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 第22章

作者:池袋最强/白如白牙 标签: 近代现代

那力道太足了,宴禹直接摔了出去,脑袋狠狠磕在桌角上,餐桌上的食物纷纷落了下来,砸在宴禹身上,蛋糕向烂泥一般委顿在地上,宴禹脑袋昏沉,那一耳光打得他耳鸣阵阵,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在地上挣扎了有一会才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宴禹肿着脸努力看,发现是父亲。刚回家的父亲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眼里有痛。宴禹小声地抽着气,眼里泪一下就下来了,他喊着爸爸,泣不成声。

宴禹那时不过半大小子,目睹母亲的出轨已经让他天塌,如今父亲归家,让他一下找到了主心骨。父亲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怕他疼一样,小心翼翼地在边缘摸了摸,继而沉声道:“乖,不怕。先回房间,一会爸爸带你去医院。”

宴禹本来不愿意,后来无数梦回,他都在不愿意。这次也一样,宴禹像是脱离了这个梦,长大成人的他立在一旁,看着那年幼的他乖巧点头,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回到二楼的房间。宴禹看着自己的背影,不断喊着,不要上去。

这一分离,就是永别。等宴禹听到楼下巨响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窗外雷声阵阵,一声又声,完美地掩藏住楼下的分崩离析。宴禹走出房间,透过那半人高的扶手,他看到楼下客厅,满目刺红的血。

宴禹看到他的父亲,就像睡着了一样,卧在血泊里,小腹上扎着一把小刀,陈蓉晕在角落,唯有那男人一脸惊恐,嘴里不停念叨:“是他先动的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宴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茫茫然地走下楼,在最后几阶时脚上踏空,整个人摔了出去。他嗅到了刺鼻的血,他的手淌在那片温热里,昏昏沉沉地,宴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他的爸爸闭着眼,像是没了声息一般,一动不动。

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宴禹猛地爬起,手足并用地靠近他爸,他靠着父亲的身体,却不敢去碰。他张开嘴,却半句声音也发不出来。宴禹急得猛掐自己,他想要说话,他想要叫人救命,他想要做一切有可能拯救他爸的事情。

可他做不到,他失声了,张着嘴,却令人绝望的,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第33章

直到救护车来,尖锐的笛鸣划破长空,宴禹才发出一点气音,也就一点点。他扯着那些人的衣服,小声地说着,求求你们。父亲躺在推车上,医院里的光明明暗暗,滑轮和护士鞋子的摩擦声越拉越大,像是在耳边炸开一般,宴禹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出了一身的汗。

病房外刚推过一个急救病人,老太太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好奇地往外看。宴禹揉揉胀痛的眼,看了眼手机,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他身上全是疼的,是睡姿不好所引起的酸涩。

老太太很惊喜宴禹的出现,喜过又口是心非,说自己好好的,邻居非得给宴禹打电话,宴禹大老远跑回来工作怎么办,紧接着又操心宴禹什么时候结婚,看起来瘦了点,老太太精神抖擞,还说住院完全多余,她现在就能回去,把家里的小母鸡逮一只给宴禹补身子。

宴禹看着中气十足的老太太,笑着应答:“我就惦记着你那几头鸡呢,你赶紧身子好起来,不然等我回去了,都吃不上。”

给老太太揉腿,说了好一会功夫的闲话,老太太又说,在死前看到孙媳就无憾了。宴禹故作不高兴,说老太太偏心,他这张帅脸城市小姑娘可稀罕了,怎地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光想女的,不想男的。亏得他遗传了老太太的全部优点,美人骨,长得顶俊俏。

花言巧语,哄得老太太乐得咧着嘴,笑得没停。贫完嘴,宴禹去咨询医生,医生拿着x光片给宴禹分析,说老人家身子骨弱,幸好及时发现,现在没多大问题了,只是回去后要多注意注意,不能再摔。

宴禹点头应答,他本就想着要接老太太走,又或者搬来家乡住。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身边没个人照顾不像话。更何况当年出事后,宴禹得了抑郁症,没法说话,更没法和陈蓉一块生活。是老太太在乡下赶来,办了儿子的丧事,就接了孙孙一起过活。

这个农村女人不识几个字,也不懂宴禹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肯去学,去问,每天变着法儿让宴禹多吃一点,陪宴禹一遍遍去医院,治疗,复诊。宴禹因为病情的原因整夜整夜没办法入睡,现在想想,他是没多少当时的记忆,甚至没有多少感觉。

对身边的一切都是麻木的,灰的,看不到任何颜色。直到有次,老太太再也熬不住了,抱着他哭,瘦小粗糙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腕,那热乎乎的泪落在他的耳边、脸颊、颈窝里头。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身边有什么东西破了口,一切声音,颜色,感官,顺着那破口,涌到了他身上。

从那泪水的温度,到阳光,甚至空气中花的味道,宴禹神经被挑动了。

宴禹反手抱住老太太瘦小的身躯,他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他对外界的感知力非常弱。可他终于找回感觉后,却从未如此鲜明地感受过,他还活着,宴禹大口地喘着气,憋在心头几个月的情绪,终于在那一刻,爆发出来。他哭得很狼狈,几近缺氧。他还活着,可父亲,已经死了。

陈世华在庭上供认不讳,然而他父亲的死因并不是因为那捅在肚子上的那刀,而是在争执过程中,不小心碰到脑袋,造成的颅内出血。多么冤枉,多么荒唐。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没得突然,突然的甚至没法给陈叔定罪。只因那人及时报警,叫救护车,再参考陈蓉证词,是他爸先动的手,拿的刀。

判决下来了,正当防卫,不判刑。

他有多么恨陈蓉,就有多么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他父亲那样正直温柔的人,怎会杀人。那是一条人命,怎么会到最后,凶手却半点责任也不背。他不敢猜测陈蓉在里边,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已经没了爸,他不想再没妈,可他又没法原谅,内疚心和怨恨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他。

他问过陈蓉,他说,那不是事实,爸是枉死的对不对。陈蓉始终一脸青白,只抓着宴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声音尖利:“是你爸要杀人,是他先动的手。你爸不在了,我还在,不管警察问你什么,你什么都不要讲。”

宴禹又能讲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根本不在场,能讲什么。

直到那耳环,他在家中发现的耳环。他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却不敢笃定。他交给了程楚,让人清洗之前,先做一个血液鉴定。结果出来了,果不其然,那是他父亲的血。程楚得了结果,问他,还洗不洗。宴禹在电话那头沉默久久,最终低声道:“不洗。”

宴禹慢吞吞在医院的楼梯里走着,他登上最后一层,推开铁门,阳光刺入他眼里。风鼓动着他的衬衫,中午阳光热烈,宴禹沿着建筑边缘的阴影处走,他坐在满是灰尘的背光处,挨着楼边,一双腿悬在空中,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咬着烟,宴禹眯眼看着楼下湖亭,翠绿植株,忽地电话铃声响起,却是讨债人。他许出承诺,答应请人吃夜宵。如今闻延外出归来,宴禹不见人影,别说宵夜,连早点也无,说好的花花草草,更是萎靡不振,一副许久未被照料的模样。

宴禹先是抱歉,又道明苦衷。家中有人生病,他千里迢迢归来,只为照料老人,至于什么时候回去,他也不知。闻延在电话那头默了默,接着又问在哪。宴禹不明所以,报了地址。他嘴上调笑,难不成闻延要为不值钱的宵夜,花时间精力,不远万里,来一场千里送?

闻延咳嗽一声,磁性十足的声音在宴禹耳边微震,他让他不要自作多情,问来地址不过是为了寄一些保养品,没多别的意思。宴禹笑了几声,心里是有些失落,却也不多。只胡天乱地和闻延瞎聊,挂了电话后,心情却好了许多,见到老太太时,嘴边笑容未褪。

那傻模样,落在老太太眼里,就像落了把柄。老太太在他剥橘子时,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有了女朋友,又不说。宴禹挑眉,将手中橘子掰了一瓣,塞进老太太嘴里,摇头否认。

老太太含着那片橘子,笑眯眯道:“还骗人,你这模样,和你爷爷当年喜欢我的时候,一个样子。你爷爷还以为自己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就和你一样,你的小心思啊,奶奶知道。”

戳破小心思的宴禹依然摇头否认,等到下午,他拿来轮椅,让老太太坐,他推着她出去散散心。在医院小花院走了几步,老太太看到有人搓麻,非要挨在旁边看。宴禹将人放在那,烟瘾犯了。

他左看右看,想寻一个僻静地,这一看,就有一人落入他眼中。那人风尘仆仆,背着光,却笑得比光还明媚。他放下行囊,朝向一脸震惊的宴禹,拿起手中相机,轻按快门,将此时此刻,永久留下。

第34章

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宴禹惊得说不出话来。想必他现在傻模样很乐人,闻延拍了照以后,一步步走进他。他看着光影变迁,看到了每一个细节。闻延微倦的眼,些许胡渣,乱翘卷发,看到这人右耳红肿,扎着一根小木棍。

宴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他耳垂上移开,落在闻延英俊的脸上,许久没见,才发觉心中想念,宴禹克制地不让自己眼神过于缠绵,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你不是说不来吗?”闻延抬手掐他的脸,力道有些重,却足够让宴禹视线重回他身上。

他捂着发烫右颊,吃惊地看向闻延。闻延有些懒地张开手:“我这么辛苦来看你,你不表示表示。”闻延下巴微抬,俨然一副求抱抱模样。宴禹下意识回头看老太太,见着她津津有味地看着牌局。闻延等不来抱,便自己来索取。

一双人躲在百年老树下,斑驳碎影透着树桠,散在二人身上。宴禹嗅到闻延身上浅香,那味道和以前不大一样,像是换了一款香水,没有之前的那么明骚,却暗诱隐撩,拨人心弦。闻延抱着他,在他耳颊边蹭了好一会,才道:“请我吃饭吧,我饿得不行。”

宴禹是架不住闻延这么和他撒娇的,但他现在如何能走开。见宴禹眼神犹豫,闻延低声叹道:“能和你奶奶打个招呼吗?”这有什么不可以,宴禹带着闻延去见老太太。

闻延上前和老太太打招呼,他个子高,模样俏,老太太一眼见了就喜欢,直拉着闻延的手问他有女朋友了没。宴禹在一旁站立不安,闻延笑着说没有,却有意无意瞟了他一眼。闻延蹲在老太太面前,握着她的手,模样乖巧,甚得老太太欢心。

不多时,闻延就要先去找个落脚地方,和老太太与宴禹道别,闻延独自离开。等人一走,宴禹就有些魂不守舍。闻延不识路,没来过此处,独身一人去找住的地方,也不知究竟吃上饭没有,他心不安。只不停看手机短信,看人有无发来消息。

老太太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只道自己嘴里味道很淡,想吃点咸的,打发宴禹出去给自己买点零嘴。宴禹眼睛亮了起来,他看着老太太,细细叮嘱:“别乱跑,有不舒服地记得找护士。”

出了病房,他给闻延打电话,那头接起时水声不停,说话声隐有回音。宴禹问人在哪,闻延笑语:“在医院对面的酒店。”

宴禹问了房间号,便往那跑。他有些激动,情绪高昂,带着不自知的兴奋。乘坐电梯,走过米色地毯,他急促地摁着门铃。没一会,闻延就来开门了。

闻延将自己收拾的很清爽,刮了胡子,头发湿润地拨在耳后,眼睫上还挂着小水珠,将落未落。闻延赤裸上身,仅仅裹着一条浴巾。他看着一路跑来,有些微喘的宴禹,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有些暧昧,有些俏皮,满是蛊惑,声音暗哑:“怎么,打算请我吃饭了?”宴禹舔舔下唇,抬手推了闻延一把,将人推至房中,反手关上门,随手扯开上衣领子:“请你吃点别的。”他脱去上衣,才道出下半句:“比如说……我。”

宴禹有段时间没有做了,每一记唇齿相触,每一次触碰,都像燃着火,又裹着震颤的情潮,那么热,那么湿。他的手反复流连在闻延那极具吸引力的身躯上。掌心下是发烫的身体,灼人的情欲让他鼻息滚烫,满是痴迷地嗅着闻延身上的气息。

他被推到了墙壁上,背脊挨着冰凉的墙面,却没能令他身体降温多少。闻延下身紧紧抵着他胯间,他裤子没脱,情欲束在衣内,高高隆起,互相厮磨。闻延色情地耸胯,连绵地顶着他,那东西隔着摇摇欲坠的浴巾,笔直地戳在他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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