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而已 第13章

作者:半知半解 标签: 近代现代

  “我在这是世上就剩下她一个亲人了,只好来跟您商量。这样吧,您要是觉得可以,不如托个梦给我,也好让我有点底气。”

  在外面说一不二的谢总,只有在这个时候会露出难得的稚气的一面。冰冷的墓碑并无回答,雨水溅湿了谢白林的裤脚,蹲下身,擦了擦墓碑上的雨水。擦不干净,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动作实在傻气。

  笑了笑,和他家老爷子告别:“外公,我走了,你记得托梦啊!”

  次日,谢白林打电话给瑞恩的教授:“我决定了,尝试您的方案,请您开始术前准备吧。”

  腺体相关的手术要提前一个多月开始准备,尤其白雅的腺体还直接被刺穿了,彻底清创之后,还需要腺体的各项指标达到手术标准。所以,谢白林这边也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行程,一个月之后,他需要飞到那边签署同意书并陪着白雅做手术。

  这件事情,他瞒得很好,除去江秘书连白家那边都不知道。

  但是,他去过白老爷子那边的消息却还是传到了谢琅耳朵里。谢琅了解谢白林,他这个儿子真正上心的事儿不多,值得他跑到那老头子墓前请教的事情只能是白雅的事。算起来,他名义上的妻子在病床上已经躺了快两年年,但谢白林再也没让他见过白雅。

  如果白雅醒过来,那他现在堪堪维持的局面会即刻崩盘。但他的手已经伸不了那么长了,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和空隙,毕竟谢氏还有一部分掌握在他手上。

  思来想去,他给齐承愿打了电话:“谢白林下个月要出国一趟,在他出国期间,我需要你做到两件事情。”

  面对谢琅全然命令式的语气,齐承愿连多余的话都不能有:“哪两件?”

  “一件是让纪淮完成终身标记,第二件是替我把一份材料藏进谢白林办公室的保险箱里。”

  齐承愿知道,谢琅所拜托的两件事情都是针对谢白林的,前者攻心,后者图财。而能让谢琅铤而走险的事情也只有一件,那就是谢白林或许已经开始逼近真相,应该是他妈妈的事,谢琅快瞒不住了。

  这对他来说可能也是一个难得的转机。

  齐承愿犹豫了片刻,谢琅那边就开始不耐烦:“怎么?长大了,不听爸爸的话了?”

  深吸一口气,齐承愿生平第一次直面这位父亲:“爸爸,两件事情都不容易,我总该能拥有一份奖励。”

  “奖励?”谢琅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可笑完他又冷下声音问他。“你这是想跟我谈交易了?小兔崽子,你还真以为你有这个资格?”

  齐承愿平静道:“我知道我没有,但我也知道我是最好的人选。既然这样,爸爸,你手里的那件东西可以还给我了。”

  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把柄一直放在别人手里,更何况攥着的人是谢琅。

  谢琅冷笑几声,压着怒气:“还?是你的吗?就还给你?”

  他原还想骂几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无妨,他的语气像是赏赐小猫小狗一般,轻佻戏谑:“也行,只要你做得好,我偶尔纵容一下也没什么。但是你知道的,就算你拿到了那东西,也还是要听我的话,不是吗?”

  齐承愿:“是的,我知道。”

  “明白就好,做好这两件事,我会把东西给你的。”

  “好。”

  整整一个月,谢白林忙得脚不沾地。这一点,纪淮也发现了,因为好几次,他加班到凌晨回家,经过谢氏的时候顶上的灯都还亮着。那是谢白林的办公室,自那次捉住他相亲之后,他们快一个月没见了。

  捉?

  用词错误,他能捉什么?

  其余一些琐碎事情总是被常瑶和策划公司催促,上个礼拜常瑶还请了设计师上门来给他们量尺寸。礼服的款式和细节终究是常瑶和齐承愿决定的,他也忙,所以总是没有时间。

  领带是同款,只是暗纹不同。纪淮的是紫罗兰,代表永恒的爱,齐承愿的是橙花,代表新娘的喜悦。

  这两条领带上还会坠上水晶,为了确定效果和水晶位置,设计师也特意带过来让他们试一试。齐承愿接过领带,亲自为纪淮系上,噙着温柔的笑意调整着松紧。手指时不时划过领口和喉结,纪淮有些怕痒地偏过头去,齐承愿却含羞带怯地垫脚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

  他笑眼弯弯,微红着脸:“很好看。”

  “哟~可真是恩爱~”设计师助理是个性格活泼的的女孩子,见他们俩互动这样亲昵,笑着捂住了眼睛。

  齐承愿被人撞破了这一幕,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低头,而纪淮却有些吃惊。这些日子,齐承愿好像时不时的会有这样细碎亲昵的举动,比之前稍微大胆不少。

  设计师和常瑶闻声进来一看,也笑了。

  设计师:“效果不错,领带和西装很配,这样浅浅的蓝色再衬这身衣服不过了。”

  常瑶:“嗯,到时候仪式用的花环可以用桔梗或者鸢尾,好不好?”

  “好。”

  “都听您的。”

  齐承愿和纪淮几乎同时回答,答案却不甚相同。设计师和助理还是在夸二人般配又听父母的话,常瑶则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一个月过去了,齐承愿将再次迎来发情期。原本还有纪淮的易感期,但纪淮几乎每次都会提前用药物进行干扰,再加上他自己自制力够强,所以从未失控过。齐承愿知道,被逼到绝境的不止是谢琅,还有他。

  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难得主动地提出要求:“纪淮哥,这周周末,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纪淮正在解领带,顿了一下才给出积极的答案:“好啊,想去做什么?”

  这是Alpha的责任和男朋友的义务:陪伴,关怀,还有满足Omega的要求。

  “想去看电影,听说周末游轮上还能看见烟火和灯光秀。”

  “好啊,都听你的。”

  纪淮想,或许他该让一切都回到正轨。和谢白林继续做不远不近的朋友,和齐承愿结婚照顾他一辈子,将那些不正确不该有的情绪压回心里。连同那些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熟悉的触感和悸动。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将过去的回忆和心中隐藏的冲动进行了嫁接,还偏偏是放到了谢白林身上,正是因此他才会这样深陷。

  可他的过去分明就在面前,“小谢”是齐承愿,不是谢白林。

  那些错乱的梦像是在为他的动摇和移情开脱,在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但这是不对的,他不能用这些动摇来伤害齐承愿也伤害谢白林,他给“小谢”的承诺即将对线,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摇摆不定。

  至于谢白林,就当做是他深埋的秘密。

  将这一切修正过来,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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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就快开机了!

  关于妈妈的故事会有番外的(虽然还没写)

  另祝,周日快乐!

第17章 错乱的夜

  出国的事情谢白林没有宣扬,所以只有几个朋友知道他要出国一趟,不过只有江秘书知道这件事其中真正的内情。

  梁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梁祈,梁祈人在国外,可能是以为他出国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还特意定了一束花送到公司祝他顺利并邀请他吃饭。前台的小姑娘知道这一大束天堂鸟是送给谢总的,不敢耽搁,立马报告江秘书。

  谢白林被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追人手段弄得哭笑不得,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又把那些花分送给了公司的小姑娘。

  他的航班是在周末的晚上,公司的事务暂时交给几个高管,他带着江秘书离开。谢白林到机场的时候,梁复也在,他平日里性子大大咧咧的,在这种事情上却莫名细心。

  “落地给我个消息报平安。”

  谢白林轻笑:“知道了。”

  上了飞机,起飞前,常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白林,我听说你这几天要出国?”

  “是,常阿姨,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谢白林觉得奇怪,也有隐忧,如果他出国的事情是齐承愿告诉常瑶的话,那么谢琅可能也知道了。

  常瑶知道他的担忧:“你放心,是纪淮告诉我的,小愿大概还不知道。”

  谢白林:“这样啊。”

  纪淮自然是从梁复那里知道的,事关白雅,梁复有分寸。谢白林忌惮着他爹,梁复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多嘴,纪淮就更明白了。虽然他不怕谢琅,但是有些麻烦能省就省的好。

  常瑶:“我今天去过庙里,求菩萨保佑一切顺利。”

  她没有明说,但这话显然也是猜到了谢白林此时出国是为了白雅的事情。

  谢白林温柔地笑了一下:“谢谢您,常阿姨,我相信会的。”

  挂断电话,飞机起飞。谢白林想着前两天和教授的通话内容,说是指标一切都好,手术的风险能降到最低,只要这次的手术成功后期的康复苏醒的可能性很大。

  或许,妈妈真的能醒过来了!

  谢白林坐上飞机的时候,纪淮和齐承愿也已经上了游轮。两人从工作之后就没有再一起出门过,难得的约会,常瑶和纪怀民也觉得很必要。游船上的房间早就订好了,顶上的餐厅视野最好,因为晚上还有灯光秀和烟火,游轮的票还是很抢手的,但这次是齐承愿安排的约会行程,票也是他预订的。

  看完电影出来,正好是晚餐的时间,他们到的时候,游轮已经开始检票。

  齐承愿牵着纪淮的手,中指上的对戒昭示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连检票员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英气和俊俏,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总是很登对的。

  “纪淮哥,我妈妈就是江南人,小时候她会在七夕的时候带我去放河灯许愿,坐在小船上,晃晃悠悠的。”齐承愿说起这话时,带着明显的怀念。

  纪淮很少听他说起自己的妈妈,有些吃惊:“你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在医院的时候,齐承愿大多是谈天说地的,他描述的那些事物灵动而富有生命力,很吸引人。他像是走过很多地方的行者,一切的风景在他眼里都是各具魅力,在那段苦闷无聊的日子里,他描述的那些风景是纪淮晦暗中的一抹光亮。“小谢”像是盛夏峡谷中的风,自由、热烈,但并不会为了某个人停留。他也很神秘,见过许多事许多景色,但并不会对他描述太多自己的事。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妈妈和小时候。

  齐承愿低头微笑:“是啊,我都没有和你说过这些。”

  纪淮冲他笑了笑:“以后多跟我说说这些吧。”

  “真的?”齐承愿抬头,眼中亮亮的,很惊喜,“我以为你更喜欢听从前的那些,所以我就没有说。”

  纪淮:“真的,从前你讲的那些很有意思,现在的这些也一样。”

  齐承愿笑了,他很开心。

  吃过晚餐,侍应生们过来撤去餐具,换了桌布和香薰蜡烛,送上茶水和点心。餐厅外的甲板上有个小乐队在演奏,开了门,里面也能听到悠扬的乐声。

  难得的和谐宁静的氛围,纪淮看得出来齐承愿心情很好,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喝了一杯葡萄酒。

  此时此景,让纪淮想起从前。

  他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和细雨一样的音乐,若隐若现的朦胧美能稍稍摆脱人工干预的痕迹,越自然越动听。”

  当时,纪淮能接触到的全部的东西都在那间病房里,他是第一个闯进去的人。就像是童话世界里,误入他人庄园的小王子,他的到来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惊喜。

  纪淮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完全没有办法抗拒一个少年的闯入。纪淮想和他互通姓名,他却没有认真地做自我介绍,他笑纪淮是个小古板,然后在纪淮被他逗生气的时候用手机给他放自己喜欢的音乐。

  然后,他说了这段话。

  纪淮至今记得,一字不差。

  齐承愿轻笑了一下:“你记得真清楚。”

  纪淮:“我还记得,你问我喜欢哪种音乐,我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种类。你就说——”

  “我说,不喜欢音乐的人肯定缺少浪漫细胞,你果然是个小古板。”齐承愿接过他的话,将之后的话补全,同样一字不差。

  当时清亮肆意笑沉淀成更加温和沉稳的笑,齐承愿托着下巴看他:“纪淮哥,你是在考验我的记忆力吗?”

  纪淮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解释道:“不是,就是今晚的乐队让我想起了你说的那句话。”

  “这样啊,那我们去甲板上待一会儿吧,听得更加清楚。”

  两人起身走出餐厅,来到甲板。晚上到底还是有些风,纪淮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齐承愿的肩头,他总是这样温柔体贴。不多时,两岸的灯光秀和烟火开始,纪淮陪着齐承愿在船头看着,不少人也走出来拍照。男男女女,牵着手或是抱在一起合影,齐承愿看了一会儿也掏出手机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