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羊 第23章

作者:东北北 标签: 近代现代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丛向庭已经走了,餐桌上留着温热的早饭。

  阮余拖着脚腕上的铁链走向厨房。

  这套房子很新,之前应该没住过人,再加上丛向庭并没有做饭的打算,所以厨房里什么锅具都没有,更别提菜刀之类的。

  台面上除了微波炉和烤箱,就只摆了一个烧水壶,以及旁边的三个杯子——之前是四个,被丛向庭砸坏了一个。

  阮余走过去,指尖落在玻璃杯上,拿起来举到空中很专注地看。窗户外的阳光正好照进来,投射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身上,光彩夺目绚丽。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松开手,水杯因重力作用向下坠落,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变得四分五裂,不规则的碎片散落一地。

  阮余从中捡起一片看起来最锋利的,对准脚上的皮环割下去,不过效果并不明显,皮革的材质很韧,没那么轻易就被割断。

  一早上阮余都在做这件事,到中午丛向庭带饭回来的时候,皮革最上面已经被磨出一个小口。

  厨房地面上的碎片被清理干净,丛向庭没发觉少了一个杯子,更不可能有心思去看厨房里的垃圾桶有没有多东西。

  他们之间没有对话交流,仿佛昨晚短暂出现过的平和只是幻想,吃完饭丛向庭就又离开了。

  等到晚上他回来的时候,阮余脚腕上的皮环已经摇摇欲坠,只差临门一脚。

  听到门外丛向庭进来的响动,阮余把玻璃片藏在枕头下,躺在床上装睡。

  这时次卧的门被推开,丛向庭摸黑走了进来。

  房间里太安静了,阮余闭着眼,甚至怀疑丛向庭能听到他胸膛里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好在丛向庭没打算叫醒他,只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就准备出去。

  阮余已经蹦到嗓子眼的心脏还没来得及放回去,丛向庭就停住脚步,似乎想到什么,又返回来,动作很轻地掀开被子的一角。

  实在没办法装下去了,阮余只好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丛向庭显然被他吓了一跳,视线看过来,顿了一秒才说:“我吵醒你了?”

  阮余还处在紧张的状态,抿着嘴摇了摇头。

  丛向庭看他不说话,弯下腰要去看他的脚腕。阮余急中生智,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没怎么用力就把丛向庭拽到床上。

  “你干什么?”丛向庭的声音不大,没有不高兴,只是疑惑地看向他。

  “我.....”阮余说不出什么理由,悄悄缩了缩腿,把脚腕重新藏回被子里,然后仰头亲上了丛向庭有些凉的嘴唇。

  比起昨晚丛向庭只是嘴唇贴在一起的亲吻,阮余显然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从来就不擅长这个。

  以往每一次接吻都是丛向庭主动,阮余没有抗拒过,也不讨厌,甚至会觉得软软的热热的很舒服。

  “阮余,你只会这一招吗?”

  听到丛向庭有些冷淡的声音,阮余回过神,一颗心心霎时揪紧。

  可往后退了退,视线里的丛向庭并没有预料中的满腔怒火,反而很平静。

  “是想讨好我吗?”丛向庭甚至没有在讽刺,只是真心发问。

  阮余被这样的视线盯着,莫名说不出来一句话来。但等不到他说什么,丛向庭就忽然重新亲上来。

  这个吻是强硬的,甚至于有些咄咄逼人,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比起阮余只会用舌尖舔几下像玩闹一样,更算一个真正的吻。

  阮余惊着了,往后躲了一下,却被丛向庭得寸进尺地推倒在床上,从上方压着吸吮他的舌头。

  唇齿交融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阮余双手抵在丛向庭胸前,掌心隔着纯棉布料贴紧滚烫的肌肤,使不出一点力,又或者已经使出足够力气,却被丛向庭轻易攥住手腕拿开按在床垫上。

  不容一丝缓和的吻掠夺走周围所有的氧气,阮余只能任由横冲直撞的舌头闯进来,喉咙深处发出被侵略的呜咽声。

  等两人都亲得气喘吁吁,嘴都麻了,丛向庭才抬起头,用幽不见底的视线深深看着阮余,没多久不解恨似的,又低下头狠狠咬了口。

  “啊。”阮余短促地叫了声,睫毛因嘴唇上的疼痛而轻轻颤抖,但他没有生气,十分顺从地仰起头。

  过去丛向庭最喜欢阮余看向他时的眼神,黑色瞳仁透着平静和专注,以及阮余紧张时不自觉咬牙的模样,被亲狠了时眼角泛起的红,抱着他往他怀里钻的黏人劲......

  可这些他喜欢的,通通都是假的。

  这几天丛向庭只要闭上眼脑中就会不自觉想起阮余醉酒后说的话。

  如果是可怜,是被迫,那么阮余亲他的时候在想什么,抱他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和他上床的时候会恶心得想吐吗?

  只要这么想,丛向庭的心脏就像被挖空了一样,空荡荡的,有阴风呼啸着灌进来。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把人留在身边的方法并不只有爱。

  没有爱也可以,只要老实待在这里,在他掌控的范围内,能看到,能碰到,能真真实实地存在。

  丛向庭可以接受阮余的讨好,甚至去当一个蒙眼的瞎子。

  似乎是为了补偿刚刚咬疼了他,丛向庭低下头用嘴唇碰了碰阮余的额头,又亲他的眉毛、眼皮和鼻头。

  他的动作很轻柔,轻柔到阮余有些慌乱,是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隐隐明白什么的慌乱。

  丛向庭褪下阮余身上的衣服,在脱裤子时,阮余终于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勾住丛向庭的脖子主动亲上去。

  显然丛向庭非常受用阮余的主动,像只被驯服了的大型猫咪,浑身上下的毛都是顺的,捧着阮余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阮余一边承受着他,一边分心把睡裤从脚腕上踹掉,防止等下丛向庭再想起。

  不知从哪个节点开始,丛向庭身上的衣服也脱去了,房间里的温度不断升高,除了轻微的喘息声以外没有其他声音,床上的人无需言语就默契地交缠在一起。

  昨晚丛向庭多买的东西派上了用场,在亲到阮余耳朵时,他似是无奈,又像是无奈地喃喃了一声:“小余。”

  锋利的玻璃碎片就藏在枕头下面,阮余现在完全可以拿起来扎进丛向庭的脖侧,又或者只是抵上去威胁他,男人在这种时候是最脆弱的,几乎一击即碎。

  可这些念头只在阮余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太傻了。

  最后他只伸出胳膊搂住了丛向庭,将脸贴在他被汗浸湿的脖侧,闭眼感受高于常人的温度,也感受到皮肤下动脉血管有力跳动的起伏。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修改了一下,删了很多情节,改了一些细节。

  大家諵砜可以先清除一下缓存,再点开就是修改后的了。

第24章

  第二天阮余是被压醒的,丛向庭几乎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像是怕人跑了一样,两条胳膊牢牢把他控制在怀里。

  阮余动作小心地把丛向庭扣在他腰上的胳膊拿开,忽略有些僵硬的身体,抬头确认自己脚踝上的皮环还在。

  放下心后他才转头去看丛向庭,丛向庭睡得很熟,黑色的短发被枕头挤压出弯曲的形状,胸膛随着吐息安静地起伏,看起来比清醒时要乖顺很多。

  他似乎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过了很久才有要醒来的征兆。阮余闭上眼睛,感受到旁边的身体动了动,但并没有起来,而是把被拿开的胳膊再次搭过来,甚至还往回捞了捞。

  阮余是侧躺的姿势,后背紧紧贴着丛向庭的胸膛,脖颈上露出的皮肤能感受到对方轻缓的鼻息。

  丛向庭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被子下光溜溜的腿动了动,非要碰到阮余的小腿,黏糊又腻歪地交缠一起才可以。

  不过仅限如此,之后他就再没有别的动作,保持着

  过于腻乎的拥抱姿势,直到阮余都快真的睡着了,他才松开手,轻声下了床。

  丛向庭洗了澡就出门了,这时装睡的阮余才从床上坐起来,在枕头底下摸出玻璃片。

  他盘着腿,对准皮环的豁口来回磨,手酸了就休息一会儿,没多久掌心就被玻璃片硌出红印。

  大约一个多小时,也许更长或更短,阮余没有手机,只能大概预测。

  绑了他将近十天的脚铐终于脱落,随着锁链滑落到地板上的声音,阮余心中松了很大一口气。

  他光着脚踩下地,明明之前的皮环也没有多少重量,但现在还是感受到了轻盈,尤其是走路时终于不再听到锁链拖行的声音。

  随便在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套在身上,他走出房间,心中有激动、雀跃,也有紧张,直到压下门把手发现推不动门的时候,才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呆愣在原地。

  门是反锁的。

  阮余想了很多会遇到的困难,唯独忘记了这点。

  他回过头看向紧闭的主卧,如果不出意外,那里的门也是锁上的。

  一时间他没了主意,有种在沙漠中徒步了很久,只剩一口气时才发现,眼前的绿洲只是海市蜃楼的无力虚脱。

  叮——

  隔着一道门,阮余听到走廊电梯开门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明显。

  他转过身盯着门,静等了几秒,没等到走近的脚步和门锁打开的声音,这才抬起手从里面敲了下门,试探性地出声:“外面有人吗?”

  没有动静。

  如果是丛向庭早就进来了,而且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学校,中午才会回来。

  阮余大起胆子,声音又大了些,试图让门外有可能是邻居的人听到:“有人吗?我被锁在房间里了,可以帮个忙吗?”

  似是听到他的求救,竟还真有从远走近的脚步声响起,最后一声正好落在门外。

  阮余神色亮了下,立即说:“是隔壁的邻居吗,我没有手机,可以帮我叫个开锁师傅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在诡异的安静中阮余意识到不对劲,如果是邻居,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

  他放在门把上的手像被烫到一样,忽然弹起来,人也朝后退了半步。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钥匙捅进锁芯的声音,随后朝右转了三圈,锁开了。

  通往自由之路的门被推开,迎接他的却不是光明,而是一脸阴沉的丛向庭。

  阮余闭了下眼。

  门外的丛向庭看起来比往常还要高大,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就产生了巨大无形的压力。

  他扫了眼阮余的脚踝,声音听不出情绪:“阮余,你怎么就学不乖?”

  沙漠果然不会出现绿洲,只会有携带毒液、随便蛰一下就致命的蜥蜴蝎子和响尾蛇。

  阮余不去看他,转身坐在沙发上。

  丛向庭走进屋子,把买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全扔到地上,迈腿站在阮余面前,强迫他的视线内只有自己。

  “你倒是有办法,”丛向庭说,“怎么弄开的?”

  “丛向庭你打算关我多久?”阮余抬头看他,“请假太多会扣平时分,这样就拿不到奖学金了。”

  这大概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丛向庭都快被气笑了。

  他把人关了快十天,阮余满脑子却只担心自己的学分和奖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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