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江山又亡了 第37章

作者:琴扶苏 标签: 穿越重生

  可偏偏皇帝在这节骨眼上又插了个杜若进来,其用意就有些引人遐想了。

  孙秉德和杜若在明面上还有师生之谊,故而他当场没说什么,还替杜若谢了皇帝,可两日后再次上朝,事情就变得不是这么风平浪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沈辞!为什么不提醒朕掉马了!!!

  小沈:因为臣想看陛下演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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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设局诬陷

  吏科给事中上奏弹劾翰林院学士杜若, 此事前世未曾发生,谢如琢皱着眉头看奏本, 听言官奏道:“朝臣奏本都需由内阁票拟后再递去司礼监批红,杜若因职位之便,可随意入宫,竟越过内阁票拟,私自将自己的奏本递去司礼监。此等藐视章程之人,如何能做吏部考功司的郎中, 日后升调任免文官,岂不都要略去章程,听凭他的心意?请陛下明察此事。”

  谢如琢当然不信杜若会私自将自己的奏本越过内阁送去司礼监,可弹劾奏本上写得有理有据,还列出了人证物证,他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孙秉德, 不得不承认孙秉德有时还真是下手狠辣, 这个学生曾经他捧得有多高, 现在摔得就有多狠。

  只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就不惜葬送自己得意门生的仕途,不让这个人成为自己的威胁。

  够狠也够毒。

  “陈章, 你与杜若是同门, 你既为此事人证,就说说吧,你当日是如何知道杜若把自己的奏本送去司礼监的。”谢如琢沉声道。

  “回陛下, 四月十一夜里臣在老师家中夜谈, 没有归家,次日一早,发现昨夜老师落下了内阁重新票拟好的奏本, 便带着出门,正好遇见杜若,知他入宫方便,就托他顺路送去内阁,交予内臣。”陈章出列禀道,“杜若说他正好也有一份奏本要送去内阁,还与臣说了奏本中所言之事,是提议在乐州重开国子监的。臣明明白白记得那份奏本还未票拟,当时未多想,前几日问了老师才知内阁从未见过这份奏本,内阁派人去司礼监查问,得知当日杜若入宫后将那份奏本同臣交与他的奏本一道给了内臣。听闻杜若时常入宫,与宫中内臣多有接触,与司礼监的人也有些来往,而旧时杜若曾同臣和老师谈论过重开国子监之事,此事放在现在做弊大于利,老师也不甚赞同。没想到臣的师兄竟这般胆大,利用职位之便,越过内阁票拟,径直将奏本递去司礼监得以批红,实在是……不可置信。”

  谢如琢暗自冷笑,心道:朕倒是对你不可置信,竟同意与孙秉德这般诬陷自己的同门师兄,听说平日你和杜若还交情不浅呢。

  “陛下若是不信,还可唤那日递送奏本去司礼监的内臣前来问话,想必一问便知陈章所言是否为真。”吏科给事中又道,“另,杜若那日的奏本内阁也已从司礼监取回,陛下每日都要考校太子殿下功课,想必对杜若的字迹十分熟悉,一看便知是否为本人所写。”

  此事从头到尾就是个环环相扣的圈套,孙秉德、陈章与杜若相识多年,恐怕也对他的字迹无比熟悉,彼此都能模仿出一模一样的来,内阁那个负责往司礼监递送奏本的内臣,定然也已是他们的人,想来司礼监里都已安排好了所谓的人证,再加上同门师弟亲口指认,就是要杜若百口莫辩,要皇帝查也查不出破绽,钉死了杜若的罪名。

  重开国子监之事杜若确实曾经提起过,但他清清楚楚说的是,此事不宜现在就做,国库的钱跟不上,朝廷如今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安顿一大批学生住在新都,并非如陈章所言急着要上奏并着手操办此事,似乎是想拉拢后生,给自己铺路。

  谢如琢知道此事已没有查的必要,是杜若不小心着了套,他看向孙秉德,问道:“元翁,杜若是你的得意门生,你看此事该如何决断?”

  “杜若虽是臣的学生,但此事人证物证俱在,臣也亲自细查过,找不到任何为杜若开脱的理由,如今亦是心寒无比,没有想到杜若竟会因臣对重开国子监之事不甚赞同,而胆大妄为地做出这等事来。”孙秉德淡然道,“此事非同小可,请陛下秉公论处。”

  谢如琢替杜若叹了口气,此事最心寒的该是杜若才对,被自己老师和师弟一手拉入设好的圈套,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而孙秉德此举,暗藏之意其实也是再一次向他这个皇帝发难,只要是孙秉德想扫清的障碍,没有什么是下不了手的,皇帝可以拉拢人,但不能拉拢与他孙秉德对立的人,否则不惜亲手一一剪除。

  现在能救杜若的也只有谢如琢自己,因而他收回目光,说道:“此事朕会亲自派人再查,升调杜若为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之事暂缓。”顿了顿,他又道,“昔年朕落魄之时,杜若曾对朕施以援手,与朕有名义上的师生之谊,平日他教导太子也尽心尽力,朕悉数看在眼里,念及杜若昔日恩情,以及教导太子的功劳,朕不会处以重罪,诸卿可有异议?”

  皇帝不顾帝王颜面地搬出了昔年冷宫之事,直言要念旧情,看来是摆明了要保杜若,孙秉德对内阁其余几人摇摇头,没有让他们再说此事。

  他们若咬死要置杜若于死地,反而过于明显,此事不管怎么说,杜若是暂时入不了六部了,皇帝为了堵言官之口,息事宁人,很可能还会暂时将杜若调离京城,待风波平了再想办法把人塞回来。

  既然这事已达到了目的,其他的,就以后再说,他与这个学生,都还有的是时间慢慢争锋。

  凡官员被言官上奏弹劾后,无论何种理由,在朝中做出决断前,都需得回家闭门思过,写奏本呈上自辩,因而散朝后,谢如琢立刻让人赶去师善阁留下杜若。

  杜若候在偏殿,见谢如琢还穿着上朝时的冕服,风风火火就走了进来,他跪下行礼后,谢如琢难得地在这张常年温和含笑的脸上看到了压抑的愤怒,一字一句重重说道:“那天早上臣确实在出门时遇到了陈章,答应捎带内阁票拟完的奏本,臣没有多想,也没拆开看那些奏本究竟都写了什么,一并交给了负责递送奏本的内臣。陈章所言没有一个字是真的,臣根本就没有写过那份奏本,更不可能越过内阁直接与司礼监勾连。臣没有想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如今他们人证物证俱全,臣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但没有做过的事臣绝不承认,臣愿受刑部的拷讯,以证清白,请陛下明鉴。”

  “朕自然信任先生,也从未怀疑过先生。”谢如琢上前扶起杜若,“事发突然,朕也没想到元翁和你那师弟竟是当真要一口咬死你,朕只能暂缓你入六部之事。”

  杜若入朝至今,行事光明磊落,可谓人人有目共睹,一朝被人这般诬陷,竟还是自己老师和同门师弟一手设的局,他自己也不知现在该是什么心情,似乎连寒心二字也太过简单,心中甚至有种荒唐的可笑感,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与老师和师弟走到这一步。

  “臣明白。”杜若颔首,“陛下不用为难,是要降职还是外调,臣都愿领受。”

  谢如琢却摆摆手道:“眼下光景,虽说我们看似处于劣势,注定要输一局,但实则不然,这说不定能成为我们的契机,一举反击。”

  杜若讶异抬眼,凝眉道:“臣斗胆猜测陛下是想让臣入六部后前去清查卫所军,而老师在此时骤然发难则是不愿臣前去,他心中有更合适的人选,比如陈章。在此事上,老师有想要的利益,不想听凭陛下的心意清查。”

  “先生所言极是,孙秉德打的正是这个主意。若由朕挑了人前去清查,以后整个卫所军便是朕的掌中之物,京城又有三大营,朕手上军方的势力过强,对文官的威胁太大。”谢如琢邀杜若坐,“因而如果可以,孙秉德甚至是想和裴元恺谈判的,清查一批人,到时候内阁又会往卫所军插一批人,再与裴元恺说好这批人会与他行方便,互利互惠,往后卫所军中的势力两人都能占到好处。朕信他并非真不知卫所军之弊,清查时也会拔除一些蛀虫,但终究还是会着眼利益二字,不会全然放手,与朕的期望大有不同。”

  杜若自然明白自己这位老师的打算,见谢如琢也对此理解得透彻,点点头道:“陛下对老师知之甚深。老师对此次清查是志在必得,才会不惜做局将臣排除在外。”

  “既然我们看破了他的筹谋,怎可轻易就遂了他的意?”谢如琢笑意清淡,“没有人规定清查卫所的钦差必须是六部之人,朕偏要让你去又如何?”

  所谓钦差,朝廷委任了官员前去办差便可称之,是不是六部出身并无干系,只是清查卫所之事太过重要,朝廷默认了要派出有分量的官员前去主持,故而才纷纷从六部中挑人。

  谢如琢此时却说想另辟蹊径,无疑是又要和文官们对峙,杜若担忧道:“由六部官员主持清查确实更为合理,陛下派臣这么一个翰林官前去显得草率了些,恐怕百官不会同意。”

  “六部官员地位高,表明朝廷重视,但你也官居正五品,和陈章是一样的,又是太子老师,分量不比六部官员差。”谢如琢眼中掠过一丝冷意,“内阁不想下狠手查,可朕偏要查个明白。”

  他看向杜若,语气郑重:“只是这样做注定是要得罪人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钦差捞不到任何好处,朕不勉强先生,不知先生是否愿意?”

  杜若起身行了一礼,回道:“陛下所想就是臣心中所想,要查就要查个明白,臣本就不想要什么好处,只要陛下信任,臣愿前往。”

  “好,有先生这句话就够了。”谢如琢笑道,“先生这几日尽管在家休息,此事朕会摆平。”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谈恋爱虽好,可不要忘了事业哦~

  想了想还是解释一下吧,关于朝堂权谋部分,其实我是纯菜鸡,经不起深究,很多地方和真实历史肯定有出入,比如司礼监没有批红的奏本究竟算留中不发,还是说有些可以再议的会还给内阁,又究竟可不可以重新票拟再递过去,而奏本越过内阁票拟直接给司礼监算不算重罪,这些我都没有去查相关资料仔细研究考据过,因而就有很多自己编的成分,大家当做小说情节需要看了就好,不要被我误导成历史真实情况就好~嗷呜~感谢在2021-04-21 16:18:15~2021-04-22 16:0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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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城外相送

  隔一日上朝后重议杜若之事, 谢如琢干脆地提出要杜若以钦差身份出京清查卫所军,戴罪立功, 同时,为避免卫所军中势力繁杂,糊弄朝廷,派锦衣卫同往彻查。

  孙秉德果然不愿,沉声道:“杜若在朝中未有实职,此番又犯下大错, 如何能担此重任?”

  “什么时候太子的老师也是虚职了?”谢如琢笑得亲善,那眼神却如刀锋般与孙秉德的目光较着劲,“言官弹劾之事与杜若的自述不符之处甚多,若真要查出真相也不是不可以,让大理寺把杜若抓了,或者干脆朕让锦衣卫把人抓到诏狱里去, 要是杜若抵死不认, 朕是不是该把陈章也抓去拷问一番?元翁, 此事到此为止是给所有人面子,查个水落石出就没意思了。”

  谢如琢这话已说得十分不客气,是打定主意要与内阁在此事上誓不妥协, 孙秉德也就没再故作姿态, 目光冷然,道:“那臣想问一句,陛下打算让杜若如何清查卫所军?”

  “自然是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吃空饷, 中饱私囊,糊弄朝廷,这些事全都要揪出来查个明白。”谢如琢淡回道, “留情面是一回事,但情面留得太多,查了又有什么用?”

  皇帝暗讽了他们内阁的小心思,孙秉德脸色阴沉道:“卫所军势力根深蒂固,杜若一个未入六部的翰林官,陛下确信他能镇得住那些人?”

  “元翁自己一手教出的学生,如今倒还不信任了?”谢如琢好笑道,“而且朕不是说了,会派锦衣卫同往,有锦衣卫坐镇,要查什么会容易许多。”

  看孙秉德一副今天要与自己斗到底的架势,谢如琢从桌上拿起一份奏本,道:“这是数月前宛阳总兵宋青阁请求朝廷彻查绥坊卫所的奏本,想必当时内阁也看过了,朕一直留中不发,如今也算是旧事重提,该允了宋总兵所奏之事。”

  孙秉德眼神更暗了几分,清查卫所朝中议了这么多天,已成了京城内部皇帝与文官的又一次较量,顶多再加一个搅在其中的裴家,皇帝却在此时突然提到宋青阁,表面上看是卖宋青阁面子,事实上却有拉宋青阁下水的意思。

  可是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拉宋青阁下水似乎对皇帝没什么好处,反而对他们文官来说可能会是个可用之机。

  事出反常必有妖,孙秉德没有继续再提宋青阁这个名字,依然抓着杜若的事不放,道:“陛下既然有彻查之心,更该慎重对待,派六部官员前往最是妥当,请陛下三思。”

  谢如琢抛出了宋青阁,本就是一步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棋,孙秉德警觉地没有理会,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见状退了一步,道:“不如这样,初次清查也要看看效果,朕先让杜若去微山卫试着查一次,若杜若处理得当,便是有能力撑起此事,朕便让他再去其他地方清查,若处理失当,朕再与元翁商议换人前往,可好?”

  微山虽说靠近宛阳,却是实实在在是裴元恺的地盘,初次试水之地谢如琢就选了这么块难啃的骨头,确实是有破釜沉舟之意,一旦下手便逃不开得罪人,而谢如琢已退了一步,算是给足了面子。

  内阁其余几人已态度松动,试探地看向孙秉德,等着他的决定。

  “臣希望陛下明白,先拿裴元恺的地盘开刀风险极大,别惹了他狗急跳墙。”孙秉德目光微垂,眸中似有一丝叹息转瞬即逝,“陛下既然要杜若去做得罪人的事,那就要有本事保得住他。”

  谢如琢不动声色地暗暗笑了,孙秉德终究未失那点文人心性,别人做了让步他往往也会君子风度地退让,而今日之事又因他并非铁石心肠,对着皇帝尚且能当个君子,何况面对自己教导了十年的学生,谢如琢不信他没有心软过。

  孙秉德都松口了,此事就算是定下了,按照惯例,每逢大事,朝廷若要派钦差去地方上,通常是一文一武,严格来说,锦衣卫只能算作从旁协助,故而谢如琢提议从五军都督府里挑个人随杜若同去。

  五军都督府都是虚职,要能与杜若职位相当,又得是皇帝自己信得过的,大家用脚想想都能知道该是谁了。

  果不其然,午后谢如琢便下旨以翰林院学士杜若、五军都督府经历沈辞为朝廷钦差,与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宋青来同往微山清查军户名册与卫所账簿。

  三人都是谢如琢全然信任的人,杜若又明白此行做事的分寸,能主持大局,谢如琢也没什么好格外嘱咐的,两日后三人便收拾行囊启程离京。

  出了乐州,到得城外送别的十里亭,沈辞和宋青来看了眼杜若,识趣地策马退到一个听不到亭子里说话声的礼貌距离,静等在一边。

  亭子里坐着的是孙秉德与陈章,显然已等了有一会儿了,杜若沉默少顷,翻身下马,慢步走上前去。

  出事之后,杜若再没见过孙秉德,今日是第一次,这些天他反复想着两人见了面该说什么,是失望地质问,还是冷淡地恩断义绝。

  可当他真的站在老师面前了,一时却又想不出究竟该说什么话,几次欲言又止后都只余长久的静默,最后还是先见了个礼。

  “芳洲,你该是恨我了吧?”孙秉德穿着素色的大氅,鬓边似又新添了银霜,身上也更显清瘦,静立亭中,望着无人的官道,“你恨我是应当的,我确实一手炮制了此局诬陷于你,你若要问这个,我无话可说。”

  杜若闭了闭眼,喉间有股难受的涩意,这些天思量过的情绪又皆忘了,眸间是深重的怅然,低声道:“学生没有恨老师。十年教导,是老师教给了学生所有应知的学问,教会学生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如何做一位贤臣,学生之今日,是得老师教诲而有。先帝在时,老师曾庇护学生数年,远离朝廷纷争,坪都陷落时,也是老师派人护学生周全,让学生得以跟随北上,有一展抱负之时。这些事在学生心里远远比诬陷之事更值得铭记,从出事时到今日,学生都未尝有一丝一毫的恨意,甚至学生现在站在这里,仍然是敬重老师的。”

  见孙秉德闭目不言,像是与他一样,有许多话想说却不合适再说,杜若又轻声笑道:“而且学生猜想,若当日陛下真的降罪,想必老师最后还是会为学生求情,对吗?”

  十年师生,很多时候他们其实更像是已成了一对父子,孙秉德是严师,会严厉地告诉他什么事不能做,不该做,在他做错事时斥责他,却也是慈父,会在冬日里温声嘱咐他要在屋里添个炉子,在雨天他忘带伞时一边数落他不记事,一边让小厮取了伞好生送他回家。

  而他会像学生那样虚心地请教老师读书的疑问,会忐忑被老师批评文章写得不好,有时看到老师到了子时还在点灯忙政事,会轻声劝老师早点歇息,听到老师咳嗽,会像子女担忧父母那样提着一颗心,也担忧老师的身体是否又不好了。

  人生没有多少个十年,而他们却实实在在地相伴了十年,又怎能轻易就舍弃了这份情谊?

  今日天阴风大,孙秉德氅衣的大袖被吹得飘荡而起,猎猎作响,杜若似从他的眉目间也看到了无穷尽的伤感,只是习惯地被深深埋没在了终年沉静的眼瞳中,那一刹那,杜若眼眶湿热,有些不忍再看。

  无论他多么珍视这段形同父子的师生之谊,他们仍是走到了陌路的今日,从今往后,再难闲敲棋子谈书卷,再难……如常相与。

  “今日从乐州走出去,你要做什么就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了。”孙秉德说得很慢,像是悠然厚重的长叹,“往后不要再说你是孙怀守的学生。你需记住——

  你是太子的老师,是陛下的重臣,与孙怀守,再无关系。”

  话音落得很重,是一位师者对学生最无情的决绝,又似是一位长者对晚辈最深刻的忠告,杜若耳中嗡鸣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清泪,屈膝跪在了孙秉德面前:“老师……”

  孙秉德疲倦地摇摇头,道:“走吧。以后除了朝堂之上,不必再见,你能走多远,是看你的造化,我能走多远,也是我自己的宿命。这声老师……以后也不必再叫了,我门下已没有杜芳洲这个学生。”

  杜若双手握拳轻颤,向着孙秉德叩了一个头:“学生谢过老师多年教导,老师……保重身体。”他站起身,后退了一步,又执一礼,“元翁请回吧,下官告退。”

  “师兄!”陈章追出了亭子,急急拽住杜若,“我……”

  杜若冷着脸掰开了他的手,道:“元翁是我师长,与我有恩,可这么多年,我并不欠你什么。你答应诬陷我时,就不要再想还能叫我师兄。你好自为之吧,我们同门之谊到此为止。”

  这是陈章第一次从杜若眼中看到这般冷冰冰的目光,第一次知道,原来杜若也是一个会生气的人,那双温和的眉眼覆上寒霜时,竟有教人心头一凛的锋利之感。

  像他的老师。

  陈章退了一步,说不出话来,突然间意识到,杜若的温润是因他的气韵教养,但他绝不是一个肯轻易被人揉捏摆弄的书生,他是要和他的老师一样,成为身处风云之中的文臣。

  杜若没有再看他一眼,上马先一步在官道上驰远,沈辞与宋青来对着陈章客套地点点头打过招呼,带着身后十几个锦衣卫追上杜若一同离去。

  马蹄腾起一阵稀疏的烟尘,一行人背影消失,孙秉德收回视线,与陈章一道坐上马车回城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孙秉德,字怀守。

  师生组be啦(好像不该这么高兴……)

  今天是4·23世界读书日,结合时事,来推荐一下自己很喜欢的可以拓展历史知识的书吧:

  1、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这本在我心里yyds,从初中看到现在,正史也可以很有趣,是对我这种看不进去学术型著作的菜鸡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