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 第38章

作者:十一月十四 标签: 近代现代

  深夜十一点,距离祝宗宁给他发来消息已经过去整整七个小时。

  贺兰牧盯着聊天框里面的那句话,心里突突猛跳。

  这小兔崽子不会真傻不拉几在他那冷得要命的单元楼里等他到现在吧?!

  就祝宗宁那小身板,不得冻死了!

  亏得他还觉得他那个大哥是个靠谱的,结果一点也不顶用,看不住人,就这么放任这个病病歪歪、弱柳扶风的“祝黛玉”往他们家跑。

  贺兰牧在心里啐了声,想抽烟,可旧的那盒抽完了,没去买新的,只能作罢,翻身坐起来在微信联系人列表里翻了一会儿,点开了小张助理的号。

  但旋即又作罢。

  大过年的,打工人也不容易。

  贺兰牧又关掉了和小张助理的聊天框,点回和祝宗宁的聊天框,动了动手指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那头几乎是立即就接了。

  祝宗宁的声音透着不敢置信地开心:“牧哥?牧哥你找我吗?”

  贺兰牧捏了捏眉心,直奔主题地问:“你人在哪呢。”

  “你家楼下。”祝宗宁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开心,但刚刚的不可置信逐渐变成了一点不确定,“楼上太冷了,而且我手机快没电了,就在楼下车里等你。牧哥,你回来了吗?”

  贺兰牧开始有点头疼,摁住眉心的手指用了点力,而后对着手机说:“让你家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我不要。”祝宗宁倔起来就钻牛角尖,“如果是以前,你在等我,没等到肯定不会走,那现在我也不走。”

  “我会走的。”贺兰牧改为掐太阳穴了,语气十分肯定,“祝宗宁,我会走。我又不像你那么缺心眼,明明知道等不到,我为什么要在那白等?”

  祝宗宁在这一刻又不是那么缺心眼了:“可是当初我那么渣,你都知道我混账,可你还是等我了。”

  贺兰牧提醒他:“但是后来我走了。”

  然而祝宗宁语气中竟然有了点骄傲和欣慰,总结道:“那我现在比你以前爱我还爱你了。”

  贺兰牧:……

  个小兔崽子。

  贺兰牧心里骂了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伸手拽过挂在一边板凳靠背上的毛衣,一边套一边往外走,但嘴上说:“怎么不冻死你呢。”

  二十分钟后,贺兰牧的那辆车型彪悍的越野出现在了空档的小区楼下,与那辆孤零零的迈巴赫并排停靠。

  迈巴赫的车窗上贴了车膜,贺兰牧从外面看不到车子里面的情况,但猜测应该是祝家的司机送祝宗宁过来的,就走到车后座去敲了敲玻璃窗。

  驾驶座的车门却在他身侧打开了。

  祝宗宁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从车门里探出来一个脑袋——

  “牧哥?!”

  大概是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此时睡眼惺忪,额前的头发贴在脑门上,发顶却又翘起来一撮,侧脸还有一道硌出来的红痕。

  但眼神很亮,比立在小区道路两侧用以照明的路灯还要亮。

  开心,思念,爱慕,这些复杂而难以具象化的情绪却在一个眼神里表达得强烈又直白。

  祝宗宁从车上跳了出来,想要抱住贺兰牧,却又不敢,最后只是站在离贺兰牧非常近的地方,摸了摸贺兰牧的衣角,像是在确认眼前人是不是真的。

  车门打开,贺兰牧往里面瞟了一眼,没看见别的人,竟然就祝宗宁自己一个人在这等。

  贺兰牧眉头皱得很深,问祝宗宁:“你家司机呢?”

  “我让他回去了。”祝宗宁揉了揉眼睛,又靠近了贺兰牧一点,“我骗他说想一个人静一静,要自己开车回去,让他打车回去了。”

  贺兰牧脸色发黑:“那你哥呢?没发现你没回去?”

  刚刚在车里其实就睡冷了,这会儿站在空地上,冷风一吹,身上那点儿热气儿更没了,祝宗宁裹了裹自己的羽绒服,声音有点抖了:“我骗他说我回我自己的房子了,他们都知道我最近不开心,所以相信了。”

  年轻一代里头最稳妥的“别人家的孩子”祝宗安,在贺兰牧心里瞬间就打上了“好骗”的标签,贺兰牧无语住了,抬手把自己车锁了,迈步往单元楼门口走。

  结果身后那傻子痴等了八个多钟头,这会儿了又不知道跟上来。

  贺兰牧迈入单元楼,拿脚尖抵着大门,喊祝宗宁:“傻站着什么呢?”

  祝宗宁现在已经不太敢轻易的开心了,贺兰牧来了,他就小小雀跃了一下,不敢太多,觉得贺兰牧马上就会走,现在贺兰牧喊他,他明白过来贺兰牧是要他跟上之后也只敢偷偷开心一小下,但也不敢多想,猜测贺兰牧八成是先让他上楼,然后和上次一样,让小张助理或者他哥把他接回去。

  贺兰牧会来,会让他上楼,都是因为贺兰牧是个好人。

  不是因为贺兰牧对祝宗宁的感情发生了改变。

  但祝宗宁还是不小心左脚绊了一下右脚,扶着自己车头才没摔下去,然后一路小跑去贺兰牧那儿,像只被叫回家的流浪小狗。

  而后他忐忑不安地跟着贺兰牧回到了熟悉的房子里,换掉鞋子,正在犹豫自己是坐到客厅沙发还是就在门口罚站的时候,听见贺兰牧的声音从主卧的那个方向传了过来。

  “脱衣服,洗澡去。”贺兰牧说,“不是说要让我嫖么?你站门口是打算让我抱你进来吗?”

第76章 我爱你

  热水淋在身上的时候,祝宗宁感觉自己被巨大的好运笼罩了。

  贺兰牧竟然没有赶他走。

  他在楼下等了太久,从天光大亮等到夕阳西下,到最后夜幕降临,等到最后祝宗宁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他记不得自己等了多久,只是已经冻得手脚已经发麻了,现在温度适宜的热水包裹住整个身体,祝宗宁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了些。

  但他没敢洗太久,等手脚回温,他就拿放在架子上的上海硫磺皂把身上洗了一遍,想起刚刚贺兰牧说的话,他又把自己某些重点部位认真清洗了一下,然后拿过放在架子上的浴巾裹住自己,从浴室里面钻了出来。

  贺兰牧已经换完衣服,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长手长脚,而且很喜欢用那种大马金刀似的土匪姿势坐着,看上去匪气十足又散漫慵懒,祝宗宁看得心脏砰砰直跳。

  以前他们同居的时候,这样的一幕发生过很多次。

  那个时候他讲究,贺兰牧特意给他买了浴缸满足他泡澡的需求,泡完澡以后经常就可以看到贺兰牧这样坐在沙发上。看到他出来,贺兰牧就会冲他伸出手,喊他“宁宁”,让他过去,投喂他很甜的水果,或者亲吻他。

  那个时候多美好啊,祝宗宁嫉妒过去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己简直嫉妒得心口生疼。

  现在不会了。

  贺兰牧既不会喂给他西瓜最心里那块最甜的果肉,也不会再主动亲吻他了。

  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一直盯着电视机屏幕看。

  祝宗宁整理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然后慢吞吞地走到贺兰牧身边坐下,喊了一声:“牧哥,我洗好了。”

  贺兰牧这才把目光从电视上转移,挪到祝宗宁身上去。

  刚洗完澡,祝宗宁身上沾着潮热的水汽,浴巾裹住了重点部位,但锁骨露在外面,被热气熏过,白皙的皮肤泛了一点粉,但因为没有泡太久,粉色并不明显。

  这样的祝宗宁看上去非常乖,如果贺兰牧不是很知道这个小混蛋多么金玉其外,感觉自己很可能会被这样的皮囊迷惑,上第二次当。

  但贺兰牧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他很快移开了目光,古井无波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专注地看电视。

  屏幕上是一档纪录片,配音旁白用一种声情并茂的语调讲述着艾伯丁裂谷的形成,祝宗宁以前从来不知道贺兰牧喜欢看这些东西,因为每次看到贺兰牧在看电视都是体育频道。

  但因为贺兰牧看上去非常专注,祝宗宁不敢打扰,也不知道接下来贺兰牧是怎么打算的,只好小心翼翼地坐在贺兰牧的身侧,也跟着看。

  可他感冒没有完全好,如果在医院或者在家里,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了,此时体力根本支撑不住,屋子里的暖气温度开得又很高,他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脑袋一歪,紧跟着就栽进了贺兰牧怀里。

  那个怀抱温暖、厚实,祝宗宁在这种熟悉中感觉到无比的心安。

  然而没有几秒钟,贺兰牧掐着他的下巴,把他叫醒了,语气简直不近人情,对他说:“你要是困成这样,就喊人把你接回去。”

  祝宗宁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他瞄了一眼电视屏幕,上面已经播放广告画面了,那个催眠一样的解说旁白的声音也消失了,看样子节目是结束了。

  他抬手揉了一下眼睛,立即说:“我不困。”

  贺兰牧松开他的下颌,伸了个懒腰,他其实在他爸妈那都要睡了,早就洗完了澡,直接往卧室走,告诉祝宗宁:“不困就过来。”

  这张大床祝宗宁无比熟悉,在与贺兰牧重逢之后,他耍赖、使心眼,还被贺兰牧揍过一巴掌,为的都是能再度跟贺兰牧睡回这张床上。

  可现在他成功了,贺兰牧把他压在这张床上,两个人的身体再度以最原始的亲密方式连接在一起,他的心境却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祝宗宁哭得很惨。

  在最受不住的时候,他伸出胳膊想要贺兰牧抱抱他,但贺兰牧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用以借力,没有俯下 身安抚他一下的意思,更没有亲他的意思。

  他身上痛,心里更痛,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又因为距离的运动出了很多的汗,整个人脱水了一般,只剩下哧哧喘气的力气。

  但他坚持目不转睛地望着贺兰牧,即便贺兰牧全程面无表情,只有很高的频率和很重的力道透出一点原始快乐的苗头。

  可祝宗宁觉得这样的贺兰牧性感极了。

  或者说,不管贺兰牧什么样子,在祝宗宁心里那都是最好的。

  最后的时刻祝宗宁支离破碎,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暴风雨的一叶小舟,几乎快要在风暴中瓦解成漂浮的木块。

  但在最凶猛的浪头拍下的时候,祝宗宁绷不住地哭着喊出声,喊贺兰牧的名字:“贺兰……啊——贺兰牧,牧哥……”

  他浑身痉挛一般,像只虾米一样拱身向上叹气,带着哭音说:“牧哥,我爱你……”

  贺兰牧粗重的喘息声顿了一瞬。

  只用了片刻,屋子里的温度就从潮湿高热恢复正常,贺兰牧抽离得迅速,翻身下床,转身抓了件T恤进了浴室。

  他脸上的表情仍旧泰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祝宗宁的表白像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刚刚肌肤相贴的温度迅速消失,祝宗宁感觉到了一点冷,他想追着贺兰牧爬起来,但腿软得像面条,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祝宗宁迷迷糊糊在心里算,这是贺兰牧开始洗澡,而后水声停了一会儿,祝宗宁猜测对方在打香皂,果然很快水声又响了一阵,而后浴室门响了一下,贺兰牧套着T恤和短裤走了出来。

  因为浴巾被祝宗宁拿来裹自己用了,贺兰牧只用毛巾草率地擦了擦,不怎么干,白色的大T恤上有很多水渍,贴在皮肤上。

  祝宗宁很困也很累了,但他不肯睡,强撑着睁着双眼看着贺兰牧,等贺兰牧走近,才问:“牧哥,我睡这里吗?”

  床单很皱,上面沾了一些不明液体,不能直接睡了,祝宗宁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以前他们玩得也很大,床单也不是一次两次被弄到没法睡,但是以前祝宗宁没有注意过这种细节,到现在才意识到那个时候每次都是他去洗澡了,贺兰牧在卧室换掉脏了的床单和被套。

  他手指动了动,勉强爬坐起来,看着贺兰牧解释:“我……我不知道干净床单在哪里,下次我来换。”

  贺兰牧到柜子里翻了一条干净床单出来,让祝宗宁抱着被子站在床边等,闻言笑话他:“你?站着腿都在抖,你还动得了?”

  祝宗宁耳根一下就红了,想要解释自己今天这么不禁弄是因为生病没有痊愈,

  但贺兰牧手脚麻利,几下就把脏床单掀下去堆在一边,又换上了干净的新床单,把旧床单卷了卷扔在一侧,翻身躺上了床。

  祝宗宁小心翼翼地抱着被也上了床,见贺兰牧没有赶他的意思,就赶紧缩着身子躺在了贺兰牧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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