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我矜贵 第16章

作者:瓜豆娘 标签: 近代现代

  其实他也不想浪费与庄隅两人相处的时光。

  这次傅时戟也犹豫是否要带庄隅出席,他想要证明庄隅特殊的地位,但也不想让庄隅过于受人瞩目,被人打搅他的清闲。但是,既然有人背地里已经将庄隅的身份捅到母亲那里,傅时戟就应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明白地告诉他们庄隅是别人说不得动不得的。

  庄隅随着傅时戟提前到达主宅。作为主家,自然是要比其他客人到得早些,但也有与傅家关系深厚的世交提前到达了,周家便是其中一个。

  “傅大少爷来得早啊。”

  周慕阳此时也是一身正装打扮,许是他将原本露出额头的金色头发染回了黑色,花花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商业精英的样子。今天他没带袒胸露乳的女人出席,身边的女伴是一位娴雅的女孩。

  “傅哥哥,好久不见。”那位女孩朝傅时戟说道。

  傅时戟微微点头,简单回道:“好久不见。”

  “我家妹妹天天在我面前说你,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见了面却变成淑女了。”周慕阳十分不给面子道。

  “哥,你说什么呢。”周慕雅狠狠捏了一下周慕阳的手臂,似是娇羞道。

  “行行行,我说错了还不成。”周慕阳赶忙揉揉自己的胳膊,看到傅时戟身后还站着个人,他侧了一下身子,看见庄隅的脸后,忍不住惊讶道,“你可真行,还敢把他带到这里,我真是佩服。”

  关于傅时戟养着个小男孩的传闻,最近可是愈演愈烈,圈子里都知道了他爱好生嫩的小男孩,有些个胆大的便挖空心思凑到傅时戟身边,寻思从傅时戟身上谋得些什么。

  本以为傅时戟会谨慎些,哪知道他在这风口浪尖上,把庄隅带到了这里。若是他没记错,傅时戟昨天还被傅老夫人安排了个相亲,是孙家的大小姐,周慕阳还以为他今天会顺了傅老夫人的意愿带着那孙家小姐出席呢。

  这事情,就借给周慕阳一个胆子,不,十个胆子他也做不出来。

  周慕雅顺着他哥哥的视线朝庄隅望去,猜到这就是绯闻主角了。但传闻中这庄隅是个又妖又艳,尽是媚态的男狐狸精,可她这一打眼望去,见着庄隅神色淡然,若不是他哥的言语,还真容易错把他当成别家的客人。

  庄隅见周慕雅一直盯着他,只能扯个笑脸对她点个头。

  “我怎么不能把他带出来?”傅时戟伸手将庄隅从身后拉到身侧,道,“既然有人想见他,总归要满足了他们。”

  庄隅打量四周,已经有人疑惑地看着他,不自在地对傅时戟小声说道:“能给我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吗?我坐车累了。”

  “行了,傅少爷,你显摆够了就带人家去休息吧。”周慕阳为庄隅搭了个台阶。

  庄隅连连点头附和。

  傅时戟领着庄隅进入大厅,沿着楼梯去到三楼的房间,嘈杂的交谈以及忙碌的用人都被抛在了身后。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人纷纷向傅时戟打招呼,然后扔下一道颇具暧昧的视线给庄隅。

  庄隅差点耐不住脾气,打道回府。“今天的人也太多了。”庄隅走进私密的空间后,对傅时戟抱怨道。

  以前参加聚会的全都是同龄人,对自己的态度多少还算收敛。可这次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连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头也来祝贺,瞧着他的模样比今日寿宴主角的年龄都要大。

  庄隅没有见过傅时戟的父亲和母亲,只是听闻傅夫人当年也去了福利院,不过提前离开了,所以庄隅与她正巧错过。

  后来还是何妈教他规矩时,拿了几张照片给庄隅认人。傅时戟长得很像年轻时的傅夫人。据说当年的傅夫人很有手腕,年岁长了,脾气才温润许多。傅时戟的父亲看着很是严厉,他常年在国外,傅夫人操持着国内事务,在这几年彻底脱手给了傅时戟。

  何妈只是简单给他看了照片,叫他认清楚了面容,没有过多讲述,最后还对庄隅说了句:“你估计永远不会与傅老爷和夫人见面。”

  庄隅倒是想同何妈说的一样,自己躲得远远的,可他拗不过傅时戟。

  傅时戟对庄隅道:“客人都没来几位,你就喊多了。”

  庄隅咂咂舌,屋子里来来往往的可不少,街道上都聚集了那么多豪车。

  “不吓唬你了。”傅时戟看着庄隅的怂样,揉了揉他耷拉下来的头发,说道,“你就在这里待着,这里是我的房间,等宴会结束就带你回家。”

  傅时戟原本也只是打算带庄隅走个过场罢了,若是一会儿真叫庄隅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怕是寿宴就会变成自己接受家法的场所。不过总有一天,庄隅能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无人可置喙。

第22章 告诫

  “那你不早告诉我,害我白担心半天。”庄隅松了一口气,乐得不需要去参加寿宴。

  庄隅将领带和西装的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他环顾四周,这里的房间和别院房间的格局相差无几,但可能是由于没有植物点缀,显得更冷清一些。

  “你小时候就住在这吗?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庄隅逛到书架边,看着那几排晦涩难懂的书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相框或其他摆件,一点也不像小孩子曾居住过的房间。

  “五岁之前在这里,后来就搬到别院了。”傅时戟一边说道,一边打开书橱,从中拿出两本书递给庄隅。

  庄隅接到手中时才看到这几本是关于绘画的书籍,心想着原来傅时戟是学过绘画的,怪不得那时傅时戟随手两笔就把自己的模样画得栩栩如生。

  “你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给我看看。”

  庄隅似乎对傅时戟的幼时很感兴趣,好奇他小时候会不会一板一眼地学规矩,或者更小的时候会不会控制不住情绪号啕大哭。想象着小傅团子噘着嘴巴委屈的样子,庄隅忍不住勾起嘴角。

  “没有了。”傅时戟淡淡道。

  小时侯,傅时戟每天的活动就是接受心理治疗,几乎所有关于这个领域的各国心理医生都被请到了傅家,就连绘画也是某个心理医生的治疗手段之一,傅时戟练了段时间。

  可惜一直以来收效甚微,傅老夫人后来放弃了短时间治愈的想法,连这个有缺陷的儿子的面也不想见,傅时戟便搬了出去。

  “哦。”庄隅对了解不到更多傅时戟的过去有些失望。

  “砰、砰砰”,门外传开敲门声。

  傅时戟听到后,对庄隅道:“我先下楼,一会儿派人给你送餐,有事找猎二。”

  庄隅点点头:“知道了。”

  傅时戟将庄隅安排妥当,将猎二叫来守着庄隅,吩咐他无论是谁过来都不许把庄隅带走。猎二领了命令,小心谨慎地守在门口。

  楼下大厅人声鼎沸,用人们搬着客人带的贺礼。傅家一向低调,鲜少筹办大宴,所以能收到邀请函的家族无不备上大礼。借着这次寿宴,世家小辈子弟相互打个照面。

  傅时戟先去见了傅老爷子,父子俩几年都没见过面,相顾间,没有聊私事。两人坐在茶案边,论起前阵子傅时戟遇到的麻烦事。

  “你二叔想要扣下那批货,被你拦下了?”傅老爷子问道。

  傅时戟回道:“是。”

  “你二叔其实心思不多,估计是他的那个儿子傅峥,想要与你较一较。”傅老爷子缓缓道。

  因是傅时戟生病难以出门,傅老爷子当初有意栽培傅峥来帮助傅时戟,让他平白多了野心,最近动作频繁。

  “嗯,查出来了。”傅时戟语气冷淡。

  傅老爷子虽然精神有余,到底已经是六十有五,有些小孩子的把戏他懒得应对,而且傅时戟足够让他放心。

  “我知道你能处理好。”傅老爷子微微闭上眼睛,道,“国外的事务以后也会逐渐移交到你的手上,栽培几个信得过的,未来的日子还长。”

  “明白。”

  留在屋子里的庄隅甚是无聊,玩了半个小时游戏,输了几把后,顿觉索然无味,扑在傅时戟的床上滚了几圈。被褥上没有傅时戟的味道,庄隅皱皱鼻子。在别院的房间总是飘着若有似无的微苦味,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那个味道。

  庄隅起身又在傅时戟的房间里走了一圈,重新回到书架前,看着角落里一排英文书籍,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查阅这些书的简介。

  页面上的信息令庄隅皱起眉头,这些书籍都是有关精神洁癖方面的心理治疗的,他仰头扫过一些大部头的中文书,看标题觉得里面应该也是与心理学相关的知识。

  庄隅想起傅时戟和自己提起过他极度厌恶污秽事物,但庄隅没想到他幼时的状态也是这般。

  精神洁癖是特定人群在自身心理世界所持有的强迫人格,强迫心理世界绝对干净,使其基本处于真空状态。

  他们会十分严格地审查自己交往的人,一旦发现所交往的人的思想或者灵魂是肮脏的,马上会将其直接剔除。虽然外表待人随和,但他们始终在内心保持着疏离感。

  只有离开人群,在一个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光顾的空间才会感到安全舒适。

  庄隅看着关于精神洁癖的描述,无法将这些信息与傅时戟对上。至少傅时戟在他面前从来都不是疏离的,庄隅能明确感受到,要不然傅时戟就不会把自己留在他的屋子里那么多年了。

  也许傅时戟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庄隅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若有所思着。

  “你要做什么!大少爷吩咐了,不能将屋里的人带走。”猎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庄隅耳中。

  “是夫人的吩咐,怎么,你要拦?”那人冷酷道。

  猎二没再吭声,庄隅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打斗声儿,不知道是谁的身体撞在门板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庄隅后退了几步,拿着手机给傅时戟拨打电话。

  傅时戟的手机发出专属的铃声时,他不禁一怔,连忙取出手机,看见屏幕上庄隅的名字后,立即起身对傅老爷子告辞。

  “时戟,”傅老爷子见傅时戟的神色匆忙,悠然道,“有喜欢的就藏好,但该娶的人还是要娶。”

  傅时戟脚下一顿,第一次反驳他的父亲,沉声道:“他不需要藏。”

  庄隅刚打通傅时戟的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人夺去。

  “请吧,夫人找你。”

  庄隅伸手想要抢回手机,但抵不住那人的强硬,自己此时退无可退。

  跪坐在门外无力动弹的猎二扬声道:“大哥,你,咳咳,别对庄小少爷下重手。”

  猎二蹭了蹭嘴角的血迹,他的一只胳膊被打脱臼,另一只勉强能动的手捂着被打断的肋骨,心道猎大居然下了死手,可他最怕的还是傅爷的惩罚。

  他们兄弟三个听命于傅家,猎大留在夫人身边,自己和猎三则奉傅大少爷的命令行事。没想到今日居然各为其主进行争斗,自己还落了下风。

  庄隅知道是傅老夫人亲自下的命令,自己无法推托,他刚才已经打给傅时戟了,他定会想办法护着自己。

  看在傅时戟的面子上,傅老夫人总不会对他怎样,庄隅镇定地将西装套在身上,对猎大道:“走吧。”

  猎大没想到这小少爷倒是识时务,没等自己动手便乖乖听话,省了自己一番功夫。领着庄隅只穿过几个拐弯,走到一处门前,猎大便示意庄隅自己进去。

  庄隅整理了一下衣摆处的褶子,不想给傅时戟丢脸,然后镇定地推开门。

  傅老夫人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听见推门声,睨了庄隅一眼,抬起挂着珠串的手,指了一下她对面的座位。

  庄隅没有吱声,脚步轻缓地走到座位边,坐得笔直挺拔。

  傅老夫人的视线在庄隅的身上转了一圈,她手肘抵着沙发扶手处,将头轻靠在手背上,姿态优雅,对庄隅道:“时戟把你调教得不错,我见了也挺喜欢。”

  她知道何妈给这孩子教过规矩,现在看来庄隅学得不错,至少坐在眼前也算看得过去。

  “谢谢夫人。”庄隅道。

  “他到底是眼光不错。”傅老夫人低声道了一句,她用手指拨弄着珠串,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庄隅虽不知道这傅老夫人的心思,可他们之间的唯一交集只有傅时戟,便道:“因为傅时,呃,傅少爷。”

  庄隅平日里只叫傅时戟的名字,可在傅老夫人面前,庄隅觉得有些不合适。

  “你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傅老夫人不想同庄隅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庄隅蹙了蹙眉,迟疑道:“领养与被领养?”傅时戟把自己从福利院带了出来,回答这个是没错的。

  “呵,领养?你倒是会逗我开心。”傅老夫人轻笑道,“那时戟对你的心意倒是付之东流了,为了你还拒绝我为他选的孙家姑娘。”

  傅时戟今日带着庄隅出席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这种行为在傅老夫人眼里是无比幼稚的。

  庄隅没有从傅时戟口中听闻什么孙家姑娘,但想到了傅时戟昨日说的相亲和身上的香水味,便猜测出一二。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庄隅不明所以。

  傅老夫人看他神色不似作假,道:“原来时戟还没同你说,罢了,这些都不重要。”

  “这次叫你过来,只是提醒你自己的身份,留在时戟身边可以,但你要懂事。时戟是要娶妻生子的,这些你做不到,虽他宠着你,但你不能恃宠而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