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总叫我老公 第6章

作者:成洲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近代现代

  “好了——”可能是一个上午没有进食,导致温霁胃部的地方开始出现轻微的阵阵痛意,就像是溶度不高的硫酸正在肺腑里一点一点侵蚀,“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

  温霁还没来得及将完整的体面话说完,房门被人毫无预兆地打开,继而露出一张温霁很久没有见过的冰冷面孔。

  温霁心里长着血肉的地方就被他极其简单地刺了一下,连着方才胃部的痛楚一下子席卷而来,他本该有些血色的脸颊苍白起来,但是在下属面前保持着应有的镇定,他最后对助理交待几句后才挂断视频合上电脑,抬起清澈如水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秦谨之。

  也许是习惯了温霁处处挑事的模样,一下子变得这么安静让秦谨之莫名觉得别扭,他眉宇比先前舒展开些,但是语气依旧十分强硬:“书房是我的私人领域。”

  他说话点到为止,话里的隐藏含义成年人大多都听得明白,也许是教养问题,如果是换做其他人,被陌生人占领了书房、桌椅,可能会厌烦到不会加以掩饰最后说出一声滚。

  “下次请不要随便进来。”他直接把话挑明了。

  温霁抿了抿唇,细腻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他没有出声只是努力将那股不适重重地压下去,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身体里的器官真是娇气,又不是像褚景意那样的药罐子,才一会儿就痛成这副样子。

  温霁沉默地起身想出门洗一把脸清醒一下,秦谨之伫在门口的颀长身躯将他拦住,线条流畅的下巴颌朝书桌的方向抬了抬,“你的东西——。”他声调偏冷:“带走。”

  可能是呼吸不顺,温霁嘴唇张开了一道小缝微微呼着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落在桌上的电脑,缓步去拿。

  背后的声音却不依不饶:“我留下的纸条你看了吧?”

  一滴颗粒大的汗珠从温霁额边好似挂不住似淌了下来,温霁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声音很轻:“看了。”

  “看了怎么没——”秦谨之口里的话戛然而止,他眼睁睁地看着温霁捂着肚子用手撑在桌面上,一脸痛苦的惨白样,后背仿佛弯钩似的往下弯着,手指成爪一般紧紧地按着肚子,仿佛这样能减少大部分的痛楚。

  秦谨之反应迅速,几步路走上前来,宽厚的手掌贴在温霁单薄的脊背,顿时发现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隐约将白色的衣服浸湿显露出一片肌肤的肉色。

  “怎么了?”

  温霁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变成一绺一绺的,额头上布满一层细细的汗,就连浅茸的睫毛仿佛也要被汗水浸湿而染成一团。

  他伸手拽着秦谨之的胳膊,表情虚弱得很难让人想象这是意气风发的温家小少爷,“秦谨之。”

  温霁攥着他紧紧不放,像是下一秒快要哭出来:“我疼。”他又低低重复了一遍。

  秦谨之静了一瞬,最后倾下身来将人拦腰抱起,步伐稳缓地往门外走去,“真是麻烦。”

  他说道。

第8章 一更

  温霁痛得一身虚汗,惨白的嘴唇嗫嚅几下,张张合合终究没有出声,只是勉强撑着劲撩起一只眼皮望着秦谨之,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秦谨之绷住的下巴和冷隽的侧脸。

  温霁被他放在沙发上,他实在是痛得没有力气了,昏昏沉沉阖上眼皮,快要睡着之际听到秦谨之对人讲话的声音,随即陆陆续续地出现翻找东西的声响。

  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出现丁点嘈乱的声音让温霁莫名觉得很安心。

  至少秦谨之没把他抛下。

  温霁昨晚本就没睡好,一早上就忙着开会,精力过分消耗,一躺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还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平稳,气息均匀,只不过眉峰依旧是蹙着的,显得他就连睡觉也是一副愁容满面的姿态。

  他还没睡多久,便被秦谨之喊醒。

  温霁手撑在沙发上,他神情迷离没有焦距,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望着秦谨之端过来的水杯和药,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以为秦谨之会跟以前那样喂他,于是下意识地跟之前一样准备就着秦谨之的递过来的水杯小抿一口。

  温霁脑袋微伸,嘴唇还没碰到秦谨之手里水杯的杯口,就被人半路挑起下巴,声线质地偏冷:“自己喝。”

  温霁宛若当天一棒清醒了一瞬,他低着头从秦谨之手中接过水,将从他掌心拿出的白色药片一口咽下。

  他喝水有点急促,药片偏大,温霁向来很讨厌吃这种苦涩的东西,此时没能一下子咽下去导致药片黏在喉咙上方,一层糖衣遇水融化便露出苦涩的本质,不断地从喉咙处涌上来。

  温霁有点难受,又急忙咽了一大口水,没成想却直接被呛住,温水伴随着阵阵咳嗽从嘴唇里溢出来,衣服领口湿了一小半。

  秦谨之嘲讽地啧了一声,从一旁桌上扯过几张纸巾,动作慢条斯理地给他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渍。

  温霁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似乎没料到秦谨之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怔愣的神色太过明显,给他擦拭下巴尖上残留水珠的秦谨之顿时也动作僵硬,他脸色闪过一丝不虞,讽刺的笑意也收敛起来,冷冰冰地将手里的纸巾丢在温霁身上,皱着眉:“自己擦。”

  温霁漂亮的眼睛倏地眯了起来,仿佛在思索什么。

  医生提着医疗箱过来时,温霁又在沙发上休憩了一会儿,喝完药后阵痛没有之前那么明显,逐渐慢慢褪去。

  “胃轻微溃疡,我等会儿再跟您开点药,不是太大的问题,但您得注意饮食,尽量清淡、规律一点。”

  医生走后,温霁闭着眼重新躺下来休息,几分钟后秦谨之提着东西放到桌上,用脚踢了一下温霁垂在沙发边上的小腿,“起来吃东西。”

  温霁掀开眼看着面前的打包盒,胸腔处密密麻麻地起了一股别样的情绪,他抬着微弯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笔直注视着秦谨之。

  秦谨之:“别想多,我自己吃的,只不过没什么胃口。”

  温霁嗤地一下笑出声,“你中午向来不怎么吃饭的,你忘记了?”

  秦谨之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他向来注重早晚两餐,以前偶尔会吃一点,直到工作之后变得更加忙碌,一整天来回奔波,常常是事情忙完之后已经晚上了,后来就渐渐地不怎么吃午饭。

  这种事情被温霁恶意地戳破之后,秦谨之看他的目光越发冷然,又觉得温霁方才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种调谑,秦谨之对他的话避而不论,只是从口袋里拿起手机说道:“吃完饭的话,就把东西收拾了吧。“

  冷飘飘的语气带着毫不在意。

  温霁没吭声,只是将饭盒掀开仔细地挑着里面温热的饭菜,蛋饺、虾仔、烫牛肉、蔬菜,温霁拿着筷子的手顿住。

  余光悄无声息地瞥着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秦谨之,双腿交叠,偶尔从镜面透露出来的目光又冷又凉,说话的语气不近人情未免显得凉薄,就跟蛰伏在阴冷潮湿地里的冷血动物一样,不带丁点感情。

  可是、温霁低头望着饭盒中精致可口的菜品,心头涌上微妙的情绪,这都是他爱吃的。

  也许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温霁食欲不大,只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进去了,他将筷子搁放好后,喝了一口热水缓了一下,冷静的目光直直地瞅着秦谨之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没打算搬出去。”

  秦谨之关上手机,鹰隼一般的敏锐眼睛逼紧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霁起身往吧台的位置走,几分钟后端了两杯热气腾腾冒着香气的咖啡走过来,他低头嗅着咖啡散发的馥郁香醇气息,将其中一杯放到秦谨之面前,“我只是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

  秦谨之双手环抱,寡言的时候周围总是围绕着恍若实质的冷气,眉眼垂下来,眼白因为角度问题被稍微遮挡,显得他瞳仁放大灰沉发寒。

  “昨晚我咨询过医生,这种暂时性失忆可能几个月就能恢复——”

  “也可能几年都好不了——”秦谨之强硬地打断了他。

  可能是吃过药了,温霁的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白腻的脸上依旧苍白但却是比方才要好上许多,他听到秦谨之的话毫不在意,抿了一小口咖啡,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闲适恍若他才是家里的主人一般自在,“你说的没错。”

  他不仅没有反对反而顺着秦谨之的话往下说,“所以我想赌一下。”

  “如果六个月后,你想起来了,秦谨之照样是我的秦谨之。”温霁说起秦谨之这三个字时的眼神很温柔,温柔到让另一边坐着的秦谨之无缘地生起些许反感。

  “如果没有呢?”

  温霁听到他问自己,眼睛带笑地望着他,声音轻得似一阵风飘进秦谨之的耳畔:“如果不是,那我认了,”

  秦谨之:“决不食言?”

  温霁:“决不食言。”

  秦谨之看来也是答应了,二话不说:“两个月。”

  温霁摇晃着脑袋:“五个月。”

  秦谨之皱眉,似乎不太喜欢温霁讨价还价:“一个月。”

  温霁:“三个月。”

  秦谨之伸手端起那杯依旧冒着氤氲白气的咖啡,只闻了闻又放下,“成交。”

  秦谨之倏地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姿遮住温霁面前的大部分光线,使得温霁周围陷入一片不太明亮的灰暗之中,“希望到时候,我们别像现在这样没完没了。”说完他起身进房。

  温霁眼睛弯了起来,垂下的眼眸飘过一丝精光,同样拾起桌上的咖啡,小口喝着。

  没完没了?

  要一辈子没完才行呐。

  —

  秦谨之是知道自己的决定不太符合常理,他理应让温霁马上收拾好东西利索地搬离自己的住所,可是温霁看他时用那种过分柔弱到不像他的眼神时,秦谨之居然会没没有任何缘由的产生别样的情绪。

  烦躁、不忍心、纵容、关心等种种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情绪。

  他居然有点看不透自己。

  所以他将温霁留下来了,一是这种情绪是否可以受自己所支配控制,从而及时止损;二是想探究原本的秦谨之和温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谈恋爱?可笑,哪有和自己死对头谈起恋爱的。

  诸多原因,促成秦谨之做出这种选择。

  不过秦谨之素来嫌恶麻烦,希望温霁待在这里有自知之明,少给他惹事。

  然而很不巧,在做出选择的当天晚上,秦谨之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秦谨之刚洗完澡用干燥的毛巾擦着头发,身上披上一件白色的浴袍去开门,门甫一打开,温霁笑容满面地站在外面,他怀里抱着一沓干净的睡衣,毛巾搭在肩膀上,以一种很软很乖巧的模样笑着:“我房间里的热水坏了。”

  “我能来你这里洗澡吗?”

第9章 二更

  秦谨之冷漠地拒绝,“不行。”说完就把门利索地关上,一点谈判的余地都没有。

  可门在千钧一发时被温霁用手给挡住了,秦谨之关门的力度毫不客气,温霁本就细皮嫩肉的,被门用力一卡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的手背骤然出现一道发红的长痕。

  温霁隽秀的眉毛痛得瞬间扭曲,细长的指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抖着,嘴里倒吸一口冷气。

  “你干什么?”秦谨之眉头又拧了起来,嗓音凉如水。

  温霁仰起脑袋,可能是因为过于疼痛,眼睛里也开始蔓延出零星水光,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似乎是被他强忍下去。

  “侧卧热水坏了。”温霁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道,声调确是罕见的示弱。

  秦谨之依旧没有一点将人放进来的意思,他将略有些湿的毛巾甩在肩膀上,眼睛也不看他显得格外高傲,说话却是毫不留情:“那就出门去酒店,别来烦我。”

  “九点多了,附近很难打到车。”

  两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互不相让地对峙着。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莫名让秦谨之想到高中和温霁同住宿舍的第一天,当时宿舍意外地只有他们两人,刚开学的那天温霁跟褚景意一伙人翘了晚自习去酒吧浪了一整晚,在拼完酒后又去学校附近的烧烤店里吃了一顿宵夜才回来。

  以至于回宿舍的那天身上都是臭气熏天的酒味和掺杂在一起的烧烤味,恰逢那天温霁放下行李就出去了,就连室友是谁都没看一眼,最后喝得醉醺醺得在门口砸着门。

  秦谨之打开门时闻到那一股难闻至极的酒气近乎是本能反射一般想将门给关上,温霁脸颊绯红,大着舌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却在关门之际用胳膊抵住了最后摇摇晃晃地踉跄进来。

  还没走几步路就倒在秦谨之干净到看不见一粒灰尘的床上,也许是秦谨之的床过于柔软舒服,温霁半躺在床上还用脸蹭了几下,他嘴唇上还沾着的一点孜然粉悉数被蹭在秦谨之的床单上。

  秦谨之当时怒火中烧,锐利清冷的脸上骤然跟结了万年寒冰,宿舍里气氛瞬间降温如坠寒窖。

  他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绷紧,僵直,下一步伸出手指直接拽着温霁的后脖领子将人拖到浴室,他力道不轻,温霁被衣领束缚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本就发红的脸色顿时更加涨红并逐渐呈现出一种转紫即将窒息的样子。

  温霁被秦谨之拖着,他两只脚不停的在地板上无力蹬着,嘴里骂骂咧咧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