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分手 第48章

作者:符黎 标签: 近代现代

  程瞻:……

  杨爱棠听着车载音响里“嘟——嘟——”的忙音,想了想说:“要不用我的手机打吧。”

  程瞻看了他一眼。

  杨爱棠视若不见,拨了程闯的号码,并且按了免提。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小闯?”杨爱棠试探地问。

  过了半晌,程闯才回答一声:“嗯。”

  杨爱棠顿了顿,放轻柔了声音:“新年好啊小闯。”

  “新年好。”程闯的声音自然毫无兴致。

  杨爱棠又问:“今天放假,你有没有去哪儿玩?”

  程闯说:“也没去哪儿,就是溜达。”

  杨爱棠说:“你一个人溜达呀?”

  “是啊。”程闯的语气更憋闷了。

  “那多没意思。”杨爱棠循循善诱,“我接你出去玩儿吧。”

  “还能出去哪儿?”

  “嗯……我们可以见了面商量。”

  “你为什么想跟我玩儿?”

  ……这个问题就有点儿棘手了。杨爱棠灵机一动,“你不是和我们方主管很熟?是他让我叫你的,他订的地儿。”

  程闯却莫名地笑了一声,“方稜?哈哈,亏你想得出。”

  这话杨爱棠听不懂,索性当没听见,“我现在石景山,你看我怎么来接你吧。”

  “哦,那挺近的。”程闯说,“我在百望山上。”

  杨爱棠和程瞻对了个眼神,程瞻立刻发动了车。

  *

  提到了百望山,程瞻便顿时有恍然大悟之感。

  百望山离豪景苑近,又不算大,程闯骑着他那一台宝贝山地车去百望山兜风,是最合情合理的选择了。

  “我看他压根没事儿。”程瞻毫不留情地说,“用不着找,半夜他就自己哭着回家了。”

  杨爱棠正努力联系方稜,要和方稜串词儿,听见这话,怪异地抬头看了一眼程瞻,“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程瞻:……

  “爱棠。”过一会儿,程瞻又忍不住说,“你对他讲话好温柔。”

  “嗯哼。”杨爱棠却举起手机,“方稜?你现在哪儿?赶紧过来百望山,立刻,马上……”

  程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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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我有点激动,向大家道歉。我不该插入大家的讨论,还说得太简单。如果有朋友非常讨厌程闯,可能看着也糟心,建议后续谨慎,直接点叉不用告诉我。

  程瞻是很疼他弟弟的,程闯本身也不坏,在文里的主要作用是80%的乐子人+20%的青春疼痛罢了。他过去只是没有看清这个家的虚假。程瞻的格局也在于他很清楚在这个家里谁是始作俑者,谁是依附者,谁是受害者,所以他对三个人的态度都有不同。最关键的,他根本不在乎他父亲了。

  我也不想写成多么抓马的伦理剧,这样的父母很常见,不常见的是只是这两个儿子。

  但这些我最好不要说了,大家看文就好。

第73章

  “我跟你说,杨爱棠还想骗我呢。”

  百望山后山里人迹稀疏的半山腰,翻过行步道的栏杆,歪歪斜斜地倚着一辆亮紫色的山地车。程闯坐在山头上,冷天的大风把他的头发都吹得乱七八糟,他也不管,只顾着低头发消息。

  两只手都被打得血迹斑斑,令他的手指也挪动得不甚如意:

  “他居然说是你让他来接我。”

  然而那边过了很久才回复:“是我让他来接你的。”

  程闯一愣:“什么意思?”

  “你今天想玩什么?”

  “……杨爱棠说你订了地儿。”

  “……哦。那也可以改,听你的。”

  程闯想了想,说:“不管什么都听我的吗?”

  “不管什么都听你的。”

  大人们的承诺,总是给得这么容易,让人很难相信,却又备感诱惑。程闯抬起头,看向山下方方正正、密密匝匝的北京城。

  方稜知道自己今天经历了什么吗?

  方稜知道他和自己的聊天记录都被程闯的爸妈看光了吗?

  他们拿着废电线,哭着吼着,打他的手腕,非逼他把手机交出来。最后爸爸气得不行,把手机摔在地上,程闯又只好顶着枪林弹雨去捡。

  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啊。程闯只是问了几句:“你也喜欢男人吗?”“喜欢男人是什么感觉?”“我会不会是个同性恋啊?”

  只是这么几句,犹犹豫豫、期期艾艾的话而已。方稜的回复也都很得体啊,他说,你想清楚,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你年纪还小,人生还有很多变数,等等等等。听起来比长辈还长辈,比智慧心语还智慧心语。

  但是爸爸还是接受不了,要打他。他也知道爸爸为什么那么激动,因为他在四年前已经目睹过他哥哥出柜的那一刻。

  那时他正好借着圣诞节假期回国,爸爸把哥哥赶出家门后就谁也不搭理,十三四岁的程闯哭着问妈妈我哥哥在哪里,可连妈妈也不肯回答他。

  第二天他们就把他送回了英国。

  他曾经想过,如果哥哥不是那么莽撞地出柜,这个家会不会还不至于如此四分五裂?

  可是现在他已明白,这个家如何,和他哥哥是谁、怎么想、做了什么毫无关系。或许和爸爸的关系还更大一些。

  程闯低下头,眼睫毛眨了眨,手机上又多出一条消息:“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他从草地上站起身,拍了拍羽绒服上的灰尘。呼啸的风将山下繁荣的声音都席卷上来,是新的一年,有新的舒畅的空气。可是程闯却觉得新的一年也没有什么好期待,他做了十七八年的乖孩子,他好累了。

  要做什么?

  可能原来还没有想好,但是在元旦节的清晨挨了这么一打后,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却突然就落地生根,一瞬间茁壮成长。

  他往前走了一步,枯黄的草茎被他踩得弯下了腰。他正拿出手机打算回复,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程闯,你回来!”

  程闯呆愣回头。

  便见他哥哥刚刚关了车门,站在山间小径的入口处着急地喊了一声。

  哈。他怕我跳崖呢。程闯想笑,但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以表示自己是安全的。下一刻,他才想起来:程瞻为什么会来这里?

  然后,他就看见程瞻的车上走下了另一个人,是杨爱棠。

  *

  杨爱棠什么时候和程瞻混在一起了?

  哦,他们是校友,还在一个公司干活儿——那又怎样?杨爱棠邀请自己出去玩儿的时候,可没说程瞻也会来啊!

  凭什么啊。

  “程闯。”程瞻走上了这条路,一边对他说话,“你出来玩儿可以,但你要有人陪着——”

  程闯把山地车抬上行步道,“哐当”地重响,好像在泄愤。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程瞻却已走到他面前,一手把住了他的车头,“程闯,别驴。”

  程闯抬头瞪他,“你放开。”

  程瞻心想我还懒得管你这茬儿呢,但放开是不可能的,这台山地车变速很快,程瞻不想再追了。

  “爸爸打你了?”程瞻换了个语气。

  程闯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袖,程瞻便立刻注意到他握着手机的手背上有好几道红痕。这时赶上来的杨爱棠也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杨爱棠当即说:“我去拿药。”真是赶了巧了。

  程闯被他哥拽着在行步道边的长椅上坐下,杨爱棠正想给程闯抹药膏,又被程瞻夺去。

  “你歇着。”程瞻对杨爱棠说了句,转脸对程闯就换了表情,“手,伸出来。”

  程闯的目光在这两人中间逡巡了一轮,才低下头,露出两只伤痕累累的手。

  “爸爸打我。”看着手上的血印子,程闯没能忍住,“拿那根废电线……他打我!”

  程瞻给他抹药的动作有些着急,程闯缩也缩不得,脸涨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程瞻好像听不得他哭,声音紧绷绷的:“手都这样了你还骑车?你是想落个残废吧?”

  “程瞻。”杨爱棠忍不住出声。

  程瞻闭嘴了。然而程闯得了帮腔,哭得更大声:“我残废了你才高兴吧!”

  “我——”程瞻还想顶回去,遭了杨爱棠一眼刀子,索性将药膏往长椅上一扔,烦得不想再管。

  伤在手上比其他部位要麻烦得多,何况程闯还顶风骑车,伤口都已开裂流血。杨爱棠扯了纱布过来,蹲在程闯身前给他包扎。程闯哭得一愣一愣的:“这样我还怎么骑车?”

  杨爱棠说:“瞧这手多可爱,像哆啦A梦一样。”

  程闯:“……”

  “待会儿把你自行车搁车上。”杨爱棠又说,“方主管也在路上了,他说去哪儿都听你的——要不,我看这后山也挺好,人少,也可以玩儿。”

  “玩儿就玩儿吧。”程闯能明显感受到这几个大人都在哄他,声音不好意思地闷住了,“程瞻他来干嘛呀。”

  杨爱棠笑了,“你哥哥不能来啊?”

  “你们都知道我挨打了。”程闯看着自己无法握合的双手,又说,“是不是我爸妈让你们来的?”

  这小孩儿,还真挺聪明。杨爱棠眨了眨眼,在这一瞬间里大脑急速运转,最后他选择绕开障碍物:“你爸爸打人是他的不对。”

  他的声线柔和,凝望着程闯的眼瞳带着无限的真诚。程闯看着杨爱棠,有些发呆。自己以前真的喜欢过这个人吗?可是谁能不喜欢他呢,他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妥帖。那自己以后,还会喜欢别的人吗——别的,男人?

  “我爸爸,他,”程闯静了静,“他觉得我要当同性恋了,他害怕。因为,我哥——”

  他停顿住了。虽然情绪很不稳定,但他还是意识到有些话不应该说多。他垂着头,站起身,当先走出几步。

  “他怕他的,你有什么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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