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程 第29章

作者:宁喧 标签: 近代现代

  网吧一条街外的地方,正有个戴墨镜看不清脸的人影,背了个黑色没有标志的单肩包,刚从茶馆的招牌后出来。

  他们团这两年红起来之后,被私生和狗仔跟踪的情况也不在少数。在这种场合下,林知遇心神一凛,第一反应就是他这一趟的行踪泄露了,有人在偷拍。

  “不太对。”他拧起眉毛,伸手一拽凌奕,小心地往旁边的树荫下走了两步,轻声提醒,“你看那边街上那个人。”

  “啊,怎么了?”凌奕心里还装着刚才的事,没注意他在看什么,心不在焉一抬头,在看清从茶馆里出来的另外一个人影的时候,眨了眨狐狸眼,忽然愣住了。

  林知遇等了半天,都没听见他说话,心脏砰砰狠跳起来,寻思着不会真这么倒霉,出门就遇见狗仔了吧。

  刚要紧张地开口,就听身边的人沉默了两秒,突然低声骂了句脏话。

  “我靠。”凌奕说,神情瞧上去相当微妙,“我是不是看错了,后面那个看上去怎么这么像我哥他……男朋友啊。”

  最后一个词他停顿了一下,说得不情不愿的。

  林知遇:……??

  圈里除了公司和经纪人以外,知道凌奕家庭情况的不多,林知遇跟他走得近,还知道点儿别的东西,是为数不多清楚他哥男朋友是谁的人之一。

  现在乍一听见这么一句,简直三观都要碎了,狗仔都不顾上在意了。

  “你哥男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狗血影视剧的情节,林知遇的声音隐约有几分颤抖,“岑影帝……不是还在影视城拍戏吗?”

  “呸,不是亲哥,是另外一个——哎呀,这不是重点。”凌奕皱紧了眉头,拽着林知遇顺势一侧身,躲在了网吧转角的墙体后,不动声色地往对面看。

  林知遇叫他这一系列动作搞得心底发慌,猫在他身后,一声大气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气声悄悄问:“那重点是什么?”

  凌奕没搭理他。

  他眯着眼睛,越看越觉得从茶馆出来那人像秦奂,但他记得他昨天在片场里见不着人,问起的时候,宁策分明说对方回老家处理事情了,订的还是今天上午的机票。

  巨大的狐疑涌上心头,凌奕蹙着眉,内心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眼见着那肖似秦奂的人要走远,才定了决心似的一咬牙,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隔空抛给了林知遇:“你……给岑景池发个信息。”

  “啊?”林知遇完全没跟上趟,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看上去快傻了,“我发?发什么啊?”

  “随便,拍个照片发就行。”凌奕把口罩戴严实了,外套的拉链拉到下巴上头,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

  “在这等着。”他说,“我跟上去看看。”

  他的手机是指纹解锁的,抛给林知遇的时候,已经自动跳到了微信的页面。

  林知遇想拦人又拦不住,捧着手机就像捧着块烫手山芋,兵荒马乱了好一阵,最后只好压低了声音,认命地问:“不是。你微信备注那么多,哪个是岑哥啊!”

  凌奕看上去有点不耐烦,走出去四五米远了,声音才远远地传过来:“置顶,自己翻。”

  —

  两分钟后,他的影子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而林知遇站在网吧门口,对着微信一溜的联系人页面,陷入了沉思。

  已知凌奕一共有三个置顶。

  一个标了亲哥,毫无疑问应该是凌远。

  那么问题来了,剩下的两个“魔鬼”和“千年狐狸精”,到底哪个才是岑影帝?

  【?作者有话说】

  跟基友炫耀有小天使给我送的海星凑了个1314,有被感动到

  一分钟后。

  基友:你快去看,我给你多送了一个(骄傲)

  ……(╯‵□′)╯︵┴─┴

第32章 筹谋(修)

  宁策对此间发生的事情概不知情。

  几天后,剧组结束了在M市的取景,重新回到B市拍摄,这段时间里光是要交接的事务就够他忙一阵子了。

  再加上全组人回到B市已经是立冬往后,将近年底。

  一年越到最后一季,演员要赶的通告越多,档期也相应的越难凑。为了不耽误演员的时间,剧组的拍摄安排比之前在M市更加紧锣密鼓,基本上都是压着时间在赶进度。

  短期内连着辗转两个城市,不管是艺人还是工作人员都有点吃不消,副导也私底下来找宁策,话里话外都是能不能先休息几天的意思。

  宁策倒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导演,沉吟片刻,干脆大手一挥批了两天假,等所有人调整好状态再开拍。

  正好这两个月他都在外地拍戏,工作室里压着一堆事儿,都等着做老板的拍板作决定,好趁着这两天集中处理一下。

  —

  周翊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把需要处理的事分门别类整理好,打印成文件送到了宁导的办公桌上。

  进门时宁策正在给制片方打电话,瞥见他进来,同对面简单沟通了几句,结束了通话。

  “正好有事问你。”他说,顺手把燃了半支的烟按熄在了水晶烟灰缸里,起身打开窗通风,“前两天凌奕是不是来找过我?”

  他是指还在M市的时候。

  这些天事情太多,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找他,宁策也是今天上午清理积压的消息时,才发现凌奕前几天给他发了信息,但两分钟后又莫名其妙撤回了。

  “前两天吗?”周翊认真回忆了一下,“凌奕应该没有,岑影帝来敲过门,应该是想商量之后排期的问题,我说您不在,他就去找副导沟通了。”

  “哦。”宁策也是随口一问,闻言没太往心里去。

  凌奕很少主动联系他,那天忽然发消息,他以为是小孩找他有事。既然没有,大概就是发错人了吧。

  那小孩儿也是真皮,一眼没看住,人就能在眼皮子底下溜掉。昨晚他还看见凌远在朋友圈无能狂怒,大概是凌奕没跟着剧组回来,中途又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不过已经回到B市,宁策这临时监护人的义务就结束了,他手上的事情够多了,抽不出心力去管教青春叛逆期的小朋友。

  他不再想这一茬,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坐下,抽了本文件随意地翻了翻,道:“一会儿你下楼的时候,把时琛叫过来。他今天应该在办公室。”

  时琛。

  乍一听见这个名字,周翊怔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这个人他并不陌生——对方据说是宁策的旧识,现在正在B市某知名律所当高级合伙人,兼任宁导工作室的法务——虽然多数时间只是在这里挂个职。

  少有人知道,他是宁策的私人律师。

  只是还没等他回复,宁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今天中午不用给我安排午餐,下午我有私事,你不用跟着。”

  “出差两个月多,你也没好好休息过吧。”说着,他翻过一页纸,头也不抬,“正好这两天在家歇一歇,后天直接来片场找我。”

  话说到这份上,周翊哪能不懂他的意思。

  联想到近日手机上推送的财经新闻,他识趣地没有多言,配合地颔首应了,顿了顿,又问:“中午需要我预订餐厅吗?”

  宁策沉吟片刻,没有拒绝:“订上次那家吧,要两个人的位置,私密性好一点。”

  周翊回忆了一下,将这一项记在心里:“好。”

  把该交代的事交代了,两人又谈了些工作上的安排。

  宁策看了眼手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正想打发对方回去,就看到他这位助理站在办公桌前,难得显出些欲言又止的神态。

  宁策稍有些意外地挑眉,问:“有事?”

  周翊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低声讲了:“是。昨晚接到寰宇那边的电话,应该是为了《锦堂春》立项的事情,想请导演编剧和制片一块儿吃个饭。”

  这个邀约来的并不算奇怪。片子正式立项后,开机以前,娱乐公司牵头组织个饭局,拉拉关系,算是圈子里不成文的规矩了。

  他观察着宁策的神色,又补上了一句:“那边的意思是,片子的主演没定,赵导还要在S市待一段时间,这局也不是急着攒,主要还是看您的时间和意愿。”

  宁策不出所料地沉默了片刻,半晌才淡淡道:“我既不是导演,作品已经转让了,也算不上编剧,去他们那凑什么热闹。”

  这一句就问到重点了。

  周翊咳嗽了一声,表情略显为难,但还是尽可能委婉地转述了对方的意思:“寰宇的段总说,这毕竟是您的作品,编剧这事……还可以商量。”

  —

  从办公室里出来已经将近中午。

  周翊站在电梯间里,刚伸手按下下行键,电梯门就缓缓向两侧移开了,他正好不偏不倚,与里面站着的男人四目相对。

  对方一见他就笑了,主动招呼道:“周助理,好久不见。”

  对于眼前的人,周翊虽然不熟悉,但也不敢怠慢,习惯性挂上公式化的笑容,礼貌地问好:“时律。”

  时琛今天穿了一身半休闲式的西装,鼻梁上架一副平光眼镜,始终笑眯眯的,待人很和气:“我找你们老板,他现在在办公室吧?”

  “在的。”周翊说,“他刚才还在等您。”

  “是吗,他一般主动等我,都没什么好事发生。”时琛半真半假地开了个玩笑,又笑吟吟问,“我先八卦一下,宁导这次回来,有没有带什么人一起呀?”

  周翊愣了一瞬,随即意识到他说的是谁,稍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之前给秦奂签的合同,宁策都是吩咐直接送到时琛这里的,对方知道这事也不奇怪。

  时琛和岑景池一样,同宁策认识的时间长,早就处成朋友了,老板的私事可以随便调侃,但让他一个助理来讲,不太合适。

  “这个……我不太清楚。”他委婉道。

  时琛多精明一人,立刻就心领神会地懂了。

  “噢。”他幸灾乐祸道,“原来还没成。”

  又笑说:“枉费我花了两个晚上,亲自给他敲定了两份合同,这都能不成——难怪他宁策能单身到三十,不是没有原因的。”

  周翊面色窘迫,咳嗽了好几声,暗示他上一次在背后说小话的岑影帝已经被宁导亲自抓包了。

  好在时琛并不为难他,笑眯眯地见好就收,抓着手上提着的文件夹,散漫地向他挥了挥:“好了,不逗你了,下次有八卦再找你打听。”

  说完就潇潇洒洒,往宁导办公室去了。

  —

  宁策的办公室门开着,正主就坐在桌后的转椅上,抱着手臂看他进来,神情颇为无语。

  然而时琛一向不怵他,进门也不急着坐下,转身关上门就往墙壁上一靠,向他晃了晃手里拿的文件夹,语气心悦诚服:“两个月不见,越来越长进了,老板。”

  “我还以为你就是出去出个差,没想到你是拍戏也不闲着啊。”

  他指的是什么,宁策心知肚明,面上仍然一派波澜不惊的神色,下颌点了点面前的椅子:“过来,坐下说。”

  时琛十分配合,让坐就不客气地坐了,文件往对面一推,打量着宁策的反应。

  “你可真行。”他半真半假地叹气,“我以为七年前的对赌协议已经是我从业生涯最严峻的考验了,真没想到,你还能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