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 第26章
作者:含糖的小山鬼
最难以忘怀的第一次,也在这张床上,就像我第一天跟我哥回家的夜晚一样,我哥替我洗了头发。
头发吹干了,镜子上面溅了水珠,我哥的指头上也有一点水珠,他把它擦在我的嘴唇上。一抿,手指就含进去,我咬他的手指,不放过他。
我哥垂下眼睛看我,他不阻止我咬他,我自己就不咬了。不咬又牙痒,既然我哥说过我胆子大,总该做一件破格的事儿把罪名坐实。我含怨含怯地问他:“哥,你结婚了吗?”
我哥的眼睛乌灼灼的,心明眼亮,怎么会看不出我的试探?我既想知道,又有点怕,他一定看穿我了,但却还把答案告诉我。
“没有,”我听得真真切切的,他说,“你觉得我应该跟谁结婚?”
梅青青。我心里登时冒出这个名字,但我望着我哥的眼睛,心跳怦怦然,对他说:“你跟我结婚。”
求婚说一遍不够,我怕他拒绝。他之前就说过,难道他能娶我吗?如果他要孩子呢?我有点着急:“哥,你跟我结婚!你把我娶回家。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我口不择言,撒了一个圆不了的谎。太大胆了,说完我自己也怔怔的。不清楚一切是怎么开始的,我被压在了那面淋湿的镜子上,吕新尧的手搂住了我的腰。我感觉到后背的抚摸,像拨弄一把琵琶,泠泠的,我有点发颤,舌尖冰凉的,被我哥衔住……喘息相闻的一刹,紧贴着,身体也跟着热了。
“不是说我结婚了,你给我当情人吗?”他还记得那些胡话。边说,手已半含进裤缝,一种若即若离的触碰。我知道,我哥不喜欢我犯贱。
“我不当地下情人了,”箭在弦上,我怕我哥抽身离开,紧紧地抓他的手,“哥……别走,我要你!”
我渴求着我哥。在南汀的三年,我那么想他,五内俱焚,燎原的想念,整个人都想空了,需要我哥来填满。
“我不走。”吕新尧嘴角牵了一下,既是成全,也是妥协。手就滑进去,顺流而下……啊,哥。我听见自己的嘤咛。我昏涨了,它活过来,阴阳都被我哥握住,在他手里滑动。
怎么吕新尧连手指都是诱人的?怎么他弄,就不疼?我把脸埋进我哥怀里,咬他的衣服,喘息未定,眼里沁出泪花,两处都湿了。我在他手里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我呆望着吕新尧抽出的手,湿淋淋的,他也看我,眼睛有迷蒙的情欲。——吕新尧坏就坏在这儿,他用男性的眼睛引诱我,同时又用哥哥的口吻命令我:舔掉。
手指挤开嘴唇,不由分说塞进嘴里,我急急忙忙含住,用舌舔。我吻他手上的疤,曾经这里有一道口子,陈年的疤,咬开还能啜出当年的血。可我不舍得再咬他一次。
我喜欢我哥的手,有疤,那么漂亮。白雀荡的老人说,婴儿就喜欢吃手指,因为婴儿的指头上有白糖。我哥手上一定也有糖,刺激我不断分泌涎液,黏黏答答,越吮越湿。吕新尧把被口水润湿的手指抽出来,我感到他的手摸到我的屁股上。
我忽然有点发抖:“哥,别摸!”
吕新尧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不喜欢我的屁股。”我清楚地记得每一场梦,他一碰,就索然无味地让我滚。他喜欢的是梅青青的屁股。
我听见吕新尧笑了一声,他问我:“谁告诉你我不喜欢?”
话音未落,眼前打了个转,对面的蓝窗帘变成镜子,我坐在我哥腿上,忽然,有一种微微的、滞涩的痛感。我感觉一阵骨酥筋麻,血液兴奋地涌上去,头脑却无比清醒,镜子里的画面那么清晰——
(……)
这是我哥!我心惊肉跳地想到,啊,吕新尧,我们骨血相连了!这个突然的念头带给我一种说不出的快感,我想到是我哥,不由得快乐得无以复加。
我爱他,我要把他揉进我的身体里,消化成我灵魂的一部分。
第39章 我哥
“他需要健康的爱情。”*
//
从火车上醒来的那天早晨,外面起雾了,我的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前路,也不见退路。
错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存钱罐里的字条和火车票?我经常想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明确的答案。或许应该从“我有一个挺麻烦的弟弟”开始:
1.
我有一个挺麻烦的弟弟。
搬到孟光辉家的第一天,我妈就告诉我,不用把孟光辉的小儿子当弟弟。这个小孩坏风水,出生后不满一年,他妈妈就跟人跑了。
叫孟梨。我刚搬进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不眨眼地盯着我,我以为他会对我学狗叫。但是那天他很安静,就像一个哑巴一样安静。
小哑巴第一次叫我哥哥的时候,声音很大,那时他正从墙顶上跳下来,死到临头的一喊,把耳朵都叫疼了。他怕我不接住他,为了做出“跳下来”这个动作,他流了很多眼泪。我弟弟最麻烦的地方就是他的眼泪,他很会哭,从来没有谁像他那样在我面前伤心地哭过,我试图把眼泪擦掉,但好像怎么也擦不完。
我知道他为什么叫孟梨了,梨是梨花带雨的梨。
那双眼睛躲在眼泪后面,怯生生的,胆怯在眼泪里,乖巧在眼睛里。我弟弟用它们来看我的时候,常有一种心甘情愿的信赖。我清楚他在讨好我,就像一条很会摇尾巴的小狗,只想叫人喜欢他、对他好一点。我不讨厌有一个这样的弟弟。
但我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作为哥哥,我应该擦掉他的眼泪,可是我有时候也会把他弄哭。
有一年春三月,孟梨迎来了他的青春期。男孩子的青春期经常由一场梦遗开始,我的弟弟对他身体的变化手足无措,我忘记了自己处于那个年纪的情形,却对我弟弟半夜跑进厕所时惊慌的背影记忆犹新。
一天晚上我醒过来,发现我弟弟正毫无防备地面对着我自慰,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胆小鬼弟弟吓得不轻,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教他一点东西。
这是哥哥的义务,但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孟梨的神情是羞涩而无助的,他紧闭眼帘,不敢看自己裸露的部分,一握上去我就感觉到他被我碰硬了。这一刹那的感觉有点奇怪,然后我发现我弟弟哭了。他正在发育的、含羞草一样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我身上,发出被欲望控制的喘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容易就分心了,分心就容易忘了他是我弟弟。
我隐约感到,我们两个发生了一次过度亲密的接触,过程中始终弥漫着微妙的异样,孟梨的眼泪和情欲联系在了一起,令我印象深刻。
铁淋了雨就会生锈,潮湿的地方容易发霉,那么过多的眼泪会让感情变质吗?长久以来我注视孟梨的眼泪,从中感觉我弟弟饱满充沛的情绪,每一滴都那么敏感和脆弱。——起初是我注视它,后来它引诱我。
我弟弟很漂亮,而且他的漂亮对我有吸引力。关乎于性的吸引力发生在任何人之间都是危险的,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正在和我的弟弟接吻。我从来没想过会跟他接吻,但却这样做了。
当时一切都是失控的。我亲他,我弟弟很生涩却很努力地做出回应,从醉到醒,意乱情迷。我们通过这个行为获得了不应有的舒适。
我意识到我对他是有欲望的,拉过被子蒙住他眼睛的那一刻,我企图将他当成一个别的什么人,但是我真是喝多了,谁也想不到,被子的遮挡无济于事,我的眼前依然完整地呈现出孟梨清秀的脸和身体。这时他叫了我一声“哥”,我终于从越轨的思想中醒过来。
孟梨因为他的偷亲而慌张,但他不知道,他哥哥眼睁睁看着每一步发生却不及时制止。我看见孟梨向我靠近,整个人和呼吸都小心翼翼,出于好奇,我想知道他要做什么,然后他让我知道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弟弟是个胆小鬼,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完全弄错了。
我对孟梨的许多判断都不见得正确,因为包含了哥哥对弟弟天然的轻视,比如后来我教他谈恋爱,我想我不教他,他就会被潘桂枝教坏。孟梨什么也不懂,他想谈恋爱就跟小孩想要糖一样,甜吗?没什么,吃多了就腻了,不给他反而穷追不舍。
我既轻视了他的爱情,也轻视了自己的欲望。
我记得那天晚上孟梨哭得很可怜,我一直看着他,看见他像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钻进大棚里,当时我突发奇想:如果我不带他回去,他会自己走回家吗?还是真的在大棚里呆一个晚上?
我觉得是第二种。
于是我走近了他,我感觉自己正走向一个不得不犯的、诱人的错误。也许不是他想跟我谈恋爱,而是我想跟他谈恋爱。
那一晚的月亮像一滴摇摇欲坠的眼泪,擦掉泪水的时候我想,应该有人带他堕落。
2.
我想过我和我弟弟的未来。
三九天的晚上,孟梨常常在我房间写作业,写完赖着不走,缩手缩脚地钻进靠墙的被窝里。这小孩乖到骨子里,刚躺下总是独自缩在墙边,一动不动地把自己捂热了,然后才往我身边挪动。
半夜他在被窝里摸索,把身体的每一部分往我手心里蹭,无知无觉地撒娇。我也在摸索,我和孟梨同时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摸索一段隐秘的关系。
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窄得看不见未来,只有阴暗的、躲也躲不开的情欲。
他要我教他接吻。孟梨微张着嘴,很湿很软的嘴唇,我就探索进去,起初只是新鲜,我观察我弟弟的反应,看见他眼睛浮起一层脆弱的泪光。不知道哪一刻,忽然我感觉到我弟弟的痴,我忘了我在教他,过度地投入。和我弟弟接吻是入迷的。
那个时候我尚未意识到自己正在把孟梨带入一段危险的情感中。
一个从小就失去母亲,紧接着又失去父亲的小孩,在渴望亲密关系的青春期喜欢上自己的哥哥,这样的感情里掺杂了浓重的亲情,他需要长辈的疼爱,而不是哥哥的爱情。我教坏了他,我把我弟弟变得不正常。
当时孟梨不要命地在我身上寻找安全感,弥补感情的一切空白,包括亲情,包括爱情。但哥哥和爱情,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是暧昧含糊的,不管落在哪一头,都会失控。
孟梨跪在门口流泪的时候,我看见他发红的眼圈,眼泪经过鼻头,鼻头也是红的,那种红是柔懦而瑟瑟发抖的,我猜他在风里冻了至少半宿,这时的拒绝对他来说十分残忍。
我清楚地看见自己手里有一把刀,我弟弟被迫要刮骨疗毒,从他流泪的眼睛里,我感觉到一种剧痛,不知道来自于他或是我自己。
3.
孟梨离家出走以后,连续一个月我在白雀荡和县城之间找他,每次徒劳无功地回到家时,我妈的脸上都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对我说,不是亲生的,早晚都要跑。然后把“亲生的”推到我面前,我看着孙晏鸣,觉得他不像我弟弟,更像孟光辉的儿子。这一点和孟梨截然相反,孟梨是我养大的,他身上没有一丁点他父亲的影子。
我妈有心让孙晏鸣取代孟梨曾经的位置,那段时间他总是在我面前晃。傍晚我下班回家,孙晏鸣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木桌上抓耳挠腮地写作业。
小时候孟梨也坐在这里,最开始他好像有点怕我,我放学回去经常能看见他急匆匆收拾作业,把桌子空出来,就像是留给我的。我记得有一次他漏了一样东西,是一个桂花糖包,还是热的。我拿过去还给他,他好像不想接,一句话都没说。
孙晏鸣成绩不好,我曾经看见他蹲在墙角划火柴,销毁一张会让他挨打的试卷。我走进家门的时候,孙晏鸣表现得很紧张,就像藏了赃物的贼突然被搜身一样。我看了一眼他的作业本,估计他以后考不上高中。
人与人从出生那一刻就有了不公平,此后的公平就变得更难,我发现我对我的两个弟弟也是不公平的。
白天孙晏鸣在我眼前晃动,晚上孟梨的眼泪频繁地出现在我梦里。有时我梦见我找到他或者他回家了,醒来又想,他应该离开我。梦境和现实无休无止地重复这个矛盾。直到有一天,矛盾被抛到我面前。
孙晏鸣从小就顽劣,在孟梨走之后,他悄悄溜进孟梨的房间玩游戏,于是我把房门锁了起来。但孙晏鸣有用菜刀撬锁的本领,这是我不知道的。
那天我提早回家,忽然发现孟梨的房门虚掩着,有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情绪不由自主狠狠地波动了一下。推开门却看见另一幕:孙晏鸣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螺丝刀,手里握着一把老虎钳,正在专心致志地撬抽屉。孟梨从小用到大的存钱罐在孙晏鸣拉开抽屉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
此后每当想起这一刻,我就会联想到西边天幕的夕阳,那么火红、灿烂,又那么飞快地消逝。我打开存钱罐,看见了过期的火车票、字条,巨大的矛盾从梦境中掉落出来,就在我眼前,奇怪的是我什么也没有想。
傍晚时分我躺在孟梨的床上,见证了晚霞消散的整个过程,我看见夕阳缓缓移动,从床上移到地面,最后消失在窗沿外,远处的禾苗宁静地摇摆。这是我搬出这间屋子以前,常常看见的景象。
天完全黑下去。
当我恢复思考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这列火车上。
错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已经知道结果了:他离不开我,我丢不下他。
第40章 我和我哥(下)
“我不需要健康的爱情。”*
//
白雀荡村口的枣树在春天萌芽开花,我离开南汀同样是在春天。
汪春绿是我在南汀唯一需要告别的人。那前路茫茫、生不如死的两年,是她用那双细瘦的胳膊把我拖上了一条活路。现在我们互相陪伴的岁月到此为止了。
最后一次回筒子楼见到汪春绿,我买了香梨,想了想,又和当时的毛林一样买了两斤砂糖桔。汪春绿为我能回家感到高兴,她送给我一个瓷娃娃,杏脸桃腮,手里捧着一块金元宝。
初来乍到之时,我经常听毛林说那句“南汀遍地都是金子”,也曾经目睹他骗过许多真金子,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镯……而我最后唯一捧在手里带回家的,却是这块假的金元宝。
三年的时光,重重叠叠的,好像都落在一块金元宝上面。
真金不会变,白雀荡却发生了许多变化:比如,通往打谷场的田埂边修了一条水泥路,比如被台风吹断的吊桥重新搭起来,变成了一座不再摇晃的铁桥,比如潘桂枝家的房子因为修桥和修路被拆除,搬到了别处。
最先发现我回家的是我的弟弟孙晏鸣。
我从前很讨厌孙晏鸣,因为他是吕新尧的亲弟弟,相形之下,我只是个冒牌货,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孙晏鸣身上,一半流着孙月眉的血,一半流着孟光辉的血。那么,他的身体里也同时流着我和我哥的血。
孙晏鸣是我和吕新尧的血脉结合后在这人世间的延续。
当时我弟弟正在村口指挥着一群矮小瘦弱的男孩玩游戏,在那群男孩的衬托下,孙晏鸣看起来十分趾高气扬,就像是一只站在一群小鸡仔中间的小公鸡。然而他的嚣张气焰在看见吕新尧的那一刻“扑”地熄灭了,我弟弟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见了鬼。
孙晏鸣年幼的脸上出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复杂表情,又是惊又是惧,又是悲又是喜。当他的目光从吕新尧转移到我身上,那些表情才统一起来,变成了呆滞,然后我听见他像公鸡打鸣一样大叫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迟疑地想起我是谁:“……孟梨?你怎么回来啦?”
吕新尧对他说:“叫哥哥。”
上一篇:玛丽苏中乱入一个李富贵
下一篇:被迫嫁入豪门后我竟红遍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