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江山又亡了 第75章

作者:琴扶苏 标签: 穿越重生

  沈辞也没想到这块石头有这么大,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其实如此不堪,枉费他在泥土里抠了那么久,他嫌弃地看了眼脏兮兮的石头,赶紧扬手一抛,还给了眼前的河水。

  石头落入江心,激起一大捧水花,沈辞洗干净了手,看向眼睛还瞪大得老大,站在一边半天不说一句话的副将裘鸣,问道:“许自慎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虽然好像军中都知道沈将军有捡石头的爱好,但乍一看到沈将军那般认真地从泥土里抠一块又脏又丑的石头还真是有点无法接受,裘鸣回过神来,咳了一声,识趣地没有提石头的事,说道:“许自慎可能在衡川待不了多久了,坪都闹翻了,江北世族都在逼他去救江北。”

  “衍王不是在淮西都不动了吗?这不是摆明了想谈条件,江北世族不至于吧?”沈辞皱眉道,“还是说,许自慎半天没动静,衍王又动了?”

  “是动了,衍王应该也是心急,只想早点逼得许自慎和他结盟,许自慎这么些天都没理他,他只能继续攻淮西。”裘鸣点头道,“今早刚收到的消息,衍王前日夜袭胥州,很顺利就攻下了,下一步就是靳州,这是淮西的富庶之地,江北几个大世族主要就出自淮西靳州和淮东炎州,眼下衍王快攻到靳州了,他们比衍王更急。”

  沈辞也忍不住替许自慎惋惜,叹道:“其实他们听许自慎的根本没事,衍王在宁崖被消耗了那么久,现在带着一半人算是背井离乡,地形都不熟,能这么顺利全是因为淮西这几个州防守确实比较松,但靳州这么重要的地方,城里的守军不好对付,衍王能不能攻下都是问题。许自慎知道衍王没那个本事,所以不屑理会他,江北各地调调兵也能凑个几万,过段时间等衍王在靳州门前待得坐立不安了,再让江北的守军反击,衍王根本没法在江北久留,还是得回宁崖去躲着。江北世族就是瞎操心,逼着许自慎现在去救江北太蠢了点。”

  “江北世族哪有这种眼光,都是些鼠目寸光的商人,也根本没有什么经世济民,匡扶大义的心思,帮许自慎造反就是图个权势,给自己家族囤积更多的利益。”裘鸣道,“他们才不会管衡川到底怎么样,也不会管许自慎的考量,他们只知道自己老家不能出事。而且他们朝廷吵得那么凶,衍王都打到家门口了,江北世族怕是天天被另一派嘲笑得抬不起头,更不能让许自慎在这拖着。江北各地调兵再聚拢到一起选出个人领兵没那么容易,要快还是许自慎亲自去救更快,他们自然是盯着许自慎催了。”

  沈辞摇摇头:“许自慎也是倒霉,摊上这么群人。他要是现在放弃衡川去了江北,才真是得不偿失。”

  “但是许自慎走了,对我们是好事啊。”说起这个裘鸣觉得还是很值得高兴的,焦灼了十几天,军中已阴霾一片,多待一刻都闷得难受,他凑近一步,低声道,“将军,而且你没觉得,朝廷可能也快没钱了,再拖下去我们也是得不偿失。”

  沈辞被这么一提醒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么重要的事,不禁又皱了皱眉,不知道谢如琢是不是又愁得吃不下饭了。

  敬佩自己的对手是一回事,但世事有时就是这么残酷,立场相对,终究无法惺惺相惜,沈辞最终还是希望许自慎早日离开衡川去江北,说道:“希望衍王别又不动了,做做样子也得攻一攻靳州,等许自慎一走,我们速战速决,最好十二月初就结束战事,正月前必须回乐州。”

  裘鸣打赌似的说道:“许自慎会走的,江北世族不会放过他的。”

  这句话说出来的第二天,衍王开始攻靳州。

  第三天,坪都已大乱,江北世族聚在皇极殿不愿走,逼太子替皇帝给个说法,江北世族的死对头们趁机添油加醋,京中所有衙门已经不干活了,太子素来懵里懵懂的,半点没承袭亲爹的魄力,哪里压得住事,若不是靠着许自慎留下来的那支亲兵做禁卫,可能现在逼宫都已经发生了。

  奏本雪片似的往太子面前砸,太子只能不停派人来衡川找许自慎,但许自慎不想走,他当然也知道现在衡川其实比江北重要,他要是能再拖上一个月,大虞钱粮不济,一切都有转机。

  许自慎没少写信回京安抚江北世族,告诉他们不会不管江北,与他们详细耐心地说局势,好说歹说了也有十次八次,江北世族一个字没听进去,闹得一次比一次凶。

  衍王约摸也知道了坪都的情况,自觉是抓住了许自慎的死穴,更是一个劲儿攻打靳州,再一个劲儿找许自慎合作,还说以后可以帮他解决江北世族。

  坪都那帮人不少都有意和衍王合作,直言许自慎若是真不救江北,那就合作,让衍王退兵,全然没想过许自慎和谢姓皇族合作,说出去简直是天下笑柄,且后患无穷。

  在衍王第三次攻打靳州时,坪都已乱到城中街巷都没有了行人商贩,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巡逻的卫军,江北世族们几乎倾巢出动,占据了宫城所有门,调了手上能调的所有军方势力,与宫中禁卫对峙,再在皇极殿慷慨陈词,大骂许自慎忘恩负义,更有一位族长当廷撞柱,虽然没死,但额头上的血很能唬人。江北世族又煽动一番百姓,到了第二天,整个大昭都开始对他们的皇帝口诛笔伐,愚昧无知的百姓也看不清事实的真相,反而很同情被皇帝利用完又抛弃的江北世族。

  十月十三,秋日寒,西风烈,江水涨潮。

  许自慎弃奉州,离衡川。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沈:以后我再乱捡石头我就是傻子。

  小谢:?

  小沈:我是傻子。

  两个月前看到自己又是毒榜,我还会叹口气,现在的我已经可以非常淡定地放下手机,继续吃饭(狗头)感谢在2021-06-23 17:42:17~2021-06-24 17:2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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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英雄老尽

  沈辞自然也知道许自慎走了, 在坪都传出京中大乱,江北世族意欲逼宫时, 他就知道许自慎在衡川待不下去了,不得不走。

  这是一场有点荒诞可笑的动乱,身在局中的人觉得自己大义凛然,有理也有据,逼得他们的皇帝放弃自己的冷静,选择了去挽回他们的利益, 像是一次能载入史册的胜利。

  可局外人和他们自己的皇帝都明白,谁也没有胜利,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衡川如果继续拖下去,许自慎未必不能拿回主动地位,可一旦离开衡川,就再也没可能回来, 衡川会彻底回到大虞手里, 成为第一个被全部收复的布政使司, 而江北的淮西只是被一个狗急跳墙的衍王占去了几个州县,却要大昭的皇帝大张旗鼓地亲自去平定战乱。

  如果再等一个月,衡川会因长期焦灼而休战, 大虞止步奉州, 没能在今年内收复衡川,而那时江北的军队得以调度完毕,一举将衍王赶回宁崖, 或者说, 那时岳亭川已端了衍王的老巢也未可知。

  本可以轻松而井然有序解决的问题,至多让淮西那几个州在衍王手上多待几天,靳州被衍王多打几天, 可一群眼中只有面子和利益的人,却用了最笨的方法去解决。

  他们能得到的只有靳州的安定,顺便能在朝堂上扬眉吐气一番,让对手看到他们的手段,看到他们对于皇帝的重要性,除此之外,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因此失去了和大虞对战中至关重要的一战。

  衡川的位置很微妙,北是池州,坪都就在此处,南是江北二布政使司,只要大虞拿下衡川,下一步无论是往北还是往南都对大昭极其不利,看得通透的人可能已经心知肚明,衡川就是大虞与大昭对战的关键之处,会是一个转折点,到底是大昭永远地把大虞拦住,还是大虞势如破竹地抢回自己的地盘,只看一个衡川或许就能窥见一斑。

  没有了衡川的大昭,宁崖又即将回到大虞手中,池州成了夹在中间的孤岛,江北也将因中间夹了个衡川而无法直接控制。

  前世大虞的君臣重新回到坪都,站在后来的视角上看从前,有人说,衡川一局定胜负。

  许自慎几乎是放弃了奉州,把最精锐的江北军都带走了,因为江北世族要求他必须这样做,而事实上这支江北军当年得以组建也是靠江北世族的财力支撑,许自慎不能失去这支军队,也就不得不听江北世族的,带着江北军去靳州。

  因而沈辞他们没有费多少力气就进了两军久久僵持不下的玉屏县,沈辞正忙着重布防守,裘鸣跑来,皱眉道:“将军,去北城门看一看。”

  沈辞想着难不成是许自慎舍不得奉州,又回来了?决定和江北世族撕破脸,皇帝也不想当了?

  许自慎就是从北城门走的,从玉屏县的北城门离开,往西南走,可以最快地从衡川穿至淮西,沈辞到北城门时,城楼上很有剑拔弩张的味道,士兵们拉着弓沉默而警惕地将箭尖对准城楼下的一个人。

  已入深秋,天高云低,西风萧瑟,吹卷着城门下的黄沙,孤雁低掠而过,叫声寂寥而又悲伤,简单无趣的景,却无端有几分凄清。

  黑色的战马上是一个穿着玄甲的男人,他正值盛年,又君临天下,或许该是豪气干云的,但他静静骑在马上,仿佛就这样轻易地与凄清的景致融为了一体。

  沈辞也有些沉默,他没有想到许自慎一个人回头了,身后没有一兵一卒,虽然许自慎还是很巧妙地避开了他们弓箭的射程范围,但依然不能改变这个举动的危险,如果他们开了城门,许自慎极有可能会有来无回。

  许自慎看到了他,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抬眸无声地与他对视,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只能模糊望见彼此眼中的神采,但不知为何,他好像把许自慎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很静,很静,除了静他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这样的眼神。

  两个人沉默地对望,这一刻他们似乎不约而同抛下了家国的对立,也不是在战场上相遇,甚至有一瞬间,沈辞奇怪地想到,许自慎或许只是回来找一个人可以读懂他的心绪,是孤独是寂寥也是悲凉,天下之大,他可以打赢很多场战,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有无人不晓的盛名,却没有人可以懂他。

  许自慎是当之无愧的当世名将,每一个在战场上遇到他的人都会怕他,都会敬佩作为对手的他,可是身为一个将军,他却很孤独,有时他也许还会觉得他只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些他追求的理想都只有他一个人愿意去坚持,而作为一个皇帝,他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朝堂上那些纷争,还因此心烦苦恼,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当初他起兵造反,是受够了那个混乱不堪的朝廷,受够了朝廷对武将的忽视,他想去建立一个新的朝廷,以战止战,天下安平,每一个想要建功立业的武将都不必再被朝廷拖累,这个国家该有一个又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有一支可以席卷天下的雄兵,做天下真正的霸主,受万国来贺。

  他是世上最热爱战场的将军,他想让自己的一生都驰骋在战场之上,扩土开疆,平定山河,可到头来,他从未有一次可以在战场上随心所欲地作战,身后的朝廷、势力、纷争就像无数条锁链,从始至终都牢牢锁住了他的手脚。

  一匹野马被锁链捆缚,也许曾经挣扎过,最终还是伤痕累累地低下头颅,甘愿被桎梏的锁链所驯服。

  沈辞也很喜欢战场,每一次搏命般的冒险,他其实感受不到旁人的紧张,他反而会有前所未有的放松,好像一切喧嚣都会在那样的冒险里成为云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如飞鸟回归山林,游鱼回溯深海,他也觉得他回到了本该属于他的地方。

  真正喜欢战场的人永远不会是因为喜欢战场的血腥与杀戮,喜欢征服的快感,他们喜欢的是战场的自由,想去哪里就踏平哪里,在千军万马中飞驰,所过之处,千军万马也要摧折。

  许自慎只是回来找一个同样喜欢战场的将军,在眼神无声的交汇中明白对方读懂了自己的孤独与悲叹,这对他来说,比输赢更重要,也比性命更重要。

  他们死于战场不会遗憾,但若是此一生都没有人可以懂得自己的心绪,才会是他们的遗憾。

  这一刻的沈辞怎么也无法做到让士兵们打开城门去吧许自慎杀死,曾经他很多次真切地这么想过,战场上无数次相遇,他几乎每一次都是怀着要对方死的心思,他知道许自慎一定也是如此,但现在的他做不到。

  甚至于他在想,他和许自慎还挺像,他们都不适合朝堂和纷争,他们在朝堂上就像误入了不属于他们的地方,那种感觉是闷窒的,想要下一瞬就永远地逃离,继续回到战场上去。

  前世的他大概也有很多时候会像许自慎一样孤独,那时他觉得连谢如琢都与自己渐行渐远,逐渐背离,天地之间,还有谁值得自己驻足。

  所以在和谢如琢决裂时,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回到战场上去,决绝的离去也许还包含着逃离,逃离谢如琢口中的那些阴谋算计,逃离连谢如琢都已远去的浮华现世。

  沈辞安静地看着许自慎的双眼,许自慎似乎有一刹的困惑,不明白为什么他也会流露出那样悲伤的情绪,也会遗憾自己孤身一人。

  但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的交谈,许自慎用沉默接纳了他同样的孤独和悲伤。

  他们无数次在战场上刀剑相向,却又在这一刻恍如经年重逢的挚友,万千思绪,尽在不言中。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许自慎收回了目光,似乎肯定了沈辞不会出城追自己,调转马头不急不缓地向西南方行去,背影慢慢消散在萧瑟的秋风中,孤身前来,又孤身离去。

  沈辞一言不发,身边的人也不敢说话,而且看见许自慎那双眼睛,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不敢直视的慨叹,没有人想在这时候向这个对手射出一支箭。

  许自慎领兵沿着濂江离去,转道西南,沈辞次日也离开玉屏县,去奉州下面的另一个县。

  濂江在涨潮,时有巨浪连天,河边有一块被浪冲刷得平整光滑的大石头,沈辞本来都已骑着马走过去了,余光一瞥,蓦然看到石头上像有什么划痕,勒马回头仔细看去,确认那些划痕该是一个个字,看着像是用刀尖刻上去的。

  沈辞跳下马走过去,一下愣住了,久久没挪动目光,也没说话。

  从前世到现在,他其实看过很多次许自慎的字,和他不堪入目的字相比,许自慎的字虽然说不上能和名家相较,但落笔雄浑苍劲,介于行书与狂草之间,是疏阔的行草,因而沈辞一下就认出了这是许自慎的字。

  而且不知为何,他没有去想字迹的事,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一定是许自慎写的。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孤独离去的背影,也许他就那样孤寂地慢行到濂江边,一个人静看潮起潮落,静听涛声阵阵。

  孤雁南飞,西风正烈,江水清寒,孤独的将军抽出腰间的战刀,在江边独守千年的石头上刻下一首《临江仙》:

  “瑟瑟清秋寒江渡,昏鸦又泣西风。关山曾越几千重。昔年壮志,浩歌酒一钟。

  功名利禄皆云影,谁堪错怨天公。人生长恨水长东。英雄老尽,望断送孤鸿。”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词有在元好问《临江仙·自洛阳往孟津道中作》一词上改写的成分。选用的规格应该都是双调五十八字,三平韵。

  小沈你快反思一下,同样是将军,为什么许自慎会写词,而你连从别后忆相逢都不知道是哪首词的,许自慎的字写得这么好看,而你写得丑到不堪入目,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狗头)感谢在2021-06-24 17:22:06~2021-06-25 17:1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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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前路光明

  十月底, 淮西已基本被许自慎平定,江北军回到江北就如在草原上遇到的北狄骑兵, 衍王最终也没能等来许自慎的结盟,而依旧是无情的拒绝。

  期间衍王给许自慎递了十几封信,提出的条件无比丰厚,简直是求许自慎跟自己合作一次,许自慎却从始至终没有理会过,不是直接当做没收到信, 就是回他一个“滚”字。

  这回大昭朝中不少人都同意与衍王结盟,但许自慎显然并不想听他们的,被逼着放弃衡川来江北已经够气闷了,还要听这群人的和一个大虞的废物藩王结盟绝无可能,因而许自慎约摸是把怨气都发泄到了衍王身上,带着江北军一到淮西, 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把衍王的兵马吓得落荒而逃。

  别说靳州了, 许自慎几乎是在三天内就把战线推回去了上百里,逮着衍王的兵马就是穷追猛打,十几天后, 听闻衍王的兵马看到许自慎的江北军就腿软, 恨不得立马掉头就跑,可见许自慎这一战打得是有多凶,且其实对付衍王, 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大劲, 大概当真是纯粹为了发泄怨气。

  到了十一月,衍王终于认清了许自慎死都不会和自己结盟的事实,果断放弃了江北, 带着残兵跑回了宁崖西南,加固了城防,打算在端州过冬,再苟延残喘上一年半载。

  西南这一带防守顽固,确实是存着死守之心,这一带又易守难攻,岳亭川已放慢了脚步,而且他也意识到了朝廷可能已经没钱了,他们必须在十二月回京,不管打得怎么样都不能拖下去,看情况,朝廷也不会再送一批粮草来了,他们的粮草也就够吃到十二月,岳亭川没有在端州附近强攻,转道去了中南部和东南,想着能把衍王彻底堵死在西南也好。

  而衡川的战事则是再无顾虑,沈辞也怕许自慎收拾衍王收拾得太快突然又回了衡川,几乎是许自慎前脚一走,后脚就立刻在衡川开始清扫,走快攻的路子。

  所幸衡川没了江北军,各州县余下的守军都不值一提,何况没有了难缠的许自慎,这些地方对沈辞来说又很熟悉,一路打过去是手到擒来,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快,在许自慎把衍王赶回宁崖时,整个衡川差不多已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大虞手中。

  但还差一点,那是衡川和宁崖的交界地,许自慎和衍王关系实在也说不上好,平日里这一带就很微妙,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事实上时有碰擦。

  边界还有衍王的军队,沈辞忙着把战线推到凤羽山下,没来得及去解决这件事,等他打算回头去解决时,许自慎竟然带着江北军从边界穿过,硬是在宁崖和衡川的边界用血开出了一条可以回池州的路,而后驻守了重兵,把衡川和宁崖生生隔开,谁也别想越到对面去。

  沈辞只能无奈地认下自己慢了一步,但仔细想想,如果换成是他也会选择这么做,怎么着都得开条路出来,否则自己就要被困在江北,连都城都很难回去。

  大昭朝堂的人反应都有些迟钝,等衡川都被大虞收回去了才意识到放弃衡川去救江北是要付出的代价,衡川硬生生隔开了池州和江北,宁崖的衍王又大势已去,池州成了一座孤岛,四面楚歌。

  正当大家有些慌乱的时候,许自慎亲自领兵在边界杀出了一条血路,大虞隔开了池州和江北,他就隔开衡川和宁崖,再靠这条路直通池州,朝中接到军报又都松了口气,也没有人去在意许自慎为了开这条路涉了多少险,在沈辞和岳亭川之间穿过去,如果走得不够快,很可能就是被夹攻的命运。

  他们只在意一个好的结果,于他们有利的好结果,其他的都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之内。

  离京前,沈辞同谢如琢说,如果衡川攻下后,来得及就去江北,沈辞确实这样想过,但许自慎显然也想到了,江北军的一半精锐去开路,另一半就横在衡川与淮西、淮东交界的路上,根本不给他南下江北的机会。

  沈辞觉得许自慎可能也猜到他们没钱了,撑不了多久就要回京,只要拦住他们,他们不会想着去强攻,毕竟他们接下来能选择的只有速战速决一条路,做不到就要被拖入十分不利的冬天,没钱也没粮,是在白白送死。

  这真是一件更为无奈的事,沈辞甚至都很后悔当初自己竟然还替许自慎惋惜,看看眼前的境况,他觉得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根本不需要惋惜,也不值得同情,以后见面还是打一架吧。

  本是万分顺利的事,还曾亲口答应过谢如琢,现在的结果虽然说不上坏,但确实未达预期,沈辞和离开衡川时的许自慎一样生气,不去江北,也没回京,处理好衡川的布防,绕路从宁崖东北那一带熟悉的狭长边界穿过去找岳亭川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