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而已 第19章

作者:半知半解 标签: 近代现代

  众人顿时炸了锅,开始议论纷纷,而谢琅和他身边的蒋助理同样面色僵硬难看。

  谢白林关了直播,看着众人:“既然取保候审不算,那么我再给各位看些别的证据。”

  律师拿出提交的新证据的副本文件,众人传下去看了,是陆行之前动过手脚的账本。江秘书在一旁解释这份账本的来历,是财务总监陆行挪用公款,事后又将这笔填不平的帐伺机放进谢白林的户头。只是,他在造假的时候,并不知道谢白林的几个银行账户都有专门的人打理,谢白林所有的进账款项都有清楚的名目,而陆行借机放进去的那一笔款项名目和公司的账目对不上。

  若是粗看或许查不出什么,但是细查后,核对公司的账目及陆行的银行账户,就会发现,这笔钱款分明是陆行化零为整,用以掩盖自己挪用公款的事实。

  待他们看完这些,谢琅的脸几乎黑成锅底时,谢白林才扔出最后一个重磅炸弹:“还有一件事,公司股票这周下跌不少,我想着到底也是受到我的事影响,所以我也买入不少。”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谢琅一下子就想通了这几天他纠结的问题。

  股票分明在持续下跌但却还有人大批买进,这不像是投资,也不像是碰运气,倒像是早有规划。现在谢白林说出这件事,谢琅心里最坏的状况在这间会议室出现了。

  谢白林从江秘书手里拿到最新的公司股权结构组成:“相较于从前,我的股权占有上涨了2.7个百分点。所以,现在,我应该已经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了。”

  “诸位,现在还想撤我的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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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霸气侧漏·游刃有余·白林

  他在宫斗戏里一定能活很久

第24章 赝品的养成

  谢白林的胜利毋庸置疑。

  新闻播出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代表着谢氏公司算是彻底落入谢白林手中。至于他老子谢琅,目前不过是个空壳将军,形式主义,每年能吃点分红罢了。

  纪淮看到新闻时,给谢白林发了消息:“祝贺你。”

  片刻后,谢白林回复:“谢谢。”

  后面还跟了一个西装小绅士弯腰致意的可爱表情包。

  纪淮心里一软,点击语音键郑重地对他说:“你等等我,我会和齐承愿分手。”对面半天没有回消息,纪淮以为他觉得自己在说空话,所以不想理。但是两分钟后,谢白林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这话像是在哄外面养的小情人。”语气轻松自在,还藏着狡黠,刻意压低了声音更加叫人心痒。

  纪淮不喜欢他这样说自己:“我不是,我是认真的。”

  谢白林笑了:“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又没说你骗人。”

  纪淮认真道:“谢白林,我是不是很迟钝?”

  “你是在嫌弃自己吗?”谢白林笑弯了眼睛,脸上是极温柔的表情,“没关系,我不嫌弃你。我不嫌你太迟钝太正直太束手束脚,你不嫌弃我拐跑了乖孩子让你成了‘渣男’。彼此包容一下吧~”

  才不是拐跑的。

  但这句话纪淮没有说出口,他只说:“好,你多包容一下我。”

  挂断电话,纪淮给齐承愿发了消息:“小愿,今天下班后,我来找你。”

  这些日子来,纪淮难得给他发了消息,齐承愿看清消息内容后却被恐惧深深裹挟。他知道谢白林出来了,谢琅败了,气急败坏的谢琅依旧不忘拉个垫背的,他查出是纪淮做了担保人之后立刻告诉了齐承愿。

  他明白,纪淮下定决心了。

  下班后,齐承愿拖延了很久才下楼,他知道,只要一回酒店就会见到纪淮。但是现在,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纪淮。一分一秒拖延下去,总归会耗尽耐心和勇气,齐承愿不得不去面对那些。

  回到酒店大厅的时候,纪淮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

  “回来了。”

  齐承愿点点头,没说话,带着纪淮往电梯走。

  上楼,刷卡,进门。

  每个步骤都像是审判前的钟声,一个接着一个,宣告着齐承愿的这段日子终于走到了头。纪淮一路上也没出声,走进齐承愿的房间后走到窗边坐下。

  齐承愿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一些:“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从纪家住到酒店这边已经快半个月,纪淮联系过他两次,常瑶发过几条消息,别的就没了。

  纪淮终于抬起头好好看他,语气冷静:“我们谈一谈吧。”

  齐承愿苦笑一声:“在我们谈之前,你能听我坦白一件事情吗?”

  纪淮点点头。

  齐承愿在床边坐下,两个人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酒店的灯光不算明亮,气氛变得更加低沉。

  “关于过去,我隐瞒了一些事情。这件事情要讲的话,还是要从我哥哥和父亲讲起。”

  “你知道我的母亲并不是父亲的原配,说得直白一些不过是个养在外面的情人。我是私生子,和谢白林天差地别,所以,我认识他的时候是九岁,而且不是当面,是在一段视频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苦涩,却平静到发冷,从前温和的模样现在分毫不见。齐承愿坐在雪白的被子上,窗外的灯光在他的脸上和身上斑驳散碎,分明是个年轻人,身上却莫名多出一股饱经沧桑的沉重。

  齐承愿的过去纪家不是没有调查过。

  一个私生子,九岁之前过的都是苦日子,因为他的母亲身体不好,养活两个人很费劲。但九岁后,谢琅不知道为何想起了这个私生子,他突然过上好日子,吃穿不愁,母亲也有钱治病,却还是生活在那个贫民窟里——格格不入。

  他继续:“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谢琅。他坐在很高级的轿车里,车窗降下,我被他的助理带到车窗前。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当时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小摊上的商品,而他,随手就能买下十七八个摊子。”

  纪淮知道谢琅不是个好父亲,但更多的是从谢白林那里知道的,这是他第一次了解齐承愿眼里的谢琅。

  “我不知道他满意我哪里,但是,他离开后不久,他的助理送来不少钱。助理替我们续了一整年的房租,妈妈能治病了,我也被送到学校里上学。”

  原来,这就是转折点。

  齐承愿沉浸在回忆里,脸上却只有麻木:“后来,我知道了。是因为我这张脸。”

  他看向纪淮,轻抚着自己的脸:“纪淮哥,你也这样觉得吧?我和谢白林长得很像是不是?”

  当初的猜测现在被证实,纪淮从小接触的都是“温良恭俭让”,他不懂算计和权谋。如果不是他选择进入商界,他依旧可以只是一个单纯正直的学生。当初,他因为这种猜测心疼过谢白林,而现在,他也明白齐承愿也是受害者。

  “小时候,我们比现在更像。因为这张脸,我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助理带来严格制定的日程表,请了一个阿姨来家里照看我,我的运动量、饭菜、甚至是体重三围都需要严格遵照那些表格和数据。枯燥又细致的生活,但是能吃得饱饭。”

  齐承愿看着纪淮越来越惊讶的表情,他揭晓了答案:“你也猜到了吧,谢琅在精细地培养一个赝品。”

  纪淮:“他想做什么?”

  外界的猜测再多,终归不是真相,纪淮简直不敢相信,谢琅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生出二心。

  齐承愿先是摇摇头,随后又道:“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大概到变声期的时候,谢琅又来了,这次我被他喊到了车上。我第一次和‘父亲’坐在一起,但我依旧像是一个任他审视的商品。谢琅打量了一会儿,对着助理不甚满意地说,长得倒是有七八分像,气质还是差太多了。”

  话里的满意太少,嫌弃太多,齐承愿不知所措地坐着,只知道自己不让父亲满意。

  助理问他是否要增加一些形体之类的课程,谢琅支着脑袋又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也行,虽然是个赝品,形神兼备做不到的话,起码外面的样子做足一些。”

  纪淮:“你······”

  齐承愿:“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由他摆弄?或者,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

  由他摆弄,是为了生存。至于后者,谁能将这样艰辛又屈辱,甚至遍布黑暗的过往坦诚相告。没弄成童年阴影就不错了,更何况谢琅几乎一直掌控着他。

  纪淮没法回答,最终还是陷入沉默。齐承愿在这个时候自揭伤疤,应该也是示弱的意思,他很少要求纪淮为他做什么。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没有资本,所以连“男朋友”这个资格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使用。但是现在,他如果再不努力一把的话,他真的要什么都捉不住了。

  齐承愿看向纪淮,眼中泪光闪烁,声音终于开始颤抖起来:“我本以为,我可以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了。”

  泪水最终自眼眶决堤,落下,砸进地毯上,碎了一地。

  “纪淮哥,你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是吗?”

  面对这样无助又可怜的齐承愿,纪淮很自责,但他听完这些心里却不受控地想到谢白林。齐承愿很早就认清了谢琅的真面目,那谢白林呢?谢琅将他的平稳生活击碎的时候,他也才十五岁,要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不爱自己,甚至很有可能算计了多年,谢白林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纪淮闭了闭眼,看向齐承愿:“抱歉,小愿,我不能欺骗你。”

  “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离开谢琅,你想要读书、留学或者是开店、创业,我都会尽力帮你。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很抱歉。”

  审判结束。

  齐承愿已经用了他最不愿意用的方式来挽留,但是纪淮依旧决意离去。

  纪淮离开酒店并且拜托齐承愿明天能回去一趟,他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向他父亲摊牌。

  次日,纪家大宅。

  纪怀民一生勤勉,但是今天一早起来就被门外的纪淮拦住。纪淮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而常瑶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捂住了嘴。

  大约十分钟后,许久不见的齐承愿回到家里,却两手空空。

  之前,齐承愿出差回来后也没回家。后来,因为谢家又闹出了事儿,纪怀民见他们母子俩都很担心谢白林,也没顾得上问齐承愿去了哪里。但现在齐承愿回来了,却没有行李箱,看起来精神也不大好,纪怀民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了,现在人到齐了,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纪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跪在了地上:“爸,妈,对不起,我和小愿要分手,我不能和他订婚了。”

  语惊四座。

  齐承愿面上的最后一点血色褪去,常瑶更是不忍地偏过头去。纪淮这话让纪怀民一时愣在原地,眼看着他们和策划公司沟通订婚宴的细节,场地定了,日子也定了,连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一半了,纪淮却说他不订婚了?

  纪怀民压着心里的惊讶,看了看齐承愿又转向纪淮,问他:“为什么?”

  纪淮没有掩饰也没有美化,坦言:“因为我心里有了别人。”

  这一下,纪怀民彻底坐不住了,他起身逼近纪淮,像是想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父子目光相接,纪淮眼里有自责、愧疚、认真,唯独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纪怀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个Alpha和Omega确认关系,宴请亲朋,这就算是已经预先确认了伴侣关系。在这段关系中,纪淮刚才的话不但意味着背叛,还违背道德。纪怀民自认对孩子的教导并无疏漏,纪淮也长成了令他骄傲的儿子,即便是当初他坚持要和一个没有名分的齐承愿在一起,他也没觉得什么,甚至暗暗地为纪淮的担当和勇敢而骄傲。

  而现在,纪淮跪在他面前说他要背弃自己的男朋友,并且爱上了别人,要分手,要取消订婚宴。

  简直荒唐!

  纪淮并无退缩:“爸,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是认真的。”

  纪怀民的脸阴沉德可怕,但他还是压着火气坐回去,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好,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登报致歉,说明是我的问题。小愿想继续读书,我会尽力帮助他,至于那套房子我想留给小愿住——”

  话尚未说完,纪怀民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纪淮这样有条不紊地交代着处理办法,显然是深思熟虑,而现在回想齐承愿出差前后的事情,纪怀民也猜到就是在那段时期出的事。

  “纪淮!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要和小愿在一起的时候,你又是怎么许诺的?”纪怀民再也压抑不住怒气和失望,打完纪淮的手掌都在颤抖,“纪家的孩子,不求顶天立地,但求正直守信。你现在做到了哪一点?”

  那一巴掌力道极大,纪淮脸上顿时红了,人也被打得歪倒在一边。

  齐承愿想扶他一把,却被纪淮拒绝,常瑶则是坐在沙发上已经泣不成声。

  纪淮重新跪好:“爸,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来认错。要打要罚都可以,当着小愿的面,算我给你们一个交代,这件事情的所有影响我都会尽力去处理的。”

  常瑶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哭出声了声:“阿淮·········”

  纪怀民见他态度依旧,又这样说,本就在气头上的他更加愤怒:“好!这是你说的,做不到正直守信,起码要做到认错受罚。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