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皮羊 第26章

作者:情热枯叶 标签: 近代现代

  兰迦滚了滚喉结。想到自己曾对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具身体动过肮脏杂念,完全是有理由的。线条匀称,肌肉恰到好处,肌肤触上去,如绸缎。说真的,现在这副模样,更带劲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杀人。

  程巳光走近,看了眼兰迦刚射过,疲软着的“仙人掌”阴茎,嗤了一声。

  然后——将锤尖对准兰迦喉结。

  血滴在了兰迦胸脯,又温又痒。

  “不想死的话,就哀求我吧。”

第38章

  “不想说?”锤尖抵得更用力了,那上面的血腥味漫延开来。

  兰迦一动不动,他觉得自己一动就要完蛋。还不如沉默。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杀过人吗?”程巳光眼睛弯了弯,用特别平常的口吻道,“喏,亲自表演给你看了,身临其境观赏的感觉怎么样?”

  兰迦怔然,过了许久抬眼,与程巳光对视,神色微妙。

  “不错,很刺激。”

  程巳光眨着眼,“你不害怕?”还未等兰迦作答,他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问的问题太蠢了,看见我和别人亲热,你都激动得射了,怎么可能害怕呢……你很喜欢窥伺别人,对不对?之前给我安针孔摄像头,就是为了关注我的行踪是吧?怎么,天天看着我吃喝拉撒,这让你很爽,很有快感?我都忘了,你才是真正的变态呐……”

  说中一部分,兰迦认为,每个人都需要隐藏阴暗的一面,没有人是真正清白、一尘不染的。他享受掌控,享受挖掘人的秘密,享受摧毁比他无辜却愚蠢的人。

  “你难道不比我更过分、更变态?”兰迦虚弱地摆动了下身子,高高吊起的手臂已经失去知觉,“百步笑五十步,有什么意思。”

  程巳光阴沉地盯着他,然后缓缓别开眼睛,像在找寻什么。他忽然松手,锤子落地,在瓷砖上滚了一圈。

  兰迦看见程巳光侧身,手伸向了墙壁上的镜柜,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把大剪刀,像园艺剪,能修剪花枝那种。

  程巳光抓着它,重新来到他面前,他倏地明白了什么,恐惧爬上脊背。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相互传递信息的,无需什么交流,只用靠一些时间相处、培养,或者是条件反射,就能接受到那些不通过话语表达而扩散出的意图。

  程巳光强硬地掰开他的嘴,两指夹住他的舌头向外扯,涎水不受控制地沿着嘴角下流。

  “既然不愿意求饶,那这舌头就没用了吧?”

  兰迦疯狂地扭动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抽气声。

  程巳光不顾他的抵抗,扯着他舌头,剪刀已经打开,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很平静的笑容。

  兰迦瞪着眼,从这笑容里看见了不可理喻、极端至极,就是一个疯子。

  世上的人谁不怕疯子?疯子简直无敌。

  咔擦,剪刀收拢。汩汩鲜血和哀号同时迸发。

  程巳光撤开手,像欣赏什么妙极的事物一般,看着一嘴血的兰迦。

  “好话不说二遍,”程巳光解开绳索,松了结,取下项圈,将兰迦丢进浴缸中,“自己把自己洗干净。”

  说完,他拧开水龙头,事不关己地抱臂站在一旁。

  兰迦本能地捂住嘴,但鲜血根本止不住,从指缝间不断渗出,墨汁一般,化进水中。

  “快点。”程巳光变得不耐烦。

  兰迦失神地浸在水中,没有动。突然,眼前一暗,脑袋往下一坠,水涌进鼻腔,呼吸被瞬间夺去。程巳光按了他一阵,又把他提起来,贴在他耳边,怒中带笑道:“好话不说二遍,这是第二遍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没法说话,不仅是因为痛,被水一溺,脑子都抽筋了,无意识打起手语求救。

  程巳光忽然一滞。

  他缓缓松开兰迦后颈,表情有些怪。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兰迦连忙打手势向程巳光求饶,并告诉他,会乖乖洗干净自己。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不说话。

  兰迦没注意到他的细微情绪变化,紧紧抿住唇,忍住疼痛,往自己身上泼水。

  程巳光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剪刀。那剪刀就像一根教鞭,兰迦害怕它的鞭笞,不得不听话。

  匆匆清洗完,程巳光给兰迦拿来一套干净正装,让他穿好,再戴回电击项圈。

  兰迦微感诧异,开始不安。

  “服从命令就有奖励。”程巳光耸耸肩。

  真是这么回事?

  兰迦不敢轻易相信,但能穿上衣服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他宁可暂时洗脑自己,这就是程巳光的“奖励。”

  穿外套的时候,他忍不住吐了口血水。毕竟剪开了一小块,伤口不浅,嘴巴实在含不住。

  程巳光叹了口气,转身从镜柜里拿出一瓶双氧水和一卷纱布。他伸出手,想接过来,程巳光忽然向后退了一步,脸上表情写着“你看你何必折腾,本来不需要吃这个苦的”。

  兰迦呼吸急促地望着他,眼里都有了泪光,双手搓十,诚恳地低下头,喉咙一哽一哽,乞求他的原谅。

  程巳光嗤笑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抛,“狗一般是怎么做的?难道是站着拿东西?”

  兰迦愣了两秒,脊背迅速坍塌,骨气荡然无存,伏在地上,双手模仿狗的前爪,将那些东西扒拉到自己面前。

  程巳光还是抱着双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丢下一句“快点搞完”,弯腰拾起锤子和剪刀就走了出去。

  程巳光一离开,他便撑着身体站起来,摸到镜柜前,迫不及待找尖锐的东西,想要揣在兜里,寻求自保。

  哪知,里面什么有用的工具都没有。

  浴室里其他放置物品的抽屉里,只有白得发亮的毛巾和一卷卷卫生纸。他一泄如注,瘫痪跪在地上,脸色变得惨白。

  程巳光不耐烦地敲了下门,示意他快点。

  他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潦草地处理舌头伤口。擦双氧水时,灼烧一般疼,他忍痛将纱布塞进嘴里,血水很快就溢透了纱布。

  程巳光又开始烦躁地敲门,他看了眼镜中鼻青脸肿的自己,重新趴到地上,用头顶开门,像狗一样爬了出去。

  程巳光将兰迦锁回地牢,今天应该没有再处置他的意思了。次日,当兰迦醒来,看向倒计时,发现竟然过去了大半天,程巳光还没现身。他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觉得反常,最后只能在心里骂自己别犯贱,他不下来折腾自己难道不是好事吗。他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待到再次醒来,一天已经悄然溜走。他有些恍惚,甚至感到了不安,在想程巳光不会出什么状况了吧。这一刻,他根本没意识到离谱,自己本末倒置了。

  第三天接近傍晚,兰迦坐在角落里,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他像一只闻到香味的狗,连滚带爬地往门那边挪。

  一只穿着皮鞋的脚先迈了进来。程巳光通常都是穿着家居鞋,奇怪。

  他不由心跳加快,屏住呼吸,顺着脚往上瞅。还好,是程巳光,只是今天的打扮不同以往,非常正式。

  “饿不饿?”程巳光朝他温柔地笑,“一天半没吃饭,一定饿坏了吧。”

  饥一餐饱一餐,难道不是他的常态吗?程巳光问得可真假惺惺。

  尽管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是顺从无比,他迅速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有口福了,”程巳光歪着头靠在门边,眼神清澈,笑容阳光,一点儿也找不到恶魔或者疯子的影子,“走吧,我和吉利都等着你一块吃饭呢。”

  兰迦一噎,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出于害怕,本能地向后退了退。

  程巳光伸出手指,勾了勾,似乎想打消他的不信任。

  “吉利今天过生日呢,你是新来的伙伴,缺席不太好。”

  为一只狗过生日?所以他才能有喘息的机会,得到与人一同吃饭的权利?未免太荒谬了吧。

  但所有的这一切,他正在经历的,不就是一场巨大的荒谬吗?

  兰迦闭了闭眼,再慢慢睁开。

  整个一楼已经布置过了,餐桌上摆了一个小巧,插着蜡烛的蛋糕,桌边有不少很有生日气氛的装饰物。布置得这般用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有位幸运小朋友,准备和父母一块过其乐融融的生日。

  寿星吉利脑袋上别着一个滑稽的生日纸帽,飞速蹿到俩人身边,兴冲冲围着主人打转。

  “好狗狗,”程巳光挠着它的下巴,“等一下,马上就好了……”然后,他手一指,语气瞬间变得凌厉,“先去板凳上坐好。”

  吉利接收到指令,麻溜地跑到桌边,跳上凳子,乖乖坐好。纸帽向前歪了一下,恰好遮住它的眼睛,它无措地呜呜起来,程巳光觉得好笑,走过去,替它正好帽子,复得光明。它将脑袋拱进程巳光手心,轻轻舔着,以示爱意。

  “过来坐吧。”程巳光朝愣在一旁的兰迦摆摆手。

  兰迦以为自己听错,愣了会儿,才敢胆战心惊地靠近,忘记用爬的了。程巳光蹙眉,咬了下唇,没说什么。

  “给吉利唱生日歌吧。”兰迦刚一坐下,程巳光就说。

  兰迦盯着程巳光,指了指自己嘴巴。意思是他连话都说不了了,唱歌这不是故意为难嘛。

  程巳光拍了下脑门,装作恍然大悟,“对哦,你被我剪了舌头,暂时成了个哑巴。”

  兰迦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关节直泛白。

  “舌头坏了,那你还能吃东西吗?”程巳光挑眉笑。

  兰迦一愣,与程巳光四目相对。不知过了多久,他无力地抬起手,像是要抓什么。可动作做到一半,他就缩了回去。程巳光面无表情盯着他,目光并不弱,像是要把他抠烂。

  这时,音箱响了,提醒主人有客来访。

  程巳光站起来查看,然后走回来,熟练地摸到兰迦项圈,二话不说就将人往书房拎。

  兰迦脖子一紧,手拽住项圈,面色紫涨,快要呼吸不过来。好在程巳光很快松开了他。

  程巳光蹲下来,与他面对面。

  他颤抖起来,以为要受到什么责罚。

  “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弄出任何动静,好吗?”语气像哄小孩似的。

  他迟疑地看他,不敢回答。

  程巳光叹了口气,从书桌抽屉里抽出两股麻绳。其中一条绑住他的手,另一条穿过他被缚的手,绑在了固定桌脚上。

  做完这些,程巳光长吁一口气,边走出去边嘀咕,妈的,这破警察怎么早不来晚不了,偏偏这时候来……

  兰迦望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低头看了眼绳结,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希望。

第39章

  兰迦低头研究了一会儿,差不多有了思路。

  程巳光打的结学名称为手铐结,按常理来说,被缚住的人越挣扎,结会越收束,捆得更紧。但可能是匆忙引起的疏忽,他收紧结后留出来了一段绳子,这就给了兰迦逃脱的机会。

  兰迦用脚踩住绳结中心,再往后猛地一仰,像这样反复多次,那多出来的一段绳结渐渐消失,补充了双手这边绳圈的长度,从而让结变得松动,手腕有了活动空间。他一鼓作气,终于将左手从绳圈里抽了出来。接下来就简单了,为自己松绑后,他扶着书桌,酿酿跄跄站起来,去搜笔纸。随便撕了张笔记本上的纸,又摸到支铅笔,他开始低头写字。写完后,他将这字条小心地折好,攥在手心,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耳朵轻轻贴上去。

  外面一片寂静。

  越是安静,越是不安,恐惧在万籁俱寂中无形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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