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剧情 第64章
作者:卡列夫司机
瞿朗收到的第一条生日祝福来自梁言,早在前几天,梁言跨国送来的礼物就暂存在了许茜那,礼物是他自己打工赚钱买的领带,盒子里面有梁言亲手写的贺卡。
或许是觉得不够有仪式感,他又特地在北京时间零点准时送上生日祝福,只不过因为没有瞿朗的联系方式,退而求其次地发到了许茜的微信上拜托她转达。
那天是工作日,许茜带了早餐去接瞿朗,帮梁言传话送完东西,顺便奉上自己的祝福和礼物,瞿朗收下后,大方地给两人各发了一个远超礼物金额的红包。
去公司的路上,老杨的电话打过来,喊瞿朗去家里吃饭,还说老伴已经把菜都备完就等着他人到,瞿朗推脱未果,上午只处理了几份文化中心的议案,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往老杨家里跑了一趟。
谁知道午饭还没结束,晚饭已经被冯欣安排上,跟老杨下了几盘围棋又聊了聊俱乐部的事,出门顶着渐暗的天色直奔冯欣那里。
晚饭吃完,冯欣早早放他回去休息,瞿朗惦记着白天没完成的工作,让司机拐去公司带了几分文件,中途接到钟麒等人的邀约——晚上八点之后才是他们的活动时间——瞿朗不得不去露个面,被灌了几杯酒,切了今天的第三个蛋糕。
终于推开家门靠到沙发上,瞿朗恍然生出了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的力竭感,起身边往浴室走边琢磨:不然明年还是搞个生日聚会吧,不然这么跑来跑去的,太废他了。
瞿朗泡了个温水澡,险些在浴缸里睡着,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捞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发现上面有几通周叙白的未接来电。
这应该是今天的最后一站了。
瞿朗推开书房的门,打开电脑,顺手回拨回去,周叙白刚接起来他立刻说:“刚才在洗澡,没看到,有什么事吗?”
周叙白那头很安静,传过来的声音清楚温和,“生日快乐。”
“谢啦。”瞿朗笑着坐到桌边打开一个文件夹,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便想尽快挂断电话,正要开口,忽觉安静的不仅仅是电话那头的环境,连周叙白本人都静得不太对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问是这么问,但瞿朗并没有很担心——周叙白的实力摆在那里,就算碰到问题也有专业的经纪公司替他解决,不至于找到他这。
迟迟不挂电话,大概是……想他了?
瞥过电脑右下方的时间,周叙白那边才早上九点多,瞿朗放下文件夹往后靠在椅背上,心想反正今天一整天都没干什么,也不差这个把小时。
他思索着要不要笑话周叙白几句,却没料到周叙白竟然低低地“嗯”了一声。
“……?”脑子里的齿轮卡住,瞿朗讶异——不是吧,还真遇到事情了?
小事周叙白不会特地打电话告诉他,瞿朗立时敛起玩笑调侃的心思,坐也坐不住,索性站起来靠到桌边问:“是演出遇到麻烦了吗?你说,我听着。”
周叙白在走动,呼吸和脚步都很轻,然后他推开了某间房间的门,因为周围太静,连门轴转动发出微弱的吱呀声也被瞿朗捕捉到。
“周叙白?”瞿朗担心地催促。
周叙白的回应姗姗来迟,声音在静夜里轻缓如深沉流质,“有一首曲子,我很多年没弹过,有些手生。”
“……”
“马上登台,我很紧张。”
“嗯。”瞿朗耐心地等他往下说,等了几秒,再没听到后续,不由问:“然后呢?”
“没有了。”周叙白说。
“……?”就这?
瞿朗不得不将周叙白的简短描述再盘几遍,试图挖掘掩藏在其中的信息,但真的太简单了,挖来挖去也就只是字面意思。
所以,周叙白——蜚声国际,号称“被上帝吻过手指”的钢琴大师——这么久不挂电话,就是为了跟他说自己在上台前因为手生而紧张?
“……”
这真的不是为了多和他说几句话,变相地和他撒娇吗?
撒娇。
瞿朗被这个肉麻的结论激起了鸡皮疙瘩,拢拢臂膀,“呃”了声,牙酸地配合道:“不用紧张,不会出问题的。”
周叙白:“为什么?”
“你厉害啊,就算是第一次见的曲子你也不会出错的。”
周叙白今天格外喜欢追根究底,继续问:“出错了怎么办?”
“出错也没事,”瞿朗并不专业,在他看来,技巧与熟练度固然重要,但真正将周叙白与万千音乐家区分开来的,是那份旁人难以企及的、足以穿越时代与那些音乐巨匠达成灵魂共鸣的感受力。所以,“把情绪传达给听众就可以了。”
“传达就能被听到?”周叙白轻声问。
“当然。”瞿朗答得笃定。
不管周叙白是真紧张还是假紧张,他的安慰是真心实意的。而且他是实话实说,柳城那场独奏会他是亲眼看到有人听哭了的。他相信周叙白的实力。
“你现在在后台吗?”瞿朗问:“怎么这么安静?”
“瞿朗。”
“嗯?”
“磕”的一声,大概是手机被放到了某个平台上,随后熟悉的乐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起初庄严肃穆宛如教堂里的钟声,而后时而轻快明朗,时而哀愁婉转……
瞿朗曾在手机里留有一段同首曲目的录音,后来他被潘阳推下楼手机摔坏录音随之丢失,便从网上找来无数其他版本重温,但无论哪一个版本,都不如周叙白远隔大洋弹给他的动听,让人情动。
精神剖白般的乐声浸入越来越深的夜,瞿朗心头某处被狠狠撞击陷下去一角,嘴角笃信的微笑落下,怔立难言。
世界上不会有比周叙白更会靠琴键说话的钢琴家,至少在瞿朗这里是这样。
激昂热切毫不遮掩的乐声不断冲击着瞿朗的耳膜,酸涩、饱胀的潮水自失陷处汩汩冒出,随着血液流向身体各处。
他是这场音乐会唯一的听众。
“……”
搞什么。
瞿朗半是埋怨半是赧然地想,低头任由贴着手机的耳廓的温度在婉转琴音中逐渐攀升。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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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少女的祈祷》瞿朗不记得自己听过多少遍,到后半程,他便开始想该怎么应对这种极具周叙白个人特色的表白,可是思绪总是不能集中,直到琴音最后的鸣颤都被空气中的张力消解,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耳朵上的软热蔓延到了脸上,瞿朗觉得必须得开口说点什么,“我……”
周叙白把手机拿近,说道:“瞿朗,先别睡,等等我。”
“好。”瞿朗先答应,答应完才想起来问等什么,等多久,但周叙白已经把电话挂了。
瞿朗就要不要再打电话过去问清楚犹豫了好一会儿,选择了等待,坐到桌前平复激荡的心绪。
半晌,他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侧脸,懊恼又莫名:到底在搞什么啊周叙白?
瞿朗强迫自己把不息的曲声赶出脑海,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文件上,但事与愿违,明明每一个字都看得很清楚,却怎么都进不了脑子。
四十多分钟后,他一个激灵回神,视线落到毫无印象的文件开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认命地把文件夹合上——周叙白,捣乱你是有一套的。
客厅里的挂钟时针转过了“10”,瞿朗不得不做点不费脑的事打发时间,起身整理自己的办公桌和书架。
他在书架的底层找到了一本影集,里面是以前每次出国打比赛前的机场照,从十岁出头到十七岁截止,前面是瞿娴张罗,后来瞿娴越来越忙,没空顾他,就轮到老杨掌机。
俩人拍照技术都不怎么样,瞿朗小时候看过一眼洗出来的照片就再没翻过这本影集。
他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把影集上落的灰擦掉,握着影集的边脊迟疑片刻,终是没有翻开,原路放回。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瞿朗正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听到声音蓦地转向门口——他刚才整理得太专注,都没听到外面的开门声。
知道他家里密码的只有三个人:冯欣、许茜还有周叙白。
这时间许茜应该已经躺在床上美美刷剧,几个小时前他刚从冯欣那里回来,就算有事上门冯欣也会提前电话通知,那么……
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性从瞿朗心中冒了头,他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呼吸轻到微不可闻,盯着正在被转动的门把手,慢慢站直。
书房的门被推开,与此同时,窗外夜空遮住月色的乌云缓慢流过,本该在异国璀璨灯光簇拥下的身影,此时同外面完满的月相,一起露了出来。
奇妙。
瞿朗心中只剩这一个想法。
他静静看着门外的周叙白,没有出声。
周叙白看清他的表情,很轻地笑了一下,走向他,瞿朗发现将近一个月没见,眼前的人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很难说清具体是哪里变了,只是觉得周叙白周围笼了朦胧隐晦,将他俊美到锐利的外貌柔化了的氛围。
随着周叙白走近,瞿朗抬眼,然后腰被搂住,下巴被抬起,嘴唇自然而然地碰到一起。
或许该先问问周叙白怎么会在这里,但瞿朗刚张开嘴,舌尖就被勾住。等会儿再问也不是不行,他想,于是揽住周叙白的背,加深了这个不算久别后的第一个吻。
桌上led表的数字网上跳动了几次,格外绵长的吻才终于结束。
瞿朗发麻的后腰抵着桌沿,右手向后按在桌面想要撑住后仰的身体,但角度不对,受过伤的手腕没能使上力,往后倒了一下。
周叙白及时抱住他,又在他的嘴唇上碰了碰,好像亲不够一样,还想深入。
再亲下去恐怕要出事,瞿朗强行扭过头,亲吻落在了脸侧。周叙白没停,顺着往下吻他的脖颈,呼吸扑在颈窝,痒痒的,瞿朗受不了地用左手虎口卡住周叙白的下巴,有些气喘地问:“你刚才是在哪?”
惊喜劲儿还没过,瞿朗的眼睛上覆了柔和的水光,在灯光下格外地亮。
周叙白盯着他不放,托住他的手亲他的虎口、手背,腿也挤进他的双腿之间,不断与他贴近,回答好像只是顺便,“我家。”
“你家?”瞿朗隐隐抓到了关键所在,但周叙白一用力,直接把他提起来放到了桌面上,手按在他的腿侧,不由分说地亲了上来。
瞿朗的话被打断,顺着周叙白亲了一会儿,趁着周叙白短暂放开他,推住周叙白的肩膀,问:“你怎么回来了?”
按照之前电话里的沟通还有各种媒体稿的披露,周叙白现在应该在为白宫演出做准备,而不是出现在他家里,和他……
“想回来。”周叙白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问题,然后挡开瞿朗的手继续。
细密亲吻的间隙,瞿朗废力地重新抵住周叙白,皱眉问:“那白宫的演出呢?”
“取消了。”
“取——”瞿朗的嘴唇被堵住,有一只手顺着他的后腰摸到了蝴蝶骨附近,然后又缓慢缱绻地下移。属于周叙白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起来。
周叙白说得好像取消的只是一场寻常的约会。
从飘忽的高空落回到现实世界只需要一秒,甜蜜沉溺的气氛在瞿朗的胸口寸寸僵结,眼中的迷乱也霎时恢复了清明。
按在周叙白肩膀上的手加力,瞿朗将周叙白挨近的身体一点点推离,不甚确定地问:“是……为了我吗?”
周叙白的气息因为某种深切的渴求而不稳,察觉到瞿朗话语间的难以置信与抗拒,他稍微抬起头,对上瞿朗透着清醒的瞳仁,稍怔片刻,垂眼紧了紧抚在瞿朗腰间的手,然后说:“是为了我。”
瞿朗:“……”
很有意思——周叙白说,取消能为音乐家生涯添上辉煌一笔的演出,回国为他庆生是为了自己。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瞿朗还是在沉默几秒之后问:“你现在回去的话,演出还能照常举行吗?”
薄唇抿了一下,周叙白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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