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羊 第42章

作者:东北北 标签: 近代现代

  “是不是不好吃?”丛向庭小心看着阮余的脸色。

  阮余咽下硌嗓子的米饭,说:“嗯,很难吃。”

  “那别吃了,还是叫外卖吧。”丛向庭有些羞愧,说着就要端走盘子。

  “算了,”阮余挡住他的手,“做都做了,不吃浪费食材。”

  丛向庭自己没什么胃口,他烧才退没多久,就坐在旁边看着阮余吃饭。

  虽然说着难吃,但阮余还是把一碗饭都吃光了。

  丛向庭没让他洗碗,催着让他先去洗澡,自己端着盘子碗走进厨房。

  阮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丛向庭对比昨天略显娴熟的动作,还是觉得他和这里格格不入。

  有种在演戏的感觉。

  光鲜亮丽的明星因为戏短暂地在不属于他的地方生活,虽然已经尽力融入了,但不论谁来看都一眼能看出他不属于这里。

  阮余去洗澡了,出来客厅没有人,丛向庭应该是累了,本来就大病还没怎么痊愈,又干了很多从没干过的家务活,此刻已经躺在昨晚打的地铺上睡着了。

  电风扇被他搬回了房间,就摆在昨晚的位置。

  阮余把电风扇的风速调小,又往旁边侧了侧,这样风吹不到丛向庭身上。

  他走出去,拿了管东西进来,蹲在熟睡的丛向庭旁边。

  明明说好只借住一晚,稀里糊涂的,丛向庭今晚又住下了。

  总不好赶走一个病人吧。阮余对自己说。

  更何况他还做了饭。

  虽说很难吃,但对丛向庭来说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阮余手中的药膏是中午在公司楼下买的,他挤出一部分到指尖上,垂下头,认真涂抹在丛向庭的伤口上。

  虽然已经退烧了,不过丛向庭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消炎,依旧有些红肿。

  阮余的动作很认真,怕扰到丛向庭睡觉,指尖每一次落下的力道都很轻柔,一点点抚过所有伤口。

  等涂完了,阮余出去洗手,回来关了灯,躺在床上。

  在寂静的夜色中,能听到丛向庭缓慢又悠长的呼吸声,也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时树叶响起的簌簌声,还有房内电风扇转动时滋滋的摩擦声。

  阮余翻了个身,鼻尖还残留刚刚涂药时淡淡的药膏味。

  他闭上眼,就这么睡着了。

第41章

  昨晚丛向庭本来只是打算躺着休息一下,等阮余洗澡出来,但不知怎么,脑袋刚沾到枕头上他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阮余已经去上班了,房间里只剩他和摇头工作的电风扇。

  丛向庭躺在地上,开始怀疑自己这几年的失眠是不是幻想出来的。

  不然为什么只要靠近阮余,他的睡眠质量就好得不像话,像是要把前几年没睡的觉全补回来一样。

  今天体温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伤口也不再有肿胀的感觉,一些细小的血痂开始有要脱落的迹象。

  丛向庭洗了个澡,虽然还是被忽冷忽热的水流偷袭了好几次,但他有了经验,能躲开大概八成。

  不过洗完出来被浴室门口翘起的木地板绊了一跤后,他还是没忍住骂骂咧咧。

  抬头扫视了一圈不大的房子,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不小的缺陷,比如歪掉的门框,一打开就合不上的柜门,歪歪斜斜的水龙头......但一想到这里是阮余出生的地方,丛向庭就又心平气和了。

  他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手机积累了99+的未读消息。最上面一条是秘书刚刚发过来的,问他今天是否去公司。

  头发上的水珠滴在屏幕上,丛向庭用指腹擦拭掉,回复他:去,通知一个小时后开会。

  秘书尽职尽责:好的丛总,收到。

  公司内部对空降了一年的总经理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他不过是沾了姓丛的光,如果不是丛崇阳的儿子,本科学历连公司面试筛选都过不了;也有人认为出生就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从入职一年的成绩来看,总经理手段雷厉风行,颇有当年董事长带领即将破产的集团杀出一条生路的风采。

  不过不论是哪种评价,对于丛向庭非常不好惹这件事都保持高度肯定。

  比如此刻,丛向庭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底下的高层就全都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生怕下一个挨骂的就是自己。

  在座没有一个人年纪比丛向庭小,但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就爬到自己头上的二世祖,他们就算心不服口也得服。

  “散会。”

  直到丛向庭冷冷说出这两个字,并转身离开,所有人才在心中暗暗松口气。

  “吓死我了....”一人小声说。

  “早知道今天早上我就出外勤了,白白来公司挨一顿骂。”另一人是平常最看不惯丛向庭的那拨人,私底下没少说如果他是丛崇阳的儿子,他上他更行的言论。

  “话说,今天太子穿的西装是不是秀场款?”

  “你还有心思关注这个?”

  “挺帅的啊,改天我也弄一套回来穿。”

  “得了吧,人家穿是模特,你呢?东施效颦!”那人冷笑了一声,“而且什么太子,你没看新闻吗?离废太子那天不远了,等着瞧吧。”

  丛向庭解开西装的纽扣,低头看了眼手表,对进来办公室的秘书说:“把要签的文件都拿过来,我赶时间。”

  “好的,”秘书说,“刚刚主宅那边来电话了,让您抽空回去一趟。”

  丛向庭蹙起眉:“什么时候来的电话?”

  “半个小时前,那会儿您正在开会。”

  丛向庭坐下来,用指尖拨了拨办公桌上的钢笔,语气不耐烦了几分:“知道了。”

  -

  今天是园艺师工作的日子,几人着装整洁,在院子里修剪绿植和花卉。

  不远处传来踩油门的轰隆声浪,盖过了园艺师手中松土机的震动声,不多时,别墅旁边的车库门自动打开,一辆银色跑车驶入进去。

  关了车门,丛向庭坐电梯上去,穿过餐厅时,丛崇阳正在享用午饭,抬头和他对视。

  上一次见面两人还是不欢而散。

  丛崇阳面上没什么情绪,淡淡吩咐厨娘:“加副碗筷。”

  “不用,我不吃。”丛向庭径直走过去,迈腿上了二楼。

  回了房间,他找出一个行李箱,开始往里面扔衣服。

  避开各种昂贵的定制西服,他只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短袖和短裤,连鞋子都只挑运动鞋。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

  丛崇阳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门口。

  放衣服的手顿了下,丛向庭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嗯。”

  昨晚丛崇阳就回来了,今天没出过门,只穿了舒适的家居服。

  他走进房间,坐在椅子上。

  “收拾行李干什么?”

  虽然是上赶着来找丛向庭,他说话的态度却十分居高临下。

  丛向庭不会叠衣服,随便卷两下就当叠好了,扔进行李箱里。

  “我出去住一段时间。”他随口说。

  丛崇阳没在乎丛向庭的敷衍,搭起二郎腿,双手放在膝盖上,似乎只是不经意间提起:“小余最近是不是回国了?”

  啪——

  丛向庭把充电器丢到一旁,抬起头看向丛崇阳:“小演员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有视线交汇,是场无声的较量。

  忽然,丛向庭笑了下,语气放缓,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小余是回国了,不过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多关心关心你的小儿子吧。”

  被赤裸裸的威胁,丛崇阳很难维持脸色。

  最近他正因意外被爆的绯闻引发出的一系列麻烦而焦头烂耳,上要安抚家中不满的长辈,下要安抚担心绯闻对集团有影响的董事,还得安抚跟他闹个不停的女演员,烦都烦死了,结果回家连儿子也跟他对着干。

  儿子,丛崇阳在心中冷笑一声,冤家才更合适,很难说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丛向庭的推波助澜。

  丛崇阳沉下脸色,用压迫的语气说:“你也过了胡闹的年纪,该早点定下来了。”

  丛向庭没说话,蹲下来把旅行箱合起来。

  “你之前不是和房家的小女儿走得很近吗,正巧她最近也回国了,可以定个时间,两家见个面。”

  只有将丛向庭彻底掌控住,隔绝他跳出自己手心的每一丝可能,丛崇阳才能放下心来。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了,现在尚且能防住,再过五年呢,十年呢?

  丛向庭拉着行李箱站起来,一手放在行李杆上,一手插着兜,冲着丛崇阳歪了下头,笑起来的表情有一丝邪性:“我跟谁走得近你不知道吗,爸?”

  不知何时,丛向庭已经长得如此高大,轻而易举就能俯视丛崇阳。

  “要不我改天带小余回来吃个饭?”他的语气充满嘲弄,“到时候爸你可别表现得太寒酸,记得准备见面礼,最好贵一点。”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丛崇阳终于没忍住,伸手拍了下桌子,眼里的怒火直冲丛向庭,“阮余他算个什么东西!而且他是男的,你要和男人结婚吗?”

  “和男人结婚不行吗?”丛向庭嗤笑了一下,“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怎么还是你这么封建。”

  丛崇阳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放缓了语气:“如果你只是为了气我,没有必要说这种荒唐话。我可以和你保证不会跟任何人结婚,你不用因为这个跟我心生嫌隙。至于那个孩子,他也算你的弟弟,我希望你可以接受他,以后我们一家人——”

  “是不会结婚,还是不敢,又或者不想?”丛向庭打断他的话。

  没给丛崇阳发火的机会,丛向庭就露出一个称得上乖巧的笑容:“爸,你搞错了,你在外面有十个百个老婆我都不在乎。反正该是我的还是我的,谁都不可能抢走。”

  丛崇阳视线阴沉,像刀子一样紧盯着丛向庭。

  “至于所谓的弟弟,还是算了吧,我没兴趣跟你演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戏码。等他先活着生下来再说吧,不是吗?”

  丛向庭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转过身,看着座椅上脸色铁青的中年人,不明白自己曾经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会觉得他很可怕。

  “对了,以后不要再说阮余算什么东西这种话,我听到会很生气。”

  丛向庭语气顿了下:“.....比起你,他才是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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