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羊 第22章

作者:东北北 标签: 近代现代

  丛向庭不会主动去记其他人的长相,所以就算是同班同学,在他眼里也都长一个样,都是一张普通的脸上挂着普通的五官。

  他不在意他们对他的评价,就像他不认为和他们有需要熟起来的必要一样。

  丛向庭走到停车场,先看了眼手表,确认时间够用后才放心坐上车。

  他轻车熟路驾驶出校门口,却在即将拐弯时被角落冲出来的人影逼得踩了急刹车。

  那人像是来碰瓷的,直冲冲朝着他的车奔过来,连缓冲都没有。好在车的性能不错,这么紧急的情况也能及时刹住。

  但凡换个老旧点的破车可能就撞上了。

  丛向庭解开安全带,要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要命,但刚拉开车门那人就从车头扑过来,露出一张丛向庭以为这辈子不会再看到,所以此刻看到觉得非常晦气的脸。

  “阮余....”张口也是丛向庭最不愿意从他口中听到的名字,“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丛向庭冷冷打量着眼前的陈奕西,只后悔刚刚刹车踩得太及时,怎么没直接撞死他。

  陈奕西直起腰,双手扒在车门上不放,直直看着丛向庭:“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你能联系到他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丛向庭气压极低。

  “当然有关系!”陈奕西语气忽然变急,“正常他怎么可能不接我的电话,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

  不管和阮余发生什么,丛向庭都认为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参与进来。

  可陈奕西一而再再而三地跳出来,总要在阮余的事中掺一脚,说一些他和阮余关系不一般的屁话,实在是让丛向庭感到非常厌烦。

  “滚开。”丛向庭没耐心跟他多废话。

  陈奕西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大老远从B市跑过来,又在A大门口蹲了很久,终于让他看到丛向庭的车开出来,此时怎么都不可能松手。

  “你告诉我阮余在哪里我就让开!”他语气坚定,认定了阮余的消失一定和丛向庭有关。

  丛向庭挑起眼皮看了眼陈奕西握在车门上的手掌,令人心生寒意地轻笑了下。

  陈奕西还没察觉出哪里不对,他就露出淡青色血管明显的小臂,指尖扣在门把手上,快狠准地往回拽了一下。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陈奕西十根手指被车门紧紧夹住。

  丛向庭用轻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手上松了点劲,陈奕西立即因难以忍受的疼痛跌坐在地上,双手也从车门上垂了下来。

  全程不过几秒钟,丛向庭平静得完全不似给陈奕西造成痛苦的人是他,他再次关上车门,不顾陈奕西冲着车尾的大声吼叫,踩下油门离开了。

  开出去没多远,丛向庭就发觉后面有辆出租车在跟着自己。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难缠。

  没多思考,丛向庭直接更改了路线,朝着记忆中团支书告诉他聚餐的地址开去。

  将车停在门口时,班上的人也正好到了,在门口看到丛向庭大家显然都有点意外,尤其是团支书,十分满意地对他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丛向庭侧头看了眼身后停下的出租车,没说话,跟着他们走进去。

第23章 (修)

  丛向庭半夜才回到家,甩掉陈奕西花费了他一些时间。

  进门时阮余已经睡着了,丛向庭本来都走进房间了,低头闻了闻身上的烟酒味,又转身去洗了澡,换了衣服才回来。

  他坐在床边,沉默看着阮余睡着的模样。

  阮余的长相和性格一样乖,没有任何攻击性,尤其睡着的时候,像个软面团子一样,似乎怎么揉捏都不会生气。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在已经认定的事上,阮余总是出乎意料的执着,甚至到了偏执的程度,一点软都不肯服。

  打小丛向庭没因为这个被他气个半死,而始作俑者阮余每次都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等丛向庭发完脾气,再冷不丁蹦出一句更气人的话。

  所谓的好脾气都是假象,丛向庭的阴晴不定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被他气出来的。

  丛向庭的视线落在床尾阮余露在被子外的小腿上,伸手碰了碰黑色皮环,想再一次确认它是柔软无害的,却发现皮环边缘下方的皮肤有些泛红。

  他从身上找出钥匙,把锁扣解开扔到一旁,把脚腕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确实上下两圈都被磨红了。

  没有其他动作,丛向庭把阮余的脚放回原位,走出去到阳台拨通了跨洋电话。

  “喂,”对方的背景音很嘈杂热闹,需要大声说话才能被手机听筒传输过来声音,“什么事?”

  “你不是说那个东西不会磨伤皮肤吗?”丛向庭上来语气就很冲。

  电话那头被质问的人是李钦,此时身处太平洋另一侧,正值一天当中阳光最灼热的时刻。

  他缓冲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丛向庭在说什么:“是啊,皮革做的,比起那种铁的好多了,我用过才推荐给你的。”

  十月份的深夜已经有了秋天的感觉,丛向庭站在阳台却丝毫感受不到凉意,强调说:“脚腕已经被磨红了。”

  “怎么可能,破皮了吗?”李钦问。

  丛向庭皱着眉,刚刚房间没开灯,只能看到皮环边缘磨出的两圈红印,看不清具体有没有破皮。

  “应该没有。”

  “那种皮环很软的,一般来说不可能磨伤,除非皮肤比婴儿还嫩。”李钦似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周围的噪音减弱很多,“你是不是戴上之后太用力扯了?按理说扯也没事啊,你戴了多久?”

  “一周。”

  “大哥,那玩意就是个玩具,助兴用的!又不是真让你去囚禁人,别说皮环了,光是戴个紧一点的皮筋一周下来也会留印子啊。”

  丛向庭顿了一下,语气中的火药味淡了很多:“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别戴了呀。如果没有破皮问题应该不大,买点芦荟胶抹抹就行。”

  丛向庭挂断电话,在阳台吹了会儿冷风,转身出了门。

  因为喝了酒,他没开车,把车停在KTV门口打车回来的。此时已经深夜三点,小区门口的药店没有营业,他在手机上搜了下,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大约1公里的距离。

  深夜不好打车,丛向庭索性花了十几分钟走过去,到了后却被告知这家店不卖芦荟胶。

  他只好又重新找了一家,报复性消费地买了店里所有牌子的芦荟胶,结账时看到柜台旁边的架子上摆的东西,顺手也一起买了。

  回去时阮余还在睡着,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头发显得有点凌乱,可能跟洗完澡没吹干就直接睡觉有关。

  丛向庭坐在床尾,挑了一管最贵的芦荟胶,挤出来抹在泛红的皮肤上,可能有些凉,手中的脚腕轻轻抖动了下。

  他抬起眼,看到阮余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睁眼看着他。

  把明显挤得过多的芦荟胶全都抹上后,丛向庭拿起一旁的皮环,想要扣在另一只脚上,这时阮余往回缩了缩腿,很小声地说:“能不戴这个吗?”

  他的声音没有刚睡醒的暗哑,在空荡的房间里发出轻微回音。

  “不行。”丛向庭说。

  说完他抬头看过去,不过阮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没有再往回缩腿,只是在昏暗的房间里静静看着他。

  丛向庭扣上锁,刚站起身就被拽住手腕,阮余坐在床上说:“手机可以还给我吗?”

  “不可以。”

  阮余早知道手机要不回来,并没有因此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提出了个微不足道的小要求:“那可以帮我喂一下龟龟吗?”

  丛向庭回房间找出手机,按了按没有反应,好几天前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充了会儿电,开机后接连收到好几条微信,除了宿舍群以外,全是陈奕西那个烦人精发来的。

  丛向庭把陈奕西的微信拉黑,之后才点开喂龟龟的软件,在眼花缭乱的页面里找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喂。

  他起身去了次卧,把手机扔到阮余身上,不耐烦地说:“你自己喂。”

  阮余没介意丛向庭的恶劣态度,坐起来捧着手机,看到奄奄一息的龟龟,十分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了救差点被饿死的龟龟,他不得不又充值了六块钱,全用来买了药。

  可能是夜晚的氛围过于柔和,又或者酒精在作用,让丛向庭心中一直不断闹腾的烦躁终于安静下来。

  他看着阮余认真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不自觉地说:“你喜欢乌龟?”

  “嗯。”阮余把药加进龟料中,直接喂龟龟不吃。

  他们像往常一样对话,仿佛这里不是A市的房子,阮余的脚上也没有锁链,丛向庭更没有把他关起来。

  “喜欢的话就买一个真的回来养,不比电子的有意思?”丛向庭说。

  “不用,”阮余看着渐渐恢复元气的龟龟,头都不抬地说,“我諵砜不会在这里长待,到时候带不走。”

  丛向庭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从阮余手中抽回手机,冷声说:“那电子的也别养了,等着它饿死吧。”

  阮余抬起一张无害的脸,没有要回手机,反正该喂的都已经喂完了。

  丛向庭瞪了他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生不起气来。

  他应该愤怒阮余的欺瞒,怨恨他的背叛,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待在一起了,以至于他竟然不忍心打破此时的融洽。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内,丛向庭忽然伸手拨了下阮余额前有些凌乱的黑发,做了个令阮余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俯身亲了上去,没有夹杂其他多余的情感,只是温热的嘴唇贴在一起,像在试探什么一样。

  阮余微微瞪大眼睛,放在腿上的双手往上抬了下,但并没有推开丛向庭。

  只过去几秒,丛向庭就拉开和阮余的距离,用很低的声音问他:“为什么不推开我?”

  阮余看着近在咫尺完美到几乎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嘴中只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嗯?”

  丛向庭站直身体,黑色眼眸深不见底:“你现在不应该恨我吗?”

  没等到回答,他又说:“这次也是可怜我吗?”

  因为可怜,所以不拒绝他每一次的亲吻和拥抱,甚至可以和他做爱。

  又或者不单单因为可怜,也为了能在丛家过得容易一点,付出这些没什么关系。

  所以才会在离开的时候连一丁点犹豫都没有。

  阮余似乎感到疑惑:“可怜什么?”

  可怜他竟然以为他们是同心合意。

  “你究竟有没有一点——”高傲的自尊致使丛向庭问不出接下来的话,阮余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他们朝夕相处十年,做了所有情侣爱人之间能做的事,到现在阮余说不喜欢他,那他算什么?

  **

  丛向庭离开了房间,阮余听到主卧大力关门的声音,听起来再来几次就离散架不远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腕上未干的芦荟胶,又看了眼另一只脚上的黑色皮环,没什么想法地向后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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