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凭缘分 第19章

作者:金钗换酒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和 近代现代

  小乔看了看。暖色调米白的毛衣衬得她冶哥本来的冷白皮更加白皙,眉眼分明,宽宽松松穿在身上也没有显得臃肿,反而中和了他身上的冷感,显得有点随和还有点,怎么说呢,乖?修身的黑牛仔衬得他本来就又长又直的双腿更加修长得天怒人怨。小乔点点头,觉得也算完成了超哥交给她的任务,这才作罢。

  李渐冶在徐导工作室楼下车库碰见了李继扬。李继扬一个人看见了他,瞅了两眼,夸张地吹了一声口哨:

  “身材好啊兄弟,”然后凑过来跟他嘀咕,“我那教练靠谱吧?给你这小身板儿练得可以啊?”

  李渐冶笑笑:“靠谱。”他让小乔先在车里等,自己朝李继扬走过去。

  两人进了电梯,李继扬继续瞅李渐冶两眼,神神秘秘问道:“我说兄弟,你做什么项目了?我怎么看着比咱们那会儿更帅了?”

  李渐冶沉默地看着他。默默卷起一边衣袖,露出他苦练小俩月的小肌肉:“哥们儿纯天然的。你刚才说谁小身板儿?”

  李继扬二话不说,也拉起了袖子。开玩笑他李继扬走硬汉路线这个怕你吗!他露出了他苦练了小两年的大肌肉。

  ...好的。对不起。李渐冶于是面无表情地放下了袖子,问李继扬:“所以你都做过些什么项目?”

  李继扬摇摇头:“我倒想去给我鼻子弄高一点啊。”

  两人走出电梯,进了徐导工作室,门口的那位小哥看到两人往楼上指了指。

  李渐冶看李继扬两眼,低声问:“你鼻子有什么问题?”

  李继扬垂头丧气地说:“你不知道吗,鼻子高了显得脸瘦。”

  李渐冶高冷摇头,表示他的脸没有这种困扰。并表达了疑惑,要想脸小不是听说还有削腮帮削骨头的?

  李继扬气得想掐他,但周围徐导的工作人员人来人往的,只得放下手,摇头回答他:“不行不行。那些影响咱微表情的大动不得行。就鼻子尖还可以稍微动动。”

  李渐冶觉得他各方面奇奇怪怪的知识量真是惊人。不过李继扬的一句微表情倒让他想起以前华戏上过的微表情控制的课。刚想多问几句,两人一抬头一齐看见林隽涯站在徐导工作室二楼,靠着栏杆往下看。

  【1】真说了

  【2】嵇康《四言赠兄秀才入军诗十八首》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

  流磻平皋,垂纶长川。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俯仰自得,游心太玄。

  嘉彼钓叟,得鱼忘筌。

  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焦城:原型是河南焦城影视城。附近的靳家沟,九月十月确实是看枫叶的好地方。作者因为工作原因去呆过四个月,几乎每个周末都去周边玩耍,好多景区都没什么人,风景还特别好,不带重样地能玩好几个月,九月看枫叶,腊月看冰瀑,太可了

  ☆、第十九章 梦里

  林隽涯先前突发工作,让他原定的探班计划未能成行,他原本只是有些遗憾,今天要看见真人了,想念的滋味才渐渐漫上肺腑。他昨天问过李渐冶的航班和行程,李渐冶又拒绝了他去接机的提议,于是他跟徐导打了个招呼,说他今天也过来。约摸人差不多到了,林隽涯再也坐不住,到了徐导工作室二楼外间的休息室。他想先趁着没人抱一抱李渐冶。

  于是他就看见他的冶冶和之前那个好师兄交头接耳地进来了。

  再看一眼,林隽涯心里一荡。嘶。所以为什么要来,能看不能碰不好受的是谁,直接在家等人不香吗。

  “林影帝!今天观影会您也来啦。”李继扬大老远还在上楼梯就打了招呼。

  林隽涯笑得很温文:“来了?”他控制眼神不去多看李渐冶,“跟在组里的时候一样叫师兄就行。继扬也是影帝啊。”

  李渐冶在旁边跟着笑:“是,两位影帝。咱们进去吧。”

  《封山》粗剪版虽然是粗剪,但是已经很见风致了。至少在李渐冶看来,刀光剑影的江湖,儿女情长的江湖,知音相酬的江湖,阴谋诡谲的江湖,都体现到了。每个人物也塑造得很生动。

  看着看着,李渐冶觉出点奇怪。他拍的时候还没觉得,为什么他和林隽涯,不是,是独孤兰和温钰同框这么多?

  李渐冶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是他敏感了?不会怪怪的吗。

  事实证明这回可能确实是他敏感了。徐导、李继扬和林隽涯以及其他几名主创,谁也没对此有什么异议。几人都在讨论几个镜头之间的逻辑、前后的呼应等等。

  末了李继扬和李渐冶在知情协议上签了字,准备走人。其实粗剪就是为了这个协议。这样就避免出现一种情况,就是演员拍了片子,却声称被剪出来的成片他没看过不知情。当然如果非不可抗情况下,成片和粗剪版内容相差超过一定比重,演员也可以起诉片方。相反如果演员因为个人原因导最终成片里他的镜头不可用,那也要负相应责任。

  林隽涯正要起身跟着一起告辞,徐宜良突然叫住他:“你先别走。等等老纪也过来,再一起聊聊。”老纪就是苦别大师的扮演者纪泽。

  林隽涯看着李渐冶一双长腿已经迈出门去,他冲徐宜良点点头:“我送送两个小的。”

  李渐冶已经要下楼,林隽涯两步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回去等我?”

  李渐冶听出他嗓音里的低沉和按捺,眼睛很轻佻地眨了眨,跟上前面的李继扬下楼去了。

  林隽涯驱车赶到李渐冶的公寓不过是一个小时之后。他开了门,听见吹风机的声音一停,李渐冶从洗手间伸出脑袋惊讶地看着他:

  “这么快?不是,你哪来的钥匙?”

  林隽涯看着他腰间的浴巾和裸露在外的腰腹,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卧室:“瞎晃悠什么?也不怕着凉。”

  李渐冶一溜烟跑了。他埋在被子里,听着浴室的水声,闻着被子和枕套上散发的好闻的干净清爽的味道,不是几个月没人睡落了灰的样子,想着阳台和客厅茶几、餐桌上摆着的花瓶和新鲜的花。还有也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古龙水还是什么,房间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等到林隽涯进卧室,李渐冶问他:“你昨天就过来了吗林哥。”

  林隽涯走到床前,垂手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脑袋:“不只是昨天。”

  李渐冶吃惊地看着他。他俯下身接着说:“怎么,你又不在,房子给林哥住两天怎么了?”

  李渐冶稍稍抬起身,眨着眼睛:“可这不是我的房子啊林哥。这是我经纪人给租的...啊,钥匙也是他给你的吗?”

  林隽涯隔着被子抱住了李渐冶,收紧手臂,把人嵌进怀里,说:“嗯。咱俩一年到头在家也待不了几天的,还分两个地方?其实你要是愿意,直接搬去我那儿也行。”

  李渐冶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心里此起彼伏了很长时间的不安被奇异地安抚了。他于是主动吻了吻林隽涯的嘴唇。

  林隽涯喉间低低地笑了,深深地回吻。他一手伸进被子,动作却一下子顿住了,看着李渐冶。被子里这人一丝未挂。

  李渐冶喘息着要林隽涯去拉窗帘,于是大下午的,房间里突然变得昏暗。

  林隽涯抱着李渐冶洗澡,原本真的只是想给他清洗,入手却一片湿滑,又热又紧,于是又把人按在了淋浴玻璃上掰开了他挺翘的臀瓣。他抚动着怀里人劲瘦的腰,心想,真他吗招人惦记。

  关于前任的小小风波好像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两人依旧没羞没躁。第三天超哥就把李渐冶接走了。他有两个试镜要去,试完就得进下一个剧组。

  演员就是这样,辗转于试戏和一个个片场,手里拿的、嘴上说的都是角色的爱恨,自己的人生和感情只能见缝插针。这种日子林隽涯从前乐此不疲,后来他转战幕后,也还是每天满满的日程,停不下来。可是李渐冶工作被安排得这么紧,他就心疼。尤其这人还在莫名其妙非要减什么肥。可瘦了太多了。

  不仅对李渐冶,林隽涯对自己的工作也生出了类似的想法。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忙来忙去的,忙什么呢这是?如果可以,他也想每天慢慢做个饭、一起看个电影、聊聊天,甚至逛逛街、旅旅游,也不想一有假期就关进卧室。

  哦也不是局限于卧室。

  林隽涯看着李渐冶收拾行李,心想以后还是多让他留在本地接戏的好。唉。可是这小孩好像本来就不喜欢他多过问他的工作。确实,林隽涯也不想限制。不带任何滤镜地说,林隽涯觉得李渐冶很有前途,作为一名演员,他的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性。

  于是林隽涯送李渐冶出门,心里有多不舍就有多沉默,此外还有一些隐秘的骄傲。他对李渐冶说:“去吧。好好演。《建安》的导演说你特别好,徐导也这么说。”

  李渐冶回头看他,眼睛亮晶晶地,仿佛在提问,又仿佛在等他继续说什么。

  林隽涯笑了,手摸了摸李渐冶的耳垂:“你林哥也这么说的。去吧。”

  李渐冶于是开心了,活力十足地进组了。

  《开花的天空庭》是个不同寻常的本子。讲的是一个家境很好的小男孩,叫做孟里。孟里从小在寄宿学校长大,住在城市高楼的顶层,花园里开满了洋莓花,【1】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衣食住行。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就很孤独,只有一个雍容的女人时不时来看他,却也只是远远地看着。

  转眼孟里十八岁了,这位他以为是亲戚或者是他生身父母朋友的女人,终于走到了他面前。这女人自称安。安容貌昳丽,高鼻深目,她的美丽仿佛深入骨髓,模糊了她的年纪。而她拥有一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很美也很忧郁。多年的眷恋遐想和对温暖的渴望使孟里几乎立刻被这双眼睛的主人吸引了。他觉得这奇妙极了,好像前缘注定。

  孟里热爱音乐,他五指修长,弹钢琴妙极了。可是他发觉安似乎并不喜欢钢琴。安如她的名字,喜欢安静的,比如油画,比如书籍。于是孟里也去学了画画,并且天赋不俗,对于颜色的感知和构图的直觉仿佛是与生俱来,一切都驾轻就熟。他会耐着性子花上一整天,用画笔描绘安在洋莓花丛中的样子。可他走近了,问她原来你喜欢洋莓花吗,安这个时候总会很悲伤地望着他。

  但是安对他无微不至。安会亲自为孟里布置房间,她的品味极佳;她会与孟里分享她喜爱的书籍,操着优美的声线地为他朗读;她会为孟里精心添置行装,会为他修剪额发,会长久地、专注地注视着他。

  可是孟里注定不会只待在安的视线里。他从小被教导礼仪,修习艺术,这使得他气质卓然,加上容貌不俗,很快他受一名摄影师推荐,邀请成为模特。于是孟里机缘巧合之下走进了五光十色的名利场。他很快成为了秀场最炙手可热的新秀,他也十分热爱舞台和钜光灯。人们说他是未经世事也是看尽繁华,是璞玉天然也是精心雕琢,是高贵也是堕落,是美丽也是罪恶,是造物主的宠儿,也是神的弃徒。

  可是安不喜欢孟里离开她。于是孟里告别了摄影师,回到了她的身边。可是安也不喜欢他带回来的那些衣服。一如她不喜欢他弹钢琴,不喜欢花园里有洋莓以外的花。更令孟里不解的是,他发现即使他迎合了安所有的喜好,安望着他还是那么闷闷不乐。她的安静仿佛无声的拒绝,她的美仿佛远隔时光。

  这使她年轻的恋人苦闷不已。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苦闷之际遇,他在家中无意间发现了一本日记。似乎日记的主人已经离世,最近的日期大约在二十年前。孟里很快发现这是一本日记的主人是一名画家。画家是很奇特的职业,没有谁活着的时候能够胜任。这日记的主人也一样。他才华横溢,但并不被世界认可。他也苦闷,也有梦想,也仿佛身陷枷锁,也踟蹰难前。

  孟里看着这本日记,仿佛看着一个知音。他与这画家有些想法真是不谋而合,他的文字总使孟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

  同时,两人的嫌隙争吵使安痛不欲生,她时刻在想着孟里,却也不是在想着孟里。

  剧本看到这里,李渐冶原本以为这就是个矫情的虐恋情深。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儿,要分要和,划下道来。非要俩人猜来猜去,你悲伤他苦闷的,搞什么。

  但是剧本到这里,才初露端倪。因为这里安的视角的描述,她脑海里的男人长得虽然是孟里的样子,但是衣着年代、两人之间发生的故事却是全然陌生的。

  从这里开始讲述了一个全新的故事,就是日记主人,那个画家的故事。

  所以李渐冶又以为这是个探索精神疾病方面的剧本。人格分裂?失忆?也许是孟里年幼的时候缺乏精神上的关怀,也许爱情和梦想过于沉重?所以他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安总是很伤心的样子。

  可是后面的故事又否决了他这个猜想。

  孟里和安之间越来越不可调和。安对于一些事情有出乎意料的偏执。她望着孟里的眼神还是那么迷恋,那么深情,但是她要孟里一定要黑长裤,宽袖衬衫,穿得像个旧时期的画家。她也确实表达过,希望孟里继续深造绘画。

  孟里觉得有时候安对他简直不是爱情。她不关心他的想法,想做什么,仿佛只需要孟里照着她说的做。

  这是爱情的病态和偏执吗。

  不是。

  不是安不会爱人,是她根本不爱孟里。

  随着剧情的推进,孟里发现了日记主人的身份。他在一家画廊的档案室里看到了一张照片。是很久前画廊的上一任主人偶然结识了一位年轻画家,这画家受邀在他这里作画的照片。那图像穿过岁月,那俊秀的面庞惊破梦魇,那惊艳的眉目和孟里能够完全重合。

  梦里不知身是客。【2】

  原来那些熟稔和钟情真的是前缘注定,原来那些爱恋和注视真的不属于他。

  剧本里的故事发生在2077年,未来社会,克隆早已经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孟里的身世不言而明。

  故事的结尾,孟里烧了安所有的存画,在安绝望又疯狂的注视里他将脸靠近了火舌,以一种非常决绝的姿态毁掉了自己的容貌。

  安离开了。她知道孟里脸上的纱布揭开以后不会再是她爱的那张脸。就算是同一张脸,也不会再是她爱的那个人。有个道理她早该明白,她爱的画家原本就再也回不来。

  孟里放弃了画布和秀场,放弃了天赋和容貌带给他的礼物,摆脱了虚无缥缈的爱情。这些原本就都不是他的。最后他成为了一名钢琴家。

  【1】洋莓花,其实是无子草莓,花瓣是黄白相间的,室友种过,干干净净的小小的一朵一朵,吼吼看。花语是虚妄。

  【2】李煜《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

  

  ☆、第二十章 我可太喜欢了

  李渐冶试镜《开花的天空庭》是刚刚演完独孤兰没多久,那个时候拿到的片段是孟里最后烧画。他还没拿到全本的剧本,导演助理只说是要分手,并说是发现爱人让他的角色学画画是骗了他二十年,所以要一把火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