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飞行 第27章

作者:博尔赫叁 标签: 近代现代

  “有人在吗,宿管委登记。”

  瞿孝棠趿着拖鞋去开门,外头站着个戴眼镜的男生,见着他似乎有些惊讶,“你好,麻烦登记一下返校情况。”

  “返校情况不是班里统一做的吗?”瞿孝棠接过他递来的表格问。

  “哦,是的,但今年有退伍的学生返校,宿管委要做记录,这个宿舍是有当兵人员的,所以要登记。”

  瞿孝棠写下何溪的名字,“还没回,当兵不都两年吗,怎么着也得暑假前后才退伍吧,你们宿管委这个都搞不清?”

  那人推了下眼镜,抱歉的笑了下,“只是做个登记,打搅了。”

  “没事。”瞿孝棠把册子递了回去。

第35章 我来道歉

  在春江路养伤的那几天,何溪醒来的时候会盯着瞿孝棠看很久,在“不让自己过于悲情的陪着瞿孝棠”这样的压力下,他尽力让自己忘却掉裴梓岳给他感情世界带来的巨大冲击。

  也多亏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三月下旬,年前和瞿孝棠打了一架的那个人,到底被拘了几天,出来后去了哪,何溪统统不知情,换句话说,裴梓岳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连近两个月,零星半点的音讯何溪都没有收到。

  这两天,地资的球队报名了一场高校联赛,江大原先是有校球队的,从每个系的球队抽调最好的球员组成,后来被各个系联名抵制,因着过去很多年校队都没打出什么好的战绩,几年前校队便解散了,由系与系之间打比赛评选出最优秀的球队,可以代表学校出去打比赛。

  地资去年表现得很好,以至于今年几乎很顺利的报上了名。

  瞿孝棠这段时间一直泡在体育馆里训练,何溪时常过去陪他,就坐在场边,负责看管他的包和水。

  苏娜也一直留在球队里做助理,只是年后来了学校,人温柔了些许,比如现在,乖巧的坐在他身边,在秦宣跟瞿孝棠走过来的时候,将额边一丝头发捋到了耳后,“学长,累吗?”

  瞿孝棠视若无睹的在何溪另一边坐下,又抽走了何溪手里的一瓶纯净水,“比赛时间安排整理出来了吗?”

  何溪闻言,朝苏娜看了过去,那人还含着下巴,一脸娇羞状,秦宣正站在她左手边大口大口的喝水,除了何溪,谁也没注意到苏娜这幅样子。

  于是,何溪戳了戳她肩头,“娜娜,问你话呢?”

  “哦,啊?”苏娜霎时恢复正常,睁大了眼睛瞧着他,“问什么了?”

  “赛程安排…弄好了吗?”何溪复述道。

  “哦那个啊,弄好了弄好了,那什么,我晚上就发群里。”

  秦宣这时喝完水捏瘪了瓶子,而后塞进了苏娜手里,“美人儿,帮我扔一下!”说完又回到场上训练去了。

  苏娜再次陷入了莫名的羞涩中,何溪清了下嗓子看向瞿孝棠,“还练吗?”

  瞿孝棠摇头,剧烈的运动让他肤色发红,汗水在脸上泛着光泽,何溪单这么看着,仿佛也产生了苏娜那种别样的情绪。

  好在只是一闪而过,何溪很快用毛巾捂住了瞿孝棠的脸,就着这个姿势给他擦汗。

  “唔…!何溪…你!”瞿孝棠挣扎着,抓住了毛巾,从他手里接过来后拉了下来,震惊的看着他,“你要杀我?”

  “擦汗嘛不是……”何溪别过头,拿好自己的包,极为不自然的说,“我去图书馆了,晚饭你自己吃。”

  瞿孝棠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禁不住的觉着好笑,何溪自己肯定没怎么察觉,其实最近他总是会无意识的表现出一种没来由的慌乱,大多发生在看见自己朝他走去的情况之下,或者是在教室外头等他,去图书馆接他,甚至打了两份午餐从窗口走到他坐的位置,他脸上就会出现类似于无措,欣喜这样的神色。

  赤身裸体的都看过了,不知道为什么穿着衣服他还会有这种反应,瞿孝棠后来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自己的问题,这些日子做恢复训练,晚上怕吵到何溪睡觉,动辄三四天不过去……

  何溪从体育馆出来,接到了倩倩的电话,约了今天跟倩倩看题,那头已经在图书馆等着了。

  “我马上到,喝什么吗,我带上去。”

  “咖啡,谢啦。”

  何溪掐了电话,又在路口转弯,抄小道往商业街的奶茶店去。

  排队等咖啡的时候电话又来了,何溪接起来便道,“马上过来,在给你买咖啡!”

  “是何溪吗?”

  陌生的声音,何溪拿下手机看了眼号码,“您好,您是哪位?”

  “我是裴梓岳的妈妈,我来江北了,在你们学校门口,”女人的声音很疲惫,仔细听还有些沙哑,“如,如果不耽误你的话,我们能见一面吗?”

  “同学,咖啡打包好了!”

  “同学?你的咖啡可以拿走了!”

  “哦,好。”何溪讷然将手机放回兜里,接过那杯咖啡,走了没两步又折了回去,“先放你这儿,我等会来拿。”

  那人应下,险些没接住,门口风铃响了一阵,人已经没影了。

  何溪见到裴梓岳母亲的时候,她正站在门卫室外岗亭的棚子下,何溪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见过很多次了。

  “阿姨。”

  岳清闻声抬头,见何溪出现,一下子红了眼眶,天还冷着,她颤巍的伸手,将何溪拉到了面前,“你,你还好吗?”

  何溪不太懂,“怎么了阿姨?”

  “小溪啊。”岳清看起来快要掉眼泪了,抓的何溪吃痛,但何溪没做出任何反应,只问,“您怎么来了?”

  “小溪,我给你道歉,”岳清说,“我道歉,是我没教好梓岳。”

  何溪觉得莫名,裴梓岳从来都没有跟家里出柜,原先被他父母碰见他们在一起,裴梓岳也只说是同学校的好朋友,岳清是喜欢他的,裴梓岳上高三那会她来送午餐,也会多带一份叫他一起吃,但何溪很清楚,他和裴家之间的距离,仅此而已。

  那又为何道歉?

  见何溪不说话,岳清的眼泪真就啪嗒啪嗒往下掉了,“我没想到我儿子会伤害你,我狠狠骂过他了,他从拘留所里出来后我就把他关在家里让他闭门思过了,还有什么能做的我都可以做!小溪,阿姨只拜托你,放过我们一家子,行吗?”

  “放过?”何溪将手抽了出来,“阿姨您误会了,派出所对故意伤害的处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的,他既然出来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身边人来人往,何溪不自在的往后面花坛附近挪了挪,岳清很快跟过来重新抓住了他手腕,情急道,

  “阿姨没别的意思,阿姨只是想,梓岳是做错了事情,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也没办法知道,但是我们一家子还要活啊,你,你总不能挨了一砖头,把我们全家的后路都断了吧,小溪,你也考虑考虑我跟他爸,我们,”

  “阿姨,我不太明白,”何溪这时问,“什么叫,我断了你们全家的后路?”

  岳清卑微的神色在这话之后稍微收敛了一些,她望着何溪的目光,似乎在辨别他是不是在装傻,“他爸爸被降职了,我被开除了,中和也给梓岳远程办理了辞退手续,前些日子他想找份新工作,可简历投出去一个个的石沉大海,他爸爸找人问了才知道,梓岳在这行都被拉黑了……

  小溪你难道不知道吗?有两个人来我家里,给了我们一份监控副本,还有一份法律文书,他说只要裴梓岳出现在江北,靠近你半步,他就向司法机关提起诉讼,”岳清越说越愤怒,话到最后还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怨怼,“监控我看了,他只是跟踪你啊,他只是一时冲动才动了手,你真的,真的不至于把我们家赶尽杀绝啊!”

  何溪被这番话震得半晌无法吭声,岳清后面又说了什么,有一大段他都没听清,她的声音重新进入耳朵里时,身边的人已经开始不断的向他们投来视线,那时候何溪才惊觉,岳清一屁股坐在花坛边上捂着嘴悲痛的放声哭着。

  “阿姨,您别哭了!”

  岳清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安城是个小地方,人说谁家孩子是个变态跟踪狂,转天就能传的满城风雨,你让我们家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做人呐……”

  “阿姨,”何溪后撤了一步,正色道,“您说的我明白了,您先回去吧。”

  “我,事情没有解决,你要我怎么,怎么放得下心回去!”

  “我来解决,您回去吧,”何溪不知何时冷静下来的,他的声音淡漠的可怕,叫岳清一时间没再哭出声来,何溪那会接着说,“阿姨,我从来都不想跟他走到这个地步,但惩罚和错误一直都是平衡的,如果您觉得惩罚的过头了,那只是没意识到错误有多严重而已。”

  话说完,何溪回身进了学校,从大门口到宿舍的这一路,他很清醒,也很平静。

  他只不过是要做一个选择题,没那么难的。

  回到宿舍,瞿孝棠正坐在床尾喝水,大约刚洗了澡,发尖挂着水珠,见他进来,拿下巴指了下桌面,“刚要给你打电话,都是你爱吃的。”

  “嗯,”何溪脱了外套放在椅背上,而后到他面前自顾自的挤到了他怀里,叫他抱着,才说,“要不算了吧…”

  瞿孝棠将水瓶盖好放在了床上,握着他胳膊让他正面对着自己,“说清楚,什么算了?”

  何溪温和又有些可怜的迎上他的视线,“我说裴梓岳他家里人,别折腾他们了。”

  瞿孝棠眉头微蹙,手上却松了劲儿,他重新拿起那瓶水,拧开后喝了一口,随后道,“不可能。”

  “瞿孝棠,我跟裴梓岳的事是,”

  “是什么?”瞿孝棠神色不悦,语气也重了很多,“是你可以解决,你可以消化,你说没事就可以没事的吗?”

  “本来也,”

  “本来我可以让他一无所有的,”瞿孝棠一只手绕到他身后,搂着他说,“只要你没有说想要,那他对你做的事情就是强奸,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话必,何溪猛然抬手要将他推开,却是无果,瞿孝棠抓住他手腕将他扼制的无法动弹,才说,“这就叫强迫,何溪,强迫就是犯罪,甭管对方他妈的是你爱过几年的人你懂不懂!”

  何溪被各种蜂拥而至的情绪阻断了思路,他甚至在听到这件事从瞿孝棠嘴里说出来时产生了恐惧,他还是被箍在怀里,惶然的看着瞿孝棠,“你,怎么知道的?”

  瞿孝棠顿下来,良久,轻声道,“我现在才肯定你真的被强迫过。”

第36章 原来都一样

  起初只是猜测。

  何溪喝醉酒的那天说要利用他当保镖,瞿孝棠并没有往心里去,但那天夜里,何溪哭了。

  “放开……”

  “你怎么了?”瞿孝棠惊醒,下了床到他身边,何溪偏着头,手紧紧拽着被子,光线微弱,他满脸泪痕。

  “何溪?”瞿孝棠上床坐到他身边,又伸手搂住他后颈,将他的头挪到了怀里,何溪还是没醒过来,浑身发抖,蜷缩着附着在他身边

  “啊…我不想…呃啊……放手啊……”

  “什么?”瞿孝棠试图听的更清楚一点,可惜无果,何溪身子沉下去,拽着被子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摆,将头埋进他怀里,再没出声。

  之后裴梓岳来过一次,何溪抓住他的手让他别开门,其实那时候瞿孝棠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天跟何溪上过床,第二天起来给他上药,瞿孝棠发觉他大腿后内侧有刮痕,笔直的刮痕,愈合后还有十分明显的痕迹。

  事实上他一开始并没有想通这样的伤痕是如何产生的,加之何溪也一直没有表现出受过伤的样子,就这么让瞿孝棠在怀疑与多虑之间徘徊了很久。

  怀疑几乎靠近事实是裴梓岳大言不惭的告诉他有些东西他会问何溪要回去的时候,赶去安城的路上,瞿孝棠第一次有了想要弄死裴梓岳的念头。

  “是这里,”瞿孝棠抱着他,手从他腿间插进去,摸到了那条伤痕的位置,“你自己没发觉吗?”

  何溪摇头,“因为…不疼。”

  “你也不知道怎么伤的是吗?”

  何溪想抱他,大概是不想听他再质问下去,可瞿孝棠不让,一只手扶住他身子叫他面对着自己,“是皮带扣,或者裤扣,”说完,抬手擦掉了何溪眼角滚出来的一行液体,“不许哭。”

  “唔……”何溪抽泣了一下,生生憋住了。

  “你打算瞒多久?”他接着问,“还是你要让我怀疑,你跟我睡单纯只是为了忘掉裴梓岳带给你的痛苦?”

  “我没有!”何溪喊道,“我跟你睡不关其他任何事情!”

  “你知道就好!”瞿孝棠生气的时候真的很不友好,他直视着何溪,像个正教育孩子的父亲,“你以后就是被蚊子咬一口都得告诉我听到没有!”

  何溪被他吼的,忍不住打了个嗝,而后呜咽了一声抱住了他脖子,说,“听到了……”

  瞿孝棠这才将他抱紧,从踏进何溪生活开始,何溪就把自己包裹在一层密不透风的屏障里,两个人你进我退,甚至冷言相对,瞿孝棠确实不曾预料,早前秦宣一句‘横刀夺爱’一语中的,他如今怀里抱着的这个人,竟是怎么也放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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