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失忆后成为顶流了 第100章
作者:明又灭
庭仰表情依旧很冷,“你对不起我什么?”
张逸泽哑口无言。
庭仰接着道:“是你的父亲对不起我的母亲,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你对我说对不起,没有用的。”
这句话让张逸泽的眼神愈加脆弱。
有一瞬间,庭仰几乎以为张逸泽会哭出来。
可是没有,张逸泽很快就坚定了眼神,郑重对庭仰承诺。
“我会让我父亲道歉的……他的道歉可能毫无用处,但那是他应该做的。”
“我还是想要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两天没有好好遵守诺言,罩着你。”
上课铃已经响了很久,听见巡班老师过来的声音,张逸泽急切问出口:“你以后还是我的小弟吗?”
庭仰垂下了眼,避开张逸泽的目光。
“再说吧。”
庭仰当晚回家就知道张逸泽说的“会让我父亲道歉”是什么意思了。
那一晚下了雨,雨势不大,但落在铁皮房上还是噼里啪啦很吵人。
夹杂在这吵人声音里的,是对面房子里父子两争吵的声音。
具体在吵什么庭仰也不知道,只是听到后面有酒瓶破碎的声音,以及张国旺的怒吼。
渐渐的,声音停息了。
不一会,张国旺臭着一张脸敲了敲他家的房门,不过庭仰和庭若玫谁都没去开门。
张国旺压低声音,怒吼着对张逸泽骂了两句:“这死娘们不开门,你还让我怎么办?”
庭仰听见张逸泽的声音很冷,也吼了回去:“那你就在门口道歉,大声点,让里面的人都听见!”
张国旺不卖猪肉以后,酒精完全掏空了他的身体。
如果张逸泽用他那不要命的打法和张国旺打起来,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赢。
于是张国旺啐了一下,道了一句“养儿子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张国旺敷衍地喊了一句“对不起”。
就在此时,庭仰打开了门。
张国旺见有人开门,望了过来。发现是庭若玫那个拖油瓶儿子,又汲拉着拖鞋往家里走。
见到张逸泽还待在原地不动,他又吼了一声,让张逸泽快点回屋子里,别让人看了笑话。
张逸泽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庭仰,露出一个期待的微笑。
庭仰还维持着开门时的那个动作,看着张逸泽额头上的血块,嘴角的於伤,以及他傻里傻气的笑容。
在张逸泽临进门时,最后望了庭仰一眼。
就这一眼,他看见庭仰正蹲在地上无声地抹眼泪。
于是他也顾不上张国旺暴跳如雷的神情,立马推开这个强.奸犯跑到了庭仰面前。
张逸泽身上被雨淋得湿透了,可他只注意到,庭仰一身单薄的冬装睡衣,看起来没有很保暖的样子。
他的小弟会不会冻生病啊?
张逸泽小心翼翼问:“你原谅我了吗?”
他没有问庭仰有没有原谅自己那个强.奸犯父亲,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是一辈子也无法原谅的。
“不原谅你。”庭仰带着哭腔说了一句,“我永远也不要原谅你。”
“那就不原谅吧。”张逸泽也蹲了下来,和庭仰平视,“但是我还是拿你当我的小弟,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你一辈子。”
“小弟。”
*
庭仰和张逸泽又和好了。
在张逸泽向老师申请调换回座位,而庭仰没有拒绝时,班里的人都明白了这一点。
陈木康脸上都是淤青,愤恨地看着这两人。
张逸泽可以感觉到,自己和庭仰之间依然存在着一点说不出的隔阂。
没关系,这已经是他可以想象到的最好结果了。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他们就升上了初二。
初二伊始分班考试,庭仰稳稳保持全校第一,进入尖子班。
张逸泽则卡着线,当了尖子班的末尾。
陈木康成绩稍微差了一点,但是他爸搞了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不好拆穿的手段把陈木康塞进了尖子班。
为此他爸没少对陈木康进行语言暴力,以及将陈木康与庭仰比较。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陈木康的父亲再三用夸赞庭仰的方法贬低陈木康,陈木康对庭仰可能也不会仇视到那种程度。
尖子班的强度比初一时的普通班要高很多,哪怕张逸泽从小吃惯了苦,对此也有些力不从心。
反观庭仰却能在这种高强度的模式下,每一日都不懈怠地坚持下来,甚至已经开始自学高中的知识。
小时候他就感受到的差距此刻更加明显。
有时候他会疑惑庭仰究竟会不会累,但是看见庭仰面无血色的脸就又明白了。
人们总会说“学习是最好的出路”,可是很少有人愿意为这句话多付出几分努力。
直到这个人的人生中,学习成了唯一的出路,身后也没有退路时,才会真正竭尽全力。
张逸泽总怀疑庭仰会不会哪天突然晕过去,但没想到先晕过去的会是自己。
鼻血滴到课本上的时候,张逸泽还在感慨自己最近学习真是太认真了。
直到眼前开始发黑,他才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送到医院检查之后才发现,老天爷真是喜欢给人开玩笑。
——急性白血病,不治疗大概只能活三个月。
张逸泽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要笑出声,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庭仰静静地守在病床边,知道张逸泽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花乡街的人饭都要吃不起了,感冒药都算奢侈品,白血病的治疗动辄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他们家怎么可能付得起呢?
花乡街工资最高的人也不过一个月三千五百块,一家人工资加在一起不过七千元。
七千块的工资,一家人不吃不喝七年可以凑到白血病的治疗费用。
如果真的有大罗神仙,能让张逸泽用这副只能活三个月的身体撑七年,能让他们全家不吃不喝也能活七年,那张逸泽说不定就有救了。
*
张逸泽的父母还是选择治疗了。
尽管张国旺骂骂咧咧不同意,但张逸泽母亲林梅仙,还是坚决选择要治疗。
为母则刚,听到张国旺说要放弃治疗,林梅仙直接一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说如果她儿子死了她也不活了。
治疗到后期,张逸泽头发都掉完了,像滑不溜秋的鸡蛋。
庭仰故意在张逸泽面前吃鸡蛋,水煮蛋,卤蛋,茶叶蛋……
张逸泽也不知道庭仰哪里来的这么多种花样,反正每天就是变着法的气他。
张逸泽躺在床上说:“就为了你每天这么刺激我的仇,我也得多活几天。”
庭仰嘴里嚼着干巴巴的煮鸡蛋,含糊不清说:“你要记得这句话啊。”
张逸泽没说话,闭上眼又睡过去了。
庭仰就这么看着张逸泽,慢慢地趴在桌边,像是想休息一下。
今天陈木康找人打他了,他不是很在意自己被打这件事,只是想着得晚点才能去看张逸泽了。
你说要保护我一辈子,为了让你安心些,我就不告诉你我又被欺负了。
庭仰这么想着,却突然听见张逸泽轻声说。
“我走以后,谁来保护你啊?”
*
张逸泽的家庭本来也没多少存款,强行续命几个月,过了暑假,张逸泽还是走了。
明明是人人都知道的注定结局,可是在张逸泽心电仪变成直线的一瞬间,他的母亲还是哭晕在了手术室外。
庭仰说不清楚自己难不难过,他也哭了,可是等到他一个人走进楼梯间时,眼泪又突然止住了。
包里还带着一个茶叶蛋,庭仰拿出来剥开壳咬了一口。
苦的,好难吃。
于是他又把茶叶蛋放回塑料袋里,收进包中。
出了医院门,庭仰在门口的小卖铺里买了四根老冰棍。
老板娘热情地问:“是不是要买给朋友一起吃啊?”
“不是。”庭仰摇了摇头,“只是我朋友以前提议,让我一次性买四根老冰棍吃,我拒绝了,现在觉得有点后悔,突然想要听他的建议了。”
老板娘看出了什么,不再说话。
吃老冰棍的时候,庭仰坐在街边,只来得及吃完两根,剩下的就化成水了。
滴滴答答的冰棍顺着木棒子往下滴水,庭仰的脸上也开始流泪。
他一边咀嚼着嘴里的冰块,一边哭得撕心裂肺。
庭仰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遇到对他这么好的朋友了,但是他知道,这辈子第一个朋友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少年时期的友谊最纯粹,也最易碎。
人和人的缘分怎么可以这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