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不野 第12章

　　它对待牧野虽然没像对方寻这么亲近，但是也很给面子，甚至用头蹭蹭牧野掌心，

　　见状，方寻笑了笑，手轻轻掐下狸花猫的脸对牧野说：“你之前不是想领养它吗？要是等它痊愈了还这么温顺，你领养它也不是不行。”

　　牧野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和这只猫有缘，是真想把它带回家。至于猫该怎么养，他现在就可以做功课，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方寻请教。

　　“它还得多久能出院？”牧野问了嘴，然后听方寻说下周就出，他回了一句，“我想领养，它出院我直接来接它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有些事儿我得和你讲清楚。”方寻说，“无论是养什么动物，都不是脑门儿一热就可以做决定的事。养了就得对它们负责，不能图新鲜，新鲜劲儿一过就觉得养宠物太麻烦。现在无论是购买还是领养都很容易，但说实在的，遗弃宠物更加容易。”

　　“就连猫尿床，或者性格不够粘人就能把猫扔了的人我都见过不少，猫狗有点皮肤病也给扔宠物医院的人我更是数不过来。”方寻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牧野的眼睛，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他很清楚牧野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但他还是得对自己医院和救助站里出去的猫和狗负责。

　　方寻就是个兽医，他管不了世界上所有的动物，最起码从自己手里出去的动物他必须得管。

　　“所以，牧野……”方寻继续说，“你先把养猫这事儿往最坏了想，就想它可能不会黏着你，会尿床，会挠人。如果你把一切都想得很糟，却觉得自己可以接受，依旧想养猫，那么我很高兴你能够收养这只狸花猫。”

　　说真的，牧野之前把领养一只猫想得太简单，但当他按照方寻说的那样把养猫往最糟糕了想，他觉得自己这边真的没有问题。

　　对方寻点了点头，牧野说：“方寻哥，你放心吧，我真的想领养它。也敢跟你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它。”

　　“行，那等它出院了你就过来接它。不过万一，只是万一啊，以后不想养了一定给我送回来。”方寻说的这些是他对所有领养人都说过的话，不是针对牧野说的。

　　怕牧野多想，他话音落下后拍了拍牧野的肩膀，补了一句：“不过这只猫交给你，我还是挺放心的。”

　　之后方寻把狸花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他又递给牧野一根猫条让牧野喂给猫吃。牧野全程小心翼翼，很怕动作大了会惊扰到猫咪。

　　方寻看得出来，牧野是个很体贴的男生。有点像聪明的边牧，很温和，很听话。他平时很少把人的性格和狗狗牵扯到一起，但是牧野真的很像温柔的小狗，很可爱。

　　牧野没在宠物医院呆太久，加上方寻后来需要给刚送来的猫做结晶手术也没空陪他闲聊，他跟方寻道声别便离开了。

　　到家了没休息几分钟，牧野三个室友开始在外面敲门。除了张源，林凯和陈弘扬是真吵，进了房间先是挨个屋参观，然后又问牧野能不能碰他的架子鼓和吉他。

　　“能碰。”牧野虽然把吉他和架子鼓看得很重，但也不至于不让别人碰。只是怕陈弘扬和林凯玩得太嗨扰到楼下楼下的邻居，所以没让他们玩太久。

　　一老实下来，这俩人又忍不住劝牧野报名参加比赛。这回张源也有点着急，比赛在月底进行，但是后天就要截止报名了。加上一开始他们仨就没想和别人组队报接力，所以把要和他们组接力的人全拒了。

　　现在眼瞧着别人都四个四个的报名成功，再劝说不动牧野，他们三个人恐怕连赛都不用比，直接因为人数不够就失去了参赛资格。

　　陈弘扬给牧野跪下的心都有了，这会儿像个小哈巴狗一样围着牧野转，嘴里嚷嚷不断：“大哥，我求你行不行！你要是把名报上，我请你吃一学期的午饭。你来学校上课的车费我也给你报销，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现在不是我报不报名的问题。”牧野从冰箱里拿出来四瓶水放在茶几上，他给自己拧开一瓶喝了口，继续说，“现在是我报名了，也不能帮你们取得好名次。而且你们想要学分，但是进不了前三就得不到学分，所以……”

　　“你先把名报上，万一比赛那天你超常发挥呢！”林凯没让牧野把话说完，他就觉得牧野现在畏手畏脚的，和以前的牧野像两个人一样。

　　相比于陈弘扬和张源，林凯认识牧野的时间更早一些。初中的时候他和牧野就是一个班，那时候的牧野冲劲儿足，和比他大的人一起训练从来没服输过。

　　“这要换以前，把你和十个奥运冠军放一个泳池里比赛你都不带怕的。怎么现在和一群游不过的你的人比个赛，你还怕上了？”可能是接受不了牧野和从前完全两个极端一样的变化，也可能是替牧野可惜，林凯这话说的多少带点情绪，让在场的人听着心里都怪难受的。

　　张源怕气氛尴尬，用脚后跟碾着林凯的脚趾头让他别再说了。结果林凯闭嘴了，陈弘扬还想继续说，张源一脚过去搞得陈弘扬也不敢说话了。

　　这会儿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反倒更加尴尬。牧野只好打开电视随便点开个连续剧试图缓解一下气氛，几个人窝在沙发上谁也不讲话，居然一集接一集地看到天黑。

　　“这男主是猪变的吗？”陈弘扬看到后面终于忍不住吐槽起来，“他眼睛都舍不得从女主身上移开，看见别的男的跟女主说话就跟个醋缸似的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女主！我看猪圈里的猪都比他智商高！”

　　林凯瞥陈弘扬一眼：“你懂什么啊！现在的人都喜欢看这种在开窍边缘反复试探，不断暧昧的戏码。”

　　张源说：“是，我姐之前看剧也说过这样的话。她就爱看主角暧昧，表白在一起后她就立刻弃剧。”

　　什么暧昧不暧昧，开窍不开窍的，这些话牧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就觉得这剧越看越奇怪。他奇怪的点在于男主在开窍过程中面对女主的心态和行为反应，和他在面对方寻的时候一模一样。

　　都是会紧张到呼吸困难，心跳会加速，耳朵会发热。但是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会这样很正常，牧野也知道这是喜欢一个人的反应。但他不理解的地方是方寻是男人，他总不能是因为喜欢上了方寻，所以才会对方寻有这样的反应吧？

　　牧野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他一方面认为自己在面对方寻所产生的一系列反应是因为方寻这个人非常好。另一方面又认为自己的性取向没有问题。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以前也没喜欢过别人，不过这不代表他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电视里的剧还在播放，牧野眼睛也不往上面看了，反而拿出来手机点外卖，问看得津津乐道的三个人：“小龙虾吃吗？”

　　“吃吃吃。”林凯凑过来说，“有鸭脖和藕片吗？”

　　陈弘扬在牧野背上拍一掌：“鸭肠！再来点儿鸭肠！”

　　小龙虾和鸭货这种东西根本不够他们吃，牧野又点了火锅外卖。等外卖的期间张源的手指向门口，问牧野：“你对门邻居呢？就上次一起吃饭的方寻哥，要不要叫过来一起吃？”

　　方寻这个时间早就下班了，但是牧野在宠物医院的时候听方寻提了一嘴，说晚上等刘漾下晚自习了要带他去教育机构，估计九十点才能到家。

　　牧野摸出来手机看眼时间，现在九点二十，他估摸着等外卖到了，没准儿方寻也就回来了。

　　差不多九点四十，牧野听见走廊里方寻和刘漾聊天开门的声音。他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的下一秒就看见方寻对自己笑了笑。

　　方寻的唇形和脸型都很好看，他哪怕唇角勾起的幅度不大，但他只要笑了，就会给人那种心脏被轻轻锤了一下，却让人心里颤悠半天的感觉。

　　牧野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一颗好像心悬在半空晃荡不止，眼前全是方寻的笑。

　　但这不是喜欢，牧野在心里止不住地强调他只是因为方寻人好，所以才觉得方寻什么都好。

　　这不是喜欢，一定不是。

第18章

　　牧野虽然在心底告诫自己他对方寻的感觉并不是喜欢，但他总觉得心里的声音有点儿虚。就跟人说了谎话被揭穿一样，声音没有底气不说，连看方寻的眼神都有些飘忽。

　　可能是看牧野对着自己发呆太久，方寻抬手在牧野眼前晃晃，问他：“怎么了？”

　　接话的人是刘漾，他恨铁不成钢似的看方寻一眼，唉声叹气地说：“还能怎么了！他直勾勾地看着你，肯定是被你迷住了。”

　　“你找死是不是？”方寻按着刘漾的脑袋让他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关键这种玩笑没准儿会让牧野不舒服。

　　“根本就是嘛……”刘漾从脑顶扒拉掉方寻的手，整理发型的同时他又叨咕两声，“你看！他眼睛都要长你身上了！”

　　牧野不清楚自己是用怎样的表情对方寻发呆的，他甚至没觉得自己的目光有在方寻身上停留很久。不过刘漾的话还是让牧野立刻收回视线，随即掩饰尴尬似的用手揉下鼻子，他才再度抬头对上方寻的眼睛问：“你们吃饭了吗？没吃的话要不要过来吃一口？”

　　屋里的三个人也到门口招呼方寻和刘漾，碰巧这俩人还真就没吃晚饭，加上回家也是叫外卖或者泡泡面凑合一口，方寻索性就带着刘漾在牧野这蹭一顿。

　　方寻跟刘漾前脚进了牧野家，外卖后脚便送了过来。闻到香味，方寻立马就饿了。

　　刘漾那边跟牧野的三个室友聊得正欢，问了很多他们专业上的问题，包括学校有没有什么系是适合他这种不搞体育的学生。方寻没打扰他们聊天，自己陪着牧野在餐桌旁边摆餐具。

　　“你室友今晚不走了吗？”这顿饭怎么也得吃上两个点，方寻估摸着吃完饭学校肯定得关寝。见牧野点头，回了句“应该是吧”，他又问牧野：“他们在这你能睡着吗？”

　　“睡不着。”牧野把火锅食材摆得规规整整，说，“没事儿，习惯了。”

　　无论是在寝室，还是自己睡，他睡眠情况都一样，反正都是睡不着。所以屋里有几个人睡觉，他并不是很在意，而且当初搬出来的初衷也是怕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别人而已。

　　方寻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林凯和陈弘扬嚷嚷着要买酒。他之前让超市送来的那箱酒还剩不少，就没让牧野下楼折腾，打算回趟家把那箱酒搬过来。

　　“方寻哥，我和你一起去。”张源赶在牧野要开口帮忙前跑了过来，然后拽着方寻的胳膊往外走。

　　方寻穿着短袖，张源的手掌就那么贴在方寻的手臂上让牧野怎么看怎么难受。明明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在他眼里好像被无限放大，变得很过分一样。

　　但是没人在乎牧野那点儿心思，他难不难受大家也看不出来。

　　反倒是张源这边跟着方寻回家搬酒时不太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开口问：“方寻哥，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他把他们寝室想劝牧野参加系里比赛，但是牧野说什么都不肯报名的事情和方寻说了。

　　张源从上次一起吃自助的时候就看出来牧野很听方寻的话，所以想着能不能让方寻帮忙劝劝牧野。而且牧野一到比赛就掉链子的那个毛病，他们也是真想帮牧野克服过来。

　　方寻听完张源的请求没说话，他靠着冰箱想了想，其实不太想干涉牧野的选择。可是换个角度想，牧野这次不敢报名，那么很有可能下次，下下次全都不敢再报。逃避虽然有用，但是对牧野来说逃避是在害他。

　　思来想去还是没法儿不管牧野，方寻对张源说了声“我试试吧”，然后弯腰把那箱酒抬了起来。

　　都答应要帮忙了，张源直接把这箱酒捞进自己怀里，坚决不让方寻干一点儿累活。

　　方寻都乐了，觉得牧野的室友都挺逗的。返回到牧野家，他唇角的笑意也没有散去。

　　牧野看在眼里，他心里隐约有那么点儿酸感，没忍住问了方寻一嘴：“笑什么呢？”

　　“没什么。”方寻拉开两把椅子，让牧野挨着他坐，然后冲刘漾那几个人喊了声，“别聊了，都过来吃饭。”

　　方寻说完开始往锅里下肉片，可能是和牧野接触多了，他完全没有拘束感。跟自己那帮哥们怎么相处的，他就跟牧野怎么相处。

　　餐桌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刘漾在和牧野的室友聊天，牧野本身话不多，方寻是看刘漾对体大充满兴趣，所以由着刘漾逮着这几个人问东问西。

　　“等哪天有空你们能带我去你们学校参观参观吗？”刘漾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体大，连饭都不吃了，恨不得立刻就在这所学校里挑个专业赶紧报考。

　　“必须能。”张源点了下头，随后往方寻这边看了眼，接着说，“我们系月末有游泳比赛，你们要不要过来看看？”

　　一听有比赛，刘漾眼睛都亮了，紧着紧着问：“我能看吗？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也有看你们比赛的荣幸吗？”

　　林凯说：“这有什么不能的啊！”

　　他话没说完，陈弘扬就把话接了下来：“你跟方寻哥想来就来，想看比赛就看比赛。我们学校屁大点的比赛都有一堆外校的同学过来围观，没人拦着你们，放心吧！”

　　方寻不蠢，张源刚把这话题抛出来他就明白张源是在提醒自己该准备劝说牧野了。

　　起开一听啤酒，方寻表现得非常自然，话里行间很感兴趣的样子问牧野：“你们系还有游泳比赛啊？你报名了吗？报了的话我说什么也得过去给你加个油。”

　　牧野只是说“系里经常有这种比赛”，别的话没再多说，明显还是不会报名的样子。

　　见自己说的话不起什么作用，方寻抿了口酒，也有点怕一直提这事儿会让牧野心生反感。之后多余的话没多说，就算张源对方寻使眼色，他也只是轻轻点头，用眼神告诉张源别着急。

　　有些事催得太紧，反而起不到好效果。

　　后来吃到十一点，方寻先让刘漾回去睡觉。他没走，自己举着酒瓶和牧野这几个人多喝了点酒。

　　在别人看来方寻是那种性格大方，为人处事都挑不出毛病的那种人。不止是牧野，剩下的三个人也都很喜欢方寻，觉得方寻是值得交的朋友。

　　虽然年龄比他们大了些，但是性格合得来，也能聊到一块儿去。知道方寻还有个流浪动物救助站以后就更佩服方寻了，一个两个的都说要去救助站当义工。

　　方寻巴不得救助站多来几个人帮忙，这会儿把他们微信全加了，说想过来的话随时联系他。就这么闲聊到将近一点钟，这顿饭才有要散的架势。

　　牧野那几个室友犯懒不肯收拾餐桌，这会儿一个个斜在沙发上，动都懒得动，说明天再收拾。

　　方寻寻思着这顿饭也不能白吃，决定帮忙把碗洗了，牧野连忙制止让方寻赶快回家休息。

　　“帮你收拾完我就走。”方寻抬头看了眼牧野，他发现牧野的耳朵总是红红的。挺高一男的耳朵动不动就泛红，和他冷酷的外表看起来反差极大。

　　方寻偏过头，眼里全是笑意地问牧野：“你是面对我总害羞啊还是怎么着，耳朵怎么总这么红？”

　　他和牧野对视，就是想逗逗他。

　　谁知道牧野不禁逗，一句话没说就到餐桌边去收拾垃圾。他这反应让方寻更想笑了，洗完碗把手擦干，方寻直接抬手在牧野脖子上搂一把，笑着问：“生气了？”

　　方寻刚碰过冷水的手是冰的，虽然冰不到哪去，但冷不丁碰到牧野的脖子还是让他下意识地缩下肩膀。

　　“没生气。”牧野回头看着方寻，就这么怔怔地看了几秒钟，他绕过方寻打算下楼扔垃圾。

　　能感觉到牧野今晚别别扭扭的，方寻在想是不是自己哪儿做的不对让牧野觉得不舒服。他没有犹豫，抬脚跟上去说：“你等会儿，我和你一起下去。”

　　牧野没接话，但他站在门口没有走，明显是在等方寻。两人进了电梯，他才开口问：“方寻哥，我室友是不是让你帮忙劝劝我？”

　　“是找我帮忙了。”方寻实话实说，“我是觉得他们劝你参加比赛不完全是为了那点儿学分，很大一部分是想让你克服对比赛的恐惧。当然了，选择权在你。你到底要不要报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不是方寻不好好劝说牧野，而是从牧野的反应来看他说再多好像都没有意义。他总不能拿把刀架牧野脖子上，逼他参赛吧！

　　方寻不是强人所难的那种人，况且他和牧野就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这么干涉人家的私事也确实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