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 第20章

作者:池袋最强/白如白牙 标签: 近代现代

他秉着呼吸,摸了一通,继而将那东西捏进手里,那是冰凉的,冷硬的饰品。是他之前扔进去的带血耳环,他一直没管,却在这种情况被带了出来,首饰的耳针扎得他手心一阵生疼。他将耳环塞进上衣口袋,才转头和宣哲说:“安全带。”

宣哲脸上带着红晕点头,乖巧拉出安全带。恰好闻延的车从他的车旁停下,闻易将车窗降下,朝他们喊了一个地点。宴禹将视线移至前方,没敢往闻延车里看,他只听到宣哲应了声好,随后两道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下,留下强烈的不自在感后才移开。

去的路上一路沉默,等到了地,那是一家西式餐馆,颇具情调,俩俩相对而坐,闻延坐在他的对面,脸上表情看不出任何,还是闻易打破沉默,和闻延说:“这是宣哲哥的朋友,叫宴禹。”闻延点点头,直视宴禹道:“你好,我是闻延。”

宴禹与他眼神相交,只那一瞬间,便明白了闻延的意思。他点头回声:“你好”,便打开菜单,将之递给宣哲。餐桌上很安静,隐约有些暗流涌动。桌子不算宽,他们身高腿长,对着坐,难免膝盖相触。宴禹动动身体,换了个姿势,他右腿向前支伸,布料摩擦间,他感觉到闻延看了他一眼。

不多时,他便明白了闻延眼神的意思,原来他右腿插入了闻延双腿间,可闻延依然姿势不变,任由他的腿,置在其间。

宣哲在和闻易聊天,虽不至冷场,但他和闻延都很少出声。宴禹吃意面时,不小心落了一点酱汁在手背上,白色的汁水从手背滑落,留下一条斑驳的湿痕。

有一张纸递到面前,宴禹抬眼一看,是闻延。他抬手接了过来。纸巾的前端微微下垂,他手心朝上,伸入视线遮挡处,手指轻轻一触,只留下淡淡温度,便抽离而出。宴禹拿着纸,就着闻延方才握着的位置,他看着闻延,先是按在了嘴上浅浅一拭,这才折叠起来,擦去手背残余酱汁。

第29章

他将纸巾叠得齐整,搁在一旁。不多时,他盘中意面吃了一半,于是他摸了摸口袋,起身说出去抽根烟。他才刚刚起身外走,身后闻延也跟着起来,让他等等,一起抽。宴禹脚步稍顿,没有回头,只原地等他跟上,并肩前行。

他们谁也没先开口,臂膀想贴,在行走时来回擦过、交错、触碰、分离。就像错落在身上的光影,有着令人留恋的温度,却无法触碰。铃铛摇晃着,宴禹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天色已暗,餐厅外是一面漂亮砌满红砖的墙,地上铺着梧桐树的花絮。

一阵风吹过,零零碎碎,如雪一般落下。宴禹从口袋掏出一盒marlboro,抽出一根含在嘴里,他靠在墙上,半抬眼睫:“我和宣哲高中认识,我是后来才知道他是你男朋友。”闻延与他一同靠在墙上,没看他,脸只朝向那川流不息的车道,没答话。

宴禹想了想,还是将心里想的问了出来,哪怕说出以后,他会难堪,自不量力,他也还是想问,起码在得到答案之前,他没有后悔。他问:“那么你呢,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闻延身体动了动,他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可却那么重,带着他摸不清的沉甸分量。

他直视闻延,在退缩前,终于等来了答案。闻延如叹息般:“宣哲是我表弟,我亲弟也在场,在没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我不能轻举妄动。”

宴禹有些惊,他嘴里含着的烟也因此差点掉落。他千猜万猜宣哲和闻延的关系,没想到的,却是最不可能的一种。闻延没有停下,他继续道:“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妈和我舅再婚。”

宴禹表情依旧震惊:“你们不是一见钟情?”闻延奇怪看他一眼:“哪听来的,我和他早就认识。”宴禹消化着信息量,心道:果然流言皆不可信,什么一见钟情,分明是蓄谋已久。越想越不得劲,可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却又能明白过来。

以闻延和宣哲的这层亲戚关系,肯定没有和家里出柜过,也亏的闻延心里素质好,在这么一场饭局里,竟然冷静下来,甚至机智的找出应对方法。他理了一通前因后果,还未说话,就见闻延附身过来,眉头纠结,一手撑在墙面,近乎是一个将他拢在胸前的姿势:“你呢?你为什么一直不说你其实认识他,你喜欢他吗?”

宴禹没有立刻答话,他含着烟,将烟嘴里的爆珠咬碎了,深吸一口,冰凉辛辣的薄荷混着烟草充斥着他的口腔。他揽着闻延脖子,在夜色中,他咬住那微薄双唇,将烟喂到闻延嘴里。没有放肆的搅动,只舌尖一探,便轻轻撤出。

他身子后靠,低声笑了起来:“真奇怪,我们的关系。”闻延嘴巴都抿紧了,眼神不善地盯着他,难得情绪外露,像个吃醋的小孩,只是这份情,这份意,怕是没有几分落在他身上。所以如何回答,也无关紧要吧。

宴禹点点头:“我是喜欢过他,那么你呢,你不高兴我喜欢他,还是不高兴,因为我,喜欢他。”

闻延的表情很微妙,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错愕浮现在了他的脸上。有些狼狈地,闻延动了动唇,想说话,怎知宴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轻声道:“嘘,现在不能说,不要答,等时机对了,再告诉我。”从闻延角度去看,宴禹脸上的笑是漫不经心的,表情淡淡,眼神游离。

他不清楚宴禹究竟想要个什么答案,就像,他摸不清宴禹想要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在车流声里,他们在外边抽了两根烟,宴禹将烟头徒手掐灭,扔进垃圾桶内。他看了眼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钟,于是道:“走吧。”他率先往前走,不料闻延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落了句:“不准喜欢他。”

宴禹稍微一愣,他想一问究竟,闻延却越过他径直往里走。等回到餐厅,饭后甜点被送了上来,可可粉铺满在蛋糕最上一层,几颗红润樱桃裹着水光,娇俏地缀在奶油上。宴禹刚坐下,一旁宣哲推来一份切好的蛋糕,他含笑致谢,宣哲轻声说不客气。下意识,宴禹抬眼觑向闻延,却见那人只摆弄手中手机,没往他们方向看过一眼。

于是宴禹捏起一颗樱桃,咬了口。他没有一口吞入,樱桃的汁水便顺着牙齿叩开的破口处溢了出来,好在没有多少,舌头即时伸出,一勾一滑,舔尽红色浆汁,他以指腹抹过唇角,将剩下半颗搁在了瓷白的餐盘中,只剩一半的樱桃在盘子底色下愈发红。宴禹不经意抬眼,就见闻易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年轻人不知委婉,于是理直气壮道:“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吃东西要这样!”宴禹有些莫名,他不过觉得樱桃太甜,不合他的口味,难不成剩了一半,闻易觉得他太过浪费?于是他疑问地嗯了一声,扬眉看向闻易,询问对方自己为什么会被这般诘问,怎知闻易表情更怪了,匆忙撇开视线,不再看他,埋头吃了口蛋糕,又被甜味腻得皱眉。

宴禹觉得不能和小孩计较,毕竟桌上另外两位都是亲哥,再加闻易有那么几分可爱,可以被原谅。他对甜食没多大兴趣,于是将叉子捏在手中把玩。忽地宣哲凑到他耳边,眼含歉意,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让他不要介意闻易的话。小孩子口无遮拦,但没有恶意。

宴禹体谅点头,再次看了眼闻延。和之前一样,这人还是在玩手机,也不知手机有什么吸引注意力的东西,能让这人这么入迷。他轻轻叹了口气,就见闻易挨到自己哥哥旁边,想一瞧手机内容。怎知被闻延抵着额头一把推开,毫不留情。

许是从未被这么对待过,闻易看起来颇为委屈,捂着额头缩在一边,嘴里咕哝道:“什么恶趣味嘛……”宴禹瞧着这两兄弟互动,嘴边不由挂笑。身旁宣哲突然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宴禹及时回神:“我送你。”宣哲点点头:“好。”一行人出了餐厅,分成两批离开。他将宣哲送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宣哲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转过头和他道:“今天挺高兴的,辛苦你陪我这么久了。”宴禹敏锐地发现车里气氛挺暧昧,像是一张薄纸,裹着躁动的迷离,有着一种不知何时会破开而出刺激危情。

可终究,宴禹清咳一声,回避地侧过脸,没看宣哲:“快上去吧,现在太晚了。”

太晚了,现在太晚了。即是指时间晚,又指时机晚。确实曾经有过触动,暧昧,但最后的无疾而终已证明没有缘分。宣哲沉默一会,便下了车。他站在车边朝宴禹挥挥手,宴禹点头,目送宣哲离去。

回程的路上,他手机亮起,微信推送显示闻延给他发了一张图片。就着等红灯的时间,他点了开来。那是一张照片,修长手指掐着樱桃细长枝干,搭在棕红色的木桌边,构图漂亮,色调偏红,那是他的手。

第30章

他看着那照片,不多时脸就热了起来。不过是一张手的照片,却拥有道不尽的旖旎,细嗅还有未尽的色意。他绝不认为是他手的问题,只能说淫者见淫,闻延将他拍的太色。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张照片,于是宴禹回了一串省略号。

他没有立刻回家,致电程楚在家后,便驱车前往。程楚难得没出门浪,也不知是不是前夜厮太晚,起来开门还迷迷糊糊,见宴禹来,恨不得挂在宴禹身上撒娇自己饿得心慌。

宴禹有些嫌弃,将人推开后,自行去沙发上坐下。他这次来有事要办,程楚也收起了老不正经的模样,抓了抓头发也坐了下来,将手摊开:“东西呢?”

宴禹从口袋里掏出耳环,递到程楚手里。程楚对着光打量了会耳环:“应该没有问题,能洗掉的。”宴禹盯着那耳环一会才道:“能做到就算用发光氨,也不会出现反应的干净吗?”程楚点点头:“我一个师兄研究这些,应该没有问题。”

得到肯定答案,宴禹脸色终于浮现笑意:“谢了,请了你吃饭。”程楚将耳环收起,扑倒宴禹怀里,脑袋在宴禹颈窝里一顿乱蹭:“吃饭就不用了,以身相许吧!宴宴!”程楚刚染了一头红色头发,发质很差,扎得宴禹脖子微疼,于是被宴禹再次嫌弃推开。

程楚是个不错的朋友,没有多问耳环来历,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大智若愚。他和宴禹有着过命交情,也算是宴禹能信任的人。总算将心头之事解决,宴禹松了口气,给一直喊饿的程楚做了顿饭,他这才离开。

等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回程路上,宴禹一直觉得脖颈奇痒,也不知是否对程楚刚染的头发上残余化学剂过敏,他又抓又挠,依然挡不住那钻心的痒。好不容易捱到家里,宴禹下了车,进了院子里。

他低头摁车钥匙上的遥控器,锁上车门。忽地,他嗅到了淡淡烟味。抬眼看去,楼梯拐角的阴暗处步出一人,是抽着烟的闻延。宴禹没有说话,闻延也没开口,两人很是沉默。

他看着闻延换了一身舒适衣服,只是眉眼有些阴郁,咬着烟的下颔线些许凌厉。在院子外的路灯,暗黄的光线下,显得面色不善。他看见闻延盯了他有一会,才郁闷地呼出口烟,视线落在他脖子上,眉头更似打结一般,看起来竟有些凶狠味道。

宴禹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疯,只防备地盯着闻延,无声对峙许久,只见闻延不耐地啧了一声,转身上楼,没有和他说任何一句话,直接结束这场微妙,略带硝烟的战场。宴禹被这么一弄,心情也不太好。等他进了浴室,准备洗澡睡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明白了闻延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脖子上一片斑驳红痕,深深浅浅,看起来挺像事后痕迹,再联想他是送宣哲回家,有几个小时后回来,会想歪是非常正常的。

宴禹明白过来后,却觉得怒火中烧。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强压怒意。拿起手机,他想给闻延电话。如果现在上门质问,他觉得太掉价,也怕自己动手。手机屏幕刚亮,就见宣哲一个小时前发来信息,问他到家了没。忍下冲动,他决定给宣哲拨了个电话,等接通过后,却又一时语塞。

宣哲电话那头有些迷糊,半梦半醒,却没怪他,只语气微软笑道:“你们今晚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给我打电话。刚刚闻易还过来问我,到家了没有。”

闻易也打过电话?闻易背后肯定是闻延。那拨这个电话的意思是对前任的查岗,还是对他的不放心?宴禹心不在焉地回了宣哲几句话,就说了再见。

闻延既然靠闻易知道了他不在宣哲那处,那为什么还那么大火?左右都是误会,可这个误会却让他心情平复许多。宴禹握着手机摇摇头,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笑出了声。没想到还能见到闻延吃醋的一天,这是不是说明革命有成功的希望?

等到了第二日,宴禹起了个大早。他带着小司出去溜达,溜完狗回来就发现闻延在院子里浇花,眼下两抹青黑,就差没把没睡好三个字标脸上。本来他就买多了一份早餐,这下人也在,就没必要送楼上去了。

他云淡风轻地和闻延打招呼,并把手里的包子豆浆递了过去。闻延低声道谢,将东西接了过来,便蹲下身子,搂住小司的脖子,亲小司脑门。小司热情地晃着尾巴,恨不得挂在闻延身上。宴禹站在那处,低头看着闻延的发旋,他忍不住上了手去揉。

闻延的发质意外的软,凉凉地在他掌心里,有几缕俏皮地漏出了指缝。闻延抬手回握他的手腕,在阳光下,仰起一张脸瞧他,一双眸子被晨光染成了漂亮的茶色,看起来温柔极了。宴禹心跳漏了半拍,情不自禁地,就着揉发的姿势,宴禹俯下身,一点点逼近闻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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