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第8章

作者:啮草小兽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强强 近代现代

  “……你他妈干什么去了!”白深吓了一大跳,赶紧拿了紧急医药箱。

  路浔取下帽子随手一扔,趴在沙发上。

  除了前两天离开他家的早上,白深还没有看到过他不戴帽子的时候。

  他有一头漂亮的金发,比纯正的澳洲人暗沉一些。帽子被粗鲁地取下之后,他额前凌乱细碎的头发垂下来,显得温顺得多。

  白深这才看到,他的后肩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脖颈下方斜拉着往下延伸。伤口不是特别深,但已经流了不少血,浸湿了T恤。

  白深用刀撕开了T恤,拿了消毒酒精,蘸上棉花球,看了一动不动的路浔一眼:“忍着点啊。”

  用酒精的时候,路浔没有声音,但还是疼得抖了一小下。

  “你这伤……”白深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白深,”路浔依旧趴着,出声打断了他,充满怀疑地开口,“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 o '~' o )

第7章

  白深顿时愣了一下,接着一言不发地继续处理完他背后的伤口。

  “什么意思?”他问。

  路浔坐了起来,看他:“你知道克格勃吗?”

  白深点头:“听说过。”

  “那是个苏联时期的超级部,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搜集秘密情报的间谍机构。前些年一些俄罗斯人和中国人一起成立了一个叫做深海的地下组织,搜集情报的能力非常强大,成员遍布各行各业。刚刚那个犯罪团伙说深海也参与了这次行动,可能是有什么隐情。”路浔说。

  白深听完,感叹了一句:“哇,你们翻译的工作都这么有意思了吗?”

  路浔笑了笑。

  不是白深,他不能怀疑白深。

  路浔告诉自己,他只是个心理医生,真的没有威胁,没有企图。

  “我不去摩洛哥了,”路浔说,“留在这里待命,要是没其它安排,明天我们去镇上逛逛。”

  白深点点头,随便找了个借口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难得地有点不镇定,开始隐隐地担心路浔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开始怀疑什么。一种紧张的感觉一丝丝钻进他的心脏。

  路浔的怀疑是正确的,他的确是深海的人,在深海工作了五年,就连心理医生这个工作也是组织上安排的,这也是白医生的会诊不对外开放的原因。

  白深反手锁上了门,跑到阳台点了支烟。

  他很少抽烟,好像是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十九二十岁无忧无虑、没心没肺那会儿,认识了同系学长李恪。李恪喜欢抽烟,到后来常常比吃饭还勤。

  有一阵白深心情不大好,好像是失恋了还是怎么的,李恪给了他一支烟。白深不喜欢烟味,不会上瘾,也没有迷恋上,但他喜欢烟草给他带来的感觉,就好像是一种温暖和慰藉。

  白深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李恪打了个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没有存联系人,他熟练地用拨号盘按了一串数字,电话那头很快接通。

  “喂?”那头先说了一声。

  “嗯。”白深简短地回答。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做,开头通过一句话确认身份,从前用过暗号,后来因为对彼此的音色太过熟悉,干脆胡乱哼哼两声以表示本人。

  “怎么是从西班牙打来的,我还以为你号码被偷了。”李恪说着,听杂音似乎在磨咖啡。

  “我跟着路浔到西班牙一趟,”白深停下吸了口烟,"我问你,最近老大没作妖吧?”

  李恪不满地叹了口气:“作什么妖啊,你不知道人最近要结婚吗,忙着讨好岳父丈母娘呢。咦,你在抽烟?”

  “嗯,”白深马虎地应了一声,“那我怕不是被犯罪团伙盯上了。”

  李恪沉默了一阵,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才接着问:“说来听听。”

  “有个Jacob犯罪团伙,今天我跟路浔碰见了几个,按你说的老大最近没干什么,那他们应该知道我是深海的人,才以为咱们组织也要参与谈判。”白深说着,又吸了一口烟。

  “懂了,我现在就查,你就先和那位小帅哥玩着吧。对了,会不会有危险,要我过去吗?”李恪坐下,打开了电脑。

  白深回忆了一下路浔身上的刀痕,说道:“没有危险。再者说,你连我都打不过,过来了还不是得我保护你。”

  李恪啧了一声,挂断电话。

  路浔艰难地洗了个澡,为了不淋到伤口多折腾了一会儿。

  他擦干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看见白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声音开得非常小,客厅没有开灯。白深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停在沙发前面蹲了下来。

  电视的光在房间里明明灭灭,映得整个房间昏暗又柔和。路浔安静地看着他,细细打量他的五官。

  路浔把房间里的凉被拿出来盖在了他身上,然后蹲在他身前,很轻地叫了一声:“白深?”

  声音压得很低,白深还是睡着的。

  他突然觉得很奇妙。

  这还是第一次和同伴一起出来玩,虽然也包含了工作,但是不一样。他也曾经和肖枭天南海北地去执行任务,要是有空还能在当地玩两天。

  可白深跟着他来是纯粹的,更何况他们才认识一周,他却莫名其妙地觉得白深像一个老朋友。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就是这种感觉吧。

  路浔双手撑住沙发,轻轻地吻了下去。

  像一个醉鬼跌进了春水里,他觉得白深的嘴唇非常温润,在燥热的夏天,是沁凉而柔和的,有点像……妈妈的抚摸?

  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打断,路浔迅速直起身,站起来赶紧逃离了案发现场。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吻,他却像征战沙场凯旋归来似的,满脸胜利者姿态。

  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他又折回来,飞快关了电视机,回头看了白深一眼。

  这人是猪吗?这样都不醒。

  他回了房间,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他没有辗转反侧,也没有中途醒来,更没有没完没了地做噩梦。

  路浔神清气爽地下了床,出门就看见白深已经醒了,坐在沙发上发愣。

  “早啊。”他随口说了句。

  白深没回答,还是目光呆滞地坐着。

  他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咦,还有起床气啊。”

  白深还是没回答。

  于是路浔拿了早餐,坐到他旁边打开电视,吃了有一会儿了,才听到旁边一个声音问:“哪儿来的早餐?”

  “……楼下拿的,”路浔看了他一眼,“您这就算醒了是吗。”

  他牛奶都喝到第三杯了,看来白少爷反射弧还挺长。

  说到反射弧这个事情,他又想起昨天晚上偷偷干了坏事,虚心地把剩下的早餐往白深那边推了推,走到一边去整理东西。

  白深迅速洗漱完,嫌弃地看了看桌上的三人份早餐,但是被路浔吃得只剩半杯牛奶和半片面包,连番茄酱都被抹掉了一大半。

  他气冲冲地一口气把剩下的牛奶喝得一滴都不剩。

  白深穿了件白T恤衫,路浔看见了,突然笑了笑。

  “你只有白色上衣吗?”路浔问。

  白深想了想,好像确实是偏明亮的衣服占多。

  两人走在一起,黑白双煞似的。

  “知道什么叫无常么。”白深说着,两人下了楼。

  “武昌啊,我去过一次。”路浔回答得非常认真。

  “滚,”白深说,“阎王老子那抓鬼的,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咋了?”路浔像看白痴似的看了看他。

  白深顿时觉得心累,和一个从小沐浴在国外文化的人聊天原来这么困难。

  “就是你阳寿尽了,就能看见他俩穿得一黑一白来送你下地狱,”白深说,“就跟咱俩穿的颜色差不多。”

  “再唠两块钱儿的呢。”路浔一下子来了兴致。

  “中国的规矩,人死了之后过了鬼门关就会有黄泉路,路尽头有条忘川河,河上是奈何桥,桥上有个亭子,有个老妇人给孟婆汤,喝了就能忘却前世今生,”白深说着,又觉得跟他这样经常跟死亡打交道的人说这些不太好,没头没脑补了句,“这个也就是传说着好玩的。”

  “以前有人跟我提到过彼岸花,那是什么?”路浔突然问。

  “就是开在黄泉路两边儿的花。花像血一样红,因为是死人的血灌溉生长的。”白深说。

  他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看到奈何桥孟婆汤的传说的时候,觉得彼岸花是最可怕的,书上的有句“彼岸花开,花不见叶,叶不见花,花叶生生错开,犹如生者与逝者一样,两不相见”,到现在想起,白深都还觉得一阵瘆人。

  “那要是没喝孟婆汤呢?”路浔又问。

  “就得跳进忘川河,经历千年历练才能再投胎。”白深说。

  路浔叹了口气:“什么破规矩,把孟婆打一顿不好吗?”

  “……”白深无话可说,半晌才回答,“你可以试试。”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重新说起来:“那些没喝孟婆汤的人,孟婆会做个标记,比如酒窝和胎记之类的。”

  “是吗?我都有诶。”路浔转过了脸看着白深,笑起来。

  跟之前对他笑的几次都不一样,这一次好像是真的在笑,就是……像小孩儿似的。

  卧槽,真的有酒窝,居然才发现。

  白深心里暗暗说。

  “那我不就是没喝孟婆汤啊,”路浔说,“怪不得总感觉那么熟悉……”

  白深无语了,就是个民间传说,谁都知道是骗小孩的,偏他还真信了。

  “我说呢!”路浔突然站定吼了一句,把白深吓得一抖。

  “咋了?”白深看他。

  “我说我经常往些不下雨的地儿跑!原来在那条鬼河里头泡了一千年!操!”路浔继续气愤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