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 第45章

作者:上绝 标签: 近代现代

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模样,夏侯令站在床前,看著全然松懈的男人,披散开来的白发落在男人脸上身上,还有浅红色的床单上,更显得男人说不出的妖艳,还有一丝丝,脆弱。

看著他的白发,就会想到他在上古庄落时的模样,崩溃、失魂,还有疯狂,只是当那些情绪卸下後,这男人的白发只剩下脆弱感。

放轻动作上了床,睡在外边位置,夏侯令闭上眼,或许是自小个性养成,他不习惯身旁多个人,就连他的妻子宛香都未曾真正与他同床共枕过,现在身边有一个萧亦丞,他几乎无法成眠。

夏夜,凉风微微,时至午夜,夏侯令还是无法入眠,屋内本该清凉的,但练武之人体温本来就比常人高,更何况两人武功内力都不弱,这让床的温度更是升高,终於受不了了,萧亦丞一翻身压在夏侯令身上。

「令......」白发落在身下男人的脸上胸前,睡迷糊的他没有意识到这样动作有多麽暧昧惹人遐想,他只知道:「我好热。」被热醒过来,本来就重眠,加上这几日的奔波,他到了晚上更加渴求睡眠。「改变主意了,我要睡地上。」抱著枕头骨碌碌的爬下床,也不管身在何方,他一放下枕头就沉沉睡去。

愣愣看著床下男人,夏侯令更觉得睡意全无。他刚刚是故意的麽......压在胸前的重量彷佛还在,那骚著自己发痒的发丝好似还作怪著,他瞪著萧亦丞,但见他睡得深沉,明白是自己多心,他是睡傻了。

无声叹了口气,下了床,他轻巧走出房间,吹吹冷风,向夜晚值班的小二要了件薄被,轻轻替男人盖上,他才又离开房间,在外边数著星子,凝视下面繁华散去的空虚街道。

一旦被抽离了人气,什麽东西都会变的死寂,不久前还是那样热闹,如今却是一片沉默,他不是第一次失眠,却是第一次感到惆怅。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天空渐渐翻白,一抹曙光从远处升起,慢慢的爬上建筑物,温柔的光芒洒落屋檐,也轻轻铺在脸上,每次看到日出,都会有种被洗涤过的神圣感,不容人侵犯亵玩的崇高。

也在此时,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顺便替他披上一件薄披风。「早上露气重,别著凉了。」是萧亦丞,脸上仍有几分睡意,但眼中已有几分清醒。

「嗯,先去梳洗一下,吃完早膳就走。」看了眼身旁男人,夏侯令说道。

「好。」言毕,人摇摇晃晃的走入屋内,穿上黑袍,那袍子是上官翎给的,她说自己衣裳总是那几件,特地为他做了几套,她觉得自己看来清秀了些,要穿些深色衣服才能显出稳重。

也因此,他包袱内的衣裳不是黑色就是深蓝墨绿,一反自己以往风格。

走入内室清洗一番,他很快的走了出来。瞧见夏侯令还站在原地,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如果他没猜错,那人八成在外头站了整夜,没真正躺在床上睡过。

是因为自己原因麽......连和他睡同间房都不愿意?

心中一阵不悦,但没停留太久,只因夏侯令拿著染发剂,半强迫的压著他坐下。「令?」

「别吵。」用木梳在瓷瓶内挖出黑色软膏,屋内立即飘散著淡雅香气,轻柔的替男人梳发染色,就见一绺绺雪白在男子细心下,束束成黑。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男人的白发,那会让他莫名的心烦。

「我白头发真的那麽难看麽?」忍不住心中疑问,萧亦丞低声问著。

「不难看,只是怕吓到人。」这话让萧亦丞气结。

「别说得我好像什麽千年老妖似的,我自认长得不差,就算一头白发也不会难看到哪儿去。」真是过分,居然说他会吓到人!是知道夏侯令心狠手辣,却没想到他连嘴都这麽刻薄。

「是不差,但白发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能避免多一些麻烦就避免,你别乱动。」扳正萧亦丞的脸,专心於他到下鄂长度的浏海,却没发现那双清澈的眸子紧紧盯著自己瞧。

听著那看似敷衍的话语,萧亦丞嘴角轻轻勾了起来。面前离自己很近的俊脸就算放大还是很好看,心又不自觉的怦然悸动,一下下就好,让他享受这男人难得的温柔。

一下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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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後他两骑著马上路,被温柔仔细对待的头发现在是黑黑亮亮,以带子系在身後,至於夏侯令,他本来及腰的长发全没了,只到背部而已,他说,那是在到上古路上时被割掉的,想来是那些连环追杀吧。

头戴斗笠挡去阳光,两人快马加鞭赶路。

安然的走过五天路程,路上没有什麽惊人的事情,也没有让人愉悦兴奋的祭典,一切平稳的让人感到乏味。

过了五天,他们终於到达太乙门所在的镇,城镇中依然人来人往,但不知为何,却有种哀戚感觉。

和夏侯令交换了个眼神,萧亦丞拉住一名路人。「请问这位大婶,知道太乙门怎麽走麽?」其实他想问的是镇上发生什麽事了,怎麽大家都如此悲伤。

「唉,你也是来吊丧的江湖客麽?太乙门就在这条路的尽头,你直走向左拐个两个弯就到了,可怜啊,真不知是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将有仁有义、行事坦荡的太乙门全杀光......一定会不得好死,会不得好死啊。」老妇人喃喃念著,她的话让两人一阵错愕。

再度对看一眼,不需多说,两人有默契的往妇人所说的地方奔去。

静静的望著眼前建筑物,或许不该这麽说,那不过是个废墟罢了,被烧得什麽都不剩,破瓦残砖落在地上,白旗已然挂上,许多人静静的处理善後,有人落著泪,有人无声叹息。

愣愣的,萧亦丞转过头来。「又是被灭门?」这凶手好狠的心,怎麽能够这样,难道这些人的命都不是命,竟拿来这样糟蹋。

「应该是。」重重叹了口气,夏侯令心中亦不好受,虽然杀戮战场,但那些是敌人,他不得不杀,但像这样,无缘无故灭口的事情,连他都无法苟同。

「怎麽办?连尸体都被烧成灰,要验也验不出什麽来吧。」

「回落暮问清楚,看看这三个门派究竟和谁有仇。」夏侯令回答。

看著一片焦黑的废墟,不安悄悄爬上两人心中。

绝代 第十一章

从太乙门归来,一股浓烈的不安充斥心中,那是种说不出口的焦躁,就好像明明什麽事也没有,却会莫名烦躁,挥之不去,也不知来自何方。

看了眼苍穹,依然万里无云,已经连了好几天没有下雨,归途路上听见不少农人叹息若老天不帮忙,这季收成将会如何如何的,他也看到小溪流因烈日而逐渐乾涸,在圣罗帝登基三年中,河清海晏,别说闹乾旱,连个蝗虫害都没有,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他曾听师父说过,无端天降阳九,必有妖孽祸国。

妖孽非是说什麽妖精鬼怪,而是指其心有异之人。

最近武林三门派无端被灭门,虽然还摸不清楚敌人目的究竟为何,但绝对是他必须提防阻止的,这不只是因为社稷安危,还有那些无辜遭害的朋友。

骑在马上,离落暮越来越近,心头的闷越来越紧。萧亦丞看了眼身旁沉默寡言的夏侯令,不著痕迹的叹口气。

越过拱桥,他两终於到达落暮庄,不若先前看到的热闹,彷佛渲染上了太乙门的灰暗色彩,庄内也显得悲凄,想来是消息已经传了回来,他知道那三大门派和尉迟宇交好,遇到这样的事情,尉迟宇应该十分伤心吧。

下了马,萧亦丞要上前叩门,只是在他手握上扣环前,大门已率先被拉开,迎面扑来的,是他熟悉的女子。

「丞大哥!柳絮等您等好久了!」扬著柔弱的哭音,倒落男子强健胸膛,柳絮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她是花香阁艺妓之一。

「怎、怎麽了?柳、柳姑娘......」本来想唤亲腻的小名,但不知为何,就是硬生生将快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萧亦丞小心翼翼的偷觑夏侯令,却见他面无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有事入屋谈,别在外头哭哭啼啼的。」看了眼那即使是哭著还是明艳动人的女子,夏侯令说著,心中没什麽特别感触,只是觉得,眼前男人女人缘的确很好。

「嗯。」搀扶著宛若无骨的女子入屋,由於上次一访,尉迟宇下令只要他两人到来,便立即迎到花厅去。「柳姑娘,你怎麽会来这儿呢。」边走边问,脑中还搞不太清楚这美丽的摇钱树怎麽会跑出花香閤......等!心中的不安彷佛具体化一般,萧亦丞声音不禁高扬。「莫不是花香阁出事了!?」不然他想不到有什麽原因能让这娇滴滴的姑娘远赴落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