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路 第34章

作者:皮皮虾炒饭 标签: HE 近代现代

  他摘掉眼镜抹了一把眼睛,叫他不要说这么多话。

  “没人要我就带走啦——”

  何峻凌俯下身去,轻轻抱他,一边还不忘提醒:“少动少说话,保存体力。”

  他心里骂他混蛋,差点死一回还能扯着脸皮笑出来。伤得这么重还要来安慰自己,把他一颗软心拿捏得发痛。

  何峻凌远远看他睡觉,头脑中混乱得可怕,明明人醒了,没事了,他却更是手忙脚乱,焦虑隐隐翻腾。

  不过现在他连眼前的都顾不好,其他事更顾不上了。

  他常觉得自己不配当个医生,没有悲天悯人的大爱,不过是按部就班借着父母铺下的路,再借着些善良的天性,把工作当工作而不是事业来做。他和同期的同学没法比,更和那些前辈没法比。

  他不仅不伟大,还差劲得很,总是能把事情搞砸。他也不配为人,活得自私,不能好好回应过别人的情感,也做不到当断则断。

  怎么就三十多岁了,时间到底是怎么计算的?

  夏语冰在他耳边搓了个响指:“别看了,你要是晚上还待这儿,去和值班医生打个招呼。”

  何峻凌点点头。本来他今天该值班的,和别人换了吧。

  印象中我们学校附属医院的监护病房是这样的,可能不完全对。工作区里面还要分好几块,有专门通道,具体结构我搞不清楚。家属探视只能在特定的时间段,上下午各一次,中间很危重的病人当然不允许探视,但可以看摄像头。各科的医生都会有监护病房权限,因为监护病房的病人也属于各科。

  不过何医生也不能老进去干扰别人工作,所以我猜运动路线如图(尽量编得像样点):?

第96章

  每日查房前何峻凌都要过来。杨烁看起来恢复的很快,能靠在枕头上坐着,脸色也回来不少。何峻凌把手背放在他脸边比较血色,伸出食指刮了刮他抽动的狗鼻子,换来他作势要咬。

  因为是医生,何峻凌总觉得自己身上哪里都不干净,杨烁却因这个职业觉得他身上哪里都是干净的。那双手进出门都要消毒,带着股没挥发干净的酒精味,闻起来竟有些甜丝丝的。

  "这样一直躺着不动掉肉,摸起来都不舒服了。"

  何峻凌让他说得好笑:"你去鬼门关转了一遭,现在脑子里就想这个?"

  "反正不是头一遭……"

  何峻凌竖起食指压在他唇上,不让他说下去,结果被软软的舌尖舔了指头。

  "脏——你再瞎动试试?"

  杨烁露出小虎牙笑了笑:"何医生这么迷信?话都不让说?"

  何峻凌生不起气来,还想刮他的鼻尖:"真是被你气死了,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亲亲我。”

  他说这话的样子倒是乖得人心尖儿发颤,手垂着,头歪着,一双眼发亮。何峻凌左右看看,把床帘拉起来,做了件违规的事儿,拉下口罩在他唇边印了个很浅的吻。不料抬眼一瞥,身后的连廊有个护士匆匆走过,好在她没往里看。

  “上午探视时间会有人来看你吗?”

  “会啊,”杨烁有点沮丧,五官全都垂了下来,“欢迎你留下来参观队长怎么隔着窗户骂我。”杨烁跟他解释:"其实是这样的,当时我把所谓的小偷抓住,后面有个人追上来,拿着刀要刺他,我肯定不能让他把嫌犯刺了吧?"

  他也不方便跟何峻凌和盘托出,说得混乱:"我怀疑他精神有问题,但反正是抓住了,但是……哎呀,怎么说才好,就是他……"

  何峻凌看着他的眼睛,连个大概也听不明白。杨烁说着说着嘴撅起来不高兴了:"反正不是我弱。"

  说了半天原来是要跟他说这个,何峻凌忍不住偷笑,戳戳他皮肤还苍白发透的小包子脸。他很想把杨烁搂进怀里,让他靠着自己,可惜碍着输液管也碍着白大褂。

  队长来了果然是扬言等他好了要揍他,但监护病房只能通过窗子和病人讲话、递东西。窗子在床头,杨烁被输液的管子牵着不能转身,从下往上倒着看队长的双下巴。赵志飞气结拽了他的头发,被护士吼了一句。杨烁听他挨护士的骂,笑眯眯咬着吸管喝他们拿来的果汁。

  "我看你什么都不缺。"他看见杨烁裹在宽松的绿条纹病号服里,也没了骂他的心思。杨烁看见他眼睛里满是血丝,一下巴胡茬,皮肤也松弛了,好像熬了几个通宵那样累。

  他也不是个没心的,试探着问:"您审过他了?"

  "有点复杂,等你好了再说吧。"赵队长没继续和他说话,退开去,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下,没摸出东西来,拍了拍口袋。杨烁知道他的习惯,一定是想摸烟。

  "说起来这是不是还欠着我的证词呢?要不是回避,我就该亲自审。"

  "死鸭子嘴硬吧。这回等你出院得等到什么时候?"陈诚成凑上来,"呀,说鸭子你出事前还真演了个鸭子。"

  "滚几把犊子,"杨烁扶着脖子上的输液管,"我明天就把这管子扯了回去。"

  这事情要是放以前他真做得出来,不过这回早就被何峻凌提前捉了歪心思。何峻凌知道他精神头回来了就觉得自己没事,警告他中心静脉拔不好会死人,不要瞎动念头。

  "张月白怎么样了?"

  "还没放呢,但没进展迟早要放。她老公还真给她找了律师来,不知道是打算害她还是保她。"

  "那这回这个呢?"杨烁揪住他领子把他拉近点。

  "一个问题换一个,"陈诚成半个身子都塞进了探视窗里,"杨队,和好了?"

  杨烁不买账:"那我不问了,迟早得知道。"他想起来什么,眼神变严肃了:"那个人动手的架势很疯,不要命一样。"

  ?

  补张小警犬单人照,我画的挫但我崽巨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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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工作内容?

  杨:杀人放火,绑架抢劫,入室盗窃,暴力团伙之类的。

  虾:???

  杨:啊我是说我们去破这些案子不是我们杀人放火!

  何:还有扫黄打非。

  杨:哈哈哈是,他说我不知道哪里学了一堆歪词。

  虾:会很忙吧?

  杨:本市治安还不错的,忙是因为我们人少。走私诈骗经济犯罪他们更忙。另外还有训练啊心理辅导啊开会啊思想教育啊……乱七八糟说不清楚。

  何:我们的话就是医院工作,科研,教学。

  虾:具体治什么病?

  何:肺部疾病为多,最厉害的是肺移植,全市只有两家医院能做。食管癌和纵隔肿瘤不是我们组强项,少一些。

  杨:还有气胸。

  何(笑):对,气胸。胸部外伤也做。

第97章

  七点前是病房里最忙的时候。监护病房的护士们穿着和普通病房也不太一样,口罩帽子捂着,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蓝鞋套随着走动在地上沙沙作响。夏语冰为了方便经常戴隐形眼镜,昨夜不小心睡着了,早上取不下来,一着急抠得眼白上一个出血点,看着怪可怜。

  她指指何峻凌,跟杨烁说:“何老师可关心你了,我的每条医嘱他都要复核好几遍。”

  何峻凌和她言语惯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哪是核查,我这是为了向夏老师学习。”

  杨烁靠在床上听他们互相说笑。他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监护病房又管的多,护着输液管在床上左右滚,无聊的很。

  夏语冰看他恢复得快,目瞪口呆:“你知道自己失血多少吗?”

  杨烁对这个话题有点感兴趣,摁着输液管摇头,等着夏语冰给出答案。

  “身体里的一半。你知道自己被救回来多不容易吗?”

  杨烁又摇摇头。

  “腿疼吗?”

  杨烁继续摇头,余光掠过何峻凌,又换成点头。

  "你差点截肢你知道吗?"

  何峻凌看杨烁脸色突然变了,对夏语冰眉头拧了起来:"好了,你别胡说八道的。"没发生的事就不要再拿出来了。

  总之杨烁很快就被扔出监护,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大概是何峻凌好事做的多,总算运气好了一回。杨烁刚转出监护病房他就得了个大清闲。他从议室出来后一直心虚得不敢抬头,总觉得同事用艳羡的眼光看着他。

  整整四周的脱产带教,算是他骗来的。所谓脱产带教,理论上就是不用工作,给学生上课,带着学生们讲讲病例、转转病房、看看手术,上午四小时下午三小时结束。当然了,也不可能完完全全脱产,但至少可以不跟手术不用值夜班。

  这还是夏语冰给他通的气儿,她提前从别的科室听来,今年开始学校要求脱产带教,整四周没手术没夜班。何峻凌一听得心要飘,但马上又坠回地上。他不是好争抢的人,觉得轮不着。

  夏语冰和他打赌,说他们领导喜欢试探人,估计只说带教不说脱产,没人抢。

  果然让她说中了,带教又不额外给钱,没人愿意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科会的时候何峻凌看整个会议室没人说话,低着头在心里默默数到五,开口说:“那就还是我带吧。前两年也是我,算有经验了。”

  结果就是他揽了好事儿还成了正面典型,连带整个科室听领导训话训了一刻钟:“当医生的不要怕多做事情,所有你做的事情都不会白做,只有……”何峻凌手一直搭在膝盖上,他亏心,背上腋下都是冷汗。

  所以这会儿他送走学生们,靠在陪床的躺椅上,两条长腿伸直了交叠在一起,抽出薄薄的笔记本电脑在腿上打开。

  杨烁本来不敢问,怕何峻凌为着自己影响了不少工作,看他心情好得差点儿能哼出歌儿,忍不住问了。

  何峻凌快乐得很,虽说不排手术和夜班少挣不少钱。轻松也轻松不到哪里去,身边还陪着一个呢。

  “你以为脱产带教就真的一点不用干活呀?六点开科会,我ppt还没看呢。”他眼角的笑纹勾起来,略带狡黠,"不过还是轻松多了。"

  也就是当医生的都忙,才能想出来六点开会。

  夕阳从窗口打进来,在修长的身体上打下一道暖光。何峻凌今天的领带颜色很微妙,略带紫调的褐色,好像午后的阳光照着一杯暖咖啡,很衬他。杨烁看他专心致志地读材料,趴在围栏上伸手摸了摸那条领带。

  何峻凌头也没抬,眉梢皱起来:“唔……别闹我。”

  轻得听不清的耳语:“亲一下。”

  “别闹啦,这又不是我们病房。”

  对面的病床空着,罩着印有"已消毒"三个绿字的透明塑料布。何峻凌张望一圈,撑着床沿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点了一下。杨烁趴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垂下一条胳膊抓住他的领带不放:"我想回去。"

  何峻凌放下电脑站起来,握住那只手,揽着他安抚:"我知道,我也想你早点回去。"

  小混蛋搂着他的腰,脑袋来回蹭,嘴里哼哼唧唧不停。

  六点开会,那不是我们实验室组会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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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礼物送过对方什么?想要什么?

  何:送过一个沙包,就是练习用的沙包。

  杨:补的,他加班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