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契合 第6章

作者:十九瑶 标签: ABO 生子 甜文 近代现代

  何岸扶住酸痛的后腰,在沙发上换了个侧卧的姿势:“疼倒不怎么疼,就是我最近……挺容易心慌的。你也知道,铃兰少了飞鸾那一半的信息素安抚,月份越大越镇不住,我怕捱不到足月就要出来。”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乌鸦嘴!”程修原本困得脸都埋进了枕头里,一听这话,整个人像摊煎饼果子一样铲了个面,噼里啪啦往外嗞油花,“这才九个月,哪儿那么快生啊,绝对是心理作用!记住了,是心理作用!”

  “好好好,心理作用。”

  何岸失笑,顺着他的意思改了口。

  程修说完就发觉自己有点自欺欺人了,活像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小孩。他哀嚎一声,揪着枕头大呼小叫:“何岸啊,甭管是不是心理作用,你都得给我熬住,知道吗?这周我忙得命都快没了,吃饭争分夺秒,能手抓绝不伸筷子,根本抽不出时间去看你。你住那鬼地方又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不堵车也得开一个钟头,万一提前发作了,连个能送你去医院的人都没有。你加把劲,争取熬过元旦,我忙完这堆稀烂的破事儿就去陪你,行不行?”

  “行,我知道了,一定叫铃兰乖乖的。”何岸摸了摸肚子,给了程修一个保证,又问,“公司那边出什么事了?我记得去年年末你没这么忙的。”

  程修捶胸顿足:“因为去年郑总他没——疯——啊——!”

  何岸一愣:“飞鸾?他怎么了?”

  “怎么了?!”程修立刻化身为一台喋喋不休的三倍速语音播放器,“何岸,你是不知道啊,郑总两个月没跟你做,现在就是一行走的TNT、出膛的轰击炮、燃烧的核反应堆,走哪炸哪,逮谁骂谁,没有一天不怼人的,秘书组好几个同事已经抱着心理医生哭过了!”

  他顿了顿,又道:“今天下午他莫名其妙,非要抽查淮宁路那家模范酒店,吹毛求疵,无中生有,把人家的标杆VIP服务批得一文不值。VIP经理觉得人格受到侮辱,当场撂挑子不干了,他还指着鼻子喊人家滚蛋。对方碰巧也是个Alpha,血性爆炸,抡起花瓶当场就要和他干架,要不是我和一帮人两边拽开,差点就发展成刑事案件了!”

  何岸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听到“差点”才松出一口气:“那你呢?他刁难你没有?”

  “我?”程修直接乐了,“他平均每小时让我滚蛋一次,每天开除我三次,我都习惯了。本来今天半夜才能下班,十分钟前他摔笔叫我卷铺盖走人,我没忍住,说了句谢主隆恩,大大方方就走了。现在想想还挺肉痛的,估计得赔出去一个年终奖。”

  “……”

  何岸无言以对。

  程修抱着蓬松的大枕头躺了一会儿,怨气消去一些,继续吐槽:“其实上周二他就控制不住情绪了,暴躁、焦虑、敏感、失眠、食欲差,正面消息视而不见,负面消息无限放大,完全听不进一点解释。这周状态更糟,还死活不承认自己有问题,‘信息素失调’五个字那是提都不能提,一提就炸。本来日程上还有两家媒体等着采访他,我全给推掉了。他这种状态去接受采访,记者都得进医院。再这样下去,他还没死,我这个当助理的就要先死为敬了。”

  何岸听闻那些症状,心口一疼,撑着沙发吃力地坐了起来:“程修,我……我也许能帮上一点忙。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香薰炉,把含有Omega信息素的体液滴进去,气味挥发出来,就可以安抚Alpha的情绪。我明天给你寄一小瓶体液,你去买只香薰炉,在他办公室里点上……”

  “何岸!你说什么呢?!”

  程修性子直,大声喝止了他的念头:“他自己牛逼哄哄要和你撇清关系,你还上赶子送信息素给他?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弄出什么体液来?是怀着孩子哭一场,早产,下楼跑几公里出一身汗,早产,还是干脆割腕放血,早产?你都快当爸爸了,好歹顾及一下铃兰的安危吧,至于郑飞鸾……他自己找死,你就行行好,放他一条死路得了!”

  何岸听罢,攥着毯子僵坐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知道自己爱得卑贱,可自知是一回事,被别人当面捅破又是另一回事。对面一番话吼完,他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仿佛不是隔着电话挨了一场训,而是真的被扇了一耳光。

  程修见他沉默,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后悔莫及,慌忙在心里组织语言想道个歉。组织到一半,忽听何岸说:“程修,你说得对,我……我不该一直放不下他。以后我不这样了,真的,我把自己放在最前面,你相信我。”

  苍天啊!

  何岸他终于要醒了啊!

  程修鼻子一酸,感动得几乎掉下两滴泪,赶紧顺坡下驴地安慰了何岸一番。安慰完又记起一件要紧事,重重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何岸,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打电话来是为了通知你:这些天你一个人在家千万小心,不管谁来敲门,一概不能开!”

  “为什么?”

  “因为郑飞鸾在找你。”程修收起玩笑,严肃道,“这半个月他没空回家,一直住在久盛锦源的套房里。今天有个服务生找我抱怨,说郑总连续三天半夜出门,凌晨才回来,一回来就在房间里发疯,砸烂了一大堆东西,但第二天起床后什么都不记得,还黑着脸质问她们为什么把房间搞得一塌糊涂。我当时就怀疑他是找你去了,只是不敢确定,结果……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吗?刚才我接到茂生银行的电话,那边说,郑总提供的身份信息没在茂生开过户,无法反馈账单地址。”

  “银……银行?”何岸的脸都白了。

  “对,银行。”程修点了点头,“我要求茂生那边核对信息,他们报出了你的名字。我又旁敲侧击去问郑飞鸾,他对给茂生打过电话这件事一无所知。何岸,我敢百分之百确定,他在寻偶症发作后给好几家合作银行的高层都打了电话,试图通过账单地址找你。如果还找不到,他可能会动用更高级别的人脉,手段也会更粗暴。按照他拥有的社会资源推算,最多两三天,他就会出现在你家门口。”

  何岸心跳飞快,下意识扭头看向房门——门锁和防盗扣都好好锁着。他反复确认了几遍,才勉强安下心来。

  程修说:“我知道你心软,见不得他发作的样子,可你必须忍住!上回他就差点弄得你流产,这回要是再给他碰了,铃兰可就真活不下来了!”

  “不会的,我不会给他开门的。”何岸紧抓手机,神情坚决,“如果他找过来,我会第一时间报警,然后给你打电话。程修,铃兰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不会再纵容飞鸾了。”

  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会再无条件地纵容那个男人了。

  真的不会了。

  结束与程修的通话之后,窄小的出租屋又恢复了僻静。何岸住在一楼,屋外时常有人经过,脚步声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楼道的声控灯坏了,猫眼透不进一线亮光。他感到心惊肉跳,只怕下一刻就会响起巨大的踹门声。

  “别怕,这儿很安全……别怕。”

  他将裹身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面孔,小声安慰着孩子,也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是圣诞前的平安夜,何岸心有余悸,不敢在家待着,只好去附近的公园和图书馆躲了一天。

  傍晚时分,夜色大片笼罩下来。

  今晚久盛总部有一场年度圣诞酒会,何岸算了算时间,临近开场,郑飞鸾肯定已经到了,不可能出现在西郊堵人,才壮着胆子去超市买了一些冷鲜与蔬菜,提着购物袋混在灰扑扑的人群中往家赶。

  刚拐过楼角,离单元门只差十几步,他接到了程修的电话。

  “何岸!”那头叫声尖锐,吓得他险些甩掉了购物袋,“你在家吗,在家的话立刻锁好门!插销、锁扣、防盗栓,能挂的全挂上!”

  何岸立刻加快步伐,朝着单元门一阵蹒跚小跑:“怎么了?”

  程修近乎崩溃:“郑总不见了!今晚久盛有酒会,他一小时前就该到场了,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我联系不到他,他哥他爸也联系不到他,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他!”

  “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家!”

  何岸匆匆拐进单元门,一边爬楼梯,一边低头从裤兜里找钥匙。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身后五六米远的雪地里,停着一辆融入了夜色的亚光黑漆迈巴赫。驾驶座一侧车门敞开,钥匙还插在上头,车内却空无一人。发动机未关,引擎低低地轰鸣着。车主离开得那样急,把价值千万的豪车像垃圾一样扔在路边,根本不在乎它会不会被偷走。

  何岸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转过楼道一抬头,突然脸色大变,收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郑飞鸾。

  男人背对着他,低着头,双手张开撑墙,像一只意欲独占猎物的头狼据守在门前,周身散发出极其阴森可怕的气场,门边的墙上到处都是凌乱践踏的足印。

  何岸害怕极了,想转头逃跑,又怕脚步声惊动了听觉敏锐的男人。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偏偏极不凑巧的,手机里传出了程修洪亮的声音:“何岸,你到家了吗?我刚才听泰广银行的人说,郑飞鸾一小时前从他们那儿拿到了你的地址,现在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楼道内无比安静,电话那头的聒噪叫喊被衬托得异常刺耳。郑飞鸾身体一震,寻着声音慢慢转过身来,将昏沉的目光锁定在何岸脸上,迟钝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笑了。

  笑容里有一种饥饿到极致而又觅得食物的狂喜,令人毛骨悚然。

  黑衬衣,平直领结,尖头皮鞋,纯白色宴会礼服——这是一个迷途的绅士,向何岸缓步走来,仿佛要邀请他共舞。何岸打心底里感到恐惧,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后退。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购物袋“砰”一声落到地上,豆腐、青菜、马铃薯七零八落滚了一地。

  “何岸,何岸!你到家了吗?!”

  程修等不到回答,握着手机急得满头大汗。

  一段短暂的静谧过后,他听到电话那边猝然传来了一声属于何岸的凄厉尖叫,紧接着是人体撞上墙面的钝响。钥匙被什么人粗鲁地夺去、粗鲁地捅入孔眼、粗鲁地转开把手,随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撞门声。手机被遗落在门外,所有的响动随之一轻,变得又闷又远,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隔着门板听到了何岸绝望的呼救。

  完了。

  程修呆呆地看着手机,心想,这下全完了。

第九章

  何岸被打横抱进客厅,仰面抛到了沙发上。

  与婴儿衣物依偎而眠的抱枕们接二连三弹起来,高高跳至空中,砸歪了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撞翻了马克杯,擦飞了一叠杂志,最后凌乱地滚在地上。

  郑飞鸾的身高接近一米九,这一下抛掷落差足有一米,何岸的腰椎直接撞上塑料收纳盒坚硬的棱边,一瞬间,类似断裂的痛楚沿着神经钻透腹部,整个肚子都硬了。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惊恐中只觉小腹一阵猛烈痉挛,紧跟着腿间温热,大量未知的液体涌了出来。

  何岸僵在沙发上,像一只断了发条的老旧钟摆,口中尖锐的叫喊戛然而止。

  他表情木讷,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天花板,身体一动不动。

  铃兰。

  他还没足月的小铃兰,要怎么才能活下来。

  窗外大雪飘飞,一重影盖过一重影,将阴晦的黄昏光线吞噬了大半。

  客厅没开灯,郑飞鸾背着光站在何岸面前,五官隐入黑暗,铸成一道遮挡视野的高大身影。爆发的性欲彻底支配了他的理智,他单膝跪到沙发上,一只手撑在何岸颈侧,严防猎物逃窜,另一只手暴力拉扯着皮带,试图将受缚在裤内的猛兽释放出笼。可他太焦躁了,手指发颤,怎么也解不开简单的金属针扣,掌心反倒被坚韧的牛皮勒出了一道道红痕。

  他急得口吐粗气,呼吸越烧越热,彻底被这枷锁激怒了,一拳砸在沙发靠背上,膝盖前蹭,抓起何岸冰凉的手覆住鼓胀的裤裆,命令他:“给我弄开!”

  何岸没有依从。

  Omega的服从本能的确令他恍惚了片刻,但保护铃兰的本能最终占据了上风。大片茫然之色从眼底退去,他仰望着郑飞鸾,目光清醒,手掌使力,一下又一下隔着布料为他揉搓性器,抚慰男人躁动难安的情欲,轻声说:“飞鸾,这儿少了一样东西,我也解不开它。”

  “少了什么?”

  郑飞鸾急躁追问。

  “润滑油。”何岸说,“从前你想进来舒服,是不是都要先涂油?只要涂过油,就什么麻烦都没了。这儿找不到油,所以才连皮带也解不开。飞鸾,你去拿些油给我,好不好?”

  郑飞鸾阴沉着面孔:“哪儿有?”

  “厨房,厨房有。”何岸指向他身后,“就在那扇小门里,不远的,走两步就到了,你过去拿给我,好吗?”

  离沙发一尺之距的茶几上,先前被抱枕撞翻的马克杯滚到了桌子边缘,险险停住,残余的冷水正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马克杯是陶瓷制品,杯壁厚,份量沉,寄托了何岸全部的脱身希望。他只盼抓住郑飞鸾转身的一刹那,将马克杯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勺。

  郑飞鸾却没动。

  他跪在沙发上俯视何岸,眉头紧皱,分明对这番话的真实性起了怀疑——Alpha的本能中藏着野兽般的警觉,Omega那一点小心思才刚冒头,就被精准地嗅探到了。

  何岸见他不受骗,心里越来越急。

  腹内收缩的节奏一阵紧接一阵,力度逐渐增强,粘腻的濡湿感在腿间肆意蔓延。他一秒也等不下去,更配合地揉搓郑飞鸾胯间那物,诱哄他:“飞鸾,我里头又热又湿的,紧紧裹着你,再舒服不过了,你真的不想马上进来吗?”

  郑飞鸾激动得通体打颤,眼角都红了。

  他说:“想。”

  “那……只要涂一点点油,我就让你进来。”何岸语气温柔,手指轻轻在他腕间抚摸,“飞鸾,我从没骗过你,你可以相信我的,对不对?”

  郑飞鸾这才勉为其难地信了,松开手臂钳制,跨下沙发,转身往厨房走去。

  何岸死死屏住一口气,撑着沙发扶手尽力站了起来。突如其来的低血压令他眼前一片昏黑,处处都似胶片反色,晕眩得什么也看不清。他却不敢错失机会,抄起马克杯,匆忙追上几步,对准郑飞鸾的头部拼尽全力砸了下去。

  随着一声闷响,郑飞鸾后脑受击,踉踉跄跄向前跌了几步。

  他膝盖发软,脚步不稳,身体大幅度左右晃了两下,整个人摇摇欲坠,几次都险些跪在地上。可直到最后他没像何岸期望的那样陷入昏迷,而是用左肩抵住墙壁,右手撑住厨房门把,竭力站稳了脚跟——这一下砸得既准又狠,本该达成目的,却碍于两人将近十五厘米的身高差,以及何岸愈演愈烈的腹痛,只使出了不到七成力气。

  男人从被偷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捂着后脑转身,恼怒地盯着眼前胆大包天的Omega,眼中燃起了被欺骗的炽烈怒火。

  “你骗我。”

  他上前两步,劈手夺过马克杯,重重摔碎在了何岸脚边。力道巨大,破碎的瓷片迸裂向四面八方,削落了墙漆,在大理石地砖上砸出了裂痕。

  何岸心惊胆寒,抱着肚子一步一步往后退。

  郑飞鸾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往前逼。

  他走得缓慢,步伐平稳,与何岸保持着相同的频率,甚至有那么几分闲庭信步的意思,就像一头豹子掌控了全局,笃信瘦小的猎物无法从利爪下逃脱,因而懒得费力追赶。走着走着,他脱下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又拽住马甲与衬衣的襟口用力扯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与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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