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而已 第31章

作者:半知半解 标签: 近代现代

  谢白林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外界的猜测再五花八门,他也一直闭着嘴一笑而过。

  “然后,你就被送进了济信。”

  “是。”谢白林低声继续,“其实济信不是最近的医院,我当时不知道,后来调查才发现这个细小的漏洞。济信的负责人和医生被谢琅收买,外界则被谢琅的那套说辞蒙骗。”

  白雅当初没有选择立刻离婚,并不是对谢琅还有所迷恋。她是不愿让白家和谢白林被谢琅这个人渣的坏名声牵连,她在那之后就和谢琅分居,也开始尝试将公司和夫妻财产划分清楚。但她没想到谢琅能混蛋到去害亲儿子的份上,她很愤怒,在谢白林出事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联系律师准备起诉离婚。

  只差一步而已。

  谢琅出手,将他的妻儿一起送进了医院。

  谢白林近乎冷漠地讲述着故事的后续,他的眼睛清醒又剔透:“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失去对整件事情的掌控权。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父亲——谢琅,他带着齐承愿来到我的病房,跟我讲述他的计划。”

  病房里充斥着冰冷的消毒水的味道,他躺在床上,看着谢琅和他身边那个传闻中的私生子。

  血脉实在是太诡异的东西,他当时看着齐承愿的时候,几乎像是在照镜子。刻意的打扮和伪装,让齐承愿和他有七八分的相像。

  谢琅扶着齐承愿的肩膀,将他脖颈上缠绕的纱布给谢白林看:“这孩子刚做完声带手术,现在还不能说话,等他能说话了你就会知道爸爸给你找了一个多有意思的玩具。”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你,身高、体重、体脂,甚至还有语气和姿势。对了,还有字迹,他从小就在临摹你的字。”

  谢琅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齐承愿则像是被*控的傀儡,在谢琅说话期间完成着他的指令。一举一动,除去不能说话这一点,他实在是个很出色的赝品。

  展示完成,谢琅满意地点点头,告诉谢白林:“你的妈妈听说你车祸的消息,伤心过度,从楼上摔了下去,至今昏迷。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几次来着······”

  他偏头思考了一下,齐承愿收到他的指令,伸出三根手指。

  “三次?”谢琅故作疑惑,又突然笑了,“对了,我只签了两回字,这孩子也签过一回。”

  纪淮听得毛骨悚然,背后已经冒出细密的冷汗。他以为谢琅是用齐承愿这个赝品折磨谢白林,甚至谋夺本该属于谢白林的白家家产,但他忘了,谢白林的妈妈当时也挣扎在生死边缘。

  法律层面上来说,白雅的家属只有合法丈夫谢琅和亲子谢白林。

  医院的各种签字是不会检测血缘的,只要谢琅说他是谢白林,医院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什么。

  齐承愿这个赝品能起到的作用太多了······

  纪淮觉得冰冷蔓延到四肢百骸,一同冻住了他的舌头,他花了好久才捋直发僵的舌根,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白林抬头看着他,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将紧握的拳头一点一点掰开。小心地,满含柔情地抚摸着他掌心被掐出来的白印。

  “你的病房里有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每天下午会来整理房间,给盆栽浇水。”

  纪淮不知道为什么故事情节突然转弯,但是在思考片刻后,他心尖一跳,屏住了呼吸。

  谢白林继续:“谢琅发现我会偷偷溜出病房,而且他查到了一些白家和江秘书在做的事情。所以,那个阿姨被收买了,在盆栽上装了一个摄像头。”

  纪淮声音干涩低哑:“他知道你来找我,他监视我们······他用白阿姨的安危威胁你······威胁你······”

  交换腺体。

  谢琅也是在谢白林出事后才知道了白老爷子的安排,他发现江秘书在谢白林出事后正在紧锣密鼓地收拢一切和谢氏有关的产业和债务。白老爷子留着后招,要是谢白林死了,他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在双方的博弈下,谢琅退而求其次,没有要了谢白林的命,提出交换腺体的要求。

  谢白林当时刚刚分化完不久,还是A级Omega,又和纪家独子相恋。这样的弱点实在是送上门的把柄,谢琅想出了这样一个卑劣又恶心的计划,既能让谢白林安分一段日子,争取一点时间,又能到手一个高阶Omega。

  多好的买卖!

  那年夏天,谢白林几乎失去了一切。

  父亲、家庭、腺体,还有他这个一无所知的爱人······

  “后面的事情,你差不多都知道了······”

  纪淮觉得喉咙和胸口都堵得厉害,但谢白林平稳到像是读完了一本故事书的语气却几乎把他掏空了,他只剩下一层壳,被那年夏天的暴雨反复冲刷,摇摇欲坠。

  他伸手想去碰一碰谢白林的时候,才发现指尖早已颤抖地不成样子,他想碰一碰他又觉得自己不配。

  指尖落下,谢白林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举起来贴在自己的脸上。

  纪淮企图从谢白林的脸上找出一些情绪来,怨怪、愤怒、失望,什么都好。但是谢白林只是稍稍红了眼角,那双好看剔透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

  纪淮觉得掌心的温度烫穿了他,他忍着哽咽低声问:“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没能认出你,把齐承愿当做你,在你面前维护伤害你的人,放你一个人承受那些伤痛······

  他做错了好多事。

  谢白林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当初是失望过的。”

  冠敏堂皇和粉饰太平的话太多了,他不想对纪淮撒谎,所以选择实话实说。

  “但是后来,你还是来到我身边,在真相一团乱麻的时候来跟我表白。我想,不管信息素是青柑还是金木樨,你喜欢的人是我,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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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颠沛流离之后,你还是来到我身边,这就够了。

  (医院里的日子会放在番外里,等正文完结后更,这本的番外应该会比较丰富。)

第39章 清醒的幸福

  “阿淮,不要被过往困住,我们可以要眼下的清醒的幸福。”

  缺憾会蚕食人的现在和未来,如果不能挣脱,再多的美好都会被蒙上阴影。

  谢白林捧着纪淮的脸,和他一起从苦涩的情绪中逃出来,在一起之后,他从未怀疑过纪淮的感情,所以他不会让那些带着恶意的谎言和误解影响他们此刻的生活。

  那不是纪淮的错。

  至于那些过去,他们可以再未来用更多的幸福去覆盖。

  纪淮扣住谢白林后颈,用力地吻上去。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他无比庆幸,他们此时能相拥在一起,好像已经花光了他这辈子全部的运气。

  谢白林纵容又动情地回吻他,胸膛紧贴在一起,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舌尖的热意将他们融化在一起,纪淮没有闭眼,细细地看着怀里的人,心头将“谢白林”三个字喊了不知多少遍。

  唇分,纪淮抵着谢白林的额头,在凌乱的喘息中一遍一遍地说:“我爱你,谢白林,我爱你,我好爱你······”

  谢白林轻笑了一下,偏头在他眼角啄吻:“我知道,阿淮,我都知道,我也爱你。不要怕,你找到我了,我在这里,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Omega的依赖和纵容会让人发疯。

  纪淮原本就不稳定的信息素逐步有控制力崩溃的趋势,他的易感期就在最近,似乎有提前的趋势。Alpha的信息素中侵略感渐重,两人紧贴,纪淮能嗅到自己身上金木樨的香气。

  他循着信息素的路径吻上谢白林的脖颈,谢白林也反应过来纪淮的不对劲。

  “易感期?”

  “嗯。”纪淮应了一声,忍不住衔着谢白林脖颈上的皮肤轻轻吮吸,将上面的信息素尽数裹挟到自己的嘴里。

  谢白林被酥麻弄得稍稍偏了偏头,纪淮不乐意了,按着他不许动。

  谢白林被他的手掌控制住,无奈道:“回房去。”

  “好。”纪淮突然起身,直接将躺在沙发上的谢白林打横抱起,“我带你回房。”

  这一次的易感期和之前的又不大一样,占有欲的占比比较多,纪淮甚至不肯放谢白林离开房间。连洗个澡他都要在浴室里守着,下楼吃饭更是时时跟在谢白林身后。

  他从“谢白林”喊到“小谢”“白林”,又在啄吻掌心的时候喊“宝贝”“宝宝”,眼底浓重的爱欲叫谢白林都脸红。

  可惜,不等纪淮的易感期结束,朱小姐那边已经找到见面的机会。

  谢白林接电话的时候还是在床上,整个人陷在纪淮的怀里,腺体上深深浅浅的好几个吻痕和齿痕。

  “好,我知道了,我会按时赴约的。”

  挂断电话,谢白林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他们两个人连着两天都是在房间里过的。清醒的时候大多是铺天盖地的吻和杂乱的情话,纪淮虽然拿捏着分寸没有做得太过火,但谢白林锻炼不足,体力总是跟不上。腺体上的临时标记根本没有失效就会被烙上新的,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下,纪淮用手,用嘴负责了好多次。

  食髓知味,意乱情迷。

  谢白林每次都以为他真的要做些什么,但纪淮却一直忍着。

  谢白林问他为什么不做,纪淮说:“等解决完眼前的事情,我要正式地求婚,举办订婚宴,得到亲友的祝福。”

  “在爱你这件事情上,我想充满仪式感。”

  谢白林看他一本正经地模样忍不住笑了:“所以,在这之前你要守身如玉,是吗?”

  纪淮听出他的调笑,也不恼,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你说是就是吧。”

  屋内昏暗,Alpha霸道地抱着谢白林的腰沉睡,有点孩子气,也像是猛兽圈地盘。谢白林想着他说的那些情话,觉得自己的Alpha在一些小事上的斤斤计较实在是可爱。

  谢白林将手机放在一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纪淮的睡颜,低头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起床去洗漱。刚刷完牙,纪淮就推门进来,迷蒙着眼还半梦半醒的就伸手从后面抱他。

  “没睡醒就再睡一会儿。”谢白林揉了揉他的脑袋。

  纪淮埋头在他肩窝了嗅着金木樨信息素,嗓子还带着点哑,闷声道:“我听见那个朱小姐给你打电话了,我陪你一起去。”

  谢白林:“好,我让叶驰订票。”

  纪淮醒了会儿神,松开谢白林走到洗漱台边洗漱。他的睡衣昨晚弄脏了,还丢在脏衣篓里没洗,光着上半身,胸口和肩膀上各有一个浅浅的牙印。看起来暧昧又撩人,谢白林擦了擦手,微凉的手指忍不住去摸那两处痕迹。纪淮瑟缩了一下却没躲,老实站在原地,眼睛一直勾在谢白林身上。

  谢白林看完摸完,很满意,勾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真帅!”

  纪淮追着亲回去:“你的。”

  去机场的路上,江练汇报了最近搜集到的线索,叶驰和他非常有默契,早已将文件发到谢白林的手机上。

  江练推了推眼镜,简单地将谢琅捅出的篓子做了一个分类:“大体是两类,一类是房地产面积虚报,另一类则涉及到假账。”

  谢白林一挑眉:“他还给人洗钱?”

  江练很淡定:“是的。”

  诚天的大部分合同谢白林都看过,谢琅觉得自己把持着公司大权,有恃无恐。合同表面上经得起推敲,但暗地里查访一下就能发现都是些注定烂尾的工程,而且面积都是对不上的。这种虚报涉及到的人不少,上下打点之后,大头还是落不到诚天,可能是被别人拿走了。

  这意味着谢琅已经沦落到捡别人吃剩的。

  但是谢白林没想到他还敢做假账用来洗钱,其实投资一进一出,过账前后也有不少花样能搞。谢琅做的假账却不是单为了自己,大笔汇款进入,又分批转出,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有了正当的名目,也就干净了。

  谢白林将东西给纪淮看,忍不住打趣道:“难怪那位朱小姐要另谋出路,齐承愿也看清了局面。”

  那位朱小姐名叫朱臻也是正经的名牌大学毕业,青春靓丽,遇人不淑,在酒局上被小老板牵桥搭线介绍给了谢琅。彼时的谢琅还算是个人物,她成了谢琅名义上的秘书,在一家分公司里任职。谢琅没急着朝她下手,反倒是花了些心思调教培养,又过了两年才把她收为己有。

  去年,朱臻怀孕了。

  恰好谢琅用一个儿子坑惨了另一个儿子,倒是对这个起了些别的心思,再加上朱臻本人也是个省事儿又聪明的女人,她成了谢琅身边最得宠的一个。

  他们约的地方一处公园边上的咖啡厅。

  公园正对面就是谢琅给朱臻安排的月子中心,蒋时找的保姆和育儿嫂最近天天绕着孩子转,朱臻借口自己想要个年轻的姑娘陪她逛街聊天,蒋时就又给找了一个小助理。她生了儿子,谢琅这点特权还是愿意给她的,那个小助理也自然成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