公子近日诸事加身,实在难免焦躁了一些。”管家虽然也表情难言,但语气掩饰得很好。

  庄清流不在意地冲他摆摆手,仍旧在屋内每一个物件上都细细摸索,不时问管家两句,管家俱都耐心作答。

  眼看两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梅思霁都忍不住白眼乱翻的时候,庄清流忽然摸到挂了一摆画的墙壁,喊了声:“梅畔?”

  在一旁看一个九盏莲枝香炉的梅花阑很快转身,走了过来:“嗯。”

  庄清流双手来回摸索着最边缘一幅画旁边的墙壁:“我总感觉……这里少了一点什么。”

  梅花阑认真看了一会儿,又忽然走远,端详片刻道:“是——”

  “画。”庄清流跟她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庄清流照常转头问管家:“这里是否少了一副画?”

  管家微有皱眉,但思索道:“宗主喜字画,平日里送的人也多,这里地方小,一次挂不下太多,因此墙上的画经常按喜好换,幅数也不一定,实在说不好是否少了一副,又少的是哪一幅。”

  庄清流摇摇头,摸索着帮管家回忆:“但这幅画的大小和平时用的卷轴尺寸不同。”她用手丈量过孔洞的尺寸后,又离远一些打量道,“丝绢遮光的能力也不如寻常绢布,应当……是副古画。”

  “对了,还有……”

  庄清流轻轻抽出这处挂画的丝线,和旁边的比较了一下长短:“你们宗主应该很喜欢这副画,刚送来的时候,就取下了这里原本挂着的一副,换了上去。”

  庄清流说到这里,管家好像忽然联想到什么:“我想起来了!那副画是……”

  正在这时,一阵剧烈的风倏地从入口吹进,洞内灯烛顿灭,陡然间黑了下来!

  梅花阑一声不响地抽出剑尖亮起微光的浮灯,转瞬挟风刺出,一剑贯向了管家的方向!

  梅思霁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却听黑暗中“铮”得一声,竟然出现兵器碰撞的声音

  有第五个人悄无声息地闯进来了,要杀管家灭口!

  梅思霁毛骨悚然,后背顿时生起一股寒意,扬手就点火符:“是谁?!”

  可洞内的灵力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火符和掌心焰竟然都点不起来!

  “——躲开。”梅花阑在黑暗中,一手持剑和第五人对打,一手还空出来轻轻一拨,将庄清流和梅思霁揽到了身后。

  浮灯不时闪出剑芒,却不足以在打斗中照亮黑暗中的那张脸。

  庄清流背抵墙壁听了会儿利刃破风之声后,忽然道:“别打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黑暗之中,兵刃碰撞之声不停。

  “你不是我……我们家端烛君的对手。”

  庄清流眼皮一掀,忽然反手抽出梅思霁的剑,闪电般抵了过去:“所以住手吧,小裴宗主!或者说裴煊……裴公子!”

第23章

  “小裴宗主?!”

  梅思霁在黑暗中脱口而出:“疯了吗?小裴宗主已经死了,从哪儿出来?你是不是叫错了裴二公子裴熠?”

  回答她的是一道剑刃刺入血肉的噗嗤声,随即黑暗中,各种破风之声戛然而止。

  “我还没老呢,怎么会叫错?从一堆人中,我一开始最怀疑的就是他。因为明明不是我,他平白无故地召灵为什么指我。”

  庄清流在看不见的左前方出声道:“直到我们刚刚从梅岭下山,就遇到了杉树林的恶诅之事,我心里才有了明确的猜想。”

  梅思霁顾不上用脑,两眼瞎地连忙先急着问:“谁受伤了?端烛君没事吧?”

  梅花阑的声音适时响起,用四个字简略道:“怎会,无事。”

  端烛君不久前的夜晚话多得感天动地,现在一眨眼又恢复了不解风情。

  庄清流叹了口气,在几步远的地方倏地抽剑,又扬手掷回给了梅思霁,剑有灵,立马自己回了剑鞘。

  梅思霁顾不上自己的佩剑为什么轻轻松松就被拔走了,试着燃了一下火符,仍旧燃不起来,只好问:“杉树林的恶诅怎么了?到底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如果梅花阑本来就预备落脚宣州,那杉树林冒出来这拉棺材吸走尸的一出简直就太多余了。倘若不是意外,只能说明幕后有人故意引着她们去发现宣州这些恶诅,进而撕开裴氏多年来粉饰太平的假象,揪出那帮自己下诅自己解的道貌岸然之辈。

  庄清流道:“这事就要从裴氏的一点隐秘私事讲起了,还是先把阻隔灵力的法阵撤了,由小裴宗主、或者裴管家来说吧?”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洞内所有火光倏然亮起,一瞬间将所有人的脸都照得通明。

  洞内左前方,庄清流和梅花阑并肩而立,她们面前是一个左臂被血染透的白衣青年,一手淡淡垂着,一手还持着剑,面容冷沉,五官跟裴熠果然有三分相像,想来果真是那传言中已经失踪死去的少宗主裴煊。

  裴煊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间,语气十分平静地冲庄清流说了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旁边脖颈有小小一颗血珠的裴管家则是转头,谨慎地凝眉看了裴煊片刻后,才什么都明白地疏散脸上的震惊,退到了旁边,仍旧十分冷静地转头问:“庄少主怎么知道裴氏有隐秘私事?”

  当时在秘境中时,都是代入的裴煊本人视角,所以庄清流并没有看过他的脸,这次上下端详了片刻后,才道:“恶诅虽普通,但一次能给数十人下恶诅的人,功力和修为必然不一般,倘若不是自己人,裴氏怎么会放由这样的外人在地界之内?”

  裴管家用手抹去脖子上的血珠,终于叹了口气,光明正大承认道:“是,这件事说来话长。”

  几人并不急,梅花阑手心忽然蹿出一道淡金色的长绳,将废了一条手臂的裴煊暂时捆了起来,然后道:“愿闻其详。”

  裴管家看到那条淡金色的长绳从梅花阑手心里出来,面色似乎动了动,才转到梅花阑和庄清流脸上看了看,道:“我们裴氏在仙门百家中,立派先祖与别人不同,是双生的兄弟两人,诸位都知道吧?”

  修学最认真的梅思霁立即应声道:“知道,诸史都有记载。”

  裴管家点头:“可你们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立派的先祖心怀愧疚,才让后辈记下的家史,其实从我们家开宗立派开始,先祖就只有一人,那双胞兄弟的另一人早已死了,是死于先祖本人的剑下。”

  这是在说什么?梅思霁听得云里雾里,庄清流微微挑眉。

  “意思就是裴氏的修炼之法来源于兄弟两人内斗,一人和另一人长久争斗后,无意将他的功法尽数吞噬炼化,据为了己有,才创出无人企及的强悍功法。”

  裴管家道:“几位可能听不大明白,简而言之就是裴氏从先祖之后,传下的修炼功法确实有缺陷,就像是两股力量一直在体内争斗一样,有一股无处释放,便需要定期用外物来消耗抵消,否则自身便会爆体而亡。”

  庄清流有点明白了,挑起一侧眉:“比如处理邪祟或者继续互相打斗?”

  “是。”裴管家道,“说起来很可笑,上梓地界本就是灵气充沛的祥瑞之地,一些起尸邪祟之事都少有,所有一开始,不少裴家子弟只是自己偷偷下墓里起一些尸体或者炼化一些恶灵,用来自己镇压,彼此消磨,本来不妨碍他人什么——但后来,一些本就有心思的家族子弟,便逐渐开始将手段歪在了另一些地方。”

  比如给普通人下诅,往家宅纵厉煞恶灵,或者让人被邪祟侵体,然后再自己出手化解。

  这样一来,被裴家修士所救的普通人便会心怀感激,一会供奉钱财,二来哪位仙长能力出众,人美心善之类的传言便会广为流传。

  简直是名利双收。

  梅思霁愕然:“竟然还可以这样?”

  “不仅可以这样,还可以做更多的事。”庄清流这时转向神色淡淡,略有讥讽的裴煊,一字一句道,“比如排挤同族,争名夺利。”

  梅思霁:“什么意思?”

  庄清流看向她:“我问你,你们家下掌七十城,若某一个家族所驻的城池邪祟阴诡之事频发,驻城的仙门家族却常常无力镇压,使得普通百姓被侵扰丧命,这样会如何?”

  “有多大的能力掌多大的地方,那自然是换更有能力之人。”梅思霁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