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热窝狙击手 第29章

作者:江亭 标签: HE 近代现代

  猫鼬效率很高,十分钟后就回来了:“我们装成路过的上班族问情况,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学生和无业游民,只是跟着领头的人盲目地走。有一个稍微了解点事情的人说议员住在这间酒店的消息是通过酒店里一个电力维修工人知道的。他很有信心,向我保证消息十分可靠。”

  雷托脸色一沉,转回酒店:“把酒店里所有的电力维修工都给我叫过来。”

  酒店知道自己的员工出了疏漏不敢不配合,猫鼬不仅把人都找齐了,罪魁祸首也抓得轻巧。

  “没见过这么笨的,刚说要集合他撒腿就跑,不是你是谁?你不心虚你跑什么?”特种兵一脚踢在泄漏消息的维修工身上,那工人哀嚎一声扑通跪倒在地上。只听猫鼬说:“他是半个月前才入职的新人,平时上班的时候喜欢喝酒,已经被抓到好几次,差点要被解雇,后来是找了关系才留下来。上校,这是一出蓄意的阴谋,有人就是要留个眼线在酒店打探消息。”

  酒店经理也被叫了过来,晦气地说:“要不是有人替他担保,我才不想雇佣这个晦气的家伙。”

  雷托纯粹讽刺:“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有人愿意替他担保?”

  没想到酒店经理说:“还是个军官呢,这家伙大概是把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上面了。”

  “什么军官?”雷托不得不多问一句了:“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来着?哎呀,他也只说过一次,我记不起来了。”

  “哪个部队的?”

  “克罗地亚国防部。他自己说的。”

  雷托和猫鼬交换了一个眼神。克罗地亚又搅合进来了?

  那酒店经理一拍脑袋:“对!他叫勃朗拉沃!我记起来了,就叫勃朗拉沃。他爸是编了联邦宪法的那个,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姓氏很熟悉。是个大人物呢。这个无赖刚开始说认识勃朗拉沃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人家怎么可能和他打交道。”经理是中年人,是经历过南联邦开国的,对联邦的重要人物还是很了解。

  雷托眉心皱得更紧,一种呼之欲出的危机感冲到了他的喉咙眼,他一步上去拽起那个半醉的维修工就问:“你怎么认识勃朗拉沃的?他为什么叫你把议员的住址泄露给塞尔维亚人?”

  那维修工神志都不是很清醒,嘴里还嚷嚷着:“你别吓唬我!我认识军官!他会帮我……啊!”

  话没说完雷托已经一拳头揍在他肚子上,他胃袋一抽,灌进去的那点黄汤全部都吐了出来,呕得遍地都是。雷托也不善罢,照着脸又是两拳,直接将人鼻梁打断,那维修工总算是知道厉害,开始求饶,鼻涕眼泪留了一脸。雷托嫌他脏污,示意两只猫鼬将他抬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再多说一句废话,我把你下面割下来泡在缸里酿酒,让你自己常常自己泡的酒的味道。”上校平静地一把抓着人胯下,巧力一拧,那维修工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差点没把天花板震下来。

  在场其他人看得心有戚戚,只听维修工哆哆嗦嗦话都说不稳:“是,是勃朗拉沃让我把消息告诉抗议者的,他就让我照着他的话做,我只负责这一部分!其他的我不知道了!”

  还有其他部分?雷托继续逼问:“再好好想想,还知道什么?”

  维修工一个中年壮汉哭得像个失禁不能自理的病人:“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只分到了这个活。我没有说谎,我真的不知道了……”

  他不像是在说谎。雷托脸色一沉,知道线索到了这里就又断了。

  猫鼬在旁边出主意:“现在怎么办?勃朗拉沃今天不是要回克罗地亚?他这是想逃跑,我们要不要去火车站去抓人?”

  雷托还在整理思路。艾力克为什么要煽动塞尔维亚人到酒店来?他对塞尔维亚人恨之入骨,只可能向塞尔维亚报复,绝不会希望塞尔维亚抗议成功。但抗议者在什么地方抗议并不能完全决定成败,在酒店还是教堂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把地点放在酒店附近应该另有目的,要做成这件事必须要让抗议者到酒店,这个地方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

  双面间谍、报复、煽动聚集、商业区的酒店、路面检修……所有的线索终于连贯起来,一个危险的念头在雷托的脑海里闪过,他的目光隔着酒店的落地窗扫向对接的拥挤的、仍然在加速聚集的人群,心跳为接下来的猜想漏跳一拍。

  猫鼬察觉他神色不对:“上校?”

  雷托疾言厉色:“他打算搞大屠杀。这里所有的塞尔维亚人一个都跑不了,把人都赶走,现在!立刻!马上!找排爆部队过来,排查一下附近有没有炸药、毒气弹、其他化学武器,垃圾桶、绿化带、邮箱、电话亭,还有路面刚刚检修过,下面也有可能埋了东西,把每一块砖给我翻过来找!”

  提前安排维修工进入酒店,打探消息泄露给抗议者,就是为了让抗议者能在演讲活动当天聚集到酒店门口。因为活动宣传的所有物料都把地点放在教堂,所以到酒店来的全是塞尔维亚人,不会有克罗地亚人和波什尼亚克人,也避免伤及另外两个民族。然后以市政道路维护的名义在演讲活动前开始所谓的道路检修,就是为了在路面动手脚,填埋炸药,等抗议者聚集到酒店附近后,一击清除所有抗议者。

  一旦屠杀成功,勃朗拉沃不仅完成了报复塞尔维亚的目的,也洗脱了为塞尔维亚当间谍的罪孽。即使事情曝光,那也是塞尔维亚虐待俘虏威逼不成,反被报复自讨苦吃,舆论不仅不会为这些死了的塞尔维亚人哀悼,说不定还会同情勃朗拉沃,把他当成民族英雄。三百多条无辜的生命,这里面甚至还有不少是未成年,就彻彻底底变成了勃朗拉沃发泄私欲的牺牲品。

  想到只要艾力克在远处一个遥控器按钮,顷刻之间这里就会血流成河,雷托忍不住手心里捏一把汗。

  “他不在火车站,他也不会去火车站,他根本就不想回克罗地亚,这时候他应该就在附近,他要亲手按下引爆器,亲眼看着他最痛恨的这些塞尔维亚人死无葬身之地。”雷托转头把那个维修工重新从地板上拎起来:“勃朗拉沃现在在哪里?”

第45章 遗产继承

  特种兵踹开酒店房门的时候,艾力克·勃朗拉沃显得很从容。他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引爆器向雷托抛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终于来啦?”

  雷托很严肃:“艾力,把东西放下,一切都还来得及。”他周围的猫鼬一拥而上,将勃朗拉沃团团围在酒店房间的正中央,M16黑压压的枪口排成一圈瞄准了勃朗拉沃的手。

  勃朗拉沃毫不在意,甚至认真地抛出问题:“如果抓了我,你是不是会被记上一大功?”

  雷托也坦诚回答:“我已经答应从波黑政府军辞职,今天的演讲活动一结束,我就可以正式卸任了。等三天后投票完成,我就离开波黑,我已经和军方谈好了。”

  勃朗拉沃一惊:“你的前途也不要了?为什么?为了你那个小恋人吗?”

  “你让维修工告诉我你在哪里,就是想让我抓了你好给我记功?”

  “反正我肯定要被抓的,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人,就当是连累你受审讯的补偿好了。”

  雷托有点生气:“什么时候了,你脑袋清醒一点,艾力,那是三百多个人的性命!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他们在军营里虐待你,你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勃朗拉沃的声音也提高:“只要是塞尔维亚人就都该死!你敢说他们不是帮凶?你敢说他们没有助纣为虐?这些表面上无辜的、所谓的‘普通人’,真的就毫无罪孽?纳粹当年为什么能势如破竹打到苏联?希特勒为什么能在整个欧洲大肆屠杀?没有每一个支持他的反犹政策的‘普通人’,他能当元首?他能杀那么多犹太人?没有反抗就是帮凶!就该死!”

  雷托用同情的目光看他。

  勃朗拉沃双眼赤红:“雷托,你才应该清醒一点。塞尔维亚人杀了我们多少同族?克罗地亚死了多少人才换来了今天的独立?我们的昨天就是你们的明天!你以为塞尔维亚会甘心看着波黑和平独立吗?我打包票,独立公投一旦通过,他们就会直接围剿萨拉热窝,把所有波什尼亚克人都杀干净。你今天对敌人仁慈,明天死的就是自己人,只有把他们全杀了,我们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雷托能理解他,却不能认同他:“他们不是敌人,艾力,你有仔细看过那些抗议者吗?他们有的甚至未成年,他们都只是些孩子,只是被政客利用,以后还能改变。”

  “你以为那些虐待我的士兵年纪就很大吗?”勃朗拉沃冷笑:“小孩子们做起恶事来,恐怕才真的要叫大人们自愧不如。孩子是没有底线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底线是什么。那些欺负同学的学生难道真的单纯吗?那些骗不到零花钱就把父母杀了的孩子真的能悔改吗?还有楼下这些抗议的小畜生,都只是想找个借口逃课躲避学业的废物,你救他们干嘛?”

  “那也轮不到你来判他们死罪!”雷托怒喝:“他们真的犯了事,自然会有法律制裁。你是法官还是耶稣基督,你有什么资格给他们下判决书?”

  他气势太强,一下子将对方唬住了,勃朗拉沃愣是没接上来话。

  就这么犹豫了两秒钟,已经足够雷托扭转局势,他伸手从腰间掏出枪对着勃朗拉沃的手就是一击!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果断而准确,勃朗拉沃还在想怎么接他的话,子弹已经穿透手腕,疼得他五指一张,引爆器从掌心里掉出来,落在厚实的地毯上。他只来得及捂住流血的手腕发出疼痛的抽气声。雷托两步迈了上去,一脚把那引爆器踢开,连椅子带人按倒在地上。

  勃朗拉沃激烈挣扎,拳打脚踢,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嘶吼:“你干什么!你有本事杀了我!立刻就杀了我——”

  雷托要和猫鼬两个人才能强行按住他,给他戴上手铐。面对已经丧心病狂的好友,雷托很冷静:“我不会杀你的,艾力,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希望你能活着看到和平来临的那一日,你会知道今天没能按下引爆器是一件正确的事。”

  勃朗拉沃闭了闭眼,泪水流出来,面如死灰。

  雷托叹气地拍拍他的肩膀,以为他总算能安静下来,谁想他刚要把人从地上扶起,勃朗拉沃突然一个发力,戴着手铐硬是从雷托手里挣脱出来,朝着不远处的引爆器就扑过去——

  “砰、砰、砰、砰——”

  连续的枪响震得房间地板都颤抖了。一屋子特种兵也不是吃白饭的,眼看着犯人要逃脱,毫不犹豫就开枪。有几发子弹是同时从不同的枪管里射出的,四面八方围追截堵,克罗地亚人瘦削单薄的身体被打得震颤抽搐,大衣上爆开连串的血洞。

  雷托还想张口阻止开枪,却也已经晚了。子弹出膛的火光炸得他视线发金发亮,眼前的画面是恐怖又华丽的,在恢弘的焰火里,来自克罗地亚的年轻人虔诚地跪倒,然后上半身也朝着天堂般的光辉投了下去。

  猫鼬上来确认勃朗拉沃的尸体:“上校,已确认死亡。”

  尸体被抬到雷托面前,用尸体袋装好,只露出一个头,勃朗拉沃是瞪着眼的,死前最后一刻他的双目映出的是那个引爆器,是杀意和执着。但他最终没能杀掉敌人,死也没能解开心里的怨结,所以才表情紧绷。他没能解脱,死亡也不能给他带来释怀。

  雷托合上他的双眼,淡淡地说:“查一下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不要遗漏,他母亲应该还在萨拉热窝,一并抓到案。这事她也脱不了干系。先不要告诉她儿子死了,就说还在拘留。”

  猫鼬听出他声音里的隐忍:“请您节哀。总算没有无辜的人伤亡,您是做了一件好事。”

  雷托疲态已现:“外面怎么样了?炸药都拆除了吗?”

  外头安全部队企图疏散人群的效果一开始很不明显,群情激昂的塞尔维亚人完全不把他们当一回事。还是猫鼬做事机灵,找酒店拿了两个黑色垃圾袋装了点重物就往街对面走。排爆队伍跟在后头,全副武装的防爆服后面印着大大的“爆破”的字样,立刻激起了人群的反应——

  “为什么会有排爆部队在这里?我们是合法游行,你们不能驱赶我们!”

  “是不是这附近有炸弹?看上去不像是来驱赶我们的……”

  “炸弹?怎么会有炸弹?”

  “你看他们手上的那个黑色的包!真的是炸弹吗?他们找到炸弹了吗?”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了?要不然先离开吧,如果有炸弹的话太危险了。”

  ……

  抗议者本来还以为部队是要驱赶游行示威,结果人家根本没搭理他们。只见一只猫鼬装模作样从垃圾桶里把黑色垃圾袋掏出来,呼喊排爆人员进行排爆。高大壮实的特种兵将可疑物团团围住,抗议者越是搞不清楚状况越是容易恐慌。根本不需要猫鼬进一步疏散,队伍后面的人已经逐渐开始分散离开。

  这时候已经九点半分了。议员的游车行程本来应该在半个小时前就开始的。整个活动必须延后,安全部队封住了整个街区,禁止车辆和行人通行。雷托到现场的时候人神色已经恢复平静:“有多少炸药?拆得怎么样了?”

  排爆人员还在人行道上一遍一遍筛查:“我们在检测余漏,但目前找到的数量也很可怕了。您请后退一些,上校,这里非常危险,还是交给我们专业人员来吧。”

  他微微让开身,露出了埋在水泥板下面密密麻麻的引线和炸药包,五十米的人行道水泥板下几乎铺满,引线游走如盘起的蛇群。密集程度连经验丰富的爆破队长也摇头唏嘘。

  “这都是什么炸药?这些人怎么能搞来这么多炸药?”雷托问。

  “这属于硝铵炸药,是工业建筑行业很常见的一种炸药,可以用来做爆破。犯罪者都是建筑工人,他们的职业有利于他们采购和拥有这些炸药。但不要小看硝铵炸药,正因为它的性能强悍,才会成为行业最受欢迎的产品之一,而且这种炸药非常敏感,很轻易就能引爆,爆炸后会产生毒气。”爆破队长叹气:“幸好发现得及时,如果这么大量的硝铵炸药爆炸,别说街上的人,就连这条街的房子也会毁于一旦。真是太残忍了,这简直是反人类罪。”

  一时间雷托很难形容他自己的心情。这就是艾力克·勃朗拉沃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东西——足以把整条街毁灭的炸药。人都是渴望在世间留下痕迹的,这是延续生命的一种方式,因此人类格外重视遗产。有的人著书立作,有的人广施财富,最普通的,繁育后代也是创造遗产的方式之一。但从来没有人把炸药当成遗产留给这个世界,这能叫什么遗产呢?

  勃朗拉沃只留下了他心里的仇恨,最糟糕的是,他今天埋下的仇恨是有继承者的,还有很多人渴望继承这份仇恨,并把这些仇恨传播下去。整个巴尔干半岛的历史,全体南斯拉夫人的受难史,就是一代又一代的人继承着仇恨书写而成的。今天一个仇恨者死了,明天他的继承者还会把他的意志传下去,直到这是一片只剩下仇恨的土壤,直到它再也发不出希望的芽孢。

  “把这些脏东西全都清干净,别留下残余。”雷托只能这样吩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这时候他就格外想念林奈,想念爱人的声音。他给林奈打电话:“我们要半个小时之后才能出发,这里还没有完成排爆工作,要确认路面安全我们才能出发。我和议员商量过了,他已经同意不做巡游,十点钟我们直接坐车去教堂,这样不至于耽误后面的演讲活动。”

  林奈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伤痛:“收到。艾力克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是求仁得仁,我无法改变他,也无法改变更多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他的继承者们。”

  “你改变过我。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雷托心里这才稍微熨帖:“我真想现在就见到你,抱着你,亲吻你。我需要你,亲爱的。从来没有哪一刻我觉得这么需要你。我祈祷你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现在在过来和你们汇合的路上。”林奈笑了笑:“不过不是为了你,今天天气不好,教堂附近能见度很低,两个小时前这里的雾多大,现在就有多大。我认为我亲爱的老师可能会改变狙击方案。我觉得还是要跟着你们保障游街。”

  “那你可以往酒店的路上来,我们这里还在做最后的排查,没那么快能动身。”

  “等着我,我马上到。”

  至此为止,所有雷托和林奈事先规划的方案已经全部打乱。他们既没有按时出发游车,也不能在教堂守株待兔。战场上计划被打乱是最正常的事情,事实是几乎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能够按着计划进行的,但开场就如此不顺的情况也难免让人烦心。士兵们对于不吉利的苗头总是很敏感,但凡嗅到不对劲的征兆士气会立刻受到影响。因此,当林奈和他们汇总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这帮安全部队有点死气沉沉的。

  林奈察觉到雷托的疲惫和伤心。他趁人不注意握了握雷托的手:“你救了三百多人的性命,三百多塞尔维亚人,即使他们并不完全无辜,我还是要替他们谢谢你。”

  雷托不说话,回答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因为差点出现了重大的安全事故,雷托对接下来的行程更加谨慎。他临时对护送议员的车队和行车路线做了一些调整,原本议员乘坐的敞篷演讲车换成了防弹车,保镖车也做了同样的更换,前后仍然由四辆摩托车护卫,除了必要经过的路段避开人流量大的主城区。

  林奈和雷托同坐在议员的防弹车里。林奈坐副驾驶,雷托和议员坐在后排。议员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狙击手很是惊讶,他在新闻上见过林奈,一下子还不敢确定这的确是塞尔维亚狙击手。他们这一车,三个民族又齐聚了。

第46章 车后箱内

  车队十点才正式出发,摩托车开道,拉风地引着车队从酒店门口驶出。议员只把车窗打开来,露脸招手向两旁的市民问候。他这个人长得温厚平和,一举一动又慢条斯理的,像个开明的一家之长。这个长相就非常有从政的优势,既能让人产生亲切感,又有见事明理的力量。

  他们还开不出500米,一路的追随者和支持者已经渐渐聚拢,这些人既不吵闹也不举牌,只是默默跟着车队走,有人在队伍里轻轻唱起不知名的曲调,带动其他人也跟着哼起来。最后车队越走越长,如同贪吃蛇无限延伸的尾巴。这是一条安静的蛇,它虽然体量庞大,却十分灵活,安静而友好,和之前酒店前的抗议者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克罗地亚人的确有两把刷子,”林奈挑眉:“不愧是经历过独立战争的民族,抗压性强。”

  坐在后排的议员笑了笑:“塞尔维亚人现在的神经特别敏感,几次三番的丑闻已经把他们打压得很难受,各个都等着一个适当的机会出口恶气,所以很轻微的刺激就可能引起暴力冲突。我们的团队觉得这个时候支持者们正面和他们硬碰硬,是占不了便宜的,倒不如我们安安静静的,不给他们发挥的余地和理由。都是天主教徒,我们唱唱圣歌总不能阻止我们。”

  他是经验丰富的从政者,对政治活动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在他下榻的酒店里差点发生了爆炸事件,他不仅面无惧色,反而应变得当。

  “爆炸的事情我已经严令媒体不能报道,我们的人口风都很紧,请您放心,没有事先排查酒店周围的环境安全,也是我的失职。回去我会如实反馈报告的。”雷托趁机表了个态。

  议员摆摆手,毫不介意:“塞尔维亚人先对我们不仁,你还救下了他们,他们应该感谢你。这件事,如果发挥得好对我们或许还能有所助益。”他想了想:“媒体要报道,而且口径要统一,通稿我们自己出,不需要太刻意,陈诉事实就好,一个克罗地亚人不甘受塞尔维亚的胁迫,反向报复,塞族是自讨苦吃,我们只是恪守本职,孰是孰非大家心里会有一本帐的。但我们如果不说话,任由塞尔维亚人说,那就是把舆论的阵地交给敌人,我们容易陷入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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