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想他 第22章

作者:绝情浪子 标签: 破镜重圆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他不明白。

  他卑劣下流,厚颜无耻,自私自利,任性狡诈,不但偷了岳行的人生,还不受控制地喜欢上了人家。

  他懦弱胆怯,骗所有人是兄弟,是崇拜,甚至不断欺骗催眠自己,连喜欢人家都不敢承认。

  明明知道不该任由这种情感蔓延滋长,还是忍不住一点点靠近,偷偷享受着跟岳行的一切接触。

  最可怕的是,岳行是如此大度,不但不计较他这个小偷,还对他的感情有所回应,并且这种回应,比他那控制不住的感情还要疯长。

  他恐惧又沉迷,沉迷于有强烈回应的情感的甜蜜,恐惧于被三者发现他们的不正常。

  岳行完美无缺,光芒万丈,跟自己是云泥之别,他将是周家的继承人,会有无量前途,不可以被自己所害,断了好不容易找回的一切。

  他这样毫无用处的卑劣小偷,怎么配得到这样优秀的人的感情,他连喜欢都不配。

  岳行怎么可以喜欢自己。

  岳行怎么可以让别人知道,他喜欢自己。

  作者有话说:

  应该是昨天的,没想到现在速度这么慢,三千多写了一个晚上……

第27章 周远书更不行

  车驶入栖成别墅区, 在家门口缓缓停了下来。

  周平辉打开车门,在下车前扭头对岳行温和道:“爸爸回家拿点东西,你在车上等等, 咱们今晚回老宅吃饭, 爷爷说想你了。”

  岳行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周平辉早已习惯儿子冷淡的态度,不怒反喜,真正的上位者就应该这样处事不惊。

  他正要下车, 忽然想起后排还坐着一个小孩,皱了皱眉, 神情和语气都冷了下来:“老宅你就不必去了。”

  周远书听到他语气的转变便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 本能瑟缩了一下,慌慌张张打开车门拎起下车, 速度很快,怕有一秒的迟疑都会被骂磨蹭,跟在他身后往家里走。

  好在周平辉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了,也不会再管他速度快慢,有没有跟上自己,自顾自拿了东西便回到车中,让司机往老宅开。

  岳行偏过头, 目送周远书的身影消失在屋内,飞驰的车将房子甩开,什么都看不见了才转过来。

  他忘了他们怎么穿过人群离开操场的, 只知道周远书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明白这样是错的,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 就是这么做了。

  作为一个早熟的孩子, 岳行从小便习惯掌控一切的感觉,上什么学校,考多少分,什么时间要做什么事,每一分生活费的花销,都精准控制,再长大一点,开始对父亲和弟弟进行严格的管束。他理智,沉稳,冷静,从来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也不会做对自己无益的事,他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显然戏剧般的身世脱离了他的掌控,来到周家后,他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弱小,十六岁的高中生,在大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摆弄,一举一动都被规划好,一下子看到了未来的尽头。

  在旁人看来,他足够幸运,一夜之间从贫苦的普通人扶摇直上踏入豪门,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可他心里对于这种被操纵的人生厌恶透了,好在他有足够的耐心可以隐忍,只暗中计划,忍到他脱离掌控,将自主权握在手里的那一天。

  然而他遇到了周远书,这个代替了他十六年的人,跟他想象中的模样截然不同,对于身份的突然转变,不但没有恨意,反而对他抱有无限的愧疚,天真地将所有拥有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任由他挑拣,满心期待地盼望可以补偿他。

  他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亲昵再亲昵,在事情往失去掌控的方向倾斜时,他还在欺骗自己,周远书是他理想的弟弟,所以才会这样。

  可是人终究是得不到满足的,周远书来给他送水第一次被抢走时,他强迫自己隐忍了下来,反复安慰自己,那是月亮的发小,不用在意。

  然而第二次被抢水,他再也无法做到忍耐。

  是给他的,是月亮明确说给他的,凭什么要再被别人抢走啊。

  他无比嫉妒着时廷,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表明心迹,嫉妒他可以毫不避讳展开追求,让天下人皆知。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只有他不可以?

  他从来没有冲动过,即便是屡教不改的弟弟,还有偷摸去赌博的父亲,也没有让他冲动过。他总是沉着地把这俩人揪回来关起来,一直到认错并弥补才给饭吃。

  可他忍过了杂物间中吻下去的冲动,却没有忍过宣告主权的冲动,做了生平第一件冲动的事。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少年人特有的一腔热血和孤勇,不计后果,无所畏惧,眼中只有自己想要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那天突如其来的一场骤雨,抑或是中秋的月圆之夜,周远书,就这样猝不及防闯入他的世界,在他心里扎根蔓延疯长,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月亮,拿走了他少年时期所有的热血和孤勇,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失控和冲动。

  * * *

  周家老宅在偏远的郊区,是一座传统的中式庭院,入门便是块暗灰的影壁,转过去后是干净空旷的院子,偶以几株植物点缀,布局颇有讲究。穿过小门,两侧是清幽的池塘,正值秋天,原本满满当当的荷叶大部分都已经枯萎,有人在其间打捞残荷,单是保持水清叶净,就需要不少的人力和财力。

  跨过拱桥,层层叠叠不知绕了多少路,看了不知多少假山和盎然的绿意,最后穿过垂花门,才是他们要到达的内宅。

  周平辉将西服递给管家,带着儿子规规矩矩入了座。

  来得晚了几分钟,但只是普通的家庭小聚,所以没有大碍。

  岳行稍稍扫了一圈,人不多,都是比较熟悉的脸孔,没有杂七杂八的旁系。除了两位坐在上座的长辈,便是周远航——他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被爷爷养在老宅精心教导,最得宠爱。此外还有他的二姑周平湘一家,在他入门的时候便望向他,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周家重男轻女,即使招了赘婿,女儿的孩子也没有继承家族的资格,但因为周远书的无能,族里孩子都有过继的希望,周平湘本来生的是女儿,早已心灰意冷,不打算再要,随着周远书的成长,非议声越来越大,老爷子的意思也越来越明显,她才兴冲冲生了二胎,这回是个儿子,已经快上小学了,在幼儿园就开始学习小学内容,小小的孩子成天忙得跟高三生似的,不是天才也要强行被塑造成天才。

  可惜全被岳行这个从天而降的正统真太子打破了,不知多少人在心里记恨他。

  岳行知道,他下午的所作所为已经传入二位长辈的耳朵里,怕是要被兴师问罪了。

  周平辉毫不知情,坐下后边吃饭边跟父母交谈,主要是工作上的事情,夹杂着跟二姐一家闲话家常。

  周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反而饭桌是交流的重要途径。

  吃到一半时都是正常的,直到周昌有意无意地问:“怎么没把远书带过来?”

  周平辉没想到父亲竟然还记得这个假孙子,愣了一下才回:“他……毕竟不是周家孩子了,我就让他待在家里了。”

  周昌淡淡道:“好歹名义上还是,家里小聚又不妨碍。”

  周平辉十分意外,父亲对这个孙子的厌恶虽然很少表现出来,但疏离和躲避的模样早已表明态度,怎么忽然提起来了。

  他不好多问,只答应了一声“好”。

  周昌又问起周远航学校生活,周远航简单说了两句自己的情况后,笑吟吟道:“不过这周我们运动会可热闹了,我听同学说,下午那场篮球决赛后,小行跟一个叫时廷的男生起了冲突,跟人约了场个人赛,比正赛还要精彩。”他瞥了眼岳行,语气中的得意洋洋虽然已经努力掩饰过还是溢了出来,“但小行这么厉害,我觉得一定是那个人的错。因为——”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我听说这叫时廷的男生是远书的追求者,已经追了远书一年了,远书一直跟他不清不楚的,小行一定很讨厌他吧。”

  他在“男生”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并没有打算结束他的长篇大论:“哦对了,我想起因为什么了。当时远书也在,还给时廷送水,但是小行估计看不惯这两个人的行为,把远书的水抢了过来,两个人就是为了这瓶水才比的。

  周平湘饶有兴趣道:“然后呢?谁赢了?”

  周远航笑道:“当然是小行赢了。小行从来就没有输过啊。”

  周平湘问:“远书呢?两个男孩子为了他打起来,他什么反应?”

  “远书没有表态啊,而是拿着水喝了一口说这是他的水,谁也不给。他好像很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感觉。”当事人不在,周远航毫无忌惮地把这个绿茶的行为展示给家里人,“可是小行不答应啊,这水是他的战利品,凭什么让出去,所以他把水抢过来喝了。”

  周平湘笑道:“小行怎么也有这么倔强的时候啊?一瓶水而已,给他喝了不就喝了。”

  “姑姑您不懂,这是男人的尊严啊!小行什么时候输过,当然冲动了。”周远航语气越来越兴奋,“我估计他一时间上头,没有注意那瓶水已经被喝过了,所以他喝完水,大家都在那起哄,说他们是间接接吻,可热闹了,现在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

  就差把“争风吃醋”四个字念出来了。

  他说完这些,便低头夹了一筷子菜咀嚼着,得意地望着岳行。

  周昌果然面露不虞:“这个叫时廷的,是个男的?”

  周平湘笑道:“远书长那么好看,跟女孩子似的,男生都可喜欢他了。”她不经意道,“反正也不是咱家的孩子,是不是同性恋,咱们也管不着。”

  周平辉听下来,早已忍着一肚子怒气,不高兴地对姐姐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养了个女儿出来。而且是人家追他,他又没答应,怎么就是同性恋了。”

  周平湘“嗳”了一声,用手半掩住嘴,打趣道:“我这不是嘴不利索嘛,一下子就往这方面想了,远书那么乖,肯定不敢的,是我的错我的错。”

  周平辉神情这才好看点,转向岳行:“儿子,远航说的是真的?学校还发生了这种事?”

  顿时几双眼睛,都齐刷刷落到岳行身上,疑惑,兴奋,迫不及待,仅仅是几个人,便百般杂糅。

  岳行的目光落在周远航身上,波澜不惊,却让周远航打了个冷颤,顿时别开了眼。

  “说完了是么?”岳行淡淡问他,“轮到我了?”

  周远航的嘴唇嗫喏两下,被他隐忍的目光压得不敢出声。

  “时廷追了周远书一年,周远书拒绝了他,他仍然紧追不舍。怎么说我也是周远书的哥哥,有责任替他解决这个难题。”现场忽然安静下来,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岳行的声音分外清晰,“所以在篮球场上,他想抢周远书水的时候,我拦了下来,并提出个人赛,以这瓶水为媒介,如果他输了,就永远不要再来骚扰周远书,他答应了。”

  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看着他,他说话不紧不慢,沉稳冷静,声音清楚好听,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思路走,连饭都忘了吃。

  岳行知道下面的才是重头戏,不能给有心人提问的时间,否则主动权就不在他这里了。

  “周远书性子太软弱了,我帮了他,他又害怕别人议论我,才想到跟我撇清关系。”岳行微微一顿,像是吊人胃口一般,“可是他想跟我撇清关系,时廷不会这么想,他认为周远书不肯把水给我,就代表他还有机会,我喝了水,是给他的一个警示,而且。”他微微拖长音,略略扫了一圈众人反应,“我从来不会把自己赢得的东西让出去,谁也没有这个资格,周远书更不行。”

  他态度十分坦荡,让人根本生不出任何遐想,并且最后一句话语气加重,尤其在“更”这个字上,如同一声警钟,敲响了众人的思维,让他们突然想起来,周远书,可是偷了他整整十六年人生的人。

  周远书在海滩上悠闲度假的时候,岳行在干什么呢?在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剩菜?在小卖部厚着脸皮借人家的光写作业?

  天与地的差别,只在一瞬间的转换,本该辉煌灿烂的生活却凄惨困苦。

  多少都会将仇恨转移到这个小偷身上吧。

  一句“周远书更不行”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对周远书,是十分排斥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小偷呢?明明厌恶对方还来不及。

  厌恶人家,还要帮人家,可见是一个责任感非常强的人,不会被情绪所左右,这才是一个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在座的都是精明人,周远航一个孩子那点告状的心思就差没写在脸上了,跟岳行这么一对比,立马显得小气猥琐起来。

  周昌缓缓点头,微微赞许道:“不错,很有哥哥的样子,是能担得起责任的孩子。”又斥周远航,“你也是个哥哥,当初上一中,不是说要照顾远书的么?”

  周远航垂着头,不敢反驳,只暗暗瞪了岳行一眼。

  高中生的消息通过手机可以在几分钟内便广泛传播,下午篮球场上的三角关系在各大群疯传,岳行竟然跟人当众告白,是大新闻中的大新闻,他看到时心都乐开花了。

  没想到这两个本该是敌对关系的人,搅在了一起,他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喜悦。

  岳行是同性恋,这件事情被曝光,他一定会受到打压,再倔强一点,严重一点,甚至会被剥夺继承人的位置。

  毕竟爷爷最讨厌同性恋了。

  可是没想到,岳行三言两语便轻描淡写将这件事揭过,反而害得他被骂,太恶心了这个人。

  高中生的消息传播快,但确实容易添油加醋,也许真的只是责任使然,毕竟岳行那个样子太镇定了,如果是真的,多少会心虚吧,怎么可能思路还这么清晰呢?

  他开始反思自己,还是证据掌握不充分,岳行反抗起来太容易了。

  “不过还是造成了很不好的舆论影响。”周昌缓缓道,“你们学校的学生如果让这些流言发酵,太影响你们学习了。”

  岳行笑了一声,像清晨的露珠坠入幽潭,很轻,但足以让人听见。

  是很轻蔑的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幼稚可笑的言论,惹得众人又把目光转向他。

  怎么有人敢反驳老爷子,还敢如此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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