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只袜子的爱情 第2章

作者:烟的灰 标签: 近代现代

俞舒彦对盛家行干净得发指的住处很没好感,倒是很喜欢他的露台,三十多层楼的高度,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

盛家行放松身体,缓缓地吐了一口烟。“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俞舒彦端着酒,有点出神地眺望着脚下的城市。他的外表儒雅温和,但是,身着白色休闲靠在栏杆上时却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家行,你对这个城市有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盛家行说。他出生在这个城市,六岁离开,二十四才回来,前后总共的时间也不过十年。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条街在我小时候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地方,现在却是这个区的中心。”俞舒彦指着前方说,“看到那块地方了吗?我想在这里建一座本市最豪华的酒店。”

“那块地很大一部分是私人的。”盛家行站起身,“柯家的主屋就在那里。你想让柯家把主屋卖给你建星级酒店?”

“你有什么办法让柯家点头同意?”

“我是做顾问的,不是做谈判的。”

“有没有见过柯凌本人?”

“没有。”

“我见过一次,他很少在本市。很高、很瘦,看上去像是长期在疗养院静养的人。”俞舒彦说,“不过,他身上有一种魄力。我有预感,他只会给人一次机会。”

“难得还有人会让你怯步。”盛家行幸灾乐祸。

“越到最后,越一步都不敢走错。”俞舒彦也笑了笑,“怎么样?老朋友,有什么建意?”

“听说,柯家和这座城市有很深的渊源。”盛家行说。

多年前,柯凌的父亲柯峻站在那里,指着脚下这条大街说:十年,我会用十年的时间让它变成最繁华的地方,二十年后,这里会成为这座城市的中心。

他要在它的心脏建一幢大楼。“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

盛家行把雪茄熄掉,放回金属盒。“基本上,我宁做鸡头也不愿凤尾。”

俞舒彦转过身,面对着他,笑:“那么……凤头呢?”

盛家行没有多纠缠“鸡头”、“凤尾”的问题,比较难缠的是于帆这根鸡尾巴毛。频繁地相遇在商务大楼让两个人形成了怪异的条件反射。一遇于帆,盛家行总是风度不再,脸上肌肉僵化数秒,于帆立马审视自己的穿装是不是有问题,等盛家行一走远,他小子马上把领带拉松挂在脖子上。这个小动作一次被回过头的盛家行逮个正着。对方冷笑一声,于帆的脸马上垮了下来。

盛家行回去后,一拳砸在办公桌上。于帆那小子,一碰到他就用露骨的眼神对着他,还摆出唯唯喏喏的小媳妇姿态,如果真的唯唯喏喏也就算了,那小子根本是阳奉阴违。盛家行想起自己不论怎么样也欠了于帆一个人情,虽然他让他睡在垃圾屋里。

守在车里,见于帆出了大楼,摇下窗,冷淡地开口:“喂,明天晚上一起去香海吃个饭吧。七点到这里等我。”

盛家行车子去了老远,于帆终于弄明白他的话。坐在摇摇晃晃的公车里,一个人在那里笑。于帆一向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小人,那次尴尬地邂逅让他知道盛家行这个人,他可压根没把歪心思往人身上动,最多给自己的意淫对象添加一点素材,再后来两人在GAY吧里喝酒,他很震惊盛家行是圈里人,可也没敢撩拨他,虽然,看他的眼神有点色迷迷的,可什么小动作也不敢做。

就这所谓的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盛家行是他的梦想,他既想成为又想拥有的对象,他对他敬而远之,又在心底里抱着猥亵的想法。

他朋友程越知道这事后,在电话里猛泼冷水:“傻小子,王子是拿来让你做梦和拯救的,你既不是少女又不是骑士,兴奋什么劲。”

于帆回骂:“你是不是被人甩了,眼红嫉妒。”

那头程越握着电话阴笑:“我被人甩了?你去打听打听,我程越被人甩过?”

“是是是,你英俊天下第一,潇洒天下第二,妩媚天下第三,谁甩你谁脑袋被门给夹了。”

“孺子可教。”程越很是满意。

程越当年钓上某一以冷酷知名的圈中名人而名扬天下。号称入入江湖以来,从来只有他甩人的份。性爱、性爱,他程某人只取第一个字。这种境界实在太高,于帆心神向往,于是上前虚心拜师讨教,正逢程越陷入经济危机,于是,两人本着互利互益的方针。程越拎着旋行包就入住了于帆的狗窝。

当时于帆刚出社会,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当然也没什么见识,一直不知道程越手里拎着的包是如何得名贵,只知这人比自己还落魄,银行卡里只剩十六块五毛六,而且,程越窝在他床上剪脚指甲剪得怡然自得。

直到于帆的一个女同学过来看他,程越出去应的门,那个女人先是盯着程越的脸看得两眼发愣,再是盯着他的行头两眼发直。晕陶陶地抓住于帆的胳膊问:“那个是什么人啊?他家干什么的?走私的还是贬毒的?是不是什么太子爷?”

于帆拎开她:“你发烧了?”

那个女人又是一阵尖叫:“他的包啊,他的那套包,几十万啊,看到那个小挂件没?那只小熊,这也是限量版的啊……”

等把那个尖叫连连的女人送走后,于帆也明白过来了,程越的包比他们现在窝居的小房子还值钱。

程越盘着腿坐床上看电视吃泡面,饿死鬼的样子。

“听说,你的包很值钱?”

“是啊。”程越翻了一个白眼。

“听说那挂拉链上的小熊也很值钱?”

“是啊。”程越继续翻了一个很大的白眼。

于帆一把抢回泡面:“靠,那你还跟我住这破屋,抢我口粮。”

程越目露凶光,扑上来抢回泡面,捞光里面所有面条,再把汤倒进肚子里:“值钱有个屁用,又不能吃。”

“你家很有钱?”

“有钱我还在这?”程越很没好气,“那是我以前一男朋友送的。估计,世界上用这包的人我是最穷的。反正别人也一直以为是假的。”

程越说着摸摸肚子,觉得不够饱,从于帆换洗衣物的口袋里掏到几十块钱,欢呼着奔出门去买填塞物。

于帆心下怆然,抚着随便扔地上那套箱包,直替它们叫屈,可怜你们跟了程越这主人,连验明正身的机会也没有.他以为不过是个包,别人不过认为是个假冒名牌的包,就是没想到居然是正品。跟了程越真是无比掉身价啊。

后来他送盛家行一小破石头挂件,愣是有人以为是什么什么大师的独一精品。

主要盛家行是个正宗的王子。

现在,这个王子正邀他共进晚餐,花前月下……于帆在想了些十八禁的图片后,时间就所剩无几,忙从一堆衣服里拎出一件最干净的,一路狂奔下楼。公车还是很不给面子的一摇三晃地开走了,于帆在后面挥着手追了一程,那司机甩都不甩他,你当我这是计程车,你挥挥手我就停?

于帆只好挥手叫了一辆正踪的TAXI。

盛家行倚在车上等他,他好像习惯把双手放在口袋里。细细追究起来,那天早上要不是盛家行耍帅一只手拿咖啡,他也不会撞翻他。不过,这么看着他,简直是帅到没天理,于帆差点没滴下两滴口水。

盛家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唰”地取下墨镜,目眦欲裂。于帆顺着他视线看向自己的胸前,他穿了一件T恤衫,正前方逢着一个人头,头盖骨是可以掀起来的,露出恶心八拉的大脑来。

“哈哈哈……我们老板从曰本带回来的,每人一件,男女都有……”于帆看着盛家行恐怖的表情住了嘴。

“给我上车。”

不等于帆坐好,车子已疾驰而出。

“嗯……那个盛先生……方向好像错了,香海在那边……”

“你闭嘴。”

一路下来,景物越来越熟悉。车在他住的楼下停住,盛家行也不等他带路,从他身上搜出钥匙。

“还是跟狗窝一样。”盛家行冷着一张脸,上次还真没发现,床单居然还是唐老鸭的,“你还真长大了……”

于帆有种强烈不好的欲感。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

盛家行伸出手:“过来……”

“不要……哇……”

“你过不过来?”

“不要啊,求求你了。”

“你敢不听我的。”

“求求你了,还是不要了……啊……”于帆一声惨叫,盛家行上前反剪着他的双手,把他压制在地上。“你不能这么做?”

“那些垃圾你还留着?”

“那是我的生活用品。”于帆死撑。

“唐老鸭床单、全是口水的枕头、纽扣掉了一半的衬衫、抽丝领带?不是垃圾?”

“全都可以用的。”盛家行手上一使劲,于帆马上一阵鬼哭狼嚎。

“你十七啊?你扔不扔?”

“凭什么?”

“我不喜欢有人邋里邋遢地出现在我面前,更不喜欢我曾在垃圾一样的房间里睡了一晚。”

“我妈妈说,男孩子脏点没关系,会有女孩子帮忙的。”

“噢?你会有女朋友?你不是GAY吗?”

“我可以找个男人帮我收拾。”于帆气得大吼。

“在他和你上床后还帮你清理狗窝?扔不扔?”

于帆凄凉万分地把两袋垃圾扔到了垃圾堆,低头垂手地回来复命。盛家行这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于帆在里对自己说。

刚才他只是嚎叫,现在他只想大哭。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只想和王子共晚餐,但他从不知道和王子共进晚餐时的衣服会让他倾家荡产。瞪着标签上的几个零,几个零好像也在嘲笑地回瞪着他,姿态显然比他高多了。戳戳标签,我戳死你们。盛家行似笑非笑地在他身后。

“这位先生,您需不需要看一下本季的新款?”漂亮的女店员亮出招牌式的职业笑容。

听到于帆的耳朵里就成了“冤大头,您要不要看一下本季你买不起的新款。”

“谢谢,我想我没什么需要的。”于帆扭头就走,被盛家行给揪了回来。

“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不不不,其实我一向胆小如鼠。”

“是吗?”

“是啊是啊。”于帆点头。上帝,我知道我不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更不该在脑子里非礼优雅尊贵的王子。我真的没想到王子是这么贵的。

盛家行对一个店员说:“随便拿一套合适他尺寸的让他试穿一下。”

于帆怒目相向,赖在更衣室前:“姓盛的,你是不是在整我?就算我色胆包天,天天盯着你看,想象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你也不用这样来整我吧。都是圈子里的人,相煎何太急……”

“谁和你是同一个圈子的人。”盛家行冷笑。

“你……不是……”于帆愣住了。他不是,也对,那晚他来到酒吧就已经半醉了,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GAY吧里。

“受打击了?”盛家行靠在门口,“就算我是,你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于帆苦笑,嘴上痞痞地说:“因为你睡过我的床,盖过我的被……”

盛家行不耐烦,刚想甩上更衣室的门,被于帆揪住衣领。

“姓盛的,你耍着我好玩?”

盛家行拿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把开掉的纽扣扣回去,忽然笑了一下:“对了,我不是同性恋,但我是双性恋。”

于帆“啊”的一声,在里面边换衣服边骂:靠,双性恋,老子最痛恨双性恋,最没节操的就是双的,男的行,女的行,看着男的想着女的,看着女的想着男的,妈的。

于帆换好衣服往镜子前一站,还真有点世家公子哥的样子,可惜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于帆有一秒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加赞赏:“哇,你真帅,我简直爱死你了。”转头凑到盛家行耳朵边,“姓盛的,我先告诉你,我连这件衣服的袖子也买不起。到时丢人丢大了,你可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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