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江山又亡了 第96章

作者:琴扶苏 标签: 穿越重生

  前世他到死前都还伤心沈辞除了一坛骨灰,什么东西都没有给他留下,这一世他不仅有沈辞的许多信,还有沈辞送给他的许多块小石头,更有这块戴在身上的翳珀,这一世的他果然是不一样的他了!

  闷热的夏季过去,入秋后,池州的战场愈发焦灼,这一战过于辛苦,沈辞和许自慎在宣颐府与临阊府的交界处反复打了不知道多次仗,战线时退时进,但最终仍是沈辞取得先机,更胜一筹,将大虞的战线突破了宣颐府,深入临阊府,愈发逼近坪都。

  朝中在这段时日又恢复了往常表面和睦的模样,孙秉德虽与裴元恺小动作不断,但似乎也看出了谢如琢想要对裴家下手的意思,不动声色地也不再与裴家过于亲密,准备静观其变,以免引火烧身。

  谢如琢为了让内阁答应卫央去宛阳,费了不少心思,宛阳那边在谢如琢的授意下上了数份奏本,一边说北狄人猖獗,只有熟悉宋家作战策略的人才能领兵,击退北狄,暗指他们只认宋家自己人,其他人都滚一边去,一边又说军心不稳,下面的军士因宋将军迟迟没有消息而焦躁不安,对战北狄大受影响,望朝廷速速决断,暗指他们再赶紧麻溜地把他们想要的人派过来,不然我们要做出什么事来就不一定了。

  半是说理半是威胁,后来他们还真做出了些危险的苗头,谢如琢又拿沧州当初险些酿成惨案来说事,用家国大义来让文官们下不了面子,总算是摆平了此事。

  卫央在八月中旬领着朝廷旨意暂卸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以朝廷钦差的身份去坐镇宛阳,去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门把裴元恺横在宛阳前的兵马毫不客气地送走,而另一边吴显荣仍然虎视眈眈盯着裴家,倒是最后让裴家落了个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的境地。

  如今宋家和在池州的宛阳军暗地里都已经知道宋青阁被人救走了,正在找华扬舲,搜集证据准备翻案,因而也都十分安静,兢兢业业做自己该做的事。

  而宋青阁则早就跟着扎布苏混进了坪都,有扎布苏在,天下之大,似乎就没有他混不进去的地方,谢如琢甚至敢相信,哪天扎布苏混进皇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不意外。

  不过这也是因为扎布苏手上的商队经营多年,贯通多地,哪都能有说得上话的人,又有花不完的钱,要办事还能办不成?

  不久前宋青阁刚来信,说是和扎布苏住在坪都一家布坊,扎布苏掺了一脚坪都的布匹生意,和大昭朝中的人也有认识的,方便探听消息,据他们所知,华扬舲确实在坪都,但他为江北世族费了这么多心思,最后也没能入大昭朝堂,似乎是许自慎不让,坪都旧官见状也跟着皇帝反对,还说此人居心不良,不能留下,这事就一直僵着。

  因而华扬舲现在是以幕僚的身份待在卢靳家里,平日基本不出门,但卢靳还是挺喜欢他的,很听他的话,近来朝堂上江北世族对坪都旧官的压制大多都是出自华扬舲的手笔。

  谢如琢有些好笑,华扬舲费尽心力叛变,最后却还是落得个做别人幕僚的结果,这还不如待在刑部做个五品官,至少表面光鲜,也能正大光明地出门见人,不必这般躲躲藏藏,还害怕许自慎和坪都旧官杀了自己,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宋青阁和扎布苏在坪都暂时按兵不动,静待时机,毕竟要闯入卢靳府上把人劫走还是有些难度的,可不是当初借着闵州州衙守备不多硬闯那么简单。

  不过谢如琢也不着急,全由宋青阁自己做决定。

  池州战场艰难,沈辞在入秋后上奏,今年过年大军都不还朝了,他们现在深入池州,许自慎盯得紧,怕一走许自慎就要反击,得不偿失。

  谢如琢因此难过了好些天,以往还是半年见不到,如今恐怕是要一整年了,战场又那般凶险,他本就日日担忧,眼下还不得哪天忧虑出病来?

  但他还是同意了沈辞的决定,也不敢反对,他和沈辞要扛起的是整个大虞,有时候情爱注定是要放在一边的。

  鉴于沈辞一个人撑得辛苦,谢如琢去找了吴显荣,与他提前说了自己有想对裴家下手的意思,暗示他今后北疆势力恐要重新洗牌,四大军机重镇可能不复存在,裴家的势力可以转给他一部分,至于多少日后详谈,总之不会亏待他,条件是他要去宁崖坐镇,将衍王一网打尽。

  裴家的势力诱惑太大,吴显荣果然同意了,在九月便亲自南下宁崖,接替了岳亭川,而岳亭川则调去池州,与沈辞一起对付许自慎。

  在九月,朝中还有一件事引为谈资,那就是去年太后要求建造的陵寝造好了,朝臣们一开始都不明白为何工期要如此之赶,皇帝甚少动用这么多人力兴土木,如今看太后卧床不起,大家也都回过味来,敢情去年就已经知道快撑不住了,这是当真在给自己赶建墓穴啊。

  建陵寝的银子是谢如琢省下来的,勉勉强强够用,很多地方也都没有铺张奢靡,只是给足了太后面子,保证是风光下葬便是了。

  陵寝建完后,谢如琢还亲自去看过了,不输于历任皇帝的元配皇后们的陵寝,这规制本也不符合祖宗家法,柳燕儿不是皇后,是因为儿子当了皇帝才以妃嫔的身份升为太后,按理是要比惠宗亲封的皇后在殡葬规制上都逊上一些,以示皇帝对嫡母皇太后的尊重,但柳燕儿当然是想不被压一头,这辈子她也就这点念想了,谢如琢也就遂了她的意。

  宁崖本就被岳亭川收拾得还剩一点边角,吴显荣去了之后,衍王又负隅顽抗了一阵,占据着西南最后一角敖州在找哪里还能让他逃跑,还没等他想出计划来,吴显荣也不耐烦了,直接破开了敖州的大门。

  衍王那些空有小聪明却无大抱负的幕僚们最先一步四散而逃,什么知遇之恩全抛到了脑后,也没有读书人的气节,更有甚者还去找吴显荣问投诚能不能免死罪,当初是衍王逼迫他们效命的。

  逃走的被吴显荣杀了,投诚的扣下了,等着朝廷的发落,不过才几天,朝廷就下旨杀无赦,于是最后还是被吴显荣杀了。

  听闻最后陪在衍王身边的也只有他的妻儿,和一个忠心的老奴,衍王悲怆地哭了一场,痛骂天地不公,为何谢塘都能当皇帝而他却不能,而后在吴显荣杀进来前,自焚于室。

  朝廷重新派了卫所军去宁崖西南,吴显荣与卫所军交接好了事务已是暮秋,谢如琢急传信要他速速回京。

  柳燕儿快油尽灯枯了。

  介祉宫里曾被她静心侍弄过的花草全都枯死了,而她已经足有三个月没有下过床,这几日谢如琢去看她时,却见她经常下来自己走动,坐在铜镜前梳久在病中干枯的头发,拔掉其中掺入的几根银丝,偶尔还会化上清淡的妆面。

  太医也不想瞒着什么了,对谢如琢直说是回光返照,就这几天功夫了。

  十一月十五,乐州初雪,吴显荣回京。

  谢如琢在纷扬的小雪里跑到崇政殿前,站在高台上俯瞰那面红色的大鼓和鼓上穿红衣的柳燕儿。

  天地寂静,白雪纷纷,宫中的乐女抱着琵琶与箜篌在一旁拨弦,新入宫的宫人恐怕已不识这首曲子,但宫里的老人却还有印象。

  这是前朝的词曲,当年教坊司有一位舞女喜此曲,曾于中秋宫宴上唱曲舞剑,反弹琵琶,先帝举着酒杯忘记了喝酒,次日便下旨要纳她为妃。

  柳燕儿像是突然有了力气,苍白的脸上敷了粉黛,掩盖了病容,似乎回到了从前最是妍丽的时候,她喜欢画素雅却精致的妆容,散开的黑发上梳一个小髻,插上蝶赶花梳背儿,再衬一支凤头金步摇和一对红玛瑙的耳坠,眉眼有几分不属于女子的锋利英气,又因一抹红唇而多出许多娇媚。

  她抬头看了眼白絮般的雪花,疏冷的眼神里再没有其他情感,随着转为激越的琵琶曲,她抖出袖中剑,双脚跃起,裙裾如盛开的花瓣在鼓上飞扬,朔风似在长剑上弹奏出锵然的古音,一泓银光倾泻而下。

  “望南乡,悲故地。胡笳声咽清梦里。”

  柳燕儿的声音已不复旧时沉阔,添了久病的喑哑,却让这首前朝词曲更多了些悲壮之感。

  长发飞散,再跟着起落的裙裾在风中舞动,宽大的红衣更显得身形单薄,像要随风于鼓上飘落,她足尖轻点鼓面,一次次跃起、旋转、空翻,又轻巧地落回鼓面,银白色的剑光飒沓如流星。

  “英雄冢,美人泪。曾忆山河旧岁。”

  上阙词叹亡国之恨,戍守北疆的将军回望南方故都,胡笳幽咽,回荡在梦里南乡,也许他的眼中不只有山河,还有远方等他归来的美人。

  箜篌清越,舒缓了琵琶的急促,一急一缓,奇异般地让曲子在悲恨中又有了放逐的旷达,看遍世事的沧桑,而下阙词也由亡国之恨转为了将军放下执念,像是选择解甲归田,不问兴亡。

  “雨惊刀,风鸣骥。黄沙横槊身何寄。”

  足尖快速地敲击在鼓面上,舞步与剑法合而为一,剑的冷冽锐利,舞的柔美多姿,相得益彰,红裙飞舞间,雪花如玉屑般四散飞溅,剑光森寒,词曲中的军旅生涯仿佛当真悉数映照在了剑锋之上。

  “载酒行,归去矣……”

  柳燕儿的声音越来越轻,动作也有所迟缓,眼里的光华在逐渐消逝。

  雪花溅落红裙,也溅落于剑锋,红衣的热烈,雪花的洁白,剑光的冷寒,全都交织汇聚在从宫门处一步步走近的吴显荣眼中。

  柳燕儿看到了他,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就像许多许多年前,他第一次在教坊司遇到她,看得挪不开眼,她一曲舞毕,抱着琵琶向众人行礼,抬眸对着他微微一笑,简单纯净。

  雪下得更大了,覆上了两人的眉目,柳燕儿再次剑起,唱完最后一句:“千古兴亡一醉……”

  她的手都在抖,身形摇晃,口中似乎还渗出了鲜血,可她还是接过了宫人递过的五弦琵琶。

  收剑,琵琶置于身后,身体柔软地折起,反弹琵琶,铿锵曲声再度响起。

  雪花轻柔地落在她枯瘦的指节上,鲜血滴答落在弦上,她凌空踏起,轻盈地在空中翻转飞舞,琵琶声变得断续,在她转身的一瞬弦遽然崩断,乐声戛然而止。

  漫天似乎都是耀眼的大红色,遮盖了雪幕,从鼓上飘落而下,与雪花一起跌碎凡尘。

  断了弦的五弦琵琶嘭地一声砸在地上,穿着铠甲的将军抱着从鼓上跌落的红衣女子跪倒在地。

  鲜血从她口中不断涌出,铺了一层薄雪的地上如绽开了朵朵寒梅,她看着面前男人的眉眼,似是又想起了旧年某个雨夜的彻夜等待,但这一次她是笑着的,轻轻说道:“我等了你很久……你怎么还不来……”

  大颗的泪水从吴显荣眼中滚落,他想说这一次他来了,可又知道他还是来晚了,在二十多年前策马离开坪都时,他就永远地错过了。

  柳燕儿没有哭,她一直在笑着,在生命的尽头,她似乎终于放过了自己,那只如昙花一现般最是美好的年纪已经太过遥远,往后的岁月里她疯癫执迷,面目可憎,每天心中只有怨恨,可这一刻她全都放下了。

  这首词曲毁了她的一生,那这一生也就在这首词曲中结束。

  “这次我不会再等你了……我要先走了……”她颤巍巍地取下蝶赶花梳背儿,塞进吴显荣手中,缓缓合上了眼,含笑道,“下辈子你也不要来找我……”

  天地雪寂,风声呜咽。

  世间再不会有人边在鼓上舞剑,边唱这首前朝的词曲,嗓音沉阔,裙裾起落,眼眉映白雪,寒光照红衣。

  她死在了她心爱的将军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词是自己写的,瞎看看吧,对应词牌名《渔歌子》双调五十字。

  都开始发盒饭了,看来完结是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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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暗潮涌动

  前世这一年的初雪时节, 谢如琢也在崇政殿前看了这一场鼓上的剑舞,是他出生以来柳燕儿第一次执剑跳舞, 也是最后一次。

  上天对生老病死还是如此残酷,对世间情爱也是如此冷漠,也许世上每一对有情人能抓住彼此的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一次,就是永远错过。

  他又有些恐惧上天赐予他的这一场重生究竟是不是真的会万事圆满,有些事会改变, 有些事却不然,他害怕十年后的初雪时节,上天又会带走他的沈辞。

  不管柳燕儿到底对他做过什么,自己与她又有多少恩怨爱恨,如今人都已经没了,也都该入了黄土, 何况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

  谢如琢从丹陛上踉跄地走下来, 看了眼柳燕儿口中流出的血, 道:“服了毒。她从去年开始咳血,这两天回光返照,精神不错, 应该是不想自己在床上痛苦地死去。”

  吴显荣握紧手里的蝶赶花梳背儿, 上面沾了柳燕儿的血,嵌入雕花的沟壑之中,那层金色显得愈发黯淡。

  二十多年前, 他第一次去柳燕儿房中, 离开的时候去外面随便买了个东西回头送给她,那几年柳燕儿每次在他来的时候都会戴着,经年以后, 他再见到她时,还能看见已有些陈旧的梳背儿插在发髻上,直到死前重新送还到他手上。

  像是让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他们因为这样一支剑舞和一首词曲相识,他送给她蝶赶花梳背儿,时过境迁,她又跳起这支剑舞,唱完这首词曲,把蝶赶花梳背儿塞进他手里,告诉他下辈子也不要来找她了,这辈子和他的纠缠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下辈子她该是干干净净重新开始。

  “陛下,臣想等娘娘下葬后再离开。”吴显荣哑声道。

  谢如琢有些讽刺地笑了一下,当年怎么不见如此深情,经年以后再追悔莫及又有什么用,道:“不必了,她应该不想再和毁了她一生的两个男人有任何瓜葛了,你要是还对她有情,放过她吧,让她安静地走。”

  吴显荣沉痛地闭上眼,一滴眼泪顺着下颌坠下,将怀中女子交给宫人带回介祉宫去整理遗容,站起身对谢如琢行了一礼,在雪中慢慢离开皇宫。

  风雪扑面,永宁宫的内侍拿着狐裘来找谢如琢,一眼就看见他单薄的身子晃了一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内臣们慌不择路地冲上去扶起他:“陛下!快传太医!”

  谢如琢又病倒了,前几个月因宋家的事累病过一次后,其实身子一直不太爽利,太医要他少劳累多调养,他也没听,每天照样因为担心前方战事而担心得寝食难安,有点不舒服都糊弄过去,这回不知为何是彻底将积压的病症都发散了出来,一会冷一会热,还说胡话,昏了两天都不见醒来,把所有人都吓得腿软。

  太医也很无奈,看来看去都像是在下雪天穿少了着凉得了风寒,但之前身体底子不行,导致小小的风寒也被拖得严重,这能让他们怎么办,平时可没少劝陛下多休息少操劳,可是陛下听了吗,如今这副样子也是真怪不得别人。

  谢如琢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柳燕儿唱的词曲一直在耳边响起,神情恍惚间,他好像变成了写词的那位将军,他似乎和将军一样一次次回望南乡故地,曾背负着亡国之恨,不堪回首,重活一世,乱世的金戈铁马,风起云涌,不过都是史书上的三两行,千秋帝业,万世永昌,也是许多人做的一场梦,千古兴亡,也许真就在那一醉之间。

  约莫是情绪波动剧烈,受了凉的身子一下就受不住了,这才昏倒在雪地里,又因为之前积压的劳累,加重了病情,谢如琢面对太医敢怒不敢言的神色,也很是心虚。

  皇帝突然病倒了,朝中自然紧张了一阵,连在前线的沈辞都知道了,一下寄回来四五封信,几乎是隔两天就要来信问一句情况,只是隔着薄薄一张信纸,谢如琢都能感受到他的担忧,字里行间更是掩饰不住忧虑,恨不得嘱咐上千百句,也恨不得能立刻回到自己身边。

  谢如琢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翳珀,心道:你送我的东西一直在庇佑我呢,希望你这一世也喜乐顺遂,长命百岁。

  十二月时,谢如琢的病好些了,处理了些积压的政事,又接见了入京述职的官员,介祉宫做完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太后正式下葬乐州陵寝,谢如琢亲自扶灵喝到了风,虽然只是有点咳嗽,但太医还是如临大敌,把人重新按回床上去。

  何小满也被他吓坏了,和太医一拍即合,不许他离开永宁宫。

  因而谢如琢只能每日了无生趣地躺在床上和软榻上两个地方,多看会书都会被认为要受凉要累着。

  这日杜若入宫探病,看了眼谢如琢的脸色,叹道:“陛下确实是清减许多了,还是好好养病吧,莫要再劳累了。”

  谢如琢没精打采地从软榻上坐起来,噘嘴道:“朕不是在养吗?”

  “前方战事还算顺利,宁崖全境收回,池州辛苦了些,但临阊府也还是拿下了两个州。”杜若宽慰他,“临阊府注定是长期交锋,过了临阊府,便到了坪都所在的承天府,到时就是决战之时了。明年撑过去,我们离重回坪都就不远了。”

  谢如琢点点头,道:“有沈辞在,朕当然是放心的。”

  杜若笑了下,又道:“今年入夏以来北方有些干旱,雨水太少,粮食的收成肯定是有影响,但各地都还有些屯粮,臣看目前也没什么大问题。各地卫所的军屯之前清查改制后,卫所军也有了屯粮,而不再都被军官们盘剥走。就是不知明年开春情况怎么样,如果迟迟不下雨,或是雨水还是过少,朝廷还是要注意下旱情。”

  大虞之内,以灵江为界分南北,冀北、冀南、江北为北,蜀中、江南、岭南为南,如今大虞收回来的地方正好全在北,灵江以北相比南边,本就干燥少雨,春秋更是如此,隔几年就会有或轻或重的旱情,不过好在北方也有不少大江大河,取水灌溉都不成问题,只要不是过重的旱情,朝廷上点心也能平稳度过去。

  “今年只是比往年少了点雨,还不算严重,朕已经让各地注意灾情,随时开仓放粮了。”谢如琢嗓子还是有点不舒服,咳了两声,“今秋朝廷要各地衙门帮着百姓们挖了新的水渠,又改造了水车和灌溉方法,无论高地还是低洼之处都能取到水源,为的就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之前江北大旱闹得流寇四起,就是因为沟渠过少,取水灌溉方法都还比较落后,再加上官府又无所作为,应对大旱无动于衷,也是不能全怪天灾作祟了。”