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事业粉盯上后我被迫营业 第12章

　　司机是本地人，一路上开着广播低声哼着歌，想来因为目的地的缘故，识趣地没来跟他搭讪。

　　陆易涟垂下眼，照例发了条消息出去。

　　【妈，我去扫墓了。】

　　过了十五分钟，备注为母亲的人发了个单字：

　　【好】。

　　他的手指在输入界面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他知道说再多对面的人也只会发这一个字过来，在这个日子里她一直都是这样，一扫往日的大方与温柔，像是重回了那一段把自己变成刺猬的时期。陆易涟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不会刺伤他，但是她会沉默以对。

　　这是她作为母亲最后的温柔。

　　“小哥到咯。”

　　司机停下车，招呼了一声，他应了一句，付了钱后下了车。细密的雨丝飘到了脸上，寒意霎时袭来。

　　他拢了拢衬衫的领口，撑着伞走进了墓园。

　　这是一座不算太偏僻的墓园，住的都是些还算有身份和名望的人，价格很不菲。也正是因此，从修缮到管理，无一不按照高标准严要求来执行，一排排矮小的墓碑整齐地沉默着，看起来居然有一种矜贵的高雅。

　　只不过，再高雅，也不能改变他们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的事实。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众生平等。

　　陆易涟走到角落的一座墓碑前，弯下腰，把带来的花和水果放在了墓碑前。

　　白色的栀子花上残留着一点鲜嫩的水渍，看着娇艳欲滴。

　　墓碑上，俊朗的男人笑容灿烂，有着和他肖似的一张脸庞，只是轮廓比他要更硬朗一点，也更凌厉一些。

　　“爸。”他开了口，语声平静，“我来看你了。”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觉得身上有些冷，于是将伞往里又收了收，挡住了往他身上飘的细密的雨丝。

　　“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他继续道，“不过我和我妈过得挺好的。”

　　他垂着眼，注视着脚下松软的泥土，刻意避开了墓碑上的目光。

　　尽管他知道，这人已经不再有意识。

　　他似是还想说什么，最后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吐了口气，站起了身。

　　“那……就这样吧。”

　　“明年见。”

　　他轻轻地道。

　　说罢，他不再回头，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出去。

　　*

　　刚刚走出墓园大门，他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陆易涟一手拿着伞，一手摸出手机边走边按下了接通键，下一秒，莫辛大惊小怪的声音就开始冲击他的耳膜：

　　“卧槽!你看微博了没？！”

　　陆易涟：“……”

　　“没。”他道，“我在外面。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上什么贵人了！”

　　……都什么跟什么。

　　陆易涟被他一惊一乍的语气折腾得头疼，把伞抬高了一些，开口道：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边问，他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路，下一秒，他就怔在了原地。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人，一身沉默的黑色，耳垂上，漂亮的耳钉闪着幽光，侧脸透着不耐烦，显然是在等人。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抬起眼望了过来，然后面上也露出了些许的惊讶。

　　少顷，他将伞略略抬高了几分，语气里带了些许微妙：

　　“好巧。”

　　“……好巧。”

　　陆易涟道，跟那头的莫辛解释了几句，挂了电话。

　　确实是巧。

　　他上次在酒吧遇到这人的时候，还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却没料到还会有后续。

　　只不过……

　　上一次相遇还是在酒吧，这一次就变成了墓地。

　　地点变幻得实在是有些诡异，以至于陆易涟想开口打破尴尬，都不知道用什么话题起头。

　　……毕竟，你也来上坟这话，好像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奇怪。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陆易涟没忍住，终于打算随便说点什么，结果刚张口，他就被喉咙的痒意逼得低声咳嗽了几声。

　　陆易涟：“……”

　　对方的视线落在他单薄的衣衫上，神情变了。

　　“你……”

　　他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竭力地忍住了。

　　“今天降温，你就穿这点出门？”

　　陆易涟无端地有些心虚，垂了眼：

　　“不小心忘了。”

　　这话虽然是实话，但听起来确实很像借口。

　　话音落下，他就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诸如“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忘家里”这样的讯息。

　　他相信，要不是面前的人跟他只有一面之缘，这些话已经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

　　……有点尴尬。

　　他想。

　　他刚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对方就开了口：“算了。”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语气不大好地道：

　　“等我一下。”

　　陆易涟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当真往路边站了站，乖乖地等了他五分钟。

　　五分钟后，一件外套被扔到了他怀里，还带着车里暖气的温度。

　　他怔了怔，抬头，撞上了面前的人墨似的眼睛。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对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语气里带了些许古怪和无奈：

　　“救你这么多次了，怎么谢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多次”，嗯~

　　今天写的时候发现出了bug，因为有好几版大纲，整合的时候时间线有点错乱orz正好今天算双更了，明天停一天完善一下大纲，么么哒

第9章

　　怎么就‘这么多次’了，陆易涟想。

　　也就……两次？

　　好吧，对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来说，两次好像确实够多了。

　　“请你吃个饭？”他想了想，“这附近有几家餐厅还不错。”

　　这话听着挺没道理，但却是实话。大约是秉持着逝者已逝，生者缅怀之余总还得好好过日子的理念，陆易涟从前来的时候就发现周边的餐饮业十分发达，如果对面的人不介意的话，他做个向导是没问题的。

　　对方未置可否：“先把衣服穿上。”

　　陆易涟怔了一下，手上的伞已经被接了过去。

　　上空被挡了个结结实实，他这才发现，对方比他高了大约四五公分，这点微妙的身高差刚好可以让两把伞错开，将细密的雨幕尽数挡在外面。

　　同时撑两把伞还是挺累的，他回过神之后就赶紧披上了衣服，然后把伞接了回去：

　　“……谢谢。”

　　对方的视线在他手上的红绳上一触即收，随即移开了眼。

　　雨丝还在不断地往伞里飘，但是因为披上了外套的缘故，陆易涟暖和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他刚准备开口继续刚刚的话题，身后就传来了女人温和中带着疑惑的声音：

　　“小风？”

　　陆易涟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神色一顿，然后，他整个人就从一种松弛而散漫的状态变得紧绷了起来。

　　这种变化来得太快，他愣了一愣，对方已经开了口：

　　“不客气。”

　　他低声道。

　　随即，不等陆易涟回答，他就转过了身，朝着女人走了过去。

　　女人似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他温和地笑了一下，看起来高贵淑娴。两人交谈了几句，随后他皱了皱眉，似是竭力忍住了没说什么，又朝他看了一眼。

　　隔着连绵的雨幕，男孩子的神色遥远又模糊，无端地让陆易涟想起了那天酒吧里第一次见到人时候对方的样子。

　　也是这样，一身的冷漠和尖锐。

　　他有些恍神，一直到两人消失在铅灰色的天空之下时，他才蓦然惊醒，发现了一个有些无奈的事实。

　　……他居然又忘了问人家的联系方式。

　　事实证明，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能一连犯两次同样的错。陆易涟难得有些无措地穿着人的外套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门卫处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