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渍杨梅 第23章

作者:刀知道 标签: 近代现代

  张庭深微微笑,并不动筷,沉着声音问他:“什么可以吃了?”

  带着点戏弄的口吻,周槐总在床上听到。熟悉的语调已经成为了一个羞于启齿的象征符号。让人很难不去多想,张庭深这样问他,是不是有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周槐舔舔嘴唇,故作镇定的解释:“可以吃肉了,一会儿该老了。”

  张庭深这才拿起筷子捞出肉片,蘸上料碟里的调料,放入口中咀嚼。

  自小养成的良好礼仪让普通的羊肉卷看起来像是某种烹饪方法繁琐且价格异常昂贵的高级西餐。周槐不大确定张庭深是否吃得惯这些普通人的食物,试探着问:”好不好吃。”

  张庭深咽下那块裹着辣汤的肉,白皙面颊上浮出薄薄的热汗。

  “好吃。”

  周槐点点头,腼腆的笑了笑,小声说,那就好。

  切完萝卜片,他也坐下来,桌子上各色肉疏菌类摆得铺张丰满。

  “谢谢你帮我找律师,还借给我钱。等找到工作,我会慢慢还你的。”

  “好。”张庭深笑说,有些宠爱纵容的味道。他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打开软木塞,醒了片刻,倒入两只灯下泛光的高脚杯中。

  周槐没太喝过酒,觉得像是有点酒精味道的葡萄汁,几口下去微醺忘形,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张庭深,向他转述下午律师跟他讲的话。

  张庭深其实知道周槐谈了什么,那家律所的负责人本来就是为他工作,周槐刚走就跟他汇报了一遍。但他听得认真,双眼含笑看着男人开阖的柔软嘴唇。慢慢的语调,好像林间吹过的风,清凉舒服,将所有辛辣燥热吹得醇和温柔。

第58章

  周槐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兴奋过头,有点啰嗦了。抿嘴笑了一下,低下头专心吃菜。

  滚热沸腾的火锅加重了夏日燥热,窗外黯淡的天光里,藏着一片片深浓绿色。

  周槐被热气和酒精熏蒸得脸红,一双眼睛亮亮的,含一汪热泉。三十多年来,他一直过得谨慎刻板,不抽烟不饮酒,最低限度的与人接触,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身体对酒精耐力极低。明明是果汁一样的东西,却让他有了点醉意。

  他在轻微的晕眩里看着张庭深,忍不住微笑。

  尽管,这不是他擅长的表情。

  张庭深夹了一个萝卜片放到他碗里,赤红牛油裹着,颜色刺激食欲。

  “我好看吗?”

  他的唇角露出一点迷人的笑,又戏谑又诱哄的询问周槐。

  周槐愣愣的点头,有点迷惑痴心。

  “好看。”

  他回答说。

  这话平时羞于启齿,但是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的答案永远不变。

  酒足饭饱,两人都不想动。张庭深打开窗户通风,留下一桌子狼藉杯盘。

  周槐本想收拾,但他喝了酒,手指软软的,没有力气,害怕打碎盘子或是打翻锅里滚烫的汤汁。

  张庭深看他纠结的神情,握着手腕把人拉到身边。

  “放着吧,等会儿会有人过来收拾。”

  “哦,好。”周槐脸颊红通通的点头,补充说,“一定要快点收拾,要不然味道很大。”

  “嗯。”张庭深摸着他手腕内侧的细细滑滑的皮肤,有点心不在焉,又或许应该称作心猿意马。

  他邀请说:“要不要去院子里看星星?”

  “唔。”周槐迷迷糊糊点头,眼神有点虚焦的朦胧,“去呀。”

  声音有点软,黏黏糊糊。

  让张庭深有种周槐在向自己撒娇的错觉。

  他当然知道这是种错觉,可他误解得心安理得,也非常享受。

  夏夜的凉风吹得人心醉,晚空舒朗,星河璀璨。

  张庭深躺在草地上,手臂伸长,指尖对着北冕座星群,虚画出一顶花冠。

  周槐躺在他身边,不说话,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

  张庭深侧头看周槐,在心里为他的王后加冕。

  白皮肤被月光烘托出瓷器一样不真实的质地与色彩。

  沉睡的恩底弥翁,连月神也为他着迷。

  可是,神得不到周槐,他可以。

  酒精带来的兴奋感在微凉晚风中逐渐散去,周槐闻着庭院花草与张庭深身上烟草玫瑰的香味,舒服得昏昏欲睡。

  难得懒怠的样子,张庭深看得出神。

  绯红的双颊,更红的唇,睫毛又长又软的半垂着,沾了点湿润月光。

  简直漂亮得有些过分。

  张庭深手臂支起身体,更加靠近周槐。他觉得,今天的夜空之下,值得一个不被拒绝的吻。

  周槐闻到张庭深的味道正在接近。张开眼睛,看见背着月亮,半张英俊撩人的脸。

  “接吻吗?”张庭深询问,故意用了很性感的声音。

  自然而然的气氛下,这个问题显得那样恶劣与刻意,有点戏弄人的意思了。

  可周槐没能感知到这个,他只看得到青年漂亮的嘴唇。薄薄的两片,咀嚼、翕合,露出红色的舌头和白色的牙齿。

  没等他回答,青年便笑着亲了过来,好像笃定了他会同意。

  柔软的触感,传递来压抑的、年轻的急躁与凶猛。

  张庭深抑制侵略本性,尽力在对他温柔。

  舌头缠进来的时候,周槐就软了。

  身体软了,心也好软。

  他抬手揽住张庭深的脖子,默许了幕天席地里的乱来。

第59章

  亲了一会儿,张庭深才松口,月光下舔舔嘴唇,猩红的舌尖,像一只成功觅食的猫科动物。

  周槐觉得自己醉了,有点晕,有点不清醒,不知道是因为炎热、酒精还是张庭深的吻。

  他凑过去,鼻尖贴着青年的手腕,轻轻闻他袖子上的味道。枯玫瑰与烟草香,好像一种馥郁的催情药。

  光是呼吸,都会浑身发烫。

  他用脸颊蹭蹭张庭深的袖口,半眯着眼睛傻笑。这个夜晚太美好了,好到甚至不曾出现在他过去的幻梦中。

  空气里弥散着栀子和茉莉的味道,再远一点,的花圃盛开出云翳一样的重瓣海棠。

  星空,晚风,花卉,恋人的吻……

  一切软绵绵的失真。

  在这失真中,周槐有点动情,伸出舌头,舔了下张庭深的手掌。舌尖划过手背上突出的骨骼与经络,嘴唇往下吻着,含住青年的细指尖。

  口腔又热又湿,舌苔舔过之后裹住,粘稠得像在口交,性意味明显。

  “回房间吗?”张庭深问他。

  周槐摇头,他有点舍不得这个的夜晚,迷茫的眼睛亮得叫人动心。

  张庭深纵容的笑一下:“那要不要我先洗干净了在房间等你来?”

  周槐立刻红了脸。

  他在这里寄居半月,还没有同张庭深睡过一个房间……

  张庭深会像舅舅一样哄他睡着,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有时候半夜惊醒,周槐看不到人,会觉得难过害怕。

  他好像一直力量微弱,总要依靠什么才能在这个复杂封闭的世界活下去。小时候依靠舅舅,舅舅死后依靠一份泡影般的爱,现在则依靠张庭深。

  仔细想想,他们的相遇似乎是一场命中注定,好让张庭深和舅舅完成角色交接。

  但周槐来不及仔细想,他有点急躁。

  他想跟张庭深上床。

  张庭深做流氓时让他伤心难过,真的当起君子,他又患得患失。

  “我也想洗澡……”

  心里各种肮脏念头瞬息万变,到最后还是只能支吾着讲出这一句蹩脚的暗示。

  好在张庭深懂了,但不拆穿,只说;“那一起?”

  周槐点头,又羞愧的垂下,路灯的光芒聚在鼻尖上,一颗粉润的坠落的星。

  张庭深想,好可爱呀,怎么这么可爱,怪不得自己会在他身上栽了跟头。

  可他认栽,高高兴兴,心服口服。

  进了浴室,张庭深靠在墙上,看着周槐脱掉衣服。

  出院之后,他们就没再做过。张庭深想尽量在这件事上尊重周槐,他知道男人对于性还有些没能解开的心结。

  他也设想过,要是实在忍不了了该怎么办。最后得出的方案很简单,先撒娇让周槐帮他摸摸,再撒娇让他亲一下,只要接了吻,一般都能得逞。

  周槐喜欢吻,他也喜欢。

  周槐脱了体恤和短裤,站在镜子面前,反光玻璃里对上张庭深戏谑的眼睛,忽然浑身发烫。

  他恢复了激素治疗,这段时间乳头有些激凸,不得不穿上小背心遮掩。

  这种背心张庭深见他穿过一次,觉得很清纯诱人,像是初潮少女羞怯的白色文胸,很禁忌、很遐思。

  但他没仔细研究过,带着好奇走过去,隔着背心轻轻揉弄周槐饱满的的乳房。

  “好看,适合你。”张庭深盯着被背心裹住的白嫩胸脯笑了下,黑色眼睛抬起来,灯光下像是深邃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