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而已 第30章

作者:半知半解 标签: 近代现代

  蒋时:“上次相亲之后就没再出过门,也不怎么说话,每天基本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谢琅想起这事儿就不快,因为齐承愿没能成功拿下那个Alpha,诚天错失了一个重要的竞标资格。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有脸待在房间里闹脾气。

  谢琅冷哼一声:“先随他去。”

  孩子被送回病房中,刚生产完没多久的朱小姐还在昏睡,但谢琅并不在意,只在隔壁看了几眼孩子。出门前又叮嘱月嫂和保姆照顾好他们,一句多余的关心也没分给险些丧命的情人。

  谢琅离开病房后,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只有疲惫和怨恨。

  另一边,谢白林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回到家却发现纪淮根本没有起来吃午饭。

  阿姨做好的饭菜还是原样在桌子上摆着,但都冷透了,一口没动。他直接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纪淮果然在他床上睡着,怀里还抱着他换下来的睡袍。

  这种极度眷恋和渴求的姿态放在一个非易感期的Alpha身上多少有些奇怪,但在谢白林看来却有点可爱。他喜欢纪淮对他表示的一切占有欲和依恋,尤其是这种无意识的情况下。

  他轻轻地拽了拽睡袍一角,睡梦中的纪淮很不满,皱着眉把睡袍往怀里团,抱得更紧。

  谢白林笑了,伸手捏着纪淮的耳垂:“起来吃点东西,你都睡了一天了。”

  纪淮迷迷糊糊地反驳他:“等······等谢白林······”

  “谢白林已经回来了,你还不起吗?”他伸手将人翻过来,俯身在他额头、脸上、唇角亲了好几下,哄孩子一样地把他哄醒。

  纪淮不知道醒了还是没醒,正开始眼睛看了看,伸手将谢白林按下来亲了亲。

  缱绻够了才彻底醒过来,哑着嗓子在谢白林耳边撒娇:“你回来啦。”

  “嗯。”谢白林拨弄了一下他的额发,“我都让阿姨里家里做饭了,你怎么连午饭都不吃?”

  纪淮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把怀里的睡袍丢在一边,换成谢白林,一用力把人压在下面:“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谢白林也不在意,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你是易感期提前了吗?”

  原本埋头抱着他的纪淮摇了摇头,头发蹭着谢白林的脖颈和耳朵,蹭得他酥酥麻麻的:“没有。”

  谢白林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你睡够了没有?起床吃饭吧,饿太久了不好。”

  两个人磨蹭十几分钟才下楼,纪淮简单洗漱下来后看见谢白林在厨房里热菜,他放下擦头发的毛巾走了进去。厨房的灯光是暖的,伴着腾腾的热气,生活气十足。那种生活气和谢白林往日的气质全然不配套,但纪淮却觉得他曾设想过的家庭、陪伴、幸福的概念在此刻都变得具体。

  他好像一直很迟钝,迟钝到没有发现自己和齐承愿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设想过“未来”。

  而谢白林不管做什么似乎都能符合他的期待。

  “我来。”纪淮试图接过加热饭菜的活,谢白林还没换衣服,衬衫袖口折了两折,袖口上已经沾上几点油渍。

  谢白林:“不用,热个饭我还是会的,以前在国外阿姨休息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做饭。”

  听他说起这个,纪淮动作一愣。

  “国外好玩好吃的地方不少,你还自己做饭?怎么不出去吃?”

  谢白林轻笑:“中国城迟早会吃腻的,而且国外的餐厅热量都高,有时候还不如我自己做的好吃。”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颇为骄傲,像是只扬起尾巴的小猫咪,站在厨房里摇头摆尾的。纪淮在边上看着,只觉得心里的一块地方陷了下去,软成一片,也酸成一片。

  纪淮从身后抢走他手里的厨具:“好,你很厉害,但是我在的时候你不用会这些。”

  热完饭,谢白林拿过毛巾将纪淮的头发擦得差不多干了才停下。两人坐着吃饭,一边吃,谢白林一边说起联系上齐承愿的事情。

  但纪淮却没有显得多感兴趣,冷静得就像是在听早间新闻后的天气预报,这一点却有些奇怪。

  纪淮是个很正直的人,即便是断了关系的前男友,有些关心他还是会给的。

  谢白林放下筷子,问出了他从早上到现在的疑惑:“纪淮,你昨天回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问出了口,谢白林看见纪淮变了神色,心里的猜想差不多验证了一半。至于纪淮知道了什么事,谢白林心里虽然有几种猜测,但还没能锁定准确答案。

  纪淮陷入沉默。

  谢白林看着他放在一旁握紧的拳头,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问了出来,正想着怎么含糊过去,纪淮却开口了。

  “昨天,秦助理那边查到了一些消息,是济信——”

  他还没说完,谢白林的手机响了起来,不是他常用的那只,是他专门用来联系齐承愿的那支。

  可号码却是陌生号码。

  接了电话,是陌生的女声。

  对方说话很客气,略带沙哑,但异常冷静:“谢总,你好。我姓朱,我想我手里有你会感兴趣的东西,希望你能找个机会来见我一面。”

  谢白林几乎瞬间反应过来打电话的是谁,他微微蹙眉,向她确认了一件事:“朱小姐,这个号码是齐承愿给你的?”

  听到齐承愿名字的时候,纪淮也皱起了眉头。那位朱小姐就是谢琅的情人,怀着孕,按照正常人际关系来说,他们两个人虽然住得近,但人情上应该八竿子打不着。这样尴尬的关系,是怎么七拐十八弯地联系在一起的,纪淮怎么都想不明白。

  朱小姐轻笑了一声:“不算吧,是我收买了蓝秘书。当然,谢总可以放心,这件事情谢琅并不知道,我想这样的诚心应该够谢总百忙之中抽空见我一面吧?”

  她收买了蓝秘书,那这个号码就是蓝秘书从齐承愿那里弄来的。这位朱小姐有本事弄到这个号码,却没有泄露消息,甚至还瞒着谢琅联系他。

  谢白林想了想,道:“看来朱小姐已经生下孩子,想要为孩子打算。”

  朱小姐非常坦诚:“没错,谢总,希望我们能尽快见面。”

  谢白林:“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纪淮显然差不多猜到了通话的内容,却想不通为什么那位朱小姐会联系上谢白林。

  纪淮:“是谢琅身边那个?”

  “是。”谢白林倒是没想到她一生完孩子就会来找他,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但可能谢琅高估了自己对身边人的掌控力。

  谢白林:“她想见我,说手上有我感兴趣的东西,而且齐承愿身边的秘书被她收买了。”

  纪淮知道齐承愿那边的情况,听到这里的时候不免担忧:“会不会是她诓你的?谢琅想通过她来搅乱你的计划?”

  谢白林沉思片刻:“不像,谢琅这个人刚愎自用,对齐承愿是,对朱小姐可能也是。我想她给我打电话可能是想让我帮她脱离谢琅,至于她手里的东西——”

  “济信的病例和手术记录吗?”

  纪淮说出这话的时候,谢白林握着手机的手指尖一麻,思绪几乎断了一瞬。

  他转身看向纪淮,前因后果一联就知道纪淮刚才没说完的话就是这个。现在,朱小姐找上门来,他怕谢白林的计划被扰乱,怕朱小姐手上的东西是济信的资料。

  纪淮的声音虽然努力稳定着,却还是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济信的陈主任,曾经是你的主刀医生,还有齐承愿。他······他手里有一些病例和记录,你一直······一直就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

  当年,谢白林会将自己的病例从济信调走,当事人不会不清楚真相。

  谢白林不知道当年的事纪淮究竟知道了多少,但他也知道,他也许没办法再瞒下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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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也更,关键情节不卡大家

第38章 被偷走的盛夏

  餐厅里的沉默就像是暴雨前最后的宁静,分明已经入秋,但纪淮和谢白林都像是回到了那个夏天。

  谢白林说完那一个字之后,独自上楼,从红酒柜里拿出一支红酒。他就这样一手拿着红酒,另一手提溜着两个高脚杯从楼梯上下来。

  他走到客厅的沙发边,纪淮也跟着走过来。

  静默无语,却分明都红了眼眶。

  谢白林倒了酒,自己先喝了半杯,他努力地平复呼吸,问道:“你知道多少?”

  纪淮端着酒杯,没有喝,轻声道:“知道齐承愿是赝品,看过他在济信的部分病例和手术记录,还有他入院的时间。”

  谢白林垂眸坐在沙发上,等着后文。

  “瑞恩的教授和我提起过几句你的病例,但他不给我看,只是告诉我你除去车祸之外,腺体可能也动过手术······”

  到了这个份上,谢白林知道纪淮应该已经差不多猜到当初的事情。他曾设想过无数次,那段曾经被掀开面纱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场景。是喜是怒,是在他们垂垂老矣的时候,还是在他解决一切后沉默着埋葬这段过往。他甚至想过,如果纪淮真的和齐承愿订婚、结婚,组建家庭,当误会变成实实在在的亲情,这件事情可能会烂在他肚子里。

  他终将会在岁月的洗礼下,放弃真相,也放弃纪淮。

  世界那么大,他终将会走出那个病房,也从盛夏的空气和蝉鸣中长大。

  可是,纪淮却再次爱上他,在虚无的反复粉饰的谎言中,纪淮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爱上他。谢白林几乎不敢相信,上天会眷顾他到这个份上。

  谢白林看向纪淮:“这出戏很俗气,很狗血,但很有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谢琅这么多年的心血花下去,齐承愿这个赝品确实已经到了可以乱真的地步。他不知道纪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又是在什么时候确定的。

  纪淮干了手中的酒,清了清嗓子,却还是掩盖不住颤声:“怀疑大约是你分化之前,确定是在昨天看到资料之后。”

  谢白林:“和我想的差不多。”

  他叹了一口气,露出苦涩的笑:“让我想想,这个故事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真相在前,纪淮却突然不在意了,他伸手抱住谢白林。他怕那个故事里藏着太多明刀暗箭,伤了他面前的人,他不想为了一个真相,一个形式上的“交代”让谢白林自戳伤疤。

  “你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

  谢白林好像突然被按了暂停键,连呼吸都变得很轻,他心中躁动不安的思绪突然沉寂下去。就像是经年的风雪终于停歇,他站在一片空旷孤寂的雪地里,第一次听出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也曾奋力地挣扎过,在无数难免的深夜,愤怒和痛苦像巨兽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怨气、伤心、疲倦,这些从盛夏滋生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墙角的霉菌。那些痕迹即便是抚平情绪之后都很难消退,需要一点一点铲皮刮骨,才能将它们清除掉一点点。

  谢白林努力维持的冷静自持更多的是不想矫情的委屈,可委屈这种东西,是迟早会决堤的。

  他抬起僵硬的手臂环住纪淮的腰,将自己窝进他的怀里:“我想说。”

  谢琅是蓄谋已久,大概从猜到白老爷子遗嘱内容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很狡猾,十几年来他都扮演着好父亲好丈夫的角色。

  所以,在白家,在他和妈妈第一次知道谢琅有个私生子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去查而是向谢琅索要答案。

  可那一年,白老爷子的遗嘱已经立好了。

  谢琅第一次露出真面目,他维持着文质彬彬的模样,却并未否认私生子的存在。就在那一年,谢白林记得外公大病了一场,妈妈也跟着瘦了不少,他急着赶回国,来接机的却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外公身边的助理和律师。

  “离婚是最好的选项。”

  “爸······可是白林······白林他还把谢琅当做一个好父亲······”

  谢白林从未听过他妈妈那样无助的哭声。

  是的,因为一时心软,白雅没有立刻选择离婚,这给白家和谢家都埋下了巨大的隐患。谢琅的多年伪装虽然功亏一篑,但谢白林的妈妈和外公没有想到他的道德底线是很可怕的。

  谢白林轻声道:“我差不多完成学业回国的那一天,是江秘书和外公的律师来接我的。那场景和我十五岁回国的时候差不多,我因此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但是在路上就发生了车祸。”

  纪淮忍不住收紧了手,谢白林停下来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算作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