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痣 第75章

作者:杏酪 标签: 近代现代

  政迟深叹一口气,像是要将殷姚嵌进他身体里一般不愿放手。

  “我在叫你。”

  殷姚没有说话,政迟却不愿再缄默。

  “因为怕你走,所以总是在求你。”

  “以前也有过吗。我不记得了。”

  “……”

  “你生气了吗?”

  抛开那些利益图谋的交际,其实他一直不善言辞,只有醉酒后不受理智管辖的肆意,让他和从前一样,在言语上图求那点可笑的安全感。

  在他自己意识不到的时候,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害怕殷姚的离去。

  因为心里清楚,自己不是值得被爱的人,所以总有一天,殷姚会离开自己。

  “姚姚……”

  殷姚突然想起,越遥告诉他真相的时候,曾经说过。

  说政迟从来,就没有这么叫过他。

  「喊我的名字吗?」越遥笑着问,「喊我什么呀。」

  「他喊你……」

  他喊你遥遥。

  于是每一次听到这亲昵到腻人的昵称,殷姚都觉得疼。

  “一直都是你。”政迟说。

  从头到尾,他喊得,一直都是殷姚。

  大概是贴在一起久了,殷姚抱起来很热,暖意透过薄被,将温度一点点汲入政迟的身体。

  这份热度维持不了太久,又很快变得温凉,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再一次暖和起来。

  殷姚有些困了,眼皮开始承不住地打架,他看上去没有刚刚那么冷漠,应该只是因为疲倦的缘故。

  政迟知道,他最近嗜睡的原因是什么。

  他闭了闭眼,不愿深想,脑海里的画面却总是挥之不去。

  政迟轻咬了下殷姚的肩膀,他因为吃痛,奇怪地看着政迟。

  政迟压着声音问,“你会不会忘了我。”

  大概是今天有人离去,他此时显得格外脆弱,本就是在这个男人身上极为罕见的气质,此时因为心生恐慌更是明显。

  “别忘了我。”

  殷姚平静地说,“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没有说什么狠话,有些坦然,语气也不冰冷,只是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一个谁也反驳不了的、客观存在的事实。

  是注定会发生的事。

  但政迟听着,只觉得无尽的绝望。

  这种绝望让他清醒。

  他觉得自己该解释什么,迟到太久也好,苍白无力也好,他想告诉殷姚,“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越遥。”

  “我知道。”殷姚再一次回应他,“我不在乎。”

  殷姚累极了,他缓缓闭上眼,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安静地睡着了。

  政迟默默在殷姚身边很久。

  月亮沉了下去,天色昏沉发亮,屋内很暗,殷姚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眉间舒展着,睡得倒十分安心。

  虽然也容易被弄醒,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不安分,那时候常做噩梦,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总是不安地发着抖,惊醒后就往他怀里钻,直到重新睡着为止。

  快要日出了。

  “老板。”

  朗九知道规矩,没有敲门,步伐极轻地过来,见政迟俯身轻吻了一下殷姚的额头,才缓缓起身。

  “什么事。出去说。”

  “……是。”

  朗九的表情意外的严肃,额头上有冷汗不断冒出,整个人的状态十分奇怪。

  去了廊外,更是不安,他脸色发青地抿着唇,因为僵硬手臂迸出青筋血管。

  “老板,节哀。陈叔的事……”

  “不必说这些。”一日一夜的蹉跎,政迟难掩疲色,挥了挥手,淡淡问,“怎么了。”

  “……母盘,不见了。”朗九死死攥着拳,自知有负所托,艰难道,“是我无能。”

  许久,政迟问,“怎么会不见。”

  “不清楚。”

  “不清楚?”

  朗九僵硬道,“是。”他说,“您回国办事的这段时间,母盘一直都是由我看管的,摄像监控都没有录到任何外人闯入。只有……”

  只有一种可能,不是失窃,而是由内部送出去的。

  政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闭了闭眼,说,“你想说什么。”

  朗九干涩地咽了下,目光不经意地撇了眼殷姚卧室的门。

  他脸色微妙,不自在极了,万般纠结后,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这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房间里没有监控。”

  也只有一个人,想去哪里,都没人敢拦着。

  “老板,也不一定,”他磕磕巴巴地说,“只能说,比较大的可能,是殷姚,在您不在的时候……”

  私自将母盘……窃走了。

  说罢,朗九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窥探政迟的脸色。

第62章 您怀疑我?

  2023-10-11 22:27:35

  政月的状态不太好。

  这很稀奇,毕竟按照身边人对她的理解,死个老将罢了,不至于憔悴成这样。

  “阿迟……”

  “不。”政迟站在窗前,手负在背后,默视临街的车流。“不是他。”

  “不是他?”政月数着桩桩件件,“你束手束脚,是因为他。被卡在关外一时间翻不得身,是因为他。陈叔那日本该提早回香港……”政月收了声,见他态度,不再与他争辩,叹道,“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政迟对此未置可否,摇了摇头,“不全是因为私心。政月,我了解他。”

  “嗯,你了解他。”

  政迟看她一眼,“不必带情绪。就事论事,他知道录影带里的内容,所以不会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要做早做了?我都不知道他这么良善。”

  是。

  怎么不是,殷姚是良善。

  不是良善,怎么会被他折腾成这副模样。

  “政月,不是他。”政迟说,“我曾经说过,如果他想要,我就给他。”

  “人家急着救母亲出水火,这能一样吗。”

  “一样。”

  她听他笃定,一副坚贞到底的样子

  这屋里人不少,除了政迟的手下高管,还有政月的。

  这二人对峙是常事,开枪放炮的也有过不少次……只是鲜少这么平静,一人半张桌子,谈判似的客客气气。

  但也正因如此,气氛才格外令人窒息。

  两拨人对看双方的时候都是满脸为难,说到底这二人是一家,都姓政,如今这情形,要真一言不合斗起来,外忧再加内患,只能两败俱伤。

  谁也看不透这二人关系到底算好还是算坏,同心同德还是貌合神离。

  如此大的分歧……

  “朗九。”

  朗九在一旁罚站似立了半天,也是满脸苦涩,听见政月点了自己的名,一抖,“政、政董……”

  她目不斜视,“说起来,母盘是你在看守的。”

  “是。”

  “我记得你说过,这玩意儿你殉了它都不会殉。”

  “您……您是怀疑我吗?”

  “不。”政月笑了笑,“怎么会,我看你也挺良善的。”她说,“你喊我一声政董,也知道这家里功劳簿上得有我一半。当年你那混混爹瞎了眼,亡命生意做到政迟身上……在会所里,还是我救得你。”

  朗九一愣。

  这话不假。

  那时候……他还小,听说年底他们县城改造,来了不少大人物下视,那是电视上才能看见的贵胄啊,什么随行的富商,大官巨腕的……干一票后几百辈子都能躺着干享福。

  天上掉来滔天的富贵,谁能不上赶着接,朗九也不懂那些,他爹拉了一伙亡命徒,带着儿子溜进去,家伙什准备了不老少,什么迷药、刀枪、棍棒。稳操胜算。

  却没想到城改到了审查阶段,多部门核检,牵扯到拆迁等等一系列问题,连公安的人都在,这几人撞错佛身,被一网打尽。

  小县城嘛,零几年的时候法律体系没如今这么健全,再加上都是些混混……也不聪明,被逮着了,嘴里还骂骂咧咧。于是也懒得走司法程序,省得浪费警力资源,大人物挥挥手,当场就毙了好几个,其中就包括朗九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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