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化 第62章

作者:秃头大猩猩 标签: 近代现代

  陆成渝表现得挺奇怪的,他急踹踹地赶过来,来了又好像不着急,一连几天毫无线索,不找关系不雇人,就纯靠自己到处转,秦信陪着他都快把方圆几公里的馆子吃遍了,不像找人,像来慢旅的。仿佛要拖什么时间似的。但是要真说他不着急吧,他还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

  他卸任卸得干净,无事一身轻,大有耗到地老天荒之势,只是难为了秦信新官上任,董事长办公室的椅子都还没坐热乎,一大堆事等不到人处理,飞来的邮件差点把电脑塞炸,孙助理在电话那头都快哭了,说秦总啊不秦董你要实在回不来把张鑫调回来行不,这样下去我要辞职了!

  陆成渝在一边看乐子说风凉话:“要不你就先回去呗?”

  秦信用眼神警告他,对电话里说:“不重要的事情你看着处理,一般重要的发我邮件,特别重要的准备视频会议,我三两天回不去,明天让张鑫复职。就这样,我先挂了。”

  这电话挂的颇有畏罪潜逃的嫌疑,陆成渝更乐了。

  “没良心的。”秦信伸手点点他。

  他带了笔记本过来处理工作,但是陆成渝时常一整天泡在外头,他又不放心,只能跟着,工作攒到现在,孙助理憋了这么久才给他打电话已经相当敬业了。

  陆成渝耸耸肩,弯腰摸了摸他的脸:“你忙得我都不好意思勾引你了,宝贝儿。”

  “好体贴啊,谢谢你,”秦信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心累地叹了口气,“等我忙完这一阵再挑战盘丝洞。”

  接下来的几天,秦信只能偶尔陪陆成渝毫无目的地乱晃,剩下的时间待在房间里开会,工作到半夜的时候为了不打扰陆成渝本就脆弱的睡眠,还得蹲门口回邮件审方案做交接。

  陆成渝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秦信能感觉到他心情一天比一天更差,从外面回来就挨在他身边睡觉,真睡假睡不知道,反正有效地避免了交流。

  秦信有点着急,只能尽量快地把重要的事情挑挑拣拣地处理掉。

  过了三天,最后一个会议开完就能告一段落。陆成渝一大早又出去了,这会儿接近中午,秦信的会开了四个小时,堪堪接近尾声,他说得口干舌燥,借喝水看了眼手机,陆成渝没给他发任何消息。

  他清了清嗓子,再开口依旧带着哑:“刚才的话还有人有异议吗?没有的话我们看下一……”

  房间门被人一脚踹开了,陆成渝带着能化为实质的暴躁径直走到秦信面前,啪一下把他电脑扣上了。

  秦信没反应过来,就算反应过来应该也不会拦他。无辜的笔记本被拎起来扔在床上,要不是拎不动,被这么对待的恐怕就是秦信了。

  “我开会呢……”

  陆成渝粗暴地咬住他的下唇,手往下伸,目的明确地去脱他的裤子。

  “不是,你等会!”哪怕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抽风,秦信还是摸不准触发条件,招架得手忙脚乱,费了半天劲才把他两只手都控制住,温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陆成渝面无表情地说,“烦,不是不让我自残吗,来做。”

  秦信居然听懂了他颠三倒四的话。

  他站起来,让人靠住桌子,低头从锁骨的红痣往上亲,力道不算轻,陆成渝的呼吸越来越重,想摸他,两只手却都被压在桌面上挣脱不得。他觉得不够,焦躁地挣扎。

  “快点,秦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带着命令,“咬我……唔!”

  秦信在他脖子后面的腺体上咬了一口,他整个人一哆嗦,软得只能靠桌子撑住。

  腺体上留下一圈牙印,没见血。

  箭在弦上,秦信却停下了。

  “不做。”他说。

  “……”陆成渝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愤怒,“你……”

  “你……”

  骂人的词对着秦信说不出口,他憋得脸都红了,试图用眼神骂脏话。

  “你阳痿吗?”

  “可以先痿几天。”秦信顶着他冒火的眼神面不改色地说,“排解烦躁除了酒精烟草疼痛和性,还能有别的方式,”

  他突然转了话音:“你吃饭没?”

  “没有。”陆成渝条件反射地回答。

  俩人来这儿第二天就在本地租了辆小四轮,秦信从桌上勾起钥匙,在手上绕了一圈,说:“去找点东西吃,我也饿了。”

  陆成渝恶狠狠地把他扑到床上,油盐不进:“别扯别的,你今天就是截肢了也得给我硬起来!”

  硬起来好办,但秦信不想惯着他。

  他被按在身下,把落到脸上的发丝拨开,仰面看着陆成渝,换了个套路:“晚上回来做。”

  “不行。”陆成渝深知资本家套路,坚决要把饼吃到嘴里才算数。

  “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没吸引力?”他冷笑着说,“还是吃过好的就嫌我不够劲儿了?差点忘了你的小未婚夫,学舞蹈的Omega小少爷软不软,床上什么姿势都能玩吧?”

  啪!

  清脆的巴掌声。

  话音戛然而止。

  陆成渝浑身一抖,用力咬住嘴唇。

  屁股上挨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痛感羞耻地从手掌接触的地方爬遍全身。

  在互相都穿着整齐的情况下,被比自己年纪小的人打了臀部,和床上情趣的打法毫无关系,更像少年期的罚站和打手板,带着清晰的训诫意味。

  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他才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地说了什么烂话,不敢看秦信的眼睛,又倔着不肯服软。

  秦信的神色还是淡淡的,开口时没了刚才那种很好说话的错觉:“在我打第二个巴掌之前,下去。”

第86章 检讨

  “别跟着我!”从宾馆出来之后,陆成渝跟露爪子的猫似的,看哪都不爽,先是嫌车不舒服硌屁股不肯坐,改乘十一路又说秦信走路挤人,非不愿跟他并肩。

  这回连借口都不找了。

  秦信闲闲地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距离,抄着兜:“你去哪?”

  “去跳海!”他没好气地说。

  后边没出声。

  陆成渝走出去十几米听不见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没人了。

  他撇了撇嘴,不愿意流露出失落来,步子迈得更大了。

  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他捂着脑袋扭过去,秦信一只手里握着两柄钓竿,想必就是刚才袭击他的凶器,另一只手拎了个钓桶:“真不等我啊?”

  陆成渝用眼神表达疑问。

  秦信抬抬下巴,指刚才经过的渔具店,很有兴致地往他手里也塞了根钓竿:“要不要去海钓?”

  “……你想去哪钓?”

  秦信想了想:“宾馆底下不就有海。”

  “那是沙滩,”陆成渝忍无可忍地说,“海钓要找礁石,你坐海里钓吗?”

  “哦,”秦信一点没觉得丢人,反而笑起来,“我不知道。”

  阳光灿烂,从他舒展带笑的眉宇间,陆成渝恍惚看到了十七八岁不太沉稳的小秦信。那时候秦信话比现在要多,冷不丁损人一句能让他乐好久,还会在他面前吐槽物理老师讲课用方言,听了两年还脑壳疼。司徒昭和温朱宪不知道又吃错了什么药在空教室打架,被教导主任抓到非说秦信也参与了是望风的,妄图借年级第一的光环得到赦免,结果喜提三人三份检讨。

  他说这话的时候趴在两人常见面的酒店床上,咬着笔帽苦恼地编人生第一份检讨,肩膀上还有刚才陆成渝爽疯了下死口咬出来的血印子。

  年级第一还是有特权的,那俩货五千字,我只需要写一千。他眉目里透出矜持又生动的得意,像只讨夸奖的小狗。

  血印子的罪魁祸首叼着事后烟,笑得直咳嗽。

  小秦信随口吐槽,信纸底下垫着课本,本来写得还挺专心的,挡不住没个正形的某成年人乐起来没完,他给那余情未褪的声音勾得忍不住瞟,眼睛盯着纸面儿上都是白花花的大腿,腿根星星点点的梅花,每一朵都是他亲自醒的。半天落不下几个字。

  陆成渝还真以为他是写不出来,笑够了良心发现地说放那吧,待会我给你写。

  检讨哎,秦信找到理由大大方方地看他,半信半疑地说,你会写?

  陆成渝含糊地哼哼,我跟你伍哥高中是逃课惯犯,写过的检讨折成纸飞机能开阅兵仪式。

  算了,秦信不自在地扭脸,字不一样。

  陆成渝一挑眉,看出了什么,用脚把他盖着的被子挑开丢到地上,踩着高中生的侧腰,脚趾勾了勾:“硬了?”

  秦信支起胳膊挡住脸:“我还有作业没写。”

  “不写了,都年级第一了,嚣张起来。”陆成渝把人拖过来,翻身压上去,懒得清理的穴口流出白精,腿根的梅花积了雪。

  签字笔骨碌碌滚到床下,秦信咬他红肿的乳首,牙挺利,咬得乳晕的边界都模糊了,一串印子连到胯骨,不算痛,但挺磨人的。

  重新盖了一遍戳,他又把脸埋进他颈窝的发里,试探地咬散发着桂花香气的腺体。陆成渝怕他不舒服,会尽量把信息素收起来,但秦信非但不觉得排斥,还轻易被同为Alpha的气味激得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想要从他身上索取更多,挤出更多甜蜜的糖水。

  后来想起来,他觉得那个时候秦信应该就已经有三次分化的迹象了,只是情况稀少,谁也没往那方面想。

  “给你买个狗嘴套好了,”陆成渝伸手扳住他下巴,半认真半玩笑地说,“这么爱咬人。”

  秦信咋舌,抬了抬肩膀:“买两个吧。”

  从天亮做到天黑,结束后秦信贴着他睡觉,陆成渝又困又累但睡不着,顺手把他检讨写了,还记得模仿他的笔记。

  陆成渝三十年人生里最为轻松的唯有刚跟秦信在一起的小半年,假若哪天累极了想抽点精神鸦片,便只有那段日子中的分分秒秒能拿出来反刍,不过大部分时候连想都不敢想。

  美好的回忆像煤气,无声无息地就能把沉迷其中的人置于死地。

  可能真的是赛博煤气吸多了晕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秦信拉着向几个本地人打听过哪里能海钓。

  “……不是说要吃饭吗,我要吃饭。”陆成渝往回抽手,抽不动。

  秦信于是又回头问路人大妈:“姐,附近哪里的东西好吃?”

  大妈让他不要钱似的“姐”哄得心花怒放,很热情地拉起陆成渝另一只手,指着一个方向说:“前面,往前走有家小炒好吃的啦,我们家里人改善生活下馆子的时候都爱去,炒菜有味道,海货处理得又——干净又香!”

  她夸张地拉长了语调,陆成渝特别想问那馆子是不是她家开的。

  不过秦信挺让他意外的,他还以为少爷的交际能力仅限于谈判桌和有目的的酒桌。

  余光里闪过一丝反常的亮光,陆成渝猛地抬起头,眯起眼睛审视着四周。

  “怎么了?”秦信一直留了一半心神在他身上,见状低声询问。

  周围的一切都祥和正常。

  可能是一盏灯,可能是玻璃折出的日光。

  幻视幻听的经历动摇了他的判断,近半个月来断断续续的头痛乏力仿佛也证实了他躯体化的加重。陆成渝没说话,如果是他看错了,告诉了秦信也只是多一个人疑神疑鬼。他更怕秦信发觉到他在犯病,已经病到失去判断力,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没事,”他捏了捏秦信的手,也低声说,“阳光晃眼了。”

  秦信没有怀疑。

  “先去吃饭,吃完去钓鱼。”道别了热情的大姐,他一锤定音。

  “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吗?”陆成渝忍不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