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受死后他追悔莫及 第40章
作者:水茶
见黎燃不说话,阿姨蹑手蹑脚地退下了。
徒留黎燃一人在偌大的房间里,盯着空了一半的衣柜沉默良久,他的胸口处有种坠坠的失落感,像是被高高扬起的沙子经过筛网后,无止境地沙沙下落。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所以辛阮才失落离开了吗?
问题刚在脑海中出现,便不由自主地闪过了辛阮跟邵世宽的画面,邵世宽暧昧的话语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原本的不知名的情愫瞬间被恼怒代替,黎燃眼中又满是冷漠,内心却是生出一股按捺不住的怒火。
他做错了什么,错的分明是辛阮,明明还没有跟自己离婚,便早早地勾搭上了别人!可笑他竟然还在这里寻找辛阮曾经的痕迹,一个沾了污渍的领带他扔了便是扔了,又能怎么样?
甩上衣柜门,黎燃冷脸回到了卧室,一眼便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打火机,打火机上银色的划痕,在他眼中格外地刺眼。
像是寒冬腊月般,黎燃的眼神愈发地冷,明明是送给他的东西,这上面却又是谁用过的痕迹?
内心那股无名的怒火烧的愈发旺盛,黎燃强忍着扔到垃圾桶里眼不见为净的冲动,喊来了姜管家,就要把东西扔给他,“辛阮的。”
“给他打电话,说他的东西落下了,让他现在、立刻、回来取。”黎燃一词一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不然,就扔掉。”
然而姜管家只是站在那里,犹犹豫豫地看看打火机又看看他,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黎燃看出了姜管家有话要说,眉头隆起问道:“什么事?”
闻言,姜管家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句开了口,“傍晚时分,家里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
辛阮除了辛陶便再没有其他亲人,然而辛陶正上高中课堂时间是不带手机的,公安局电话联系不上他,于是先把电话打来了黎家。
“辛先生遭遇了海难。”
作者有话说:
零点还有一章,也是万字大肥章,是黎燃海边找老婆的名场面哦
第27章 疯狂
“辛先生遭遇了海难。”
姜管家一句话如雷贯耳, 瞬间让黎燃僵在了原地。
穿堂风透过窗子吹进屋内,凉凉地乱了黎燃的发丝,也仿佛冻住了他的脑子般, 让他无法思考。
什么海难, 谁遭遇了海难, 辛阮怎么可能遭遇海难?
所以这是谣言,还是什么捉弄他的把戏?又或者是辛阮想明白了,想跟自己复婚不好意思开口,然后做出的蹩脚恶作剧?
不高明,这个方法一点也不高明。
像是看出黎燃的不相信, 姜管家又重申了一边,“下午接到电话, 说辛阮先生遭遇了海难。”
一句话,瞬间让黎燃的眼睛充斥上了血色。
他的嗓子噎噎的, 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上了似的, 窒息的感觉也在一刹那袭来,冲撞着黎燃的胸口,让他艰难到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缓了多久, 黎燃才终于晦涩地开了口, 声音却像是砂石般磨砺着耳膜,喑哑不堪,黯淡无光,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姜管家从未见过黎燃如此的模样,纵使不忍, 他还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辛阮先生他……遭遇了海难。”
“海难”两个字终于扎扎实实地落入黎燃的耳中, 击碎了他向来冷静的面容。
他的眼前一时间有些发昏,于是不自觉地攥了攥拳,然后便触到了掌心冰冷的金属质感,是辛阮送他的打火机。
是啊,辛阮送他的礼物还在,他又怎么可能遇到海难呢!
黎燃闭了闭眼强作镇定,然而再睁开时猩红的血丝却是更甚,“不可能的,一定是他们弄错人了,辛阮怎么可能遇到海难,他就是去海边散心,他那么自我的一个人,刚离了婚他所谓的美好生活才刚开始,他怎么可能遭遇海难呢!”
黎燃不像是在跟姜管家对话,喃喃不断的语气,倒像是在拼命地说服自己。
是啊,离了婚辛阮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跟邵世宽在一起了,他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而且不用再面对自己,多快乐多自在啊。
他所谓的新的生活才要刚刚开始,他怎么会遇到海难呢!
他怎么可能死呢!
一定是假消息,对的,这世界上多的是谣传,又或者姜管家知道了儿子住院的事情所以来诓骗吓唬他的!
没错,就是这样,总不能别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吧。
辛阮他那么无耻自我的一个人,绝对不会死的,他一定会舒坦又惬意地好好活着,这才符合辛阮的人设啊!
内心一遍遍的强调让黎燃兀自镇定了下来,他像是炸了毛的刺猬,即便知道浑身利刺还一遍遍地给自己安抚。
姜管家见他如此,神色焦急地就要开口,“是……”
然而黎燃却是厉声打断了他,“姜管家,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这儿没你什么事情了!”
他少有的疾言厉色让姜管家一时噤声,不敢再轻易开口。
然而就在此时,荣特助也匆匆忙忙地赶到了黎家的别墅。
“黎总——”
“闭嘴。”黎燃不给任何人机会,干脆了当地截住了荣特助的话语,他不想再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辛阮死亡的消息。
荣特助见状,确实没再说话,然而他却是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到黎燃的面前。
黎燃不自觉地看了过去,手机中的画面正是辛阮,他身姿单薄就在那样孤立无援地坐在海边,一副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样子,全然不同与下午看视频时的悠闲与惬意。
见他这般模样,黎燃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意,“蠢货,为什么待着不走,是故意找死吗!涨潮了还在那里死待着,辛阮你是没长脑子吗!”
他压低的怒骂声在栗子哭喊着说“辛阮听不见”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瞳孔骤然放大,黎燃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这人在说什么,什么听不见,又是谁听不见!
“倒回去倒回去,倒回去!”
调大了音量,视频也再次回到刚刚,于是栗子大喊着“辛阮他听不见”的话语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旁,包括黎燃。
视频里的泣血般一字一句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到了黎燃胸口,砸得他心脏生疼,难以呼吸。
这人说辛阮听不见,怎么会听不见呢?辛阮怎么可能听不见,明明下午跟他吵架的时候还理直气壮,一切都好好的,丝毫不见生病的样子啊!
黎燃的内心在自欺欺人,然而他垂在身畔的手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真的是好好的吗?
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个问句让黎燃彻底僵在了原地,那一刻仿佛全身的细胞被冻结,他无所适从,惶惶地看着记忆里曾经被忽视的细节一一翻起——
辛阮始终紧盯自己嘴唇的视线,以及总是很久才回一句话的场景,还有发生关系的那一次,辛阮背对着自己,任凭自己如何愤怒,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他从前的费解与愤怒在一刻得到了解释,原来那不是辛阮高冷的把戏,而他真的听不见。
所有的一切都早有迹象,可他却是在干什么?冷眼旁观,满是偏见,所以即便是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他也没有发现辛阮听不见……
所有给予辛阮的愤怒与冷漠在这一刻,通过时间的隧道一齐反馈到了黎燃的身上,正中眉心。
没有任何预兆,黎燃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一掌里带着深深的悔恨。
然而视频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巴掌停止,故事还在发生,于是黎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墙般的浪潮汹涌袭来,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卷走了辛阮的身影。
屏幕上的浪潮铺天盖地地涌来,冲的屏幕前的黎燃身形晃了晃,他的心跳错了一拍,下一秒屏幕便彻底暗了下去。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视频呢,视频怎么没有了,辛阮人呢,他人去哪儿了?你不要这一个视频就告诉我辛阮死了!”黎燃怒怒地低吼着。
他面上愤怒不堪,可内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慌张,像是被蛊虫爬满了他的整个胸膛,焦灼慌乱,惶恐不安,他死死抓着手机,似乎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下午的时候公安局打来电话,说人暂时还没有找到。”姜管家终于找到机会再次开口。
“什么叫暂时还没有找到?他不是就在那里吗?”黎燃像是一只撞在玻璃上的无头苍蝇愣愣地问道。
什么叫没有找到?怎么会没有找到?他不是就在那片海里,等着他们吗?
“风浪太大,不知道卷到了哪片海域,听救援人员的意思,怕是凶多……吉少了。”姜管家硬着头皮转述完了电话的内容。
这一刻,黎燃像是失去了听懂言语的功能,“什么叫凶多吉少?”
他一味的追问,让姜管家只能无奈地回答道:“救援工作还没有停止,救援人员还在海边打捞尸体。”
一句尸体像是尖针一样刺破了黎燃自缚的茧房,他骤然见光,而这光照好似利刃深深地捅进了他的肺腑间。
他们再说什么,怎么就尸体了!他们又是凭什么来断定辛阮的死亡!辛阮那么想离开自己,愿望刚刚达成,又怎么舍得死掉呢?
这只是一次偶然的落水而已,这些人怎么就看到辛阮的结局了,是他们嫌麻烦不想救人吧!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天色这么晚了,海水又那么凉,他们一定是不想下水救辛阮,所以才拿凶多吉少的理由来搪塞自己。
没关系的,他会游泳,他可以救辛阮!其他人不愿意下海,他可以下海,是的,辛阮一定还在海里等着人来救自己!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黎燃艰难地挣开了像是被胶水黏在一起的薄唇,发出的声音沙哑不堪。
“去长明海。”
……
夜色正浓,黑色的库里南走在长街上,如同紧急逃命的囚徒般,不知疲倦冲刺。
司机知晓事情的紧急性,丝毫不敢怠慢,猛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驶向长明海。
车上,荣特助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在这一刻将自己调查出来的资料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黎燃。
他斟酌着话语,降低了音量,“黎总,这是您让我调查的事情,辛阮先生之所以去找姜特助是因为辛爷爷心脏病突发前收到过他的一封信……”
荣特助后面的话,已经进不了黎燃的耳朵。
他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调查资料,瞳孔渐睁,血丝渐渐爬满了眼球。
想他为了避免这件事情扩散,不让母亲和辛阮的家人担忧,安顿好了全场所有的来宾,就连最难应付的叶清安也商量妥当,而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却是便将消息传给了最不应该知道的老人!
手中的纸张被捏出愤怒的褶皱,黎燃看着调查的资料一言不发。
“下面还有一些姜特助之前做过的事。”荣特助沉声道。
为了杜绝姜子墨回来的可能性,荣特助这次调查的内容很是齐全。
不只是害得辛阮爷爷心脏病发作这一件事,还有黎氏周年庆典,辛阮试了姜子墨送去的礼服过敏的事,以及lipobo代言他在背后向黎夫人添油加醋地告状,等等等等。
一桩桩一件件,都清清楚楚地列在调查资料里。
黎燃一页页翻过去,脸色变得愈发青白,直至今时今日他才知道姜子墨背着他竟然做了如此多的手脚。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姜子墨捣的鬼,辛阮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人,是他错怪了辛阮,是他冤枉了辛阮!
悔恨的情绪愈发汹涌,黎燃死死捏着资料的页脚不肯松手,如果从一开始他就对辛阮多一些关心和了解,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然而这世间没有如果。
看着纸张上的字迹黎燃几乎窒息,恍惚间,他想起辛阮唯一一次对自己的愤怒,“没错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告的状,我就是喜欢什么都跟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