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离婚后 第22章

作者:息霜 标签: 破镜重圆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这是酒吧里专职推销酒水的年轻女孩儿。

  林端趴在吧台,一手撑着冰凉的瓷砖台面,另一手拎着喝空的鸡尾酒磨砂玻璃杯,兴致缺缺地对身旁的杜钦说:“这喝起来不尽兴,干嘛来这儿喝?”

  杜钦捅他胳膊肘,连连咋舌:“这不赚了钱吗,宁北大学后面那烧烤摊配不上咱们身份,在这儿喝,带劲。”

  林端撩撩眼皮,没说话。

  杜钦一抬手:“老板,添酒!”他挤了挤林端,指着推销酒水的女孩儿说:“你知道那啥酒不?”

  林端斜瞥一眼,杜钦一手遮住嘴,低声窃笑:“白酒兑水,搁那儿装日本酒!”

  林端嗤笑:“万一真是日本酒呢?”杜钦一扬脖子:“那清酒也不贵啊。就说那一杯,五百,四百五是那小姐的提成!”

  林端摆摆手,兜里手机振动,杜钦回头和调酒师唠嗑去了,林端低头望向屏幕,来电显示:王姨。

  “儿子,你啥时候有空回来一趟,你爸病了!”王姨忧伤地说:“听你的,三年都没喝酒了,结果昨天我一不在,他就出去跟人家拼酒。”

  “酒桌上拼到一半,老林人便昏过去了,到现在都没醒,你赶紧回来吧!”王姨沉重叹气。

  不是没想过,酒量虽好,也总有喝不下那一刻,只是没想到,这个瞬间会来的那么快。

  王姨声音挺大,一旁的杜钦都听到了,等林端挂断电话,杜钦把自己的手机搁到他面前,一张去往青岩的动车票。

  “这是最快的,一个小时后。你现在打车到车站还来得及。”杜钦安慰道:“别担心,你爸身体一向好。”

  林端呼出一口长气,转身冲出酒吧。

  青岩市人民医院。

  王姨守在林先进病床边,身下坐着陪护椅,脑袋斜斜地耷靠一边肩膀,昏昏欲睡。

  林端推门而入,王姨赫然惊醒,条件反射地瞪大眼睛,瞅了瞅来人,松一口气:“林端,王姨并非有意打扰你工作,可你爸这样,我也不知该咋办。”

  “没事儿。”林端勉强地露出一个笑:“有我。”

  林先进本来就有心血管疾病,这一回喝酒,把潜伏的老毛病全喝了出来,越过中风环节,直接被医生下了定论:植物人。

  林端呆愣地僵坐,回想这三年,他一颗心全扑在段景升身上,林先进病了他不知道,段景升稍一打喷嚏,他就恨不得带他去做全身体检。

  他忙于工作、疲于在乎段景升,却疏于关心自己的血亲。林端抱住脑袋,将头发揉乱。

  第二天,王姨的儿子女儿闻讯赶来,美其名曰看望他爸,临到末了,直接对王姨说:“妈,咱们走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林先进和王姨这样,连证都不扯的半路婚姻。

  林先进变成植物人,少不了要人照应,那人能是谁?儿子女儿忙于工作和生活,就只有赋闲在家的王姨。

  王姨的儿子也不和林端寒暄扯皮,敞开天窗说亮话:“这是你爸,我们姐弟两管不着,你爸病了,医院的钱只有你能给,我们没那个资格,也没个闲钱。”

  林端苦笑应是:“不会的,这三年王姨生活在我们家,他和我爸的零花钱,都是我给的。要不你让她留下来吧,她的日常开销我负担,行吗?”

  王姨夹在自家儿子和林端之间,苦巴巴地瞅着昏迷不醒的林先进,忍不住悲上心头,落下泪来:“老林啊老林,说了让你别喝酒!”

  她也不想走,和林先进认识七八年了,正儿八经在一起,却只有三年。

  前夫离世,子女各有事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只有林先进和她朝夕相处,互相安抚老去后的孤独,指着对方头上的白发,嘲笑彼此是个老年痴呆。

  “浩浩,让妈留下来吧。”王姨收了眼泪,情真意切地恳求儿子。

  “不可能,妈,你都多大年纪了,还照顾一植物人呢?万一你身体哪儿出了毛病,遭殃的还不是我们?算了吧,妈,你也为我和田浩想想,行吗?你外孙女要上幼儿园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就别搁这儿折腾啦!”王姨的女儿拉她胳膊:“走吧,妈。”

  真让王姨留下来照顾他爸,林端于心难忍。他劝了几句,也就不再劝了,抬头对王姨说:“没事,我接爸去宁北。”

  王姨依依不舍地跟着子女离开了。

  林端的工作在宁北,青岩这边也没什么亲人,他思来想去,决定将林先进接去宁北照料。

  联系好宁北一家高档疗养院,和青岩医院办理完转接手续,林端回了一趟在青岩的家,搬家公司就在楼下等着,林端在楼上整理他爸的东西。

  林先进以前当警察,就有每日记录的习惯,十多二十年下来,大大小小记了一箱子的笔记本。

  林端翻阅他爸日记的时候,才明白当年的张丽春为何而死,而段景升,他知道这一切。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林端抱着纸页泛黄的笔记本,泣不成声。

  段景升他什么都知道不是吗?被蒙在鼓里的,从头到尾只有林端。

  三年前那个炎热下午,段景升为了赶他走,将张丽春的生平资料丢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讽刺:“你不配。”

  即使他明知,张丽春不是罪人,林端不是罪犯的儿子,段景升依旧用那种可怕的方式侮辱他。而林端,竟然一厢情愿地以为,段景升只是误解。

  他故意的。

  段景升要的,无非是羞辱和掌控他。

  林端扔下笔记本,拿出手机,颤抖着翻出熟悉的号码。他没有给段景升备注,因为他记得他的号码,烂熟于心。

  拨通吗?林端想,打给他吧,问一问,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将他蒙在鼓里,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妈妈不是罪犯!

  林端不知道自己已经按下了拨通键,他打开免提,通话铃持续了三十秒,嘟——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机械的女声提示音响起,语调充斥着不关己事的冷漠。

  段景升挂了,他发来一条短信:开会。

  林端僵坐原地,浑身发冷。

  他和段景升,上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接连三十天,没有打过电话发过讯息,等到林端打给他的时候,段景升挂了,他在忙。

  是啊,段景升又不在乎他,凭什么为了他搁置会议、回他的电话呢?

  他林端不配。

  林端站起身,闭了闭眼睛,任由金灿灿的阳光穿透窗户洒遍全身。

  楼下传来卖麻糖的吆喝:“麻糖嘞——”

  离开青岩前,林端去了一趟高山,爬到那间凉亭,立在亭前驻足许久,平静而冷漠地下了山。

  那是林端第一次和段景升做,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回宁北的路上,林端心底隐隐冒出一个念头:要不,离婚算了?何苦互相折磨。

  林端习惯性刷财经新闻,才知晓段景升已经回到宁北,之前他都在外地出差。

  林端没再打电话,将林先进送到疗养院后,径直赶回别墅。

  夜幕四合,玄关处多了一双皮鞋。

  心脏跳动不由自主加快,林端鞋也没换,急匆匆闯入客厅,男人高大的身躯背对他,站在落地窗前,浅蓝衬衣西装裤,段景升正在系领带。

  “老师……”林端讷讷地喊了一声。

  心里分明有千万般疑惑,还有满腹委屈与责怪,想委屈地告诉他林先进病倒了,也想责怪地询问他,为什么当初明知真相,却还要那样羞辱他。

  林端张了张嘴,段景升转过身来,淡漠的视线扫过他。

  “公司的事,需要去一趟美国。”段景升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哦……去多久?”林端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逐渐冷却,在他眼前,覆上一层又一层雪白冰霜。

  “一个月。”段景升越过走向玄关:“今晚的飞机。”

  “注意安全。”

  “嗯。”

  开合式防盗门打开,砰然关上。

  林端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在偌大的冰冷空间,通体生寒。

  林端无暇亲自照顾林先进,也不想拜托段家的人,于是高价请了医护。

  为了负担疗养和看护费用,多赚些补贴钱,林端不得不在市局的案子之外,另接了许多私人、社会组织的解剖需求。

  比如当天出堪现场、进行尸检后,如果接下来没有案子,林端就会赶往委托人约定的地点,对他们指定的尸体进行解剖检验。

  有三兄妹,父亲是某企业家,传统意义上的社会成功人士。

  这三人怀疑死去的爹把遗嘱吞进了肚子里,于是强烈要求解剖他们爹,破开肚皮看里面是否有遗嘱。

  林端觉得这事儿有点毒,不太乐意解剖,奈何屈服于高额回报,迫不得已将他们死去的爹开膛破腹。

  胃里果真有个东西,是一枚戒指,上边刻着老先生选定的继承人,赫然四个大字儿:慈善基金。

  把那三兄妹气得连骂林端晦气。林端才不管这些,拿钱走人。

  第二天早上,林端起早一点,要去赶医学院的讲座,讲一次千把块,然后回市局工作。

  林端仿佛又回到高中大学连轴转的时候,片刻不得闲。百忙之中,竟然把段景升忘了。

  当他终于抽出空闲到疗养院看望林先进时,已是他爸来宁北的一周后。

  没想到,林先进病房里,还坐着另一个人。

第31章 离婚

  “赵局长?”林端惊讶:“你怎么来了?”

  市局赵川局长坐在陪护椅上,拍了拍大腿,向他招手道:“林端呐,你爸爸也是我老同事,他出事我能不来看看吗?”

  林端脑中冒出不安的念头,他隐约记得并未将林先进病倒的消息告诉任何人,连朱绫他们都不知道,更别提上级领导赵川。

  赵川从哪儿知晓林先进在这家疗养院的?

  毕竟是上级领导,市公安局一把手,加之赵川也是他尊敬的长辈,林端没好怀疑质问他,脸上的惊诧和僵硬很快褪去,他步至赵川身前的椅子上坐下。

  “赵局,您太客气了。”林端很累,努力撑出不那么敷衍的笑容,他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睡觉也不踏实,眼睛下生了浓浓的黑眼圈。

  “孩子,你爸只能依靠你,得撑住。”赵川慈祥道。他望向林先进,摇头叹气,问:“还有机会醒来吗?”

  林端鼻头发酸,这一周以来,没人知晓他怎么挺过去的。杜钦去外地跑新闻,段景升出差,赵川是唯一一个在他落魄时来探望的人。

  犹如一根纤细的倒栽进淤泥的竹竿,竭尽全力向对岸跋涉,泥水将他泡的松软无力,一点点侵蚀意志,而他只有继续往前走。

  “医生说概率很低,但也不是没可能。”林端取出水果篮中的黄金梨,拿刀子削皮,递给赵川。

  赵川接下了,然后放在一边,任由水嫩的梨肉变干发黄。他迟疑半晌,犹豫不决,终于还是决定将真相和盘托出。

  “林端呐,你爸爸变成这样……有些事,再瞒着你,我这良心委实过意不去,都到这地步了,我得提醒提醒你。”

  “什么?”林端直觉是相当重要的事。

  赵川伸出右手,竖起一根食指,曲着指头轻敲太阳穴,缓缓吐出那犹如梦魇的存在:“Ca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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