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离婚后 第11章

作者:息霜 标签: 破镜重圆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付永辉摸了摸警服下滚圆的肚皮,又拍了拍,后仰着舒舒服服地靠回椅背上:“啧啧,年轻人呐。也不知惹着了谁,把省厅都惊动了。”

  段景升接了个电话,是他爸的朋友,他妈妈以前的徒弟,姓王,在省厅当处长。

  “王叔,谢谢您了。”段景升翻开面前的文件:“是,他身体不太好……不适合在市局。我打算让他回学校,当个助教。”

  林端有满腔委屈,想来想去,只想给段景升倾诉,于是离开市局就打出租到腾景大厦,问了前台,直奔段景升办公室。

  谁成想,好巧不巧,站在门外就听见段景升那句:“谢谢您,王叔,别让林端回市局了。”

第15章 吵架

  ——“我这儿不养闲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

  林端并不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理解他回不了市局的前因后果,过程非常简单,简单得甚至让他不敢相信。

  段景升不想让他缠着他,所以找了个借口,只要林端失去工作,段景升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你不配”这三个字,然后轰他走。

  段景升简直烦透了他。

  他就像他手底下微弱渺小的蝼蚁,是他袖间最卑微的灰尘,伸手拍一拍,拂去了,了无痕迹。

  此后段景升光明远大的前程,没有林端这个污点。

  林端推开办公室的钢化玻璃门,气流带动角落一盆绿植,阔绿长叶飘飘荡荡地摇晃。

  段景升呼吸微滞,但面上依旧不为所动,沉静自若地回电话那头:“好的王叔,过两天到我们家吃饭,母亲常念叨您,好,再见。”

  电话啪嗒挂断——

  “你想赶我走,直说不就行了?”林端深吸一口气,拼命压抑肺腑中难言的酸涩,他抹了把眼睛,扭头望向落地窗外。

  “我搞不懂你究竟想做什么。”林端自嘲反问:“我一直想问问,折腾我,能够舒缓你的PTSD症状吗?”

  段景升沉默不言,青年削瘦的身形愈发单薄,也许今天他们要在这儿大吵一架,办公室门口不少看热闹的员工正围拢过来。

  “我不走,别以为你能得逞。”林端撇开唇角,皮笑肉不笑,轻抬下巴,斜斜地打量面容冷酷的段景升:“我不会走的,你夺走我的工作,我就在你面前,恶心你一辈子。”

  “别犯傻了林端。”段景升拾起文件夹,啪地扔到他跟前。

  高楼之上一阵飓风穿过窗户,卷起斑驳的纸页,夹子敞开,一个人的一生毫无保留地暴露于他眼前。

  张丽春,女,孤儿院员工,就职于宁北市墨湖区民营慈喻孤儿院,十年前因涉嫌参与组织儿童□□被判刑。

  黑白相片中,女人微笑着注视他,目光温柔。

  林端双腿发软,蓦然感到难以支撑,他极缓慢地蹲下身,手指触碰女人清瘦的面颊。

  那张脸与他何其相似,都说儿子要像母亲,那样命才好。他和妈妈长得那么像,可为什么,他就总是倒霉呢?

  十年前,林端十二岁,发生过一起轰动一时的社会事件,墨湖区民营慈喻孤儿院,从上至下,从院长到员工,几乎全部涉嫌组织儿童卖|淫。

  慈喻当时被称为铁桶般的地狱,孩子们大都是孤儿,有些是身体残疾、有些智力不全,他们没有父母,吃穿用度甚至身家性命都维系在孤儿院上。

  事发前,慈喻规模庞大、设备齐全、是整个宁北市乃至渝西省孤儿收养中心,慈喻一度被誉为社会慈善界的标杆,政界高官、商界名流、外国友人,向慈喻捐赠过善心的人数不胜数,其名单可以列出长长的一页。

  无人知晓阳光下,慈喻内潜藏着多少黑暗。

  孤儿院的老师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带来一批变态嫖客,让他们挑选清洗干净的孤儿,供这些变态发泄兽|欲。

  慈喻背景势力强大,嫖客大多非尊即贵,无论出于名利考量还是发泄性|欲,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不约而同包庇着慈喻这个恶心的变态淫窝。

  慈喻从上到下,就是一个可怕的犯罪集团。

  当事情爆发,慈喻已经运作了长达五年之久,那里的孩子饱受折磨和日以继夜的煎熬。

  针对慈喻事件,中央以及省公安厅连发数道文书,成立跨省联合行动小组,涉及市公安局主要领导立下军令状,不扫清慈喻,立刻引咎辞职。

  慈喻案也让段景升的母亲朱绫一战成名,朱绫作为省公安厅督导组成员,下到宁北市公安局协助工作参与破案。

  慈喻的员工非常团结一致对外,他们将慈喻变成了密不透风的铁桶。当时情况紧急,警局花费巨大代价都难以打入慈喻内部,甚至有些警察同志在针对慈喻的行动中殉职。

  据说当时,朱绫有一位线人,线人与孤儿院院长是血缘较近的亲戚,那名线人进入慈喻内部,对外提供不少资料,甚至偷出了慈喻保护人的名单,为打击慈喻这个庞大的犯罪集团做出巨大牺牲与贡献。

  后来朱绫依靠线人帮助,带领联合行动小组,逐步瓦解了慈喻。那一功,让朱绫在省厅一跃而起,直到做上副厅,光荣退休。

  “你妈妈张丽春,案发时就在慈喻工作,是吗?”段景升走到林端面前,居高临下冷冰冰地开口:“她犯了罪,组织儿童卖|淫,判刑十三年。在狱中,张丽春一头撞墙,自杀了。此后你和你爸爸相依为命,你依靠奖学金上了大学。”

  林端弯曲上身,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纷至沓来,在岁月深处发出阴森的桀桀怪笑,他是罪犯的儿子,他们用石头砸他、将他推进河里,林端费了很大劲才活着爬上岸。

  他们看到他就会指指点点:“他妈是个罪犯!”

  他们冲他愤怒的咆哮:“变态,滚!”

  那时,段景升是他唯一的光。

  那位年轻的民警将离家出走的小林端送回家,林爸爸背对儿子偷偷抹去眼泪,从段景升手里接过他,连连朝段景升道谢:“谢谢警察同志,谢谢警察同志!”

  林端拉着段景升的袖子不肯撒手:“我妈妈不是变态,我也不是!”

  段景升朗声大笑,揉乱小屁孩的顶毛:“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行吗?”林端点了点头。

  “回家去吧。”段景升笑着说。

  夕阳太美好,林端忍住眼泪,苦巴巴地点头。

  此后,段景升隔三岔五来探望他,给他带些小玩意儿,嘱咐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后来,某一天,段景升消失了,林端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上大学。

  “你母亲是罪犯,所以大三时你的入党申请没通过,你们家也拿不到低保补助,你本来进不了市局,是任平成亲自保的你。”段景升像在剥洋葱,一下又一下剥开他的过往。

  途中可怕的刺激气味直冲得林端想掉眼泪。

  “罪犯的儿子,回市局工作,或者留在我身边,都不太合适吧。”段景升按住林端的后脑勺,逼迫他仰面,他恶狠狠地瞪着他:“林端,要我再说一次吗?”

  “你、不、配。”

  ——“景哥哥,我妈妈犯了错,你会嫌弃我吗”

  ——“怎么会,你妈妈是你妈妈,你是你,你们不一样,林端是个好孩子。”

  “对不起。”林端抓紧文件夹,面色惨白,颤抖着说:“对不起。”

  他一把推开段景升,转身跑了。

  段景升终于支撑不住,倒退着跌坐回皮椅中,脸上的凶恶悉数化为颓丧,玻璃门外员工不知死活地凑上来打量,段景升愤怒地咆哮:“滚,都他妈给老子滚!”

  员工作鸟兽散。

  林端,你走远一点,别让我再看见你。

  段景升紧紧闭上眼睛,因为过渡的激动,胸膛剧烈起伏。

  PTSD像神出鬼没的恶魔,将他变得暴力和情绪化,齐青死去那一幕伴随林端赤子般的笑脸,在脑海里,纠缠着沉沦。

  段景升一厢情愿地想,逼走林端,只要看不见他,他迟早能抚平齐青留下的伤疤,让时间带走一切。

  对林端憎恨、厌恶也好,奇怪的不舍也罢,所有复杂纠葛都将成为过去。

  段景升瘫坐在皮椅中,仰头望天,后脑勺搭着椅背,抬起手臂,疲惫地蒙住了脸。

  朱绫到来时,恰好在最混乱的时候。

  她走出电梯,打算去看看儿子是否适应工作,迎面跑来一个年轻人,不小心撞上了他,年轻人的长相,是那种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好看,他红着眼圈向她道歉:“对不起。”然后撒丫子跑远。

  朱绫皱了皱眉:“丽春?”

  她略一沉吟,疾步走向段景升的办公室,地上张丽春那一堆资料被撕成七零八落的碎片,段景升颓废地坐在落地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绫小心翼翼捡起张丽春的生平简介,喟然感叹:“这一晃眼,你丽春阿姨也走了十年了。”

  段景升皱眉:“我认识她?”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沙哑。

  “她是妈妈的好朋友,小时候经常带你出去玩,忘了?”朱绫恍然发觉:“哦对,你忘了,丽春死后两年,你出任务,撞坏了脑袋。”

  “哎。”朱绫纳闷:“你把丽春的资料翻出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记起她了。”

  “她有个小儿子,叫林端,听说在市局当法医,你见过吧。”朱绫怀念道:“当初丽春死后,林爸爸拒绝我们帮助,这些年我和你爸爸偷偷接济他们家,可算把这孩子拉扯大了。”

  “他上高中后,林爸爸发现我们暗中接济林端,带林端搬家和我们断了联系。”朱绫摇头叹气:“老林这人,拉不下脸,倔脾气,幸好他儿子争气。”

  “林林打小就想当警察,”朱绫温柔地笑说,“他们家那情况那么艰难,他还能靠自己进入市局,了不起。”

  “哦对了,刚才过去的年轻人,看那模样像是林林,你们重逢了?”朱绫站起身问,段景升眼底的阴沉和绝望吓了她一跳:“景升?”

  “张丽春……”段景升听见自己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似的问:“不是判刑了吗?”

  “哎,这事儿说来话长啊。她是我在慈喻的线人,后来结案上法庭,我们想说清楚丽春的身份,但丽春担心一旦身份暴露,就会被潜逃的犯罪分子抓住把柄,威胁到林林和林爸的生命安全。”

  “所以她请求以犯罪分子的身份判刑,宁肯失去清白,也不愿意家人置身危险。直到最后,慈喻都不知道他们内部的背叛者究竟是谁。”

  朱绫红了眼睛,苍老的嗓音浸染上回忆的沙哑:“丽春啊,比我们大家都勇敢。”

  “……这十年来,林端……一点儿也不知道?”段景升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紧紧闭上眼睛,头疼欲裂。

  “安全起见,线人身份高度保密,除了我和你爸,谁也不知道。”朱绫感叹:“这事儿算起来,是咱们亏欠林林,景升,你要是遇见他了,得对他好点。”

第16章 偏执

  可他林端害死了齐青。

  没有林端,齐青就不会死。

  段景升仿佛置身于漫无边际的蛛网,愧疚、仇恨、痛苦和后悔织成的巨网让他四无出路,他撞得头破血流,如同绝望的困兽。

  如果对林端好一点,他对得起齐青吗?

  林端说得没错,死去的人,就是永远无法补偿的亏欠,是活人一辈子都比不上的故人。

  更何况林端……他欠的那条命,属于齐青。

  朱绫发觉儿子状态不大对劲,她虽然退休,但在公安系统影响犹在,这些年养身体不问世事,眼下看来,事情出了差错,她心底琢磨着得问问以前的老同事。

  朱绫陪段景升坐了一会儿,段镇南闻风而来,甜滋滋领着老婆上楼聊家常,关了门说:“莫管傻逼儿子。”

  人走茶凉。

  段景升拉出拳套和沙袋,狠狠发泄了一通,直到大汗淋漓,凝结的郁气自毛孔疏散,才纠结再三地打开了笔电。

  桌面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红色圆圈图标,鼠标左键双击点开,箭头转了两圈,页面显示正在查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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