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凭缘分 第26章

作者:金钗换酒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和 近代现代

  “铁不认识啊,没有康乃馨有香石竹,瞅瞅这是什么话”

  “哈哈哈哈自己不认识自己养的花”

  “我押一根辣条,冶哥分不清香石竹和康乃馨啥哈哈哈哈”

  “谁给你的自信?哈哈哈哈薰衣草”

  “春眠不觉晓,我们读书少,夜来风雨声,那是薰衣草”

  “冶哥,给咱摊开讲讲呗?哪个是香石竹哪个是蝴蝶兰?”

  “前面的少看不起人了!蝴蝶兰我们冶宝肯定认识!”

  李渐冶:?他面无表情了一秒,然后粉丝们就听见呼啦一声,隔开阳台的落地窗帘被拉上了。不好意思我们家阳台闲人免看。

  “咳,今天主要给大家直播下包饺子。什么馅儿?”李渐冶也不知道,他直接超市订的饺子皮和饺子馅,还没到。但李渐冶是谁,心里山崩地裂不想让你知道你就必不可能知道,他很乖巧地看着镜头问弹幕:“你们都爱吃什么馅儿?”

  粉丝表示冶哥你这个表情太不正常了。不好啦不好啦冶哥被附身了。

  于是李渐冶恢复了面无表情。他把手机支在一边,开始收拾起客厅的茶几来。他规划得很好,非常明智,认为如果在厨房站着包,估计腿麻了都包不完,还得弯着腰。他正在休假,本来就费腰。

  事实证明他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材料到了以后他开始第一次实践。实践出真知。

  真知就是饺子虽然家常,包饺子没两手功夫还是不行的。

  “录屏了,长得人模人样,包出来的饺子咋个这么丑??”

  “冶哥,咱是没包过饺子吗?”

  “冶哥,茶几上的眼镜是谁的?”

  “一包辣条押这盘饺子下了锅出来就是白煮丸子面皮”

  “前面的你欠冶哥几箱辣条了?”

  “据我观察是冶哥欠他比较多”

  “冶哥你晚上要吃这么多吗?这包的怎么也有几十个了吧”

  “可能是要给小祝送点儿?”

  “为什么??小祝哥一年到头还不够累吗,到头来还要吃白水丸子?(不是”

  这时李渐冶从饺子馅和饺子皮的战争中抬起头来,看到弹幕,回了一句:“小祝?别吧,我都叫一声超哥。”

  可是他被提醒了,站起身来去洗手,然后捞起手机准备给超哥发红包。粉丝只觉得镜头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一阵欢呼,姐妹们可以近距离看脸了!然后他们就看见他们冶哥手一阵鼓捣,估计是切出去了,然后脸色开始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干净的眉眼微微皱了起来。

  李渐冶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他也是孤身一人,在床头灯下凝视一个微信头像凝视了好久好久,在输入界面一句元旦问候犹豫了好久好久。那个时候他和林隽涯恋人未满友情以上...咳,也没有友情。基情以上。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那个晚上的凝视和犹豫是为了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于是粉丝们又看见冶哥忽然笑了。

  “呼,这个脸给我吃丸子汤我也认了”

  “截屏!谁截到了!求个高清大图!”

  “...为什么我觉得他笑得这么?”

  “呜呜呜我觉得我恋爱了”

  “前面的,我觉得是冶哥恋爱了,你是失恋了”

  “!!我只要我觉得!”

  “松了口气,我哥虽然不会包饺子,满嘴跑火车,颜还是能打的”

  李渐冶忽然问:“我什么时候满嘴跑火车?”

  粉丝一个仰到,玛德哥你是什么时候切回来的?

  直播就在亲切友好的氛围里持续了俩小时。忽然李渐冶有个一长串数字号码的电话打进来。李渐冶看了看,给直播界面自己静了音,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个很悦耳的中年女声,说普通话语调有点生疏,问道:“渐冶,新年有什么安排?”

  李渐冶没答,也问了一句:“什么事?”他顿了顿,才加了称呼,“妈?”

  那边沉默了一下,单刀直入:“我看国内的新闻,为什么好似有人在抹黑你?”

  李渐冶有点愕然,没想到都惊动他亲妈了,有点不知所措地安慰说:“哦,公司里人事上的小矛盾,就是,哎,妈,你看,你都能看出来是抹黑,大家都能看出来,没大事。”

  李妈妈也没有再问,只说让李渐冶照顾好自己,又说她已经弄明白了微博,现在又开通了微信,跟李渐冶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念了ID,还说新年快乐。

  李渐冶笑了,但他语调依然很平稳地说:“妈,国内新年快乐是过年时候说的,你忘了?元旦说元旦快乐。”

  通话结束以后李渐冶看了看时间,夏视的元旦晚会快开始了,于是准备关直播了。粉丝纷纷表示,不是吧,说好的一起跨年呢?这么早干什么去?

  李渐冶看着屏幕,一如既往的冷感五官,但是却显出一股柔和,他说:“谁什么时候说好的?我要看夏视爸爸的元旦晚会了。你们好好陪着家里人吧。明年见。”

  在晚会后台候场的林隽涯看着他的直播界面黑了下去,心里五味杂陈。马上到他主持的部分了,一旦开始那是绝没有机会摸手机的,节目间隙也没有。因此他抓紧一切时间看了李渐冶的直播。前半段还哈哈哈,后半段就心里一阵甜一阵酸。

  甜的是李渐冶准时准点等着看他。酸的是李渐冶知道让粉丝陪陪家里人,他自己呢?谁来陪?李渐冶没说过家里的具体情况,只含糊提过高中去国外找他亲妈去了。林隽涯闻一知十,也就明白了多半是父母离异,两个人各自有了新家。从前的爱情结晶就没了家。林隽涯下定决心,明年什么年节的晚会都不接了,都要陪着他的小孩一起过。即使李渐冶在组里,他也一定要飞过去陪他过节。

  他一腔爱怜无处发泄,恨不得立刻回家。左思右想了一会儿,调出来前几天拍的家里添置的花,又克制了一会儿,到底没发在自己带V的大号上,几张照片配了一句“更爱你的元日”发到了小号上。

  林隽涯这个小号,是一直都有的,以前很少用,和李渐冶在一起之后上的才多了。有时候发点日常,都是林影帝偶尔文艺起来信手写出来的甜言蜜语,这会儿他自己看了都肉麻。他往上翻了翻,上一条是前几天李渐冶从剧组回来安置行李,却从箱子里拿出来一包一包的胖大海。林隽涯当时就乐了。要说李渐冶人精似的,有时候又笨拙得可爱。该买到剧组的寄回了家,该买回家的他地址又搞成了剧组。当时李渐冶面无表情地威胁说你一包也别喝。林隽涯不仅要喝,还给拍了照记录了下来。再上一条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为什么他跑调都能跑得这么好听?

  虽然肉麻兮兮的吧。林隽涯晒然一笑,准备上台了。

  一上台就是快一个小时。主持人在舞台上,尤其是很大的舞台,是很费精神费体力的,不仅要稳住台本,还要撑起一种精气神儿,撑起整个场子。因此林隽涯下来时很有点疲惫。但他的内心却很高昂。这种亢奋的情绪在回到家看到李渐冶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林哥?这么快?”李渐冶从沙发上站起来。

  林隽涯摆摆手,探过头在李渐冶脸上亲了一下:“嗯。没事。我自己开车回来的,放心,压在限速以下开的。”边说边进了浴室。

  李渐冶帮他拿了他的家居服——是跟自己同款的,只不过他的是蓝上衣灰裤子,林隽涯的是反过来,灰上衣蓝裤子。怪幼稚的,李渐冶手里拿着衣服想。而后他又去厨房烧水,打算下饺子。他这回有了经验。

  浴室林隽涯出来,看到餐桌上就是一盘扎着牙签的东西。

  “...嗯,挺好的。嗯,家里还有蒜吗?”林隽涯笑着转移了话题。

  李渐冶:?蒜?哦。他想起来大学时候几个北方室友,吃饺子的一套,好像是蒜是必备。他转身回厨房,嘴里冷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爱吃别吃了你。”

  林隽涯在餐桌旁坐下,终于哈哈笑了起来:“没有,我肯定爱吃。冶冶,我是笑啊,你的粉丝真是了解你。给人寄点儿辣条吧。”

  李渐冶拿着剥好的蒜和醋进来,听见这句脸轰地一下,不过他嘴上不肯饶人:“你看了?...你怎么回事?主持人这么闲的吗?”

  林隽涯没说话,看着他笑,开始吃饺子。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那肯定啊,饺子馅是人超市配好的。主要是吃个心意。林隽涯看着坐在对面的李渐冶,他身后的厨房跟餐厅是玻璃格挡开的,此时这层玻璃内侧因为刚刚里面在烧水的缘故,沾上了一层水汽。水汽弥漫的玻璃窗再往外面看,是一年终章,这座城市多少归家的、暂时落脚的点起的万家灯火,而玻璃窗前坐着的青年,深蓝的睡衣袖子扁在手肘,露出修长的手指和一截白皙的小臂,眉目干净俊朗,等着他夜晚归家,为他热上一顿跨年饺子,托着腮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看着他吃。

  这就是烟火气吗,这就是家吗。他的小孩没有了家,他可以给他一个吗?

  “冶冶,搬我那儿去吧?”

  李渐冶诧异抬头:“你那儿?”

  林隽涯笑起来:“是,你也去过,华戏附近的。我在那儿住了有好几年了。不是我租的,我买的。怎么样,搬过去?”

  李渐冶靠着走廊,摸摸下巴,一句话把林隽涯满心的柔情蜜意给抹得一干二净:“那我给你交房租吧?”

  林隽涯正在刷牙,看了洗手台镜子里的李渐冶一眼,发现这小孩正一脸狭促地冲着他笑。

  逼啦胡话是吧。林隽涯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那可贵。脱干净给我躺平了,我看看怎么收你房租。”

  刚刚还在口嗨的李渐冶先生立刻拖拉着棉拖鞋跑了。

  可还是啊,他能跑哪儿去噢。在这一天零点的时候他还是攀在林隽涯怀里战栗不停沉浮不止。窗外好像有烟花绽放,他眯着眼睛想去看,忽然猛然一深,听见林隽涯低沉性感的嗓音:“看着我,冶冶,看哪儿呢?不专心。我这儿预收个押金。再张开点儿,乖。”

  

  ☆、第二十九章 说了矫情不说憋屈

  林隽涯是个行动派,李渐冶虽然有点拖延症,但他的档期不允许他拖延。下个戏没几天就得进组,就是那个《冠剑凌烟》。他的进组日期就在一周以后。能一起过个元旦实在已经是好运气了。

  于是第二天两人起来一顿收拾,午饭前就到了林隽涯的家。

  李渐冶跟着林隽涯上了楼,两人抬着箱子停在了一间朝南向的房间前。

  “——这里。这间吧?”

  李渐冶看了看回想了一下,有点意外,非常坦荡地问:“我晚上不睡你房间吗林哥?”

  林隽涯帮他放好箱子,摸了摸他的耳垂:“在自己的家,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房间呢?至于晚上睡哪,哪都可以啊宝贝。我倒想试试楼上阳光房。”

  于是林隽涯就在自己家被李渐冶从房间里赶出去了。并声称这就是他的房间了。

  林隽涯这套Loft虽然年头有几年了,但是装潢和配置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也丝毫不会显得陈旧,可见当时装修时主人的审美和远见。铺的是地暖,因此李渐冶就坐在衣柜前的地上一点一点收拾东西,身上和心里都暖丝丝的。他听见林隽涯在楼下厨房里叮铃咣当,脸上不自觉笑了。他笑着拉开胡桃木衣柜门,忽然从里面掉出一只小盒子。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天地良心,李渐冶不是随便窥探乱翻的,但那只小铁盒自己掉在地上盖子给摔开了。

  李渐冶先是看见一行字。这个笔迹他太熟悉了。他初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看过钢笔字,只有林隽涯替他选的的衬衣口袋里的那张便签,如今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机壳里。

  李渐冶几乎是没过脑子,捏着那张照片翻了过来。他的第一反应是真帅。是半身照,照片上的林隽涯穿着白衬衣,几乎和现在没什么大变化,但是那个不羁的笑容和平整的眼角彰示了他拍这照片时的年轻。他的旁边是...孟夢。

  他又翻过来看那行字。字迹刚劲挺秀,落笔比现在的飘逸张狂些,带着点意气风发。老式的照片印纸像是凝着岁月的厚重,白色的纸上黑色的字:许你一生不做断肠人。

  断肠人...在天涯。

  这是小学生都会的诗。李渐冶脑子木木地想。真是老套。

  等到他一个姿势坐久了,腿都麻了,他才慢吞吞地把照片装回铁盒子,里面还有些什么他也没再多看一眼,放回了柜子关上了门。

  午餐很简短,林隽涯也有些时候没回这边了,食材调料都是路上新买的。他做了彩椒虾仁和清蒸鱼,都是李渐冶爱吃的,但意外地,李渐冶胃口很一般的样子。林隽涯想,是累着了?

  吃完饭他牵着李渐冶,慢慢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指了客厅餐厅厨房洗手间,还有书房、储藏间,二楼外面还有个小阳光房,里面是好几个落地花艺架,最后是主卧和两个客房。哦一间客房,一间现在是李渐冶的房间了。

  李渐冶突然说:“林哥,我换一间?”

  “嗯?”林隽涯愣了一愣,问,“怎么了?不喜欢这间?当然可以,不过另一间朝西。”

  李渐冶笑了,说没事,就之前的这间吧。

  林隽涯觉得他笑得很奇怪。让他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李渐冶。那时他凝视着自己,绝不是一个新人想要讨好或者攀关系的目光,他脸上没露声色,但林隽涯知道他在打量,在权衡,在掩饰,也在试探。当时李渐冶脸上就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林隽涯直觉不对,转身推开了卧室门,李渐冶拉他了一把没拉住。房间里地板上箱子还开着,里面的东西也没拿出来多少。他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了什么,拉开了衣柜门。

  所谓如遭雷击也不外如是。

  为什么?这件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李渐冶看到了?看到了多少?林隽涯来不及反应,几步回到走廊抱住了李渐冶。

  “我,”他深吸一口气,“我忘记了。我忘记了把它放在这里了。冶冶,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