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 第27章

作者:串串草草 标签: 近代现代

  陈昕敏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啊,这是中世纪的占星盘。大概也对应着在场的七个人?我刚好对这方面有些研究,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把生日告诉我。”

  她猜测的没错,七人的出生日子对应着七个星座,而七个星座又分别对应着星盘上的七颗行星。苏秦嬴拿出那张羊皮卷,在众人的目光下,又重新念了一遍。

  “汉娜姐姐!这是我们小时候常听的,鹅妈妈童谣!这是个丢东西找东西的游戏!”

  女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看了看地上的凹糟,牵起姐姐的手,跑到书柜的旁边去。两姐妹左翻翻,右翻翻,一人随便拿了一本书,另一人端着溶液瓶走了过来。瓶底是长方形的,藏书也都是整齐划一的统一开本,恰好都严丝合缝地容纳进凹槽中。

  苏秦嬴踱了几步:“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把书放进去?找到代表自己的那本书,将七个星位填满,就能获得出去的钥匙?”

  陈昕敏瞥了一眼汉娜手里的福尔马林溶液,犹豫了一会儿,开口:“或者……你们知道,每一个行星掌管着人体的对应器官吗?”

  她还没继续往下说,重重的敲击声响起来。许卫平拿着一只手杖往地上重重地磕:“陈小姐,我们现在都是受害者,应当团结起来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我想,你这样说,该不会是想策反我们内部自相残杀吧?”

  陈昕敏涨红了脸,连连摆手:“不……不是的。没事,只是找书而已。今晚上大家应该都受累了……先去休息吧,明天起来把谜题解开,我们就都能出去了。”她努力地让自己露出放松的笑容,然而嘴唇却是苍白无血色的,明显是在紧张着些什么。

  的确,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加上欧彼昂山庄中诡异的事情实在太多。幕后主使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七个人聚到这里来。并且……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愿意透露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从头到尾也没有一个人拿出过自己的邀请函。因为自己不愿意被人发现秘密,所以同样也不会主动去探查别人的秘密。

  但想要掩藏一个秘密,总是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就像是编造了一个谎言,接踵而来的便是更多的谎言。

  他——或者说,他们,会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第六十三章 贱妾何聊生

  欧彼昂山庄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与世隔绝桃花源,房中男女老幼,手可摘星辰。

  陈昕敏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她是高门小姐,但性格亲和,主动地承担起烹饪的活儿。许卫平在客厅里翻报纸,对面坐着看书的唐抱青,吉娜汉娜姐妹还没有起床。傅十醒站在台阶上,凝视着一楼的情景。

  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许卫平手上的报纸刷拉拉地响,显然这个老人在焦虑。一天半过去了,七个凹糟中只有两本书,分别是木星的唐抱青与水星的汉娜。

  傅十醒倒不是不愿意放,只是他有点纠结,代表自己深层欲望的是什么呢?是周馥虞吗?还是傅雪竹?他站在一点上面,往前看或者往后转,都是无尽延伸的道路。他想要往哪里走才是清醒着的?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很明显,人与人之间在维持着小心翼翼的平衡与紧张,每一具人皮骨肉下头都藏着浓稠的团块。傅十醒不愿意下去,气氛太古怪了,刚转身上楼的时候就和另一人迎面撞上。

  苏秦嬴笑了一下:“小傅,早上好。”

  傅十醒挤出一个鼻音,刚要越过他上楼回自己的房间,突然又停住脚步。自己是为了毒厂爆炸的真相来的,兴许,苏秦嬴也是呢。楼下的人还没有发现他们两个,刚好适合偷偷离开去单独交流。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吉娜汉娜作为姐妹外,任何相亲近的行为都可能引起怀疑。

  他转过头,做了个“过来”的口形。

  苏秦嬴挑眉,跟着傅十醒回到了二楼,并且加快了脚步,并肩贴了上去,悄声说:“去我房间说话吧。”

  入住一天了,七个人之间除了陈昕敏去过吉娜汉娜的房间照顾她们外,都不约而同地不对他人进行窥探。每个房间都有钥匙,晚上临睡前总能听到接连的落锁声。不可否认的,就算作为长者的许卫平严厉打断了陈昕敏的话,但那几个福尔马林瓶依旧是一道阴翳。在这几天里,每个人待在占星台的时间都不短,查阅知识,翻找书籍的模样。

  可笑的是,似乎要保有一层遮羞布似得,不约而同地,当有人在三层的时候,其他人都会自觉地待在楼下,不去打扰。

  每一个人都已经知道了其他人的生日,也知道了所对应的行星,以及掌管的器官。

  主使者当然不会放弃血腥游戏,解锁的方式应该有两种,一种是以书籍为象征代替,主动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欲望,来到这的理由;另一种则是将对应者的对应器官放入福尔马林溶液之中,嵌入星盘。

  道理上来说,自然大家都会选择前者,可是那是道理,并非人性。

  本身他们能够被一封匿名的邀请叫来一个偏僻山庄,甚至每个人都是瞒着自己身边的人来的,就已经足以说明,他们都在渴望掩埋或是挖掘一些不为人知的,甚至肮脏可笑的东西。

  就连傅十醒也是脱了脖子上的玉坠才来的欧彼昂山庄,不过周馥虞交给他的匕首和枪还是贴身待在身上。他是一个具有较强自我管理能力和职业素养的里子,惜命防身是非常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打住,这时候不该胡思乱想。

  在他迈入苏秦嬴房间的前一刻,已经构想了不下二十种谋杀和应对的方式。傅十醒是狮子座,对应着的是太阳,太阳掌管心脏。要是他要被用作开锁的一部分,那还不能残疾完事,只能是死路一条。

  然而男人只是让他坐在床上,并且主动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根绳子,把两个人的手腕绑在一起,“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互相提问了。你是想和我结盟,一起把外面的人都……”苏秦嬴抬起另一只手,往脖子上抹了一下。

  傅十醒皱眉:“我不是来找你说关于欧彼昂山庄的事情的。我是想问关于马辉的事情。还有,我们都在追查同一件事情。我想,可以情报交换。”

  苏秦嬴愣了一下,又重新挂上那副懒洋洋的笑容:“对不起,小傅,我误会你了。毕竟你是个杀手……”

  傅十醒腹诽,那我不是,因为杀手比我还有道德一些,不接女人小孩活儿似乎是潜规则。他偏头盯着苏秦嬴,让他继续说下去。

  “马辉……他是我们苏家的叛徒。我怀疑,当时他已经被抓了个七七八八,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害怕我父亲把他抓起来,所以引发毒厂的爆炸。因此我策划了一场劫狱,但只是单纯地想劫走他一个人,并没有任何要跟你们火拼的意思。甚至我们也不知道,其他的犯人会在那个时候跑出去。”

  “只是因为公安一来搅浑水,最后我们也让马辉溜了。我说这话,你不会生气吧?”

  苏秦嬴给了他一个担忧的眼神,单手托着下巴,征求着傅十醒的意见。得到不介意的允诺后,他又继续开口往下说:

  “他很能藏,总之就是,我们也没能找到他。直到那天,戏开演了。”

  “当时的情况太过混乱,加上马辉的脸上糊了油彩,辨认不出来。还以为只是单纯的仇家上门,也不知道是谁的子弹出膛,一枪毙命了。等把尸体的脸一抹,才发现那是马辉。我甚至怀疑是不是马辉是主动来送死的,舍车保帅。”

  苏秦嬴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实话说吧,我会来这里,是因为邀请人告诉我,这里有那场案件的线索,能够告诉我真相。我想,你也是同样的理由吧,小傅?”

  他转过头,注视着傅十醒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傅十醒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声地点了点头。现在他们不存在黑白对立的立场,就像手被捆住一样,绳上蚂蚱舟上人。

  傅十醒艰涩地开口:“我妈妈死在了那里。”

  这是他第一次跟外人吐露出这件事情,莫名地有种奇特的如释重负感。大约是因为被放入了全然封闭的环境里,又仅有这样的一人能与自己有重合的目的与感受,自然而然便亲近了起来。人类总是群体动物,不愿意孤独的,死了也要拉个陪葬垫背。

  此外,他知道,苏秦嬴这样的人,假使不易物相告,也难能打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苏秦嬴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绑住的手心,握紧又摊开,像是要追寻抓住什么东西一般。一声嘶哑的笑声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如同在撕裂蝴蝶翅膀一般,滑稽而痛苦,情感上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远胜于这种怪异声音本身。

  他的肩膀颤抖起来,看不见表情,不知道是极其悲痛还是愉悦。傅十醒咽了一口唾沫,另一只手静悄悄地扶上腰侧,触到匕首的把柄。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只是,感觉一个人承受这种东西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抱歉。”还好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冲傅十醒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那场事故里面,我也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唯一爱着对方的那个人。只是我还有可能找回那个人……”

  “什么?还有人在那场事故里面活下来了吗?我从公安资料的记载里……”

  傅十醒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语,连忙收了声,只是苏秦嬴这样的人精多半也猜到了下面的意思。对面的青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摇了摇头,举起一根手指在唇上轻轻比一下,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

  “有。而且那个人,身上有我们都想要的真相。你想要复仇,我想要情感。”

  傅十醒像寰椎上的某个开关被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紧握住苏秦嬴的手,提高了说话的音调:“怎么找到‘它’?是男人还是女人,年纪多大了,跟你具体是什么关系?长什么样?”

  苏秦嬴有些措手不及,答:“小傅,等等……那个人当时被带走了,大概是……”

  他还没说完,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女人的声音响起来:“苏先生,可以下来用早餐了。”

  苏秦嬴动作很快,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傅十醒的嘴,对着门外回复:“谢谢。我刚洗漱完,立刻下去。今天早上也辛苦您了。”

  他们静止在房间里,听着陈昕敏又去敲了傅十醒和吉娜汉娜的门,算计着时间应该是下楼了,才重新开始活动。被这么一打断,愣是没有心情再继续说毒厂爆炸的事情。苏秦嬴把手上的绳子解开,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于是让傅十醒快些从房间里出去。

  至于苏秦嬴,大约又过去了十余分钟才从房间里出来。他瞥了一眼一层,傅十醒已经坐在餐桌前吃一块三明治,跟对面的唐抱青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模样。外国姐妹花也在餐桌前,姐姐汉娜挨着唐抱青坐,吃东西有些漫不经心,微微低着头时不时偷瞟旁边的英俊男人。妹妹吉娜注意到这点,极其霸道地把汉娜面前的麦片碗往自己的方向挪。许卫平的位置已经空了,残羹的模样不怎么好看,显然用餐者的情绪很糟糕。

  还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尤其应该在那儿的人。作为厨子的人,一般很难不在意食客的反应吧……

  他还在搜索着陈昕敏的身影,那女人却幽幽地从长廊的拐角处出现,落落大方地拍了拍苏秦嬴的肩膀,嘴角微扬,笑容甜美。

  她穿着一件罗马样式的宽松绿纱裙,头发半辫半披,看着目光温和,实际上极其锐利地落在了苏秦嬴的手腕上——那里还有刚刚和傅十醒绑在一起的痕迹。不可否认,从第一天她开始显露对占星学的了解开始,这个态度过于温柔懂事的女人身上就似乎充满了疑点。

  虽然听闻过陈司令家里的小姐总是波澜不惊又温婉善良,但是能这样快地适应这种氛围,甚至还主动照顾起那对十六岁的姐妹,未免也太过于巾帼不让须眉。

  陈昕敏单刀直入:“傅先生,刚刚应该是在您的房间里吧?”

  苏秦嬴勾了勾唇角,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红印,似乎是在摩挲什么奇珍异宝一般,不急不缓地答:“是。但我们只是聊了些爱好问题,跟这座山庄主人在做的变态游戏没什么关系。陈小姐想必也知道匡州的南水北虎吧?”

  陈昕敏点头:“赵北鸿先生前段时间设宴,我和丈夫也受邀前去了,不过场面有些不愉快。这么想来,当时您也在场。”

  苏秦嬴还专注地低头回味这一圈伤痕,接话:“是的。我对中华国粹极其有兴趣……其实我本来是想投门弈小南的,可惜弈师傅去得早。于是我便找了赵北鸿,恰好他也很迫切地想结识家父,正是一拍即合的好事。小傅师从弈小南师傅,我忍不住就想找他交流几句。”

  陈昕敏挑了挑眉,抬起手掖了一下鬓角。两个年青男人要是密谋联合起来,那么除了唐抱青,剩下四个老幼女眷,一个个除掉,根本是易如反掌。可是如果诚如他们所说,只是简单地交流爱好,那么贸然挑破现在维持着的“团结”,后果显然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苏秦嬴看着陈昕敏,无奈地耸了耸肩:“假如实在要说的话……陈小姐,你也知道,弈小南的徒弟,那自然是戏子。两个黄鹂鸣翠柳,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这油腔滑调的,意思可谓是露骨得很,尤其是要对一个女性这么说,自伤一千以得止损了,撕了一面清白来换另一面。果然,陈昕敏的脸色变得有些异色,眼神在苏秦嬴的手腕上闪烁了几下,出奇地还能淡淡反讽一句:“那傅先生遇上您这样的,也算是富贵险中求了。”

  苏秦嬴眯起眼睛笑笑,准备转身离去。即使陈昕敏还是有些欲言又止,然后话已经说得圆了,也不好再强行逼问些什么。

  她看着苏秦嬴的背影,隐约有些焦虑,突然叫停:“等一下。苏先生,既然您说自己是赵北鸿师傅的徒弟,那么能不能稍稍为我证明一下呢?”

  苏秦嬴停了下来,侧过头瞥了一眼陈昕敏,心说这要求有些滑稽:“哦?”

  他像是在考虑一般,没有立刻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陈昕敏脱口而出以后便觉得有些后悔,明显太过冒失了,同时自己也不太分辨得出什么南虎北水的。

  这时候轻轻的哼唱声响起来,乌江水也缠绵柔情,不再汹涌奔流:“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第六十四章 见手青波登餐蛋

  吉娜死了。

  双子座的吉娜,昨天在水星的位置上放了《鹅妈妈童谣》,今天书籍已经被挪走,转而变作了浸泡着左手与胸骨的玻璃器皿。

  她的尸体掉在了一层大厅的地毯上,英式的纯白色睡衣染满血液,还有骨肉的碎屑。除了左手被砍下,胸口大开外,吉娜的脑袋像是被什么重物反复碾压过一样,红白混杂凝结在地上。

  第一个发现的人自然是同住的姐姐汉娜。根据汉娜的描述,大约凌晨五点左右,她隐约听到外头有些声响,睁开眼睛后发现妹妹并不在自己的身边,也不在厕所里。汉娜有些害怕,决定留在房间里等妹妹自己回来。

  然而过了好一段时间,吉娜依然没有出现,反倒是有什么重物落下的声音响起。汉娜这时候开了门

  女孩的尖叫声把所有人的唤醒了。陈昕敏主动捂住了汉娜的眼睛,把她抱在怀里,半推着她先回房间。其他的人下了楼,确认过尸体的状态后开始进行清扫和搬运的工作。

  吉娜应该是在二楼被杀害,然后再抛掷到一楼的。二层的地板和墙壁上都有血迹,应该是拖拽所致,但每一个房间的门口都有痕迹,无法辨别出确切的移动路线。

  尸体上面的切口和伤痕都非常杂乱,但出乎意料的是,吉娜身上并没有淤青红印等搏斗的痕迹。这样看来,凶手应该是干脆利落地了结完吉娜后,又出于一些其他原因对尸体进行了发泄的伤害行为。其中甚至包含了难以启齿的行径:吉娜的下体被严重撕裂,塞进了一只剃须刀。

  陈昕敏是一个人下来的,并且带着她努力从汉娜嘴里拼凑起来的叙述。目睹亲姐妹的死亡惨状,少女受到的冲击很大,现下正恐慌地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唐抱青和苏秦嬴把吉娜的尸体移动到了地下室,其余两人则在清理着脏污。

  一整个上午都无人交谈,直到午餐的时间,汉娜出现在了餐桌上。

  她的头发蓬乱,神情恍惚,跌跌撞撞地站在桌子的尽头,空洞的目光望向紧锁的大门。那双苍白的嘴唇哆嗦了好几下,终于吐出完整的话语来:“吉娜……是个坏孩子。所以她受到了惩罚。”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聚焦在汉娜的身上。

  “她放置了错误的书籍,想要蒙骗戏弄过去,所以是这样的下场,是吗?”

  汉娜的精神状态很明显有些问题,傅十醒把目光投向陈昕敏,希望她能够及时安抚这孩子。陈昕敏点了点头,主动去拉汉娜的手:“汉娜,你先坐下来,吃些东西……”

  啪!

  女孩一巴掌甩到了陈昕敏的手腕上,往后接连退了好几步,靠在墙角,睁大了眼睛警惕地瞪着一桌子的人,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你走开!杀害吉娜的人,把我们聚到这里关起来的人就是你们之中的一个!陈昕敏!你对这些占星那么了解,又刻意接近我和吉娜,是不是你做的!”

  女人愣住了,闷哼一声兜住自己手腕,一脸不可置信地摇头,退回到了座位上,颓然无力地坐下。她低头把脸埋在双手中,对于这样的指控感到一种受辱,肩膀微微颤动起来。伪装平静的场面总算被撕裂,六人围坐在了餐桌前,开始陈辩与猜测。

  最年长的许卫平先开口:“假如凶手就在我们之中,与其按照他的规矩进行游戏,不如我们把他揪出来,如何?我需要快点从这里出去。”

  苏秦嬴说:“可是……万一这就是那个人想看到的呢。看到我们互相屠杀,互相猜忌,并且我们没办法保证一定就能找到这个人。从另一个角度想,吉娜放置了错误的书籍,导致她死亡。除了吉娜外,我们之中还有另一个人也放了书籍,他现在安然无恙。”

  他指的是唐抱青,最早一个坦然把书放进去的男人。就当前来说,因为谢无相的缘故,傅十醒和唐抱青走得要近些。他似乎并不怎么太急切于离开这里,也对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不像别人一样汲汲遮掩,对周围人展现出礼貌的关心,但绝非有任何一点结交的意思。

  或许,除了和自己,因为唐抱青对重组哥哥的工作有着极大的兴趣。此外,他作为许宁的……员工?合作对象?总之唐抱青对待许卫平也有多照顾一些,会顺着这种老人的意思进行讲话聊天。

  唐抱青不慌不忙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蘑菇:“非常阿加莎。的确,要能够及时观察确认到书籍是否有问题,并且立刻做出惩罚,那个人在我们之中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在暴风雪山庄里,‘搭便车’也是常有的事情。当然,还有‘杀掉所有人’……”

  他们之中,仅仅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不让人知道,并且快点从这里离开”这一条理由,便足够成为杀人的动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