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江山又亡了 第68章

作者:琴扶苏 标签: 穿越重生

  谢如琢:“……”

  难得陪沈辞吃两次饭,谢如琢也就没吃糙米饭,且正好又有点想吃鱼,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侄子也是关心他,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那条鱼消失在眼前。

  谢明庭发觉殿中忽然安静,不明所以,主动起话头:“皇叔,昨天我写的文章被杜师傅夸奖了,说我进益很大呢。”

  吃不到鱼的谢如琢有点没精打采,漫不经心应道:“嗯,很好。”

  谢明庭睁着亮闪闪的圆眼睛看谢如琢:“那皇叔什么时候再教我学骑射啊?不是说我好好读书就会教我吗?”

  虽然小崽子骑射学得并不怎么样,但大概男孩子在这年纪还是比较好动的,且觉得能学会骑射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因而谢明庭对学骑射有股执念,甚至愿意为此好好读书。

  谢如琢想着陪他玩玩也好,便说道:“以后每天下午下学后来骑射场学一会,学完吃晚饭。”

  谢明庭立刻蹦起来:“皇叔万岁!”后知后觉这是在吃饭,害怕被皇叔训斥不懂礼节的谢明庭又马上端正坐了回去,低头认错,“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谢如琢感叹了一句“如此可爱的小崽子前世最后怎么变成那副样子”,语声还算温柔地说道:“知道错了就好。你是储君,做什么事都该有些储君的样子。在自己家里人面前放肆一下就算了,在外人面前会被笑话的。”

  “嗯,我知道了。”谢明庭乖乖点头,“谢皇叔教诲。”

  谢如琢看沈辞又不说话,觉得这样不行,还是得缓和一下沈辞和自己侄子的关系,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

  “沈将军以后有空也来教太子学一学骑射吧。”谢如琢笑道,“太子挺喜欢你的,念叨好几次了。”

  谢明庭顺势一脸期待地看向沈辞,小孩儿总有点慕强的心理,也许不会觉得才高八斗的老师有多厉害,但一定会觉得特别会打仗的人非常厉害。

  沈辞被叔侄俩一起殷切地盯着,背上有点发毛,他知道谢如琢的用意,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谢明庭,只是一想起前世的事多少会有点心里不舒服,但总归不会看谢如琢为数不多的亲人不顺眼。

  感受到自己再不答应谢如琢的眼神要变凶神恶煞了,沈辞赶忙点头:“是,臣遵旨。”

  谢如琢满意收回目光,末了还不忘在心里再默念一句“家和万事兴”。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我的鱼……算了,家和万事兴。

  小沈:家庭不稳定因素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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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内阁新政

  现在大虞的疆土不广, 京察也就省去了从前要等山高路远的地方把访单送回来的麻烦,原本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现在一个多月就可以结束。

  端阳过后,京察的被考察官员齐聚吏部“过堂”,由吏部公示每一位官员的考察结果,并将考语和访单给诸位官员过目,让大家了解旁人的评价是否与自陈有出入,及时纠错。

  而京察不仅是考察官员, 更是为了升降奖惩,“过堂”后便是文官的一次大调动。

  这次京察孙秉德想动谁谢如琢都心里有数,一一亲自看过后倒没觉得有太大问题,唐和春那派人是差不多都被剪除干净了,连唐和春自己都写了告老的奏本要离京,抽调上来的绥坊地方官也终于能被放回去了, 六部新补上来一批翰林官, 都是之前开恩科时入朝的, 大多都去了不错的地方,当然主要原因是朝廷确实还缺人,不然孙秉德还是会折腾两下子的。

  杜若在京察中间出的那点小风波最后也未再被提起, 过堂时杜若收到的终评是最优一等, 同时让他升任了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

  这是从前华扬舲想要但谢如琢没让他如愿的位置,如今被杜若坐了,不知道华扬舲怎么想, 反正谢如琢是心情不错。

  虽然兵部大半都是孙秉德的人, 杜若被夹在中间还是有许多阻碍,但孙秉德愿意徐徐图之,他也有的是耐心。

  官员调动之事就此解决, 但这只是一个引子,孙秉德费了这么大力气把唐和春一派的人挤走,可不是为了就此相安无事的,自然是为了做他想做的事。

  过堂后第二日,下午召内阁议事时,孙秉德便坦然地提出了两件事。

  一是唐和春已离京,提督三大营的人选该重议。

  二是此次京察查出不少旧年贪腐之事,为遏制贪腐之风,内阁请求推行新政。

  重议提督三大营的人选在谢如琢意料之中,至于第二件事,前世也听过了,即使时间上稍有差别,但也没什么新鲜的。

  自他登基以来,他这个皇帝动作倒是不少,重建三大营、三次南征、卫所改制,就算他现在结束了皇帝生涯,史书上也有所谓功绩建树可以给他写上三两笔。

  朝堂上的君君臣臣若说不想后世给自己著书立传,在史书上写下光彩的一笔,那定然是假的,他们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很多时候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彼此倾轧争斗,也是为了后世的评断,为了留名青史。

  谢如琢不可免俗地承认,他也会这么想,虽然总体上他看得很开,后世就算骂他是昏君他也听不到,但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着能心安,他不喜欢愧对什么人,也不喜欢做逃避责任的人。

  不过若是后世能多说上他几句好话,他也会觉得这是件值得身心畅快的事。

  他相信孙秉德是如此,杜若也是如此。

  人之常情,大家都喜欢被夸,不喜欢被骂。

  但孙秉德做上首辅后,其实还没有做过什么能和功绩建树搭边的事,这一年半他都用来平衡势力,扫清障碍,站稳脚跟了,现在收拾好了残局,自然就得想想流芳百世的事了。

  毕竟现在的孙秉德每日辛苦忙于各种政务,确实从未懈怠,谢如琢自觉是比他这个皇帝辛苦,史书真要写也会夸一夸勤勉辛劳,一心为国,但还缺少那么一两件增色的事。

  因而孙秉德所提的新政是谢如琢登基以来,他第一次提出一件不是为了和自己作对,也不是全然为了争权夺利的大事。

  “大虞今日国库之空虚除却卫所之弊,阉党之祸时宫中过于奢靡享乐,大兴土木,更大的原因是因六部多年腐败。”孙秉德已把要说的话写成了一份长长的奏本,此时简明挑奏本上的重点说,“六部为朝廷各项事务的中枢之地,一国大小事皆与之相关,国库的银子除去军费,很大一部分也在六部之间流通来去。如今朝廷正值百废待兴之时,国库空虚还未解决,更要遏制贪腐之风。臣以为,治贪腐当从六部而起,也当以六部为重。”

  谢如琢快速扫完了这份奏本,和前世的记忆别无二致,不动声色地应和道:“元翁所言有理。”

  见皇帝没有多说的意思,孙秉德继续说道:“六部如今贪腐的根源还是在于需要花银子的各项事务收支不明,需要银子就向户部申请,户部拨了银子后就归本部官员处理,趁机中饱私囊者不在少数,六科给事中虽有监察纠举之责,但往往对这些银子的收支不甚明了,也就无从监察。凡是在六部待过几年的官员都知道,朝中流传着对六部一个荒唐的排序,不是大家所知的吏户礼兵刑工,而是吏户工兵礼刑,排序的标准是按官员可以捞多少油水,这也成了为什么那么多官员不愿去刑部的原因。”

  “每年年末之时,内阁会召集六部对下一年的国库收支做一个大抵的安排,六部会提一些下一年需要花银子的地方,请求多拨些银子,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等到事情出来了才等着户部拨银子。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许多天灾人祸都没法未卜先知,需要出事了才能知道要多少银子,但天灾人祸本该是最应把银子用在刀刃上的时候,却是成了六部官员最能中饱私囊的时候,没有人知道银子到底都花哪里去了,最后做上来的账面又是没有错处的。先帝在时,天灾人祸齐出,朝廷花光了大把银子却依然没有任何用处,反而掏空了国库最后的余存,以致发不出江北军的粮饷,许自慎兵变,其中原因离不开六部官员贪腐成风。朝廷内忧外患犹在,必须要避免重现昔日惨剧。”

  这一世的谢如琢甚少听孙秉德一板一眼地说这般犀利的话语,孙秉德大多数时候都在不露声色地权衡利弊,如今那双鹤眼中的神采就像新登科的士子般跃跃欲试,让谢如琢相信,孙秉德说这话确实是真心的。

  从前的清流之首走到这个位置,并不只是想手揽大权。

  至于孙秉德说的内容,谢如琢也承认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大虞自阉党之祸后就一蹶不振,那一场祸患把整个朝廷都压垮了,之后老天也丝毫不眷顾大虞,天灾人祸不断,本就因边疆军费、卫所之弊花去了数不尽的银子,再加上朝中贪腐成风,宫中奢靡成性,国库彻底亏空,间接促成了许自慎的兵变,并之后的坪都陷落,大虞濒亡。

  现在的朝堂肃清了不少,但要说真的贪腐换谁都不信,有油水的地方就会有人忍不住伸出手去捞。

  六部每年都有一些固定要做的事,吏部要考计官员,户部收各地赋税,礼部要主持祭祀,兵部要筹备战事,刑部要查案办案,工部要兴造土木,这些其实都要银子,只是要的多少问题,而六部又还有许多隔一段时间必须要做的大事,更是需要大笔的银子,吏部有京察外察,户部有重造黄册,礼部有主持科考,兵部有征募兵丁,刑部有大案会审,工部有防治洪涝,这些大事如孙秉德所说,是出现了才会向兵部要钱,给了钱之后就没人管了,有心之人随手捞一笔是常有的事。

  “每年年底内阁与六部做下年的预支,基本能对下年国库开支心里有数,朕看元翁的新政是想在这里再改一改?”谢如琢又装模作样翻了几下奏本,“看起来是还不错,元翁为此下了不少功夫。”

  孙秉德没有承应这句夸奖,又道:“不只是改预支的问题,更是让银子的来去都有更明晰地体现,而过程中监察也能跟上,确保每一笔银子都花在该花的地方。具体来说其实也很简单,每年年末内阁召集六部做下年国库预支时,六部将可以预见的要花银子的事都报上来,并按照以往经验列出一个花费数额,户部在来年拨银子时就按六部上报的数额拨,六部支走银子后,若觉不够,要另行上报具体原因和情况,内阁和户部一同核查后才能增补数额。”

  “另外,六科给事中对每一项上报户部要支出国库银子的事都有监察之权,每件事都由给事中从头到尾参与,要让给事中对账面的开支始终有清楚地了解,事情办完后,最终的账面也要先给六科给事中过目核查,再由给事中将整件事的过程写成奏本与账面一并上报内阁,做最后的核查。这样就可改变之前账面由六部内部自行管业,无人督察的弊端,基本上每一笔银子的支出都有给事中知晓,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贪腐出现。”

  谢如琢也认同这法子确实能防治贪腐,要花银子的事项先上报花费再拨款,需要少补重新写明缘由重新上报,而银子开支又有六科给事中督察,防止六部内部官官相护,中饱私囊。

  甚至这法子听上去堪称完美,似乎只要真的如此执行下去,贪腐几乎是无从发生的。

  但贪腐岂是真的能如此轻易地消除,更何况水至清则无鱼,逼得太紧有时也未必是好事。

  孙秉德的目的看似全然为了治贪腐,但细细一想,又会发现这所谓的新政真正的精妙之处绝非表面。

  六科给事中是言官,在朝中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批人,内阁有时也怕他们,此举表面上看是内阁大公无私,善用六科给事中的监察之责,事实上却是借六科之手更好地控制六部。

  往后六部最关心的花钱之事都要被六科盯着,而六科最终又要上报内阁,且六科的权力也是内阁赐予的,说到底是形成了内阁控制六科,六科控制六部的局面。

  这才是孙秉德最真实的目的,既给自己博了名声,记了一笔功绩,又在无形中握紧了手中的权力,更好地操纵整个朝堂,堪称精妙绝伦,想必是筹划了很多年了,就等着时机成熟之今日。

  因而谢如琢当下没有回绝这个提议,也没有说什么赞同的话,只淡淡撂下一句“兹事体大,三日后早朝廷议”,便遣散了阁臣们,说要去师善阁看看太子的课业。

  这确实是一件大事,改变固有的规矩,对六部是一次很大的冲击,换哪个皇帝都不敢立刻拍板决定,孙秉德也没说什么,淡然地看一眼谢如琢,与阁臣们一道离去。

  谢如琢从孙秉德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对此事是势在必得,自信皇帝一定会答应,即使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全无私心的谋划。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个新政的内容我瞎编的,不要较真!关于内阁控制六科,六科控制六部这一思路来源于张居正万历年间考成法改革,其实也算是内阁权力达到巅峰的一个必要途径。

  最近在净网,一早上前面的章节被锁了好几次,主要是不允许在作话里推微博啥的,我就基本都删掉了,我的微博号在专栏介绍那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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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繁杂筹谋

  与内阁议事完后, 谢如琢确实去了师善阁,因为今日是杜若在那儿。

  谢如琢考校了会儿谢明庭的功课, 近日书都背得不错,典义也讲得有模有样,看了几篇新写的文章,虽然他觉得与他这年纪写的相比差了很多,但与从前的谢明庭相比,着实是大有进益, 字都写得端正了不少。

  “不错。”谢如琢揉了下他的脑袋,“你先去骑射场让御马监的人教你骑马吧,我和杜师傅有些事要说,说完再去找你。”

  谢明庭被夸得喜笑颜开,读书这种事,只要多被人夸几次就会有满足的成就感, 而且看到自己进步飞速也是种奇妙的快感, 他只觉自己要得意地飞上了天, 勉力摆出恪守礼节的样子,走出门去的时候其实脚步都在飘。

  谢如琢笑着摇摇头,邀杜若坐下, 道:“孙秉德提出的新政先生听说过吗?”

  “之前有听到过一点风声, 如果陛下说的是治六部贪腐的新政,事实上元翁在两年前就有这个想法了,或者还要更早一点。”杜若道, “只不过从前时机都不对, 先帝不会花心思在这种事上面,来乐州后又忙着许多琐事,现在诸事大体安定, 也就到了提出的时候。”

  谢如琢点点头表示理解:“孙秉德也挺不容易的。”

  “陛下对此事怎么看?”杜若轻叹一声,“是想答应还是回绝?”

  “说真的,这新政初衷很好,朕也觉得是遏制贪腐极好的法子,只是正因为看上去太完美了,反倒更让人忧虑。”谢如琢微微皱着眉,颇有些愁眉不展的苦闷,“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若千年来屡禁不止的贪腐竟因为这么一个新政而被彻底消灭了,这听起来都有些可笑。”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朝堂之上不管做什么其实都没有绝对正确的事,也就更不用提臻于完美了,有时候表面上看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杜若接过谢如琢的奏本,快速看了下孙秉德详细写的内容,“元翁的新政看起来无懈可击,但真要推行恐怕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预支数额时六部到底报的是多是少我们也无处考证,过程中虽有六科给事中监察,但并不是全然没法动手脚,甚至依臣所见,六部做假账应该都很有一套,六科给事中又不是账房先生,哪能全都看出端倪,最后贪腐还是会存在,只会在表面上看起来卓有成效罢了。”

  不得不说,杜若看这件事看得很透彻,他所说的弊端就是前世后来暴露出来的问题,这是一件麻烦事,不同意吧,显得皇帝对遏制贪腐不上心,衬托得孙秉德倒是鞠躬尽瘁,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会有些成效的法子,推行之后定然会比现在少一些贪腐问题,但同意了吧,又要做好面对结果只能达到一半的问题,可能往后还会因弊端积压而想弥补的法子。

  况且孙秉德也非全然出于公心,谢如琢道:“这一招其实也是孙秉德在稳固手中的权力,内阁对六部的控制还不够紧密,新政一推,不管先前怎么样,往后六部大权确凿都在内阁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了,中间还拉了个六科来做幌子,搞得冠冕堂皇。”

  杜若显然也看明白了其中关窍,无奈道:“元翁从不会做对自己无利之事,这要是当真只是为了治贪腐,臣反而不敢相信。”

  话是这么说,但这事太复杂了,谢如琢愁道:“那依先生所见,朕该答应元翁推行这个新政吗?”

  杜若合上孙秉德的奏本,放回谢如琢手边,道:“恕臣直言,陛下还是答应为好。此事不答应,不管这么看陛下都会很吃亏,除非陛下能有更好地遏制贪腐的法子,才能不落人口舌。而且此事元翁筹划多年,定然是势在必得的,陛下一时不答应,他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动静来逼迫陛下,到时朝堂上又是一场混战。还有半月不到大军就要出征,京中不宜起风波,陛下谨慎思虑。”

  “说实话,先生说的和朕心中想的也差不多。”谢如琢指尖敲了敲奏本的一角,“罢了,总归这新政也是有很多好处的,至于孙秉德的私心,这种控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说着他就生了个懒腰,闲适道,“等他握紧权力的时候,说不定就是他离开朝堂之日。”

  杜若有点想笑,又觉得不太好,轻咳一声才道:“陛下能这么想就好,新政的弊端其实也是可控的,不必过多担忧,治贪腐本就是不断出一些新的手段,只要有心去做,总是会比原先更好的。”

  “先生说得对。”谢如琢稍稍放松了些心情,“京察事毕,翰林院的一批士子去了六部,应当都是从前与先生相熟的,先生可以多与这些人结交一下,对先生是好事。”

  杜若知道谢如琢是为他筹谋,就如孙秉德担心的那样,这些人若与他结为一派,朝堂上就会出现一个新的派系,对孙秉德来说这是坏事,但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

  至少再出现之前奏本陷害,访单风波时,他不必全要靠谢如琢来摆平,一个人的力量注定是薄弱的,这也是为什么朝堂上的人总想着去拉帮结派,其实很多时候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多个人为自己说话就是多一条退路,而当你身后有一群人时,也就意味着你可以无所畏惧。

  “谢陛下提醒。”杜若沉默了会,叹道,“先前臣还在元翁面前怒斥党争之弊,到头来自己还是要掺和进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权力的地方就离不开争斗,朝堂上有党争,皇室内部不也是如此,甚至于一个家族里也是这样为了权力互相倾轧争斗。”谢如琢宽慰他道,“其实先生可以看得开一些,既然我们没有办法避免,就把党争的弊端缩到最小,至少不要像从前那样耗空朝廷的生气。再说,换个角度想,有时党争也不是只有坏处,没有争斗的地方就必然是好的吗?朕看也未必,有争斗也就意味着有制衡,不会一家独大,这对朝堂来说其实也是好事,古往今来,大家不都在说制衡吗?所以说,我们对党争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杜若当初也与孙秉德说,他承认党争不可消灭,只是要看时机,大虞正处风雨飘摇之际,文官再分派系,忙于争斗,无异于在继续耗尽大虞的生气。

  党争可有,但不可到不可控的地步,朝堂上的党争应当是在无形中达到制衡,而不是让朝堂上四处都充斥着党争,如一团阴云笼罩了整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