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而已 第14章

作者:半知半解 标签: 近代现代

  “纪淮哥,我们也拍一张。”

  除去之前为了宴会邀请函拍的照片之外,他们之间的合照不多,更别说是手机里这种。纪淮一边反思着自己的失职,一边靠过去伸手帮着齐承愿举着手机。边上或亲吻或拥抱,各种姿势的都有,齐承愿看着屏幕里靠得很近的人,突然按下了按钮。

  纪淮吃惊:“怎么也不喊个三二一?”

  他刚才没看镜头。

  齐承愿却笑了:“没关系,刚才的那张我很喜欢。”

  纪淮帮他拿手机的时候,看着的是屏幕里的他,专注认真。

  既然齐承愿喜欢,纪淮也没有再说什么。看完了灯光秀和烟花晚会,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餐厅里的人也慢慢散去,各自回房。纪淮和齐承愿也回到他们的房间。

  开门进去,纪淮发现是大床房,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他大惊小怪的话说不定反而伤了齐承愿的心。

  齐承愿大大方方解释:“游轮的标间很少,我只好订了大床房。”

  纪淮:“没事,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吧。”

  “好。”

  纪淮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查看公司邮件,知道他们要出来约会,纪怀民特意叮嘱了助理不要将邮件抄送给他。刷新了两遍之后,纪淮才想起来这件事情,轻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在一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出神。

  刚才在餐厅里,齐承愿的表情似乎不太对。或者说,是他这些日子提起从前的时候,齐承愿好像没有那么开心。医院里的那段日子,对纪淮来说意义非凡,但是对齐承愿来说却像是不愿提及的过往。这种反差和对比让他觉得奇怪,但又找不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正在出神,浴室里传来花洒落地的声音,齐承愿一声惊呼,似乎是摔倒了。

  纪淮不及多思,立马起身去查看情况。

  浴室里水汽弥散,青柑信息素的味道随着热气扑面而来。齐承愿半靠着浴缸,面色痛苦,花洒也被扔在地上。

  “小愿,你摔到哪里了?”纪淮连忙拿过边上的浴衣将齐承愿裹起来。

  齐承愿大概是摔疼了,整个人埋头在纪淮的胸前,说不出话。纪淮无法,只好先将人打横抱起,抱到床上,纪淮伸手替他将浴衣穿好。正要绑带子的时候,齐承愿突然伸手抓住纪淮的手,面如桃花,眼神迷离。

  他的手指很烫,而且青柑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他发情了。

  纪淮温声安抚他,企图抽出自己的手:“小愿,别担心,我带了药和抑制剂。”

  其实,在齐承愿提出约会的时候,纪淮就已经发现日期可能刚好撞上他的发情期。这种情况下,Alpha为Omega随身携带抑制剂和药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纪淮出门前也带了。

  但是齐承愿不肯松手,更紧地握着纪淮的手指,整个人扑到他怀里。

  乌木香很令人安心,齐承愿另一手环住纪淮的脖颈,摸索着企图将他腺体上的阻隔贴撕下来。不够,这点信息素还远远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纪淮!纪淮!我难受·······”

  纪淮努力躲着,抽出手,扣住了齐承愿的手腕:“小愿,你清醒一点,乖,等我一下。”

  他闪身走到沙发边上翻找外套的口袋,但是还没找到,齐承愿就从他身后贴上来。右手环住纪淮的腰身,左手沿着脊背向上,一把撕扯掉纪淮的阻隔贴。

  “小愿!”

  阻隔贴落地,Alpha的信息素感受到Omega的信息素召唤,不受控制地溢散开来。乌木香气变浓了一些,齐承愿贴着纪淮的后背,忍不住满足地喟叹。契合度足够高的话,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能彼此影响,甚至能将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发情期提前。

  纪淮被青柑信息素撩拨地心头也有些燥热,但理智仍在,他快速找到口袋里的药和抑制剂。

  稍稍斟酌,丢开了药,选择了抑制剂。

  他转身捉住齐承愿的手臂:“来,小愿,打了抑制剂就好了。”

  针尖尚未触及到皮肤,齐承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拍落了纪淮手里的抑制剂,抑制剂掉到地上,被他一脚踩碎。

  “不要抑制剂!”Omega的眼中泛着泪光,浑身上下还沾着浴室里的湿热,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却倔强又任性地看着纪淮。

  纪淮无奈:“吃药已经不够了。”

  齐承愿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哑声问道:“要你不行吗?纪淮哥?”

  已经带着细微的哭腔。

  发情期的Omega会浑身发热,情动难耐,如果不干预的话,甚至会失去理智昏死过去。能快速停下发情期的手段无非两种,一是抑制剂,二是Alpha给的终身标记。

  齐承愿的唇贴在纪淮的耳朵上,缓缓下移,来到颈侧,喉结。烫人的手指已经攀上纪淮的第一颗纽扣,青柑信息素开始随着主人的想法一起,缠绕在纪淮的鼻尖和腺体处。这种热情的邀请很明白,齐承愿想要的是标记。

  纪淮想推开他又得控制着力度,退后却又会被齐承愿贴上来。

  他咬着牙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小愿,别这样。”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说过会娶我,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齐承愿语速极快地细数他们之前的关系,越说越激动,脸上已经满是红晕,他仰着头看着纪淮,“纪淮哥,你标记我好不好?”

  这是他说过最直白的话。

  说完,他伸手去解纪淮的衣服,他能感受到纪淮信息素的变化,还有他稍稍升高的体温——纪淮心里是有他的。

  纪淮依旧攥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Omega已经开始虚软,在力气上根本比不过他。齐承愿被纪淮带回床上,纪淮动作干净利落地替他拢好衣襟,系好衣带,而且系了死结。

  纪淮压着自己的信息素,冷静地安抚齐承愿:“小愿,发情期而已,别失控。”

  他渐渐平稳的信息素浓度和冷静克制的动作都像是一把尖刀,刀尖狠狠刺进齐承愿的心脏,疼痛着让他认清现实。面前的Alpha不会为他失控,受他影响进入易感期。这意味着他对纪淮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或者说,纪淮对他没有那么深的情感。

  齐承愿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吓到了纪淮,让纪淮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可笑完之后,齐承愿却泪流满面,他哀伤地看着纪淮,问他:“是因为没有结婚,还是因为你不愿意?”

  纪淮一时迟疑,错失了答话的机会。

  齐承愿看了一眼腰间的死结,又笑了一声,撑着身子指着它对纪淮说:“你看,你根本就没想过为我缓解发情期。生理上来说,你对我并不渴求,心理上······纪淮,你是不是喜欢上谢白林了?”

  纪淮错愕道:“我······我······”

  他的犹豫就是最好的答案。

  齐承愿面上泪痕未干,发情期仍在,此时和方才却是冰火两重天。

  “不是喜欢的话,那就是有好感,他吸引你,是不是?”纪淮的秘密被公开,齐承愿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且替他说了出来。

  没错,谢白林吸引他,即便分化热到来的时候,谢白林也是拒绝他的,甚至宁愿要别人也不愿意向他寻求帮助。临时标记的时候,谢白林依旧万分抗拒,但是他强势地标记了谢白林,不是因为他是Alpha才失控,是因为对方是谢白林他才失控。

  或许,根本不是因为那些将往事和谢白林掺杂在一切的梦,而是他被谢白林吸引。

  沉默几乎将一切凝固,齐承愿起身去床头柜里找到了应急用的抑制剂,针尖入体,比往日疼了数十倍。

  纪淮安静地看着他自己注射抑制剂,想通了一切,认罪一般低语:“是,你说的没错,我喜欢他。”

  抛弃他的教养和承诺,丢掉他的责任心,喜欢上了一个不能也不该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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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来个长章!

第18章 你在说什么

  那天之后,齐承愿回到纪家,整理了一周的行李说是公司安排要出差一周。纪淮沉默着目送,什么都没有说。纪怀民出门上班,纪淮却没有出门,常瑶看出异样来到纪淮的房间找他。

  一夜之间,常瑶觉得自己的儿子像是突然轻松了不少,之前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副坦然的自责。

  纪淮心里很矛盾,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吵架了?”他们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连个眼神交集都没有,常瑶怎么会看不出来。

  纪淮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常瑶坐在他床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手背:“你不想说?还是没想好怎么说?”

  他这个儿子从小稳重,即便是七八岁的时候和一群熊孩子一起玩,他都是那个照顾别人的人,纪淮的事情,他们夫妻俩基本都是保持尊重旁观的态度。纪淮也很少向他们求援,但是孩子永远是父母的孩子,常瑶了解他,所以能看得出来这次纪淮可能自己解决不了。

  感受到手背上的温度,纪淮垂着的脸慢慢抬起,眼角微红,眼中是难得一见的迷惘。

  常瑶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阿淮,你跟妈妈说说,好不好?”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纪淮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溃败,他眼眶更红,手指抓皱了被子。他想说话,但声音已经哑了,他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阿淮······”

  纪淮缓了几口气,轻声道:“昨晚,小愿发情了,他想要终身标记。”

  常瑶有些吃惊,毕竟齐承愿一直乖巧懂事,纪家的规矩他知道,怎么会在订婚的日期都已经定下来的情况下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拒绝了他,我告诉他我变心了······”尾音几乎哑在嗓子里,纪淮艰难地复述昨晚的事,在母亲诧异的眼神中将心头的自责压上一层又一层。

  常瑶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说什么?”

  纪淮垂着头,痛苦地揪住被子,指节发白:“我跟他说我变心了,我喜欢上了谢白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纪淮这段难以置信的剖白,常瑶看着儿子,只觉得手都麻了。她不敢相信这是纪淮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齐承愿是什么身份,谢白林又是什么身份!

  “你疯了!”常瑶和纪怀民不一样,她是温柔的母亲,从未对纪淮动过手,“白林是什么人?是你的朋友,你男朋友的哥哥!”

  纪淮依旧保持着偏头的姿势,眼神木然,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打完了他,常瑶又后悔,再怎么样也不该动手的。而且纪淮现在的状态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她坐得更近,企图从纪淮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但是她也想不通,思来想去,好像总算找到了一点线索。

  “是因为临时标记是不是?我记得,那时候你说一定要娶小愿,也是在他分化,你给他临时标记之后。会不会这次也是因为临时标记?”

  当时,纪淮的眼睛总算康复,拆绷带的那天,齐承愿出现在他的病房外。纪淮牵着他的手走到父母跟前,连身份都介绍不清楚,却信誓旦旦地说要和这个Omega结婚。后来,是谢琅赶到,他们才知道齐承愿是谢琅的私生子。

  常瑶和纪怀民当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不是很能接受。当时,他们也觉得纪淮可能是被信息素影响错误地定义了自己的感情,又或者是在黑暗中孤身太久太过渴求一个能陪着自己的人。可是纪淮将医院里他们相遇相识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母,包括Omega的初次分化和他不受控地给了齐承愿临时标记那件事。作为Alpha,他想要承担起责任,更重要的是,纪淮说他爱这个Omega。

  而现在,眼下的状况竟然和当初相似到可怕的地步,常瑶期待着他的答案,即便是辩解也好过沉默。

  但纪淮让他失望了,他看着母亲的眼前,眼角湿润,语气却是肯定的:“不是。”

  “我也觉得我疯了,妈妈,我不是个东西!”纪淮抬起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力道很大,脸上很快红了起来。

  常瑶急得都快哭出声来,她拉着纪淮的手,声音都在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纪淮:“从那次临时标记之后,我总是梦到他。最开始,我也以为是因为临时标记,可是梦越来越奇怪,我开始把医院里的事拼凑到谢白林身上。我梦里喊着‘小谢’,心里却想着他。后来······后来谢白林要相亲,我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我很难过······妈妈······一想到他,我就好难过啊······”

  他将过程、妄念、歉疚都说给妈妈听。

  这是求救,他只要想到谢白林,就心痛到难以呼吸。他也曾想着粉饰太平,他也一遍一遍地在那些妄念之后欺骗自己,一遍遍地温习他对齐承愿的承诺。

  可是没有用,一旦出现一点裂缝,他的世界又再次被谢白林占据,他真的快疯了。

  见他这样痛苦,常瑶也忍不住跟着落泪。她深知纪淮这样的做法对齐承愿伤害巨大,但看着儿子难受成这样,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常瑶抱着儿子,两个人哭成一团。

  直到情绪渐渐平复,常瑶突然想起一件事:“阿淮,白林那边,你······你没有告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