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总叫我老公 第22章

作者:成洲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近代现代

  温霁眼底的困倦很快散开,他闲适地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

  秦谨之这时也正讲完事挂断电话,温霁从沙发上坐起身将人紧实有力的腰部给搂着,脑袋半贴在秦谨之深蓝色的羊绒毛衣上,蹭了蹭:“生日那天酒店你订好了吗?”

  秦谨之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缓声说:“订好了,晚上七点,下午去中级法院开完庭刚好能赶过去。”

  温霁手指在秦谨之的衣服上缠着圈,一双桃花眼半垂着,室内明亮的光线被秦谨之颀长的身躯给挡着,他半张身子处在一片灰色阴影之中,脸上没多大表情,似乎在笑,又仿佛不是。

  秦谨之生日那天是冬至,他从法院出来时天空坠下毫不起眼的冷雨,道路两边有应节而贩卖水饺的小贩,热腾腾的白雾四溢,好几个人在摊前排着队等着。

  秦谨之中午没有食欲,现在开完庭倒是饿了。他身侧还跟着一个实习助理,秦谨之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将手里拿着的卷宗交给实习生:“东西你先拿回律所。”

  他顿了顿好似也想起今天过节气,再让员工加班颇带了点资本主义的罪恶,便说道:“你回去的话,给自己和还在加班的同事去吃点什么,账算在我头上。”

  实习生心里雀跃一声,接过秦谨之手里的公文包去搭公交了。

  律所和订好的酒店不顺路,一个东边一个西边,不然秦谨之也可以顺路将实习生一同送回去。

  将近六点,助理都要下班了,温霁还窝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两条腿交叠搭在桌上,姿态骄矜颇为放松。

  助理下班之前敲过温霁办公室的门,温霁朗声说:“进来。”

  助理偷偷在门前探进一个脑袋,“老板,你还不下班呀?”

  温霁漫不经意玩弄着从口袋里拿出的小盒子,漂亮分明的手指抚摸质感高级的盒面,“还没呢,怎么?想陪我?”

  助理连忙勾起尴尬的笑容摆手,“老板,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呀。”

  温霁不在意哼了一声,转头看着外面飘着小雨的天,竟有些雾沉沉的,真是有点影响心情呀。

  将近七点,秦谨之坐在餐厅望着外面阴下来的天色,街道外张灯结彩,星星形状的小挂灯一圈又一圈缠绕在翠浓的树枝上。

  秦谨之看了眼时间,离七点还差五分钟,温霁比之前约定好的时间迟了近半个小时。他没有跟温霁发消息又或者是打电话询问,就跟石化的雕塑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等着。

  等待的时间一针一秒都过于难熬,在离约定时间之前,期盼和惴惴不安同时降临,距离七点越近,越是忐忑不安,那股微妙的不安伴随着希冀,可等过了七点后就只剩下难以言喻的失望。

  服务员此时上前走来,轻声问道:“先生,七点了,请问是现在开始上菜吗?”

  秦谨之摇了摇头,冷淡的面容上旁人看不清情绪:“再等等。”

  秦谨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来回摩挲,略有些迟疑不定。

  他没能打出电话,可下一秒温霁仿佛心有灵犀地拨了过来,秦谨之目光微凝,接通后放在耳边。

  温霁轻快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啊,我这里突然有了急事,那边一个开发商正在对我发难呢,我来不了。”

  秦谨之沉默片刻后,只说了一个字:“好。”听起来分外大方理解温霁的难处。

  可是心里却不由地微微酸了起来,仿佛有人将手探进他的五脏六腑,恶狠狠地捏住那一团烂肉,血肉被揉烂了,快要滴出鲜红的血水来。

  温霁站在酒店不远处,耳边还贴着手机,视线里秦谨之失落垂下的神色却又让他不忍心了,心里忿恨的同时也带着心疼。

  笨!

  自己不打电话,他就准备跟傻瓜一样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问吗?温霁右手探进自己刚做好的头发,拨了几下,心情烦闷的很。

  一想到先前秦谨之故意放他鸽子,温霁心里就忍不住的恼火,不过却还是忍不住泛起滋滋的甜,他想到那天晚上在泡澡时秦谨之对他说的喜欢,所以说即使是失忆了,也喜欢他吗。

  呜呼。

  这么一想,先前的恼怒倒是被这样轻易地抵消了大半。

  不对不对。

  温霁赶紧让自己清醒过来,重新带着笑朝秦谨之走过去。秦谨之失落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藏起来,温霁就一脸凑了过来,明晃晃地出现在秦谨之眼前。

  “你——”

  “骗你的,事情虽急,但是好歹还算是赶完了,不过还是来晚了些。”秦谨之脸上的错愕展露无余,温霁哼笑一声,心想:现在你总该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吧?

  开玩笑总归是开玩笑,温霁还是黏腻地在秦谨之脸颊上亲过一口,将口袋里挑好的礼物递给他,一脸期盼:“快打开看看。”

  秦谨之冷峻的脸上总算带了点笑意,很淡,仿佛一闪而过不存在似的。

  他将盒子打开,丝绒底下安静躺着一对刻着彼字母的素戒,秦谨之珍重地将刻着自己名字的戒指拾起,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秦谨之发愣地盯着戒指看了会,瞳仁里出现一瞬的空白,嘴唇张了张,仿佛不知道要说什么。

  温霁坐在沙发上,服务员推着小车将主菜端了上来,温霁笑眯眯地托着下巴,倏地说道:“你之前跟我提过的,你看,我记得很清楚吧。”

  秦谨之脸上可以称作为开心的表情还没停留上几秒,就倏地变幻莫测,眨眼间就冷了下来,脸色很不好看的样子。

  温霁装作没有看见,自顾自地切着香煎小排,这段话秦谨之当然没有说过,只不过是他随口编造的。

  他咬了一口沾着黑胡椒酱汁的小排,眼神时刻盯着秦谨之,他又恢复了温霁常见的姿态和神色,镇静自若,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了。

  可温霁对秦谨之的表情太清楚了,一分一寸,秦谨之暗色的瞳仁深处还藏着没有化开的痛楚和嫉妒,竟然在这一刻莫名让温霁心虚,居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两人吃完饭,外面还下着雨倒是没有机会在外面散步了,温霁和秦谨之今晚没有回家,反而去秦谨之订好的酒店房间荒唐了一晚。

  早上醒来的温霁真是忍不住破口大骂,看着自己大腿内侧被咬得乱七八糟的牙印,又想起秦谨之昨晚逼着自己说喜欢的场景,顿时气得牙齿紧绷。

  真是,就算失忆了,这狗习惯没变的依旧没变。

  不过到底要用用什么法子,才能隐晦地提醒秦谨之自己已经看穿了呢?

第33章

  秦谨之后来将温霁送的那颗素戒用一条纤细的银链串起,挂在脖颈上。他一贯爱洗手,洁癖倒是快养成强迫症,戴在手指上他不放心,即使谨慎也害怕哪一天疏忽取下忘记拿了。

  温霁晚上有事有谈,攒了一堆酒席,忙到晚上十点还没回来。

  秦谨之从浴室里出来时,手里拿着的毛巾擦拭湿漉的头发,拿起手机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消息栏上一条通知信息也没有。

  秦谨之望了屏幕半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起那颗贴着滚烫肌肤的戒指。他去客厅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胳膊肘支撑在大腿上,指尖擦着杯沿一副凝神的神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秦谨之最近能够察觉到,自从冬至那天过后,温霁对自己的态度渐渐冷淡起来,换句话来说,就是慢慢感觉不到温霁对他的在乎,事事都仿佛变得敷衍起来。

  以前温霁晚上有事要谈,都会跟他发条消息或者打个电话知晓一声,酒喝多了也会撒着娇让秦谨之来接,回家迟了还记得用电话告诉他。

  如今他却是连一条消息也等不到了。

  秦谨之淡色的薄唇抿紧,胸腔莫名产生出极具钝感的不安,他等了将近一刻钟,终于耐心告罄将电话拨了出去。

  嘟声绕过三巡,秦谨之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被绑在轨道的傀儡,眼看着火车冒着浓浓白烟朝自己的方向驶来而无可奈何。

  距离越近,后怕和恐惧就跟腐虫一样往脏器的血管里钻得越深。

  “喂。”电话接通的那刻秦谨之恍若从幻境中骤然醒悟,贴着耳廓的手机里是纷乱吵杂的声响,秦谨之还听到不应该会出现在酒席谈事间出现的声音,嘤嘤婉婉的,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娇态。

  听声音的意思似乎在给人倒酒,秦谨之听了莫名的不舒服,他没法说服自己温霁这样是在谈正经事。

  “什么时候回来?”秦谨之嗓音里带了点偏雪的冷霜。

  温霁用手挡住给自己倒酒的女生,捏起还剩下一点余酒的水杯,放在小巧的鼻尖下嗅了嗅,晕晕乎乎地说道:“过一会吧。”他似乎有点醉糊涂了,“十一点,最迟十一点。”

  秦谨之鸦羽般细长的睫毛垂下,“我来接你吧。”说完他起身准备去卧室换下身上的睡袍,可他那句话刚落,便听到温霁因为醉酒而拖长的音调说:“不用啦。”

  秦谨之挺拔的身躯浑然不觉地僵硬,举动都变得缓慢地停滞在客厅中央,孤零零的,漆黑的眼眸里居然也带了一丝迷惘。

  “不用吗?”他艰难地问出声,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缕晦涩。

  温霁宛若没有发现,咽下杯中剩下的最后一丁点酒液,他起身将软椅推开一些距离方便自己出去,声音含笑:“真不用啦。”

  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手指转了几圈,对场上还清醒的几个合作人说了几句体面话,反正事情也谈的差不多,其余无非就是一些喝酒玩乐的事情,他没劲参与,看面前几个漂亮女生倒酒说着好听的话,还不如回去看看自己男朋友被气得脸色冰冷却不吭一句的样子。

  其余人见他要走,纷纷给面子起身挽留,“真不留下来玩玩?这才十点多,还早着呢。”

  温霁摇着头,打趣道:“家里有人,再不回去待会儿电话又催得紧。”说完他便摇着车钥匙潇洒地往门外走,背影带着一股旁人不可比拟的高傲。

  “这么多长辈在,他就敢这样走,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算了吧,谁叫他哥在商圈占领一席之地呢,还能怎么样,忍着呗。”

  秦谨之照例跟上次一样在客厅里等着,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时,秦谨之动作迟钝地望着门口,反应过来后下一瞬立刻起身,温霁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迎了上来。

  “去哪里了?”秦谨之明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温霁抱着秦谨之脸颊埋在他肩膀上,臭烘烘的酒味将秦谨之的衣服都沾染上几分,他桃花眼微微弯起,“谈事啊。”声音说得义正言辞。

  秦谨之眯起眼来,眼白处因为熬夜而泛着细细的红血丝,最终没有说话,将昏沉得走路都踉踉跄跄的温霁搀扶到沙发上坐着 ,“我去给你找点醒酒药。”

  温霁阖上的眼睛又缓缓的睁开,声音咕哝低迷地说:“好呀。”可盯着秦谨之挺括背影的眼睛却是一片清明,虽然依旧潮红着脸,眼底却没有糅合一分的醉意。

  “对方将生产机器名下的商标撕毁,再换上自己自己旗下设计的字母商标,到时候我会先向工商局那边申请处理,等证据收集完毕后,看你是愿意私下和解还是起诉法庭,不过年底法院都堆了不少案子,处理完毕竟得三个月后了。”秦谨之翻了几页卷宗资料说道。

  “你觉得哪种比较好?”客户是个年纪三十左右的男人,相貌一般,穿着称不上十分考究,但是做工质量也不差。

  秦谨之关上手里的卷宗,往办公红木桌面轻轻一扔,金灿灿的阳光从百叶窗透进来,映着秦谨之的瞳仁也变得浅淡:“不好意思,我们不替当事人做选择的。”

  客户点了点头,撑着脑袋想了想:“那还是走诉讼程序吧。”

  秦谨之颔首,从桌面上拿起电话喊来手底下的一个实习生,“卷宗你按照顺序整理好,序号写在页脚处,有什么不会的问隔壁简律手下的助理。”

  做完一切后秦谨之看了眼面前的男客户,虽说他没说,客户还是能隐约看透他眼神的潜藏意思:怎么还不走。

  客户:“·····”

  他扯着嗓子咳嗽几声,开始打感情牌:“你就没觉得我有点眼熟?”

  秦谨之慢悠悠地抬起眼看他,端视了半分钟似乎并没有印象,正欲摇头被对面的男人拦住,“我们初中同学你都忘记啦?我坐你后桌来着,你记性也太差了,温霁都对我有点印象了。”

  秦谨之嗯了一声,并没有想要叙旧的意思。

  “哎,在你面前提温霁貌似不太好吧,你俩以前可水火不容来着。”他消息闭塞还没有得知两人已经在一起的事实。

  “无碍。”秦谨之说道。

  男人继续说:“不过你们都挺不错的,一个合伙开律所,一个正准备开上市公司,再加上他头上有个大哥事事替他撑着,费不了多少心力。”

  秦谨之不耐了,撩起眼皮看人时泛着冷光:“你怎么知道?”

  男人会错意了,没有理会到秦谨之语气里的嘲讽,反而继续津津乐道: “因为我们公司旗下的产品正和他们搞联合开发呀,双方行程多多少少都会了解一点。”

  秦谨之听到后不知想起什么,干燥洁净的手指玩起了桌上放着的钢笔,指尖转着漂亮的圈,漫不经心地问道:“话说23号那天你们有谈合作吗?”

  “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谨之解释:“那天我有一个朋友,他受了温霁的约,结果半路接到温霁电话,说有事要谈差点失了约,当时还难过了一阵。”

  男人突然噗嗤不合时宜笑了一声,“这种借口你朋友也信呀?不知道是说蠢还是单纯呢,我想了想啊,22号当天我们就把事情商谈完了。”

  “23号他们公司应该是没有事的。”

  秦谨之面无表情地回到家时,温霁还没回来,他给自己冲了一盏浓茶,拿出两个杯子摆放在桌面,依次将泡好的浓茶倒进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