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第7章

作者:啮草小兽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强强 近代现代

第6章

  “知道了,”肖枭叹了口气,“我马上跟东家报告。你大概看看有多少人。”

  “看不了,”路浔看了白深一眼,“我这儿有个朋友。”

  等到挂了电话,白深才问:“怎么了?”

  “咱们运气还不错,”路浔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沮丧,服务生正好端了两人的菜过来,“快吃吧,待会儿我送你回酒店,得出去一趟。”

  白深迅速地吃完了自己的菜,不知道是因为听他的话还是真的饿得能吃下一头猪。

  他们走出餐厅时,那两个金发男人还在吃东西,路浔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圈,动作非常隐蔽,白深没有发现,但能够感觉到。

  他拉了白深一把,让他走快一点。“诶,要是我不在你身边,来两个刚刚那样的金发大汉,你打得过吗?”路浔突然问。

  “看你的功力了,”白深看了看他,“我觉得我跟你战斗力应该不相上下吧。”

  路浔突然笑了:“人家可有刀。”

  “多大的事儿,我也有啊。”白深从兜里摸出一把小尺寸的水果刀。

  路浔看着那把袖珍小刀,啧了一声:“这怕是把南方的刀吧。”

  白深不服:“说话注意点,我就是南方人。”

  他说着挺直了背:“看,比你还高一点,少说两厘米。”

  还真是,路浔低头,说他鞋子肯定增高。

  他俩笑笑闹闹地走回酒店,刚刚的紧张气氛一下子无影无踪。

  本来是一起出来玩的,路浔不想白深有任何紧张不安的情绪,虽然他所见到的白深一直非常镇静,比他自己稳重得多。

  回到酒店白深躺在床上看当地的小镇介绍,路浔走进他的小房间,敲了敲门:“我出去一会儿啊,很快回来。”

  “咦,”白深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还有这样那样的事要忙,“你真的只是个翻译吗?”

  他说这话时背对着站在门口的路浔,声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但因为路浔看不到他说这话时轻松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察觉到了什么。

  路浔回答不上来,转身出门了。

  当然不止是个翻译这么简单。

  但是白深不能知道,有些事情,不知情才是最安全的。

  他还是戴着那顶鸭舌帽,穿得很简单,长袖T恤的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

  其实刚刚沿路回酒店时他看见了好几个Jacob团伙的人,为了转移白深的注意力才跟他聊天。

  那会儿他手里没有刀,整颗心都是悬着的。毕竟他和那些人两个月前就见过了。

  他推测这些人可能暂时住在这里,等待和摩洛哥的团队接头。

  这个团伙一直是个警察的心头大患,怎么可能轻易解决。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团伙的一部分在西班牙,一部分在摩洛哥,甚至可能还分布在其他地方。

  他们不可能那么轻易接受谈判,大概只是想在摩洛哥谈判中捞一笔钱,然后同时还不损失他们所窃取的重要商品和情报。所以双方争抢的东西和他们的总部应该都在西班牙,摩洛哥谈判极有可能只是个幌子。

  这是他多年工作的经验,并不能完全准确判断。路浔打电话给肖枭,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迅速说明了他的猜想。

  “儿子,你别走了,就留在西班牙,”肖枭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东家正往西班牙派人,我结束了摩洛哥谈判立刻去找你。”

  “我现在去看看他们在哪。”路浔说。

  “一锅端啊,痛快点儿的。”肖枭在那边笑起来。

  “等我把这窝小蜜蜂巢给捅了啊。”路浔也配合地开着玩笑。

  这世界上,最是遭受苦难、见惯生死的人,最是轻松明朗、心境开阔。

  与此同时,最是不谙世事、缺乏经历的人,最是心灰意冷、夙夜忧叹。

  尤其在路浔眼里,他单枪匹马闯江湖十来年,生是幸运,死是归宿,早不存在什么看透不看透、放下不放下了。

  其实他不知道,他放不下的,还有很多。

  路浔挂了电话走上街道,左手紧紧攥着那把比白深的袖珍小刀长得多的匕首。

  拐角有几个英国佬在谈话,路浔下意识地压低了帽檐。燥热的夏天,他被阴冷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跟在他们身后走着,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隐约能听见他们聊天的内容,除了女人、大餐,就是女人加上大餐。

  他跟着他们走进一条幽长的小巷子,走了一截,路浔突然觉得非常不安,他有种预感,那些英国佬们已经察觉到,正在等他跟上来。

  而他的身后,已经有几个人从小路围过来。

  这下,向前是蛇沼,向后是虎穴,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来吧,让老子把你们巢给掀了。

  路浔紧紧攥住刀柄,随时准备拿出来,让明晃晃的刀子见见美丽的月光和帅气的威尔士男人们。

  他知道那些人暂时不敢拿他怎么样,他们想要的是谈条件,顶多撕破脸绑架起来。

  在七八个犯罪分子的刻意引领下,他来到了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前。看起来并不华丽,但气氛非常凝重,他感觉楼上楼下、身前身后,几十双眼睛都以一种戏谑、贪婪又紧张地目光注视着他。

  “这不是我们的老朋友吗,驯鹿先生,我想你不是专程来送圣诞礼物的吧。”一个高挑的英国男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看着他,眼神像鹰一般锐利,像要把他看穿似的。

  那人正是这个团伙的头目Jacob。

  “老子是来捅窝的,”路浔说了句中文,语气并不和善,转而又用英语说:“说吧,你们的条件。”

  “我们可不敢谈条件。”Jacob说。

  路浔的出现是计划外的状况,他意味着威胁。

  “我就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来旅游瞎猫碰上死耗子撞见了?

  不能这么说,太不威风了。

  “这个,你还不知道么,”路浔嚣张地笑了笑,“你们从来没能逃出去过。”

  Jacob一步步逼近,空气都凝固起来。他从后腰摸出一把枪,冰冷的枪口端了起来。

  路浔的心猛地一紧。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他用空着的右手微微抬高了帽檐,露出了眼睛,蓝色的瞳孔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这把枪的第一颗子弹打在我头上,很快,第二颗会在你兄弟头上,第三颗在自己头上。不瞒你说,所有人都在等这声响。”

  其实他说这话时,背上都发了冷汗。

  Jacob打量了他一阵,想了想,放下了枪。

  “我的驯鹿先生,你很聪明,比你们组里的任何其他人都要聪明,”Jacob说,“我们想要什么,你很清楚。”

  “这……哎,”路浔装作为难的样子,“看你们表现了。”

  “我们要求深海绝对不参与谈判。”话里有怯懦,甚至恳求。

  ……深海?

  路浔一头雾水,那个深海地下组织和他们“枯叶蝶”机关合作,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人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么一茬。

  他还记得当年他被任命为搜查深海的组长,结果行动还没开始,两边就开始了一个项目的合作,搜查行动也就不了了之。项目完成后,两边就解除了合作关系,四年来并没有太多接触。

  那个英国男人这么说,难道是知道什么内部消息。

  “知道了。”路浔说着,转身就要走,他怕再不跑路,就真的唬不住走不掉了。

  “我听说中国人讲究东道宾主之谊,”Jacob点了根烟,“既然走到了这里,不妨进来喝杯茶。”

  路浔的手心出了汗,刀柄差点滑下去。

  他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开始围拢来,路浔左右看了看,脑子一片空白。

  先骂了句阎王老子。

  然后想到逃。

  好在他来时仔细注意了周边的布局,要想回到酒店,不至于迷路。只要有机会,就能回去。

  这里的小独楼为了隐蔽,只有几个窗口有明明灭灭的灰暗灯光。周围仅仅靠着月亮姐姐微弱的光芒,基本跟摸瞎没区别。

  他们越靠越近,手里的刀反射着白光,像要把谁吞下去似的。

  三米。

  两米。

  一米。

  就是现在。

  路浔飞速拿出了匕首,先出其不意绊倒了离得最近的大汉,再攻其不备打掉那人手里的刀。那人朝自己人扑了过去,几个人瞬间乱作一团。

  他们高矮胖瘦和穿着都差不多,除了那顶鸭舌帽,在这样昏暗又紧张的环境里要分清谁是谁,还真是件难事。

  锋利的刀刃从路浔的后肩划过去,他吃痛地皱眉,接着就感到一阵发热。

  他们想绑架他,当然不敢真的下狠手置他于死地。否则,要他一个单挑几个几十个,还不如进去喝杯茶。

  最终他还是奋力拨开那几个人跑了出去。

  他们不会追上来,因为对Jacob团伙而言,绑架他并不是上上策,最好的办法是他能够去说服深海,不参与谈判。

  路浔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看起来就像街头喝多了要干些荒淫事的混混。

  他不知道白深看见了会怎么想,一个心理医生,究竟能不能认同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危险翻译。

  幸好已经是晚上,周围人减少了,一路上没碰见几个。

  到了门口,该死的,还没有带钥匙。路浔敲了敲门,没人应。

  可能睡着了吧。

  他停下脚步定定地站在门口,这才觉得身上有些地方出奇的疼,尤其是后背。

  他艰难地抬起手,正准备敲门,门被打开了,白深应该是洗了澡,正擦着头发。

  门一打开,白深就愣住了。路浔准备敲门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胳膊上有大片的红印,还有点血迹。

  他赶紧支撑住了路浔的重量,把他扶进门。白深感到手掌一片温热黏腻,他看了看自己扶过路浔肩膀的手,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满手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