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外,不是卧底就是基 第69章

作者:殷唯 标签: 近代现代

  室友说:“唉,其实我跟她吵架了。”

  哦,我知道了,他就是生硬地拐话题而已,他就只是想跟我说他和才女吵架了这件事。兄弟一场,何必呢,我对八卦还是有点兴趣的。

  我贴心地问:“怎么了?”

  室友说:“各种因素吧,她压力大,我也是。”

  这我也是知道的,我室友和才女家里的经济条件都不是很好,压力一直都比较大。

  室友说:“我爸妈离婚了。”

  我:“……”

  室友有点难堪地说:“都几十岁的人了,突然讲离婚。”

  这就是他的不对了,我委婉地说:“几十岁也能追求婚姻自由。”

  室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毕竟是他亲爸亲妈,难免不爽,过了会儿才又说:“我就不应该送他俩去旅游。”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室友攒了点钱,特别孝顺地给他爸妈报了个出国旅行团,想着让两老也趁着还能走走就去国外走走,结果没想到旅途中矛盾大爆发,吵得不可开交,完了室友他爸还结识了第二春,回来就升级到打架,最后离婚。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些中年人怎么事儿都这么多呢?

  我拍了拍室友的肩膀,安慰他说:“肯定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爸妈也有爸妈福。”

  有句话实在是很难听,我也就自己在心里想想了。我想,好歹他爸的第二春还是同龄的中年女性,要换成是一个比他大三岁的要红不紫的绝望青年他才真是没地方哭。真是打死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爸和我小妈的存在,不然我的脸才叫真没地方搁。

  室友还是不太高兴,但也没继续说下去,怏怏地继续啃苹果。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啃苹果,脑子里在想余世华的事儿。

  直到前来探病的班长打破这片静默,说:“你俩不要这样,你俩这样我很慌。”

  室友迷茫地问:“什么?”

  我说:“他嫉妒,他无法插足。”

  室友说:“这不是都过了三年的事实了嘛,他还没接受?”

  班长懒得理我俩,并且朝我俩扔出一个白眼。

  班长坐到病床边上,丧心病狂地抢过我室友啃了一半的苹果,边啃边说:“这项目你俩都不去了啊?”

  室友想把苹果抢回来却没成功,问他:“老段你还是人吗?”

  班长没理他,继续说:“我刚从院里得到小道消息啊,咱们这届的留校名额砍了3/4,剩俩。”

  室友问他:“老平他还是人吗?”

  老平是我们的校长。

  班长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老秦你最近太愤世嫉俗了啊,你摆平心态,端正态度,仔细想想,老平他什么时候是过人了?”

  我塞了根香蕉到室友嘴里,然后问班长:“还有什么?”

  班长说:“也没什么,就是如果你俩谁想留校,就最好跟紧手头的项目。”

  我和室友对视一眼。

  我其实还好,老师都知道我没意向留校了,我确实也没意向留校,我还是更希望出去见识一下其他的东西,甚至说我都怀疑自己一开始根本稳不下来。余世华和跛叔他们都觉得我早就有了方向,但我的方向特别大,就是往好的方面走就行,至于具体走哪方面,我不知道。

  我高考的时候曾经想报考国防院校为国争光,结果我全家拖我后腿,我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不过现在我爸也在积极转型,我如果想从政也不是没可能,但经过我慎重的考虑,觉得这件事不必操之过急。

  第一,我和余世华的关系必然在当今的国情下来讲不是什么很光荣的加分项,一旦捅出去,那就真是搞了个大新闻。

  第二,我还是太年轻,经历的风浪小,说起来其实也一直都在象牙塔里被保护着,对这个社会的认知度还不够深刻和全面,应该先去深入基层。

  这么一考虑,我决定还是先在各行各业转转再说。

  不过我室友倒是挺想留校的,他的性格比我能沉下心多了,也单纯多了,挺适合搞学术,关键是这前途是能迅速看得到的光明和稳定,他现在身边情况那么复杂,如果能留校,至少能少一个烦恼面。

  我看着室友,问:“你是不是想留校?”

  他正在剥香蕉皮,闻言抬头看我,想了想,说:“嗯。”

  今年名额就两个,他如果想,就最好跟着老师把这个项目做成。

  我俩沉默了很久,我问:“你说我冒名顶替你去跟这个项目的话能不能行?”

  室友超级感动,然后说:“你可能会被老师打死。”

  我说:“试试啊。”

  室友:“别试,他最讨厌别人搞小动作了,等下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吧,我不应该有这种不正当的思想,还没出社会就被黑色暗流腐蚀到了,以后我怎么能理直气壮地向组织发誓我永远不贪污腐败?唉,能说出这句话证明我还有救,毕竟绝大多数人发誓的时候并不需要理直气壮,或者不管怎么样都能理直气壮。

  我们仨愁了一会儿,室友说他回头跟老师谈谈心,能留在本市远程操作的事情他就尽力远程操作,毕竟他摔的是腿又不是手和脑子。机会是要靠争取的,不尝试一下就颓废放弃这不符合我们寝室的人文精神。

  正说着呢,应阿姨又给我打电话了,问:“是小杜吗?”

  我说:“是的,应阿姨您有事找我?”

  应阿姨说:“也没什么大事,请你过来吃个饭,不知道方便吗?”

  我跟你儿子分手了,不方便。

  我说:“方便方便,您在哪?”

  我能怎么办,岳父已经被我彻底得罪并将长期彻底得罪,不能再得罪岳母了。

  我匆匆地赶到了应阿姨约定的地方,顿觉这是一场鸿门宴。因为除了应阿姨之外,还有我爸、阿Bo、跛叔、陆领、余叔叔、小可爱、马总等等人。

  和余世华、严清楷。

  大家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没有。

  跛叔坐在上菜的位置,见我来了忙起身道:“荣少来了,您坐这。”

  余世华本来正跟严清楷说话逗笑拍他头,闻言抬头看我一眼,又点了一根烟。

  我走到阿Bo的身边坐下。

  阿Bo正无视一桌的大佬,塞着耳机低头玩手机。他就是这么狂帅酷霸拽,我爸惯的。我要是这么做,我爸能打断我的腿,不要问我为什么如此笃定,呵呵。

  应阿姨笑着说:“都来了就上菜吧。”

  我埋头吃菜,偶尔瞥一眼阿Bo的手机,他在玩某换装游戏。

  我:“……”

  我发现,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复杂到年轻的我根本看不透它。

  我爸又给阿Bo夹了一筷子菜,沉声说:“先吃饭。”

  阿Bo理也没理他,把体力值用完之后就从我爸的衣兜里摸出手机,拽过我爸的手摁个指纹开机,然后打开同款游戏继续刷,顺便还冲了一万块钱。我看到了,他随随便便就用我爸的手机给一个换装游戏冲了一万块,如果我没看的话,他是不是要冲十万块?

  我很悲愤。

  但悲愤也没用,我应该麻木。

  我麻木地搁下筷子,借口去洗手间,然后掏出手机给余世华发微信。

  我:[给我五块钱.jpg]

  余世华很快就给我发了五块钱的红包。

  我:[给我十块钱.jpg]

  余世华又很快给我发了十块钱的红包。

  我:[给我十五块钱.jpg]

  余世华给我发了。

  我:[给我二十块.jpg]

  他继续发。

  我:[给我五十块.jpg]

  他没给我发了。

  唉,知道他穷,没想到穷成这样了。

  我关了手机,安心上洗手间。

  一分钟之后,严清楷推门进来,问我:“你没事吧?”

  我指了指洗手间的隔间,没说话,继续洗手。

  严清楷笑了笑,说:“小华托我问你,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我擦手的动作一停,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他。

  他一点也不爱卫生,光记着摆pose了,斜靠在洗手间的墙上自顾自地笑。那多脏啊,谁知道那上面发生过什么。不过倒是很符合他现在的角色定位。

  我冷若冰霜地问:“为什么让你来问?”

  严清楷说:“因为我在这里。”

  我转身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拳揍了过去。

  众人闻声赶到洗手间的时候,都要重塑三观了。

  这很可能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我动手打人,关键是还打输了。

  输的不是人,是人心。

  余世华第一时间拨开人群扯开我俩,然后把严清楷拦他身后面了,望着我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揽着严清楷就往外走。

  我爸目睹这一幕,脸色沉得能拧出冰水来,分分钟就能发飙让我们仨血溅当场。眼看又一场腥风血雨要到来,他却还是最终忍住了,只对跛叔说:“跛树,带他回去。”

  跛叔赶紧过来扶我,说:“荣少,你身体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吧。”

  谢谢跛叔给我挽尊,但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让人把我的身体不舒服理解成精神病吧!

  我推开他,冲上前去拽余世华:“我想跟你谈谈。”

  余世华微妙地看一眼我爸,然后忍耐地朝我说:“没什么好谈的,都谈完了,你自己上回也讲了桥归桥路归路,别搞得太难看。”

  心疼余世华,也顺便心疼一下今晚回家要被余世华电话短信轰炸解释一万遍这件事的我爸吧。

  阿Bo不喜欢看热闹,余叔叔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俩就待在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最外边。等我追着余世华和严清楷出去的时候,匆匆扫过他俩。阿Bo还是一脸生无可恋,余叔叔则一脸“妈的老子居然不能亲眼看到杜清荣被我崽甩!崽你当着我的面再来一次啊!严清楷你好样儿的老子认你了”的复杂表情。

  跛叔拼命来拽我,边拽边小声说:“行了,够了,你先回家,大哥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